我的密教叔叔于勒 第111章

作者:水鸟无伤望周知

  这里也许扭曲,也许堕落,也许怪异,但这里活着的人们,都是那般鲜活。

  他回到印斯茅斯这边是有原因的。

  虽然根据玛蒂尔达所言,仪式的响应范围足以覆盖全爱尔兰岛,但由于仪式底座位于印斯茅斯附近,所以在这里才能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

  当然,他并未进入其中,而是和印斯茅斯保持了一个刚刚好的距离,不至于牵连到其中的居民,以及潜入其中的玛蒂尔达。

  此刻的玛蒂尔达,如无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在印斯茅斯镇里了。

  于勒将目光收回,转而看向手中冰结着冷意的十字架。

  【殉道者之遗】

  【品质:五阶奇物】

  【效果:开启“结局凄美”仪式的钥匙,插入心脏使用。】

  【介绍:朝闻道,夕死可矣。】

  结局凄美仪式……

  他闭了闭眼,在脑海中畅想着这仪式的介绍。

  可惜,自己并不在仪式旁,所以看不见仪式的介绍。

  为了防止被破坏,仪式本体被玛蒂尔达隐藏了起来。

  因此,唯有等到时候激发了仪式才能看见效果。

  “希望结局只有美,不会凄。”于勒嘿笑一声,躺在沙滩上,悠闲地凝望着远方。

  他已经能看见,身边的一些活物开始扭曲了。

  原本追踪着小飞虫的青蛙,忽然长出牙齿,猛地咬向同伴,而同伴被咬下半个脑袋却不喊也不叫,只是继续在地上蹦跶着。

  看这模样,血杯教主快到了啊……

  于勒躺在沙地上,手中紧握十字架,冰冷的触感刺入掌心。

  他望着远处扭曲的青蛙,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变得阴冷。

  天色阴沉,黑云几乎要将穹顶压垮。

  不远处,印斯茅斯镇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沙滩上的小虫停止了挣扎,僵硬地翻倒,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死。

  见状,于勒淡笑一声:

  “来了么?”

  没有话语回应,有的,只是从他身上翻腾而起的肉芽以做回答。

第118章 残阳与漂流

  一切事物都像是在扭曲欲望的驱动下活了过来。

  就连空气都好似果肉般饱含汁水,充满了可能性。

  于勒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却感到一丝甜味。

  他用手指一抹——是血。

  于勒抹掉嘴角的血,缓缓站起。

  手中十字架更加冰冷,几乎要将他手里那一层汗液也一并冻住。

  沙滩上的青蛙不再蹦跶,肉芽从它们体内钻出,如小虫一般在地面上蠕动着爬向他。

  天边黑云翻滚,海面掀起猩红的浪。

  浪头拍向海岸,于勒身形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的水体,却仍然被蹭到了左臂。

  瞬间,他左侧胳膊上的血肉便如被剔了骨一般,悉数消失,只留下惨白的骨头,连血丝都未曾留下。

  并未有痛苦传来,自心底升腾而起的,反而是一股极致的愉悦。

  “这就是六阶么……还真是如天灾般,让人提不起反抗的欲望。”他轻笑了一声。

  十字架抵在心口,让原本炙热跳动着的浪潮之心都冰冷了许多。

  就连其中没有完全消化掉的,那属于黑骸的毁灭之力,其流动都滞涩了许多。

  不知道如果自己的心脏被刺破,这股毁灭之力会怎样?于勒思索着。

  同时,他的目光投向海滩。

  被刚才那浪头所刮下的血肉,远不止他的——更多的,则是其他各种生物。

  一大团血肉残留在了沙滩上,像是搁浅的腐烂鲸鱼一般。

  很快,在他的视野中,这团血肉开始蠕动、重组。

  没多久,就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重组为了一具看不出五官的人体。

  眼前的“人”似乎是意识到这样或许不太妥,伸出手指,在脸上那一团黏糊糊的血肉里揉搓了半晌,硬是捏出了一双眼睛和一张嘴。

  见状,他刚想开口问候,却被眼前之人抢先了:

  “久仰大名,于勒先生。”

  闻言,于勒忍不住挑了挑眉:

  “或许,这话应该由我我来说更符合身份,尊敬的教主先生。”

  “呵,”血杯教主笑了笑,“那不过是凡俗虚名罢了,对于真正的高位者存在而言,我二者地位孰高孰低,恐怕还不好说。”

  海水中的猩红之意缓缓退却,尸骨化入水中,就好像刚才那一切从未发生过。

  于勒眉眼微垂: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能让你们的神如此重视。”

  血杯教主耸了耸肩,道:

  “某些时候,司辰的行事或许并不完全出于其本人的意志——权柄可能会让祂本人做出完全相反的选择,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于勒勉强扯了扯嘴角:

  “你是想让我对于赤杯想取我性命这件事,表现出尊重与理解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也必须承认,血杯教主说得有道理。

  杯之准则本就是欲望的化身,而睚眦必报、小心眼等特质,本就是欲望的体现。

  若是抑制这种欲望,反而是违背了司辰本身的权柄。

  当然,这并不能消弭他心中对于赤杯的不爽。

  再特么小心眼,也不至于屈尊降贵,亲自来干一名凡人吧!

  反正如果有机会,他肯定还是得狠狠报复回去。

  就赤杯如今对他的所作所为,仇恨之书单开一页都不够格了,高低得再开一册!

  面对他的质问,血杯教主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随你怎么理解,我不过是阐述一个神秘学中的常识。”

  空气越来越压抑,仿佛只要念头一动,便能将其刺破,淌出甜美的汁水。

  于勒眯了眯眼,道:

  “坦白来说,我以为你会更像个疯子一点,这并不符合我对杯之准则信徒的刻板印象。”

  眼前的血杯教主,实在有些过于理性了。

  “这不奇怪,你应当也能看得出来,这具分身并非本体,从我本体所继承的权柄自然也不同。”

  血杯教主扯了扯嘴角,道:

  “更何况,对于杯的信徒来说,禁欲也只是为了欲望的爆发而做铺垫。”

  听到这话,于勒脸皮忍不住抽了抽。

  根据他的记忆中,所见过的那些奇怪玩法,好像还确实有这种……

  “那么你现在与我交谈,也是在为了等下的疯狂而作铺垫吗?”他淡淡地道。

  血杯教主摇摇头,呵呵笑道:

  “我的疯狂前不久已经发泄掉了,毕竟,面对我女儿新认识的朋友,多交流交流也好,不是么?”

  话到此处,他饶有兴趣地道:

  “说起来,玛蒂尔达去哪了?我还以为能见到她的。”

  “如果你觉得自己神通广大,可以自己去找到她。”于勒只是讥笑道。

  被于勒嘲讽了一顿,血杯教主倒也不恼,语气分外平静:

  “没事,只要确保了你的死亡,找到她并不费劲。”

  于勒盯着眼前血杯教主,冷笑道:

  “杀死我,是赤杯替你规定的,飞升仪式所需要的最后一步‘献祭’吧?”

  这其实只是他和玛蒂尔达猜的,是根据杯之准则的性质与赤杯的性格所作出的最合理推测。

  但显然,他们猜对了——他第一次看见血杯教主那平静而扭曲的面容微微变色: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血杯教主摇摇头,语气中逐渐带上森然杀意:

  “你很不简单,也许我没有冒险出动本体会是我所作出的最错误决定。”

  他没有瞳孔,只有一个空洞的眼眶。

  但于勒却仍然能感受到,有一股堪称可怕的凝视落在自己身上,令他所握住的十字架都在微微颤抖。

  血杯教主缓缓迈步,空洞的眼眶直视于勒,厚重的气息碾压而来,几乎让他感到窒息。

  但他对此只是撇了撇嘴,冷笑道:

  “无谓的场面话说完了,终于要动手了?”

  血杯教主不语,缓缓抬起手掌。

  一根根血肉糅合而成的触手从中慢慢探出,带着扭曲而邪异的气息。

  见状,于勒毫不犹豫,猛地将提前准备好的十字架刺下!

  没有想象中鲜血飙射而出的噗嗤声,反而像是粗糙的冰面互相摩擦。

  鲜血凝结,化作成片的冰晶,簌簌剥落。

  他的面色陡然变得苍白无比,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极其巨量的生命力,令浪潮之心都无力负担。

  而伴随着生命力的消逝,一股属于“终局”的凄美死亡之力也自他身上逸散开来,令周围的所有活物都开始枯萎。

  感应到将整片区域笼罩的冬之法则,血杯教主面色微沉:

  “我那好女儿,还真是给你留下了些好东西啊……不过,我早有预料。”

  随着他念头落下,周围无生命的存在也变得扭曲起来,拥有了怪异的生命。

  然而,他的语气并未因此轻松多少,反而失声道:

  “黑骸?你从哪弄来的这部分力量?!”

  这一重历史中,黑骸的信仰不应该完全被自己掌控住吗?哪里多出来了一部分力量?!

  海浪掀起,浓稠得几乎化作深黑。

  于勒没有回答,而是将十字架往心口更刺入了几分。

  ……

  一处隐蔽的海岸洞窟中,昏黄的阳光自洞口洒下,将内里的事物隐约映出。

  那是一座怪异的祭坛,通体由冰雪构成,其上雕刻着一轮将落的残阳,美轮美奂,但其阵纹凹槽处流淌的却是沸腾的血液。

  自从建成后,它就一直保持着这种沉寂的状态,就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般。

  就连沸腾而起的热气都好似静止,陷入了无休止的自我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