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鸟无伤望周知
这里也许扭曲,也许堕落,也许怪异,但这里活着的人们,都是那般鲜活。
他回到印斯茅斯这边是有原因的。
虽然根据玛蒂尔达所言,仪式的响应范围足以覆盖全爱尔兰岛,但由于仪式底座位于印斯茅斯附近,所以在这里才能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
当然,他并未进入其中,而是和印斯茅斯保持了一个刚刚好的距离,不至于牵连到其中的居民,以及潜入其中的玛蒂尔达。
此刻的玛蒂尔达,如无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在印斯茅斯镇里了。
于勒将目光收回,转而看向手中冰结着冷意的十字架。
【殉道者之遗】
【品质:五阶奇物】
【效果:开启“结局凄美”仪式的钥匙,插入心脏使用。】
【介绍:朝闻道,夕死可矣。】
结局凄美仪式……
他闭了闭眼,在脑海中畅想着这仪式的介绍。
可惜,自己并不在仪式旁,所以看不见仪式的介绍。
为了防止被破坏,仪式本体被玛蒂尔达隐藏了起来。
因此,唯有等到时候激发了仪式才能看见效果。
“希望结局只有美,不会凄。”于勒嘿笑一声,躺在沙滩上,悠闲地凝望着远方。
他已经能看见,身边的一些活物开始扭曲了。
原本追踪着小飞虫的青蛙,忽然长出牙齿,猛地咬向同伴,而同伴被咬下半个脑袋却不喊也不叫,只是继续在地上蹦跶着。
看这模样,血杯教主快到了啊……
于勒躺在沙地上,手中紧握十字架,冰冷的触感刺入掌心。
他望着远处扭曲的青蛙,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变得阴冷。
天色阴沉,黑云几乎要将穹顶压垮。
不远处,印斯茅斯镇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沙滩上的小虫停止了挣扎,僵硬地翻倒,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死。
见状,于勒淡笑一声:
“来了么?”
没有话语回应,有的,只是从他身上翻腾而起的肉芽以做回答。
第118章 残阳与漂流
一切事物都像是在扭曲欲望的驱动下活了过来。
就连空气都好似果肉般饱含汁水,充满了可能性。
于勒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却感到一丝甜味。
他用手指一抹——是血。
于勒抹掉嘴角的血,缓缓站起。
手中十字架更加冰冷,几乎要将他手里那一层汗液也一并冻住。
沙滩上的青蛙不再蹦跶,肉芽从它们体内钻出,如小虫一般在地面上蠕动着爬向他。
天边黑云翻滚,海面掀起猩红的浪。
浪头拍向海岸,于勒身形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的水体,却仍然被蹭到了左臂。
瞬间,他左侧胳膊上的血肉便如被剔了骨一般,悉数消失,只留下惨白的骨头,连血丝都未曾留下。
并未有痛苦传来,自心底升腾而起的,反而是一股极致的愉悦。
“这就是六阶么……还真是如天灾般,让人提不起反抗的欲望。”他轻笑了一声。
十字架抵在心口,让原本炙热跳动着的浪潮之心都冰冷了许多。
就连其中没有完全消化掉的,那属于黑骸的毁灭之力,其流动都滞涩了许多。
不知道如果自己的心脏被刺破,这股毁灭之力会怎样?于勒思索着。
同时,他的目光投向海滩。
被刚才那浪头所刮下的血肉,远不止他的——更多的,则是其他各种生物。
一大团血肉残留在了沙滩上,像是搁浅的腐烂鲸鱼一般。
很快,在他的视野中,这团血肉开始蠕动、重组。
没多久,就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重组为了一具看不出五官的人体。
眼前的“人”似乎是意识到这样或许不太妥,伸出手指,在脸上那一团黏糊糊的血肉里揉搓了半晌,硬是捏出了一双眼睛和一张嘴。
见状,他刚想开口问候,却被眼前之人抢先了:
“久仰大名,于勒先生。”
闻言,于勒忍不住挑了挑眉:
“或许,这话应该由我我来说更符合身份,尊敬的教主先生。”
“呵,”血杯教主笑了笑,“那不过是凡俗虚名罢了,对于真正的高位者存在而言,我二者地位孰高孰低,恐怕还不好说。”
海水中的猩红之意缓缓退却,尸骨化入水中,就好像刚才那一切从未发生过。
于勒眉眼微垂: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能让你们的神如此重视。”
血杯教主耸了耸肩,道:
“某些时候,司辰的行事或许并不完全出于其本人的意志——权柄可能会让祂本人做出完全相反的选择,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于勒勉强扯了扯嘴角:
“你是想让我对于赤杯想取我性命这件事,表现出尊重与理解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也必须承认,血杯教主说得有道理。
杯之准则本就是欲望的化身,而睚眦必报、小心眼等特质,本就是欲望的体现。
若是抑制这种欲望,反而是违背了司辰本身的权柄。
当然,这并不能消弭他心中对于赤杯的不爽。
再特么小心眼,也不至于屈尊降贵,亲自来干一名凡人吧!
反正如果有机会,他肯定还是得狠狠报复回去。
就赤杯如今对他的所作所为,仇恨之书单开一页都不够格了,高低得再开一册!
面对他的质问,血杯教主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随你怎么理解,我不过是阐述一个神秘学中的常识。”
空气越来越压抑,仿佛只要念头一动,便能将其刺破,淌出甜美的汁水。
于勒眯了眯眼,道:
“坦白来说,我以为你会更像个疯子一点,这并不符合我对杯之准则信徒的刻板印象。”
眼前的血杯教主,实在有些过于理性了。
“这不奇怪,你应当也能看得出来,这具分身并非本体,从我本体所继承的权柄自然也不同。”
血杯教主扯了扯嘴角,道:
“更何况,对于杯的信徒来说,禁欲也只是为了欲望的爆发而做铺垫。”
听到这话,于勒脸皮忍不住抽了抽。
根据他的记忆中,所见过的那些奇怪玩法,好像还确实有这种……
“那么你现在与我交谈,也是在为了等下的疯狂而作铺垫吗?”他淡淡地道。
血杯教主摇摇头,呵呵笑道:
“我的疯狂前不久已经发泄掉了,毕竟,面对我女儿新认识的朋友,多交流交流也好,不是么?”
话到此处,他饶有兴趣地道:
“说起来,玛蒂尔达去哪了?我还以为能见到她的。”
“如果你觉得自己神通广大,可以自己去找到她。”于勒只是讥笑道。
被于勒嘲讽了一顿,血杯教主倒也不恼,语气分外平静:
“没事,只要确保了你的死亡,找到她并不费劲。”
于勒盯着眼前血杯教主,冷笑道:
“杀死我,是赤杯替你规定的,飞升仪式所需要的最后一步‘献祭’吧?”
这其实只是他和玛蒂尔达猜的,是根据杯之准则的性质与赤杯的性格所作出的最合理推测。
但显然,他们猜对了——他第一次看见血杯教主那平静而扭曲的面容微微变色: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血杯教主摇摇头,语气中逐渐带上森然杀意:
“你很不简单,也许我没有冒险出动本体会是我所作出的最错误决定。”
他没有瞳孔,只有一个空洞的眼眶。
但于勒却仍然能感受到,有一股堪称可怕的凝视落在自己身上,令他所握住的十字架都在微微颤抖。
血杯教主缓缓迈步,空洞的眼眶直视于勒,厚重的气息碾压而来,几乎让他感到窒息。
但他对此只是撇了撇嘴,冷笑道:
“无谓的场面话说完了,终于要动手了?”
血杯教主不语,缓缓抬起手掌。
一根根血肉糅合而成的触手从中慢慢探出,带着扭曲而邪异的气息。
见状,于勒毫不犹豫,猛地将提前准备好的十字架刺下!
没有想象中鲜血飙射而出的噗嗤声,反而像是粗糙的冰面互相摩擦。
鲜血凝结,化作成片的冰晶,簌簌剥落。
他的面色陡然变得苍白无比,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极其巨量的生命力,令浪潮之心都无力负担。
而伴随着生命力的消逝,一股属于“终局”的凄美死亡之力也自他身上逸散开来,令周围的所有活物都开始枯萎。
感应到将整片区域笼罩的冬之法则,血杯教主面色微沉:
“我那好女儿,还真是给你留下了些好东西啊……不过,我早有预料。”
随着他念头落下,周围无生命的存在也变得扭曲起来,拥有了怪异的生命。
然而,他的语气并未因此轻松多少,反而失声道:
“黑骸?你从哪弄来的这部分力量?!”
这一重历史中,黑骸的信仰不应该完全被自己掌控住吗?哪里多出来了一部分力量?!
海浪掀起,浓稠得几乎化作深黑。
于勒没有回答,而是将十字架往心口更刺入了几分。
……
一处隐蔽的海岸洞窟中,昏黄的阳光自洞口洒下,将内里的事物隐约映出。
那是一座怪异的祭坛,通体由冰雪构成,其上雕刻着一轮将落的残阳,美轮美奂,但其阵纹凹槽处流淌的却是沸腾的血液。
自从建成后,它就一直保持着这种沉寂的状态,就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般。
就连沸腾而起的热气都好似静止,陷入了无休止的自我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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