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世音
这样的思绪在脑袋里飘来荡去,强迫他停住脚步。
于是他只好沉默着,思考着,看着。
他很入神,以至于没发现身后有道光照了过来。
片刻后,亮光消失,一些不规整的闷声响起,像是在地板上刚学会走路的小朋友。
等到野见山回过神,察觉到有人靠近,扭头。
视野里,一个人扑了过来,他脑袋被闷住,被死死地,紧紧地抱住。
诶?我不是偷鸡贼啊。
野见山下意识准备用力挣脱开,他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不能背负深夜偷鸡的罪名。
“呜呜...呜哇!!!”
听着对方几乎是哭嚎般的声音,野见山僵住了,他这才注意到对方将整个身体都挂在了自己身上,像八爪鱼那样死死抓着自己,这让他想到了很久以前,被雷声吓到的英梨梨,也是这样下意识挂在自己身上,抱得死紧死紧。
好像不这样做,就会失去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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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带我走,哪里都好
野见山不准备推开这个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她现在情绪处在了极端边缘,那些情绪满溢出来,变成了液体,正划过他的脸颊,落下脖颈,流向胸膛。
可能是出于可怜,也可能是被那些情绪感染,野见山愿意等她宣泄结束。
他就是感觉有些闷,生理上的。
对方用很敏感的位置闷住了他的脑袋,这让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呼吸。
他嗅觉太出众,能闻到的东西太多,再加上位置敏感,呼吸下难免会给对方胸膛带去一些热气。
总之,目前呼吸大概真的是错的。
于是他干脆把呼吸停住,开始了憋气。
一分钟后,他听到对方哭声渐弱。
两分钟后,他听到对方微微啜泣。
三分钟后,他听到对方无声泪流。
四分钟后,哭声不再,眼泪也不再,他听到对方呼吸声渐重。
他感受到对方微微放松,从自己身上下去,站在了地面,只不过依旧是紧抱着。
面部总算脱离那大团柔软的覆盖,野见山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听到更重的呼吸声在自己耳边响起。
微愣间,一股热气在颈间疯狂游离,有点痒。
伸手,推离那个怀抱,野见山转瞬间退出去好几米,抬起鱼竿,阻止想要继续过来的女人。
他眉头皱起,一边看着对方一边思索。
三十几岁,未化妆,身上是做工精美的和服,脸蛋漂亮得如神明宠儿,而且自然带着些成熟韵味,大概是个有钱人家的贵妇人,只不过现在这个贵妇人正红着眼眶一脸委屈,看上去就...
就很怪,有点像他以前打哭过的女同学。
总不能,又是一个认识自己的人吧?
扭头,他看了眼隔着些距离的雪之下家宅院,问了句:“你是雪之下家的人?”
雪之下宫雨正委屈着,心想我好歹陪了你十几年,你不声不响就走,不声不响又回来,我只是抱两下哭几声,你就用鱼竿指着我,就这么嫌弃?
直到他说话,听到那跟以往不一样的语气,以及对方明显小了一号穿着校服的身体。
她终于从先前的悲伤与喜悦中缓过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这次下山,把记忆丢掉,变成小孩了。
野见山看到对方不回话,眉头更紧,问了下个问题:“你认识我?”
“嗯。”雪之下宫雨轻轻点头。
野见山观察着对面的表情变化,再问:“我叫什么名字?”
雪之下宫雨微顿,看着他,有些苦涩。
她不知道。
历代的记录里没有他的名字,不如说,在先祖那一代之后,就再没人能问出他的名字了。
但,不是没办法。
伸手,雪之下宫雨握住了那根鱼竿。
她微微用力,鱼竿晃荡两下,鱼线与钓钩跟着晃荡起来,它们绕着鱼竿旋转缠绕,最终十几圈后,钓钩勾上鱼竿,扣住。
先祖制作的鱼竿,她当然能用。
野见山沉默下来。
这根鱼竿,这些年只有他跟雪之下可以随意使用,其他人基本摸两下就会被意外勾伤,包括英梨梨。
这个人真的认识他,不过,莫名有些不想搭理她...
感觉会发生些不太好的事。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他转身。
衣角被拽住。
野见山回头,看着她那双泛着水润,好像又要哭起来的眼睛,无奈:“很晚了,我要回家。”
雪之下宫雨不知道他现在到底什么状况,更不知道他家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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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伸手,指向了那座山。
“山上有很多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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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见山看着她,不明所以。
深吸口气,雪之下宫雨继续说。
“那些鸡都是我养的。”
她没说谎,因为确实是她出钱养的,虽然是散养。
野见山还是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只好继续等她说完。
“你那些年一直在山上,一天烤好几只,吃了好多只,数都数不清楚。”
“我到现在都没让你给钱!”
野见山僵了僵,他确实喜欢吃鸡肉,也确实莫名擅长烤鸡。
这人也许说的是真的,可那顶多是以前那个‘我’做的事,你怎么能把账单甩在现在这个‘我’身上。
张张嘴,他到底是没法说出这句话,说到底,过去现在都好,到头来都是他自己,顶多就是,自我造成了失忆?
可是不行啊,不抢银行根本还不起,从之前那个认识自己的老人年纪来推算,如果以前自己一直没下山,那至少在山上待了几十年,一天几只,鬼知道到底吃了多少...
视线飘移,他看向了某个方向,雪之下就在那边,隔着海洋。
这债肯定是还不起的,如果对方一定要追债,那就跑路,雪之下有钱,去找她,至少能管饭吃。
但他没等来追债的话,只等到一句脆弱又带着些哀求的话。
“带我走,哪里都好。”
野见山回过视线,看着自己身前这个人。
她的眼眶红肿一片,那是刚才哭出来的,眼里装的是希冀与哀求,拽着衣角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那是用力过度导致的。
她像是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认识自己,而且不是一般程度的认识。
眼眸垂了垂,野见山转身。
“那走吧,先说好,我现在家里很穷,你要是胃口太大,得自己去打工赚钱。”
雪之下宫雨迈步跟上,依然没有松开他的衣角,听到这话后只是愣了愣,然后轻声说:“我有钱,很多很多很多钱。”
野见山看了她一眼,没回应。
有钱,不追债,还有这副样子。
所以当时的直觉是对的,该直接跑,这有点像情债...
难不成自己以前是玩弄女人心的渣男?
沉默走着,直到一堵墙下。
又是雪之下家的墙,又要跳一次,上次是带人离家出走,这次好像也差不多。
回身,他看向身后还不知道名字的女人,眼神示意。
你能跳吧?
怎么说都认识以前的我,跳个墙什么的总归能做到吧。
雪之下宫雨看着朝自己使眼色的他,又看了眼高大的围墙。
脸红了红,眼里闪过开心,她笑容明媚,飞扑进少年怀里,像是正年少,与喜欢的人重逢时,忍不住欢快奔跑的少女。
野见山终于确定下来了。
是情债,还是欠款比较大的那种,以至于一个看上去明显的贵妇人,都放下矜持,下意识表露出少女姿态。
自己以前真的是渣男?没道理的,肯定有什么误会,待会问清楚就好,既然是以前认识,也顺便可以问下那个人的事情。
野见山沉默中伸手,把她揽在怀里,稍稍用力抱紧些,双脚用力,跃过围墙。
落地,他将对方放下,继续沉默着往前走。
这家伙比雪之下笨多了,连自己的眼神都读不懂,明明自己表达的是‘你能不能跳?’,她却理解成‘我带你跳’。
雪之下宫雨看着身前脚步不停的少年,突然松开了那片衣角,她声音温婉:“我帮你提着肩包吧,一手提鱼竿也不方便。”
“哦。”野见山也没多想,伸手取下肩上背包,递给她。
接过包,雪之下宫雨眼眸闪动,声音依旧柔和:“可以看下你的课业吗?”
“随你。”
野见山头也没回,反正他从不带课业回家,包里一般是些钓饵,厨刀,还有课外书。
雪之下宫雨柔柔笑着,开始打开肩包。
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个除了先祖一代外,没有族人知道的名字。
打开,看两眼,里面是几本漫画,一把刀,一包鱼饵,两根红色发带。
以及一本厚重书籍。
没有犹豫,雪之下宫雨掏出了那本精装书。
翻开第一页,入目是一行序言。
【世界脱节了,啊,这是怎样一个被诅咒的因果啊,而我,竟是为了纠正它而生】
序言下方,是两个人名。
雪之下雪乃。
野见山风早。
雪之下宫雨捧着那本书,柔和已经从她脸上消失,她盯着那两个人名,再看一眼序言。
手,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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