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世音
“毕竟我不是雪乃，也不是他，我知道该知道的一切，你没法再诱导他，他会清楚自己跟雪乃毫无血缘关系，然后。”
“母亲跟雪乃，你猜他会怎么选？”
雪之下宫雨眯了眯眼睛。
“不孝女。”
第一百零二章 你是野生的
“不孝女？”
雪之下阳乃喃喃一句：“不孝。”
她嘴角咧出笑，直视着自己母亲的眼睛：“雪之下宫雨，你哪来的脸？”
你哪来的脸？你哪来的脸说这句话？
走几步，雪之下阳乃从架子上抽下毛巾，没有再看自己母亲，只是擦着汗，声音平淡：“从记事起，我的礼仪规矩是跟管家学，习文学字是家庭老师教，后来我长大些，又将这些教给雪乃。”
说到这，她握着毛巾，脸上微微柔和：“雪乃喊出的第一个称呼是‘姐姐’，写出来的第一个字也是‘姐’。”
扭头，她看向自己母亲，重新冷下脸：“你说我不孝？怎么？是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做得很好？雪乃有课业上的问题是找我，合气道的学习是找我，在我的人生里，除了吃饭外，跟你长久同处一室的时间，就只有小时候在这间练功房里学习合气道。”
她冷笑：“你在干嘛？你每逢过节有一半时间在后山，另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在处理公司事务，最后剩下那么点微末时间，出现在我跟雪乃面前，挂着张臭脸说句‘不愧是雪之下家的女儿’。”
雪之下宫雨眼眸波动，稍稍沉默，表情变得认真些：“你们没有父亲，我所扮演的角色，在雪之下家，绝不能是简单的慈母。”
“至少目前的事实说明，你们成长得很出色。”
雪之下阳乃露出看白痴的眼神：“我们两姐妹的出色关你屁事，言传身教这种事跟你无关，除了把我们生下来，管饭管上学，你还管了什么？出色只能说明我们很努力。”
脸色愈发嘲讽，说出的话也愈发尖锐：“雪之下宫雨，要不是你认了命，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没法让他下山，我跟雪乃大概都不会出生吧？”
“你根本没有母性发作这种事，你只是遵从历代的习惯，以族长身份向他祈愿，留下以后可以上山陪伴他的后人。”
雪之下宫雨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她的某些情绪溢出，在脸上浮现，然后慢慢消失不见，最终回归冷硬。
她问了句话，像是在回讽：“那么你呢？阳乃。”
雪之下阳乃皱起眉，一时间不知道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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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露出些嘲意，雪之下宫雨直戳那个最关键的点：“我确实很少陪雪乃，所以她从小就是跟着你在学习，合气道，茶艺，各项课业，礼仪规矩，这些技能，她都是从你身上汲取经验。”
“你要去族长的档案室，让她望风，她觉得不对也还是选择安静帮你，你要去爬墙，她就跟着你去杂物室摸灰抬梯子，平日里的零花钱，她都是分你一半，因为你年纪大，她觉得你花钱的地方比较多。”
走几步，她渐渐逼近自己的大女儿：“你永远都是第一，所以她也要追求事事第一，比起我，你才是她心里那座想要逾越的高山，是那个被她憧憬向往想要超越的对象。”
面对面站立，雪之下宫雨眼神嘲讽：“你难道做得很好？明知道她跟风早的情况，你还是选择了趁她不在去偷抢。”
“总不能，你要说是为了帮自己妹妹保管男人吧？”
“雪之下阳乃，你以为你的表现，就配姐姐这个称呼了？”
这次轮到了雪之下阳乃陷入沉默，她手指微动，抬头：“我先上山，我上山后他才下山，不管是不是我的主要原因，但总归是跟我有点关系。”
“是我先见到他，先进行了选择...”
“不，你错了。”雪之下宫雨打断她的继续发言，嘲意不变，“如果要论先来后到，是我先来，如果要论时间长短，我陪伴他最久。”
眼中的压迫意味更甚：“所以，凭什么要我无动于衷，仅仅是因为我运气不好，没办法第一时间遇到下山的他吗？”
雪之下阳乃表情变换，最终盯着她：“他的伴侣也许不会是我，但也不该是你，他是雪乃喜欢的人，作为一个母亲，你哪怕还有一丁点羞耻心，都该放弃。”
雪之下宫雨表情淡然：“风早跟我在一起，也就约等于跟雪乃在一起。”
看着她面不改色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雪之下阳乃身体微颤起来，深呼吸几次，她面无表情：“那就看命吧，看他在你跟雪乃之间，到底会怎么选。”
雪之下宫雨眯眯眼睛，眼里尽是冷意：“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雪之下阳乃与她对视，丝毫不退，挑衅的意味自然浮现她的脸颊：“让雪乃回来，让他知道你的身份，然后，让他选。”
“让他选？”
雪之下宫雨眼神更冷，她直盯着自己大女儿：“怎么？事到如今，你又准备做个好姐姐？雪之下阳乃，以目前的情况，雪乃回来，你只会沦为旁观他们发展的局外人。”
雪之下阳乃面容冷淡，好似与对方同一个模板刻出来的那样。
她问了一个对方问过的问题：“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你就会看着他成为你的妹夫，看着他跟雪乃一起在你眼前晃来晃去，你的年少所求会化作镜花水月，一生不可得。
这些话在脑海里流过，却没有说出来。
她确实很少跟自己的两个女儿相处，但绝不是不了解自己的两个女儿。
以阳乃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是认真的。
除非，自己退一步。
雪之下阳乃看着自己的母亲，表情依旧冷硬：“这样做，我大概确实没了机会，但也正好也把你剔除在外，比起让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更进一步，雪乃才会是更好的那个。”
“雪乃是我妹妹，你是什么？我野生的母亲吗？”
野生的母亲？
雪之下宫雨手抖了起来，她在这一瞬确确实实生出了动手教训她的冲动。
只是很快，她平复起伏不定的胸脯，深深吐出口气。
阴沉着脸，她没有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出了那个问题：“说吧，你想要什么？”
雪之下阳乃眯起眼睛。
“我要你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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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离开？
“我要你离开他。”
离开他？
凭什么呢？
还是少女时就喜欢上了他，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迄今为止的人生，大半都挂念在他的身上。
雪之下家已经尽了责，没有在自己手上出现任何问题，现在因为你们的喜欢，我就要退让，那我的人生该怎么办呢？
看着他不属于自己，看着他成婚，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开口叫自己一声‘母亲’？
冷眼，雪之下宫雨看着自己大女儿，没有回应。
“别想控制我。”雪之下阳乃没有退让，继续与她对视，只是脸上露出些嘲讽，“你把雪之下家扔我手上一年多，难不成真觉得我什么都没做在混日子？”
表情认真：“相信我，只要我不叫停，一天后，雪乃就会收到她‘小男友’要被亲妈抢走的消息，然后，她就会回来。”
“他现在也许很信任你，但没到盲目的程度，不然你也不会跟我在这里说这么多话。”
“只要雪乃出现在他眼前，在信息的冲突下，在雪乃的身份问题下，他肯定会绞尽脑汁去寻找答案，然后你的一切想法，都会碎掉。”
雪之下宫雨声音更冷：“所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我的军？”
她露出了母女相见后，最具侵略性的表情，往前一步。
“以我跟他的关系，我完全可以在他还不知道情况的现在回去。”
“他刚进入青春期，身体正处在最容易躁动的状态，只要我走进他房间，你猜会发生什么？”
......
雨停了。
加藤惠看看透明门外，世界已经没了那些连绵好似倾盆的雨水，刚才不见踪影的人们正拥挤在街道上，他们步履匆忙，像是要补回被暴雨耽误的时间。
伸伸稍微有些劳累的双腿，加藤惠提着便利袋，迈步走出超市。
她跨过倒映霓虹与自己的水洼，安静沿着街道往前走。
其实今天主要是在外面逛街，夏天了，她想买些防晒霜之类的东西，班级群里，那几个比较瞩目的女同学都在讨论某一款防晒霜，听说效果很好，而且还不贵。
本来想叫上风早一起，毕竟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只是一想到他的懒性子，大概不会愿意大夏天出门逛街，最后只好一个人在商场转悠。
逛完商场，发现已经是下午，离爸爸工作的地方不远，也就顺势去了超市，等待一起下班回家。
想法是在旁边帮忙，但其实没帮上什么，爸爸看到自己来了后，开心是开心的，欣慰也确实欣慰，但也正是这样，他不肯让自己剖鱼捞鱼之类的。
说着：“小惠是女孩子嘛，杀鱼这种事交给爸爸就好。”
其实没关系的，自己很早就知道该怎么杀鱼，而且这几个月，每天在河边看风早关于鱼的处理方式，自己在杀鱼方面，越来越熟悉了。
嗯，不光是杀鱼，杀鸡也没问题的，爸爸还是太不了解他的女儿了。
想着些有的没的，加藤惠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现在去风早家的话，他大概已经吃了晚饭。
虽然很少见到他在家里是什么样子，但想一下的话，感觉大概率是躺在客厅瘫着，又或者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发呆。
平时看多了他的无所事事，本能就把他想成那种喜欢一动不动的夏日懒鬼了。
抬头，加藤惠看看夜空。
夏天的暴雨总是来得很急，去也很急，一旦停雨，乌云就会立马散去，露出那片干净的天空。
只是有些可惜，千叶的夜空总是这样，哪怕没了云朵遮掩，也依旧朦胧着，好像那些星光照耀了各地，偏偏没有落在千叶。
千叶市区，是一个没法看到星星的无聊地方。
低头，加藤惠看向前路，继续迈步。
其实爸爸不用担心那么多，风早身边有那个叫宫雨的大姐姐在，还有平日里一起钓鱼的阳乃前辈，偶尔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英梨梨更是明牌了自己的心思。
如果再加上还没回来的雪之下同学，风早的身边实在有太多人，太多麻烦。
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目前真的只是想跟风早做好朋友。
因为风早很好相处，没事的时候，他又懒又安静，待在一起总会觉得很舒服。
而且每天他身上都有巧克力吃。
“巧克力啊...”
喃喃一句，加藤惠踏上那条街道。
野见山家就在街道尽头。
......
“哦？”
雪之下阳乃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盯着她：“要试试吗？试试他能不能抗住你的诱惑。”
雪之下宫雨收敛表情，不说话。
看着对方的表情，雪之下阳乃笑了笑，舔舔嘴唇：“在你说让雪乃出国留学的那天晚上，雪乃跟他在一起，给他绑了根发带，跟他约好十六岁前不能乱来。”
她微笑：“你可以试试，看在雪乃回来之前，到底能不能把他上了。”
雪之下宫雨沉默不语。
沉闷的氛围持续着，直到某一刻，年长的那位语气确定：“我不会离开他，即便是死亡。”
雪之下宫雨站在练功房内，脸上看不出情绪：“你想试试，那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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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继续压抑，两人对视，谁也没有避让。
最终是雪之下阳乃先开口，她表情认真：“雪之下宫雨，别忘了，雪乃是你的女儿，你最乖的那个女儿。”
沉默继续，沉闷也继续，直到某一刻，雪之下宫雨垂了垂眼眸，转身。
“我可以暂时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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