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问题就在这里了，我们没办法阻止这样的思想存在的最根本原因，是这个思想无法被证伪——真正想要压制这种思想，我们需要的是一场胜利。”
凯尔希总结道，她看过太多地面上的闹剧，说到底，这种想法的出现就是因为海嗣给的压力太大了，就像是高压锅一样，如果放着不管总是会爆炸的。
“我觉得诺雅说的没错。”一旁的博士也开口道，“堵不如疏，与其禁止书的流通，考虑接下来的行动才是重点，只要抓出深海教会的人，多少能提振一些士气。”
“……哎。”博士的话算是一锤定音了，他们的讨论这才到此为止。
说到底，在证明卡西娅就是诱拐犯之前，她们确实抓不到深海教会的把柄。
这点是最为致命的。
——
“卡西娅……”
“你怎么来了？”
羣器er散灵思IXVII⑶逝-
“我来……看看你。”
阿维$图斯留顿{了顿,巴犹豫了j一下i,u能进来伍见卡⒏西娅已另经是很四冒⊙风伍险的踆事情了,他的身侧就坐着海巡队的人,显然——卡西娅是被严格关注的,自己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录音,而且还必须长话短说。
“你刚接受过胚胎分离手术，我自然是会担心的。”
“您知道，胚胎分离手术对身体的损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卡西娅却没有领情的意思。
“您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
“……我……”
“我一时分不清您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孵育室里的那个小家伙，阿维图斯老师。”
一旁意坐#着的海⒉巡零队队三员咳I嗽I了林两霓声,有是一⑻种吃群到了大瓜的感觉,但是出于职业道德,他还是出声提醒两人时间不多。
“我自然是关心你的，但一个新生的孩子，在如今的阿戈尔也同样值得关注。”
阿维图斯低下头，对于这件事，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说到底，卡西娅和他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是意外，虽然阿戈尔不会介意这种师生恋，社会风气也是相当开放的，但是阿维图斯却明白，自己是亏欠了了卡西娅的。
“他降生之后，你会选择亲自抚养他吗，还是交给公共养育所？”
“我倾向于不去考虑这个问题。太遥远……太遥远了。”
“……来见你之前，我去了趟医院。”
“……医院？”
“昨@天的群那⒎场⑵战斗你!肯定知氵道玲。你不司会九错过起任.何山消死息,对吧?”
阿维图斯抬起头，注视着面前这个他又熟悉又陌生的学生。
“两支舰队，一千多名军团战士，最后仅仅只有二十六人幸存。航道计划已经进行到最紧要的关头，弥利亚留姆却在此时遭遇了远航以来最惨重的牺牲。最近城市里也发生了许多异常……”
“阿维图斯老师，您想说什么？”卡西娅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也是她的老师。
“……卡西娅，关于那个失踪的数据员，你知道多少？”
卡西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道。
“阿维图斯老师。您知道吗，在您整理的所有文献里，我最喜欢的其实是那本《生活的死亡》，尽管它谈不上有什么学术价值。”
“……他的出现，只是一场意外。”
三百多年前，四位伟大的先史文明研究者在地幔遗迹群取得重大发现，无数珍贵的技术资料被带回了阿戈尔。相比所有那些技术图纸和理论著作，一份日记般的语音文件确实是不值一提。所以它静静地在科学院的资料库里躺着，是阿维图斯出于好奇，将它们解译，制作成了通俗读物。
没错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前人类在漫长旅程中的喃喃自语。
阿维图斯并没有意识到这本书出版之后会造成的轰动，也低估了阿戈尔人如今的重压之下，这本书的出现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但我很喜欢这个前人类的故事，老师。我喜欢经由他的眼睛所见到的真实。曾将无数星球统筹为一体的体制在崩塌，曾使诸多族类连成一心的信任在瓦解。物资的匮乏，技术的失利，哲学与艺术的沉默……不论寄托了多少憧憬与想象，那些伟业最终都悄无声息地沦为死灰……就像现在，就像是阿戈尔如今的现状。”
“……这不是阿戈尔的现状，先史和阿戈尔并不一样。”阿维图斯没有激动，只是疑惑地抬起头，“卡西娅，你在共情他的绝望？但是你却打算把孩子生在这个时代……我之前从没有在你身上看到过绝望的影子。你甚至选择让自己的孩子降生在一个随时可能面临毁灭的未来。这并不是绝望之人该做出的选择。”
卡西娅点了点头，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确实完全不感到绝望。那个古板、颓唐的中年男人……我甚至很难以任何方式与他共情。我只是很欣赏您借由他过去的见闻，巧妙地撕开了如今蒙在所有阿戈尔人眼前的这块华美的画布。”
【阿戈尔的全套体制，都是为发掘人的价值而设计的。】
【然而价值是脆弱的。只需要换一个角度去解读，伟大的就会显得渺小，丑陋的就会显得美丽。】
只不过，大部分人总是会忽略另一个角度，出于某种惰性，人们不会去思考，或者说懒得去思考在另一个角度之下，阿戈尔的体制有多么脆弱不堪。
所以人们总是仰赖一成不变的价值而活，当这些价值崩塌的时候，他们也会随之崩溃。
“真正绝望的并不是我，而是您。”卡西娅看着面前的男人，“您的绝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滋长的？从弥利亚留姆离开本境开始，还是更早些，从您的密人离世时？”
“……卡西娅？”
阿维图斯从没想过，自己明明是来试探卡西娅的，却被卡西娅看穿了真相。
没错，真正因为那本书而绝望的，是阿维图斯自己。
他不希望卡西娅把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是因为这份绝望，他认为阿戈尔迟早会因为信念，理念和体制的崩塌而彻底毁灭，或者转变为另一个模样，那些让阿戈尔显得先进的理念会消失，会为了生存而扭曲，最终会为了活下去而不惜一切手段，但是即使是这样，海嗣迟早还是会毁灭一切。
真正对阿戈尔，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的。是阿维图斯自己——
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师，更是一个绝望的男人。
感性的话语涌上他的咽喉，却因为卡西娅那眼眸而停滞，这个颓唐的中年男人就像是老了好几岁一般，瘫软在座椅之上。
“不过还是感谢您今天来看望我。”卡西娅站起身来，结束了这场谈话。“您提醒了我，我确实还有需要完成的事，而时间已经不多了。”
覆潮之下 : 第五十六章·巫王之眼
“乔迪，你怎么在这里？”
“艾丽妮，总感觉好久不见了……”乔迪一直蹲在斗智场查询有关于布雷奥甘的那些事迹，身为后人，他来到阿戈尔最大的原因就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结果越查越觉得没底，他很快就认清了一个事实。
自己可能大概也许应该或许不是奥布雷甘的后人，自己的身世多半是蒂亚戈先生胡诌的，他也只是想让自己有一个目标罢了。
至于自己的父母……大概也只是普通的灯塔工人吧。
不过乔Q迪自U己就N已企经有过侕心理*准陕备了,磷毕竟之(前所(谓的四布)雷奥甘韭后人崎的说法衤也`只是蒂三亚戈自师己说的,没有什么旁证,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信度。自己估计只是那些岛民的后人罢了。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是沉迷于布雷奥甘留下的那些科研记录，一直研究到了现在，这求学若渴的样子，的确是一个标准的阿戈尔人。
“没事，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也忙得很呢——”艾丽妮吐槽道，“倒是你清闲了不少。”
“这个……”乔迪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也没注意时间……如果不是你来这里，我估计还能在这里看上半天呢。”
艾丽妮倒也没有责怪乔迪，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处于乔迪的位子上，估计也会和他一样，先查自己的身世如何了。
“看你的样子，你已经查过布雷奥甘的资料了？”
年轻的阿戈尔人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他查到的内容里，确实很难判断出自己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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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法下断言，但我多半和那位伟大的船舶设计师没什么关系。”
“那又有什么所谓？”看着乔迪一脸难过的样子，艾丽妮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之前和我师傅一起守灯塔的时候，是因为你是布雷奥甘的后人才鼓起勇气的吗？我觉得你已经称得上是一个英雄了，没准还能上伊比利亚的教科书呢。”
“……我只是想……蒂亚戈叔叔希望我离开格兰法洛，离开伊比利亚，他没告诉我该去哪里……现在蒂亚戈叔叔已经死了，而我来到了阿戈尔之后，又发现……一个人总需要一点确切的联系，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一本笔记，才能真正追索他的来历。”
说到底，就是对于乔迪而言，阿戈尔似乎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或者说，他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如果我不是布雷奥甘的后裔，那我的祖父母，在他们成为岛民前，住在其中的哪一座呢？或者说，是那些已经消失的……”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他们曾从事怎样的工作，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究竟是谁？我只是想找到这些东西，我想知道我的根在哪里。”
“……”艾丽妮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伊比利亚人，她从没有这样的烦恼，但是换位思考，如果她背井离乡，她也会有同样的烦恼。
“抱群歉,我聊不该在⑦您面前二说这删些。%您明明龄也才师刚来到就阿戈尔?,却已鳍经能叄帮助寺海巡队调查案件,而我。”乔迪低下头,为自己的软弱而苦恼,“您是一个坚定的人,可惜我并不是……”
“……这点你倒是错了。”艾丽妮叹气。“我是个在这里做不了什么事情的伊比利亚人。凯尔希医生负责与这座城市的领导者接洽，深海猎人回到了她们熟悉的战斗当中，诺雅小姐已经开始追查深海教会的成员，而我的提灯和手炮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
艾丽妮和乔迪其实都是局外人，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实力有限，他们做不到很多东西，像是深海猎人那种不讲道理的战斗力，或者是诺雅那样的人格魅力，他们几乎都没有。艾丽妮由衷地感叹自己的渺小，在这里，她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阿戈尔允许一位黎博利参观他们的舰船与港口，但不会让她加入军团，同海嗣正面作战。我确实无法理解那种形态的战争。在这海洋深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调查城中正在发生的异常，尽可能为伊比利亚与阿戈尔的合作排除隐患。”
乔迪愣了愣，然后试探性地开口道，“那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乔迪靈,我夢的家*乡毁于!一尹场天灾%,我对笼它已经意没有琦太多是印象。吴我随鸠身携带似的经久卷,便拔是我和家乡仅剩的联系,它救下了我的性命,成为我的指引,成为我的信仰。可直到去过审判庭的地牢,登上“愚人号”,在险些失去老师之后……我才弄清楚信仰到底为何物,接受它的不堪,找到它的意义。”
艾丽妮抬起头道。
“乔迪，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坚定，我的困惑和迷失并不少。只是更多时候，它会变成一个又一个亟待解决的具体问题。逮捕作祟的深海教徒，夺回被海潮侵占的灯塔，找到失落在海上的舰船，以及，帮助我们的盟友调查一位意外失踪的数据员。家乡也好，信仰也好，无非都是你刚刚所说的“联系”。继续找吧，你会找到它的，只是过程不会很快，甚至有些痛苦。”
艾丽妮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如我所说的，你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无能，我也是——你帮助伊比利亚点亮了最后的灯塔，也救起过三位深海猎人。诺雅小姐可是对我夸赞过你的勇敢和无畏的，你和我的老师一起对抗了如此多的海嗣坚持到愚人号救援，你为我们拖延了时间，如果没有你，愚人号不会回归伊比利亚——已经完成了那么多的壮举，你居然还觉得自己是个平凡又不坚定的人？”
“无论是作为阿戈尔人，还是审判庭的书记，你都能做到很多事情。”艾丽妮笑着说道，“现在，让我们找点自己能做的事情吧？”
乔迪的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清澈，他本就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他站起身。“对，我们会有自己该有的作用。”
——
“现在图利娅已经失踪超过十几个小时了……”在阿戈尔，诺雅无法判断黑夜白天，但是时间还是能知晓的，这已经是非常危险的情况了，万一图利娅出事了，诺雅觉得自己肯定是会非常难过的。她倒是想过要不要用曾经用来找玛莉娅的方法，使用影子法术来追踪图利娅的行踪。
但是当地留下的气味过于复杂，自己对影子法术的掌控力完全无法让影犬识别出这些味道……
“现鸸在⒐唯一的球突破口伍只厁有覇卡西V娅^,但I是她一I直翼不s愿{意a开n口群,我们撩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吗?”西昆妲和诺雅有着同样的烦恼,对于刚刚进行分娩的卡西娅,她们按规定是不能上刑的,但是不上刑又怎么撬开卡西娅的嘴呢?
之前阿维图斯申请探望卡西娅的时候，他们还想着有什么办法，结果阿维图斯反而被卡西娅说破防了，听完录音之后海巡队真的除了师生瓜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虽然不是没人喜欢守着瓜田吃瓜，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这个时候。
诺雅也开始犯难了……不过要说有没有办法的话，她倒是真的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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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利用精神种子……挖掘出卡西娅脑内的内容……不过这样的话……在真的拿到证据证明卡西娅是深海教徒之前，她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无疑是违背了诺雅底线了。
“——无聊。”
此时，她的耳边响起了普瑞赛斯的话语，她是真的看的有些无聊了。
“你明"明有麇办倭法林,却扒因为#那可笑舞的道德霖底线疚而_不用,珊如果后陆面造成⑼了更大的损失,那按你的性格,也会把那些损失也归咎到自己头上,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我只是不愿意这样使用我的能力罢了。”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普瑞赛斯叹气，“你和那家伙一模一样……把不是自己的责任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把自己逐渐拖垮，即使是有捷径，也不愿意去走。你所坚持的所谓的底线，在我看来，都是愚蠢到家的东西。”
“……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你不是应该高兴吗？这样我就会向你许愿了。”
诺雅反击道，“可是你看起来反而不愿意让我走到那一步，怎么？你改主意了？”
“我只是不爽而已，你的愚蠢超出了我的预想。”普瑞赛斯白了诺雅一眼，“抱着你的道德底线溺死吧。”
“……”诺雅也不知道这位是在抽什么风，只能摇了摇头，反正普瑞赛斯已经消失了，按照她的性格，只要消失了，她大概要等明天才会出现了。不过普瑞赛斯说的没错，她不能再拖下去了，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她决定再和卡西娅谈一次。
西昆妲同意了，于是诺雅再一次来到了审问室，已经被提审了好几次的卡西娅显然有些疲惫了，不过她还是勉强抬起眼，直起了腰，带着浅浅的微笑注视着面前的诺雅小姐。
“能说我的已经都说清楚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诺雅·基列莱特？”
“……你和图利娅的失踪是否有关联？”
“……”沉默，长久的沉默，卡西娅沉默着，没有回答，也没有否定，她只是这样看着诺雅，不带一丝敌意，从对方身上，诺雅能感觉到的只有平静。
诺雅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第二个问题。
“是阿玛雅告诉你，我的能力是什么的吗？”
“……”这次，卡西娅有了些许反应，而这点轻微的反应，已经给了诺雅答案。
“难怪……阿玛雅确实很聪明，我的能力虽然能感知到情绪，但是情绪是情绪，思想是思想——我无法读取你的事项，除非使用特殊手段。”
诺雅没有隐瞒自己的能力，而是大大方方地将其公开。
“特殊手段？”
“您知道特洛伊木马吗？”
“我看过前文明的神话故事书翻译，我的老师翻译了这一篇，说的是突破特洛伊城邦的战役。他们利用了巨大的木马隐藏了他们的兵力，而特洛伊的士兵们则是将木马拖入了城池，而木马里的士兵和外围的里应外合，攻破了这牢不可破的城市。”
“对，要解释的话，我的特殊能力就是这样——”诺雅形容道，“我确实无法读取你的思维，但是这是因为思维和情绪不一样，情绪是外放的，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就像是我能听到你的话语一样，但是你的思维是有一道城墙的，这道城墙阻隔了你我，可以称之为心之壁。而我的办法，就是通过某种方式，把我的精神分割出一部分，潜入你的心灵之中——”
诺雅的形容很好懂，但是其意义却让卡西娅为之震动。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探听到我的思想？”
“不止于此。”诺雅对于已经知晓她能力的人也懒得继续隐瞒了，“如果我愿意，你会成为我的傀儡。”
“……”
卡西娅的表情变了，这可能是第一次，她在审讯之中出现了异样的情绪。
那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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