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但是——这就真的没有意义了吗？
“成为冠军没有任何意义，意义那些瞩目着我们的人。”玛嘉烈解释道，“玛莉娅，如果你觉得这座城市，这个国家出了问题，你认为病灶在哪里？是监正会的腐败堕落，还是商业联合会毫无底线的扩张和剥削？”
“……这。”玛莉娅不敢说，因为她只是个孩子，对政治情况和卡西米尔的现状不能说是一无所知，但是的确并没有过多关注。
“也许是任何一种，或者两者都是。”玛嘉烈其实也没有打算让玛莉娅给出答案，她只是在提醒玛莉娅要关注的是什么。“人们常说卡西米尔需要重拾荣光，就必须有人要告诉他们，何为荣耀和正义。”
在黑夜行走太久的人，会忘却光是什么样子。
“我要做的，就是教走夜路的人，光是什么样的——”玛嘉烈开口道，“该去拾起那些荣光的，不是骑士。”
“……不是骑士？”
“胜利也不是为了击败敌人，玛莉娅。‘骑士即是照亮整片大地的崇高者’，但是在照亮前行的道路，驱散荆棘，填平沟壑之后，他不应该就觉得自己尽力了。他要做的是，教每一个不愿被摆布的人，去跨越苦难。”
“玛嘉烈，你说的太宽泛了。”诺雅苦笑着摇了摇头，“玛莉娅，你只需要知道，玛嘉烈所做的事情不是为了荣誉，而是只是在做示范罢了，如果这个国家还有救，那么自然会有人跟上她的步伐。”
“……哦！”
“……诺雅，你这话让我之前说的那些感觉都很呆啊。”玛嘉烈有些抱怨道，“虽然意思确实是这样。”
“你就喜欢把简单的道理复杂化，好理解是很重要的，所以玛嘉烈你不适合当个老师，你只能当个身体力行的楷模。”诺雅笑着说道，“所以，你只需要获取胜利就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嗯。”虽然不知道诺雅的打算，但是作为发小，玛嘉烈知道，她永远可以相信诺雅，她答应下来的事情，没有不能做到的。
就像是她答应了玛嘉烈会照顾临光家族，她就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一直等到玛嘉烈回来。
她一直是比自己还要优秀的人，虽然不能成为骑士，但是玛嘉烈的眼中……她早已是最完美的骑士了。
在十三岁的那个雨夜——就是了。
——
在筹备决赛的时候，因为风骑士的退赛，玛嘉烈有时间恢复身体情况，而且还能让工匠们加班加点为玛嘉烈的护甲和剑枪加料。反正玛莉娅和匠人猫师傅以及科瓦尔是几天都没见人了。还天天顶着黑眼圈。
拓拉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毕竟是梦魇血脉，他的身体素质堪称怪物之中的怪物。
只不过在身体恢复大半之后，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依旧是和过去一样沉默，偶尔会待在院子里晒太阳，或者看耀骑士和佐菲娅对练，但是却始终一言不发，他没有再拿起自己的武器，也没有训练的意思，宛若被掏空了灵魂。
诺雅发觉了这一点，于是找了个机会和拓拉单独聊了聊——
“……你，还好吧？”身为难得的亲族，诺雅的询问，拓拉一向是会有回应的。
而此时的拓拉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在可汗的见证之下，我输了。”
“……这里并没有什么可汗。”诺雅叹了口气，“你之前一直叫我公主公主什么的，其实我觉得你也是误会了，不过的确，我们都是梦魇——这点似乎是没办法改变的了。”
“公主就是公主，您值得我的效忠。”拓拉回应道，“感谢您帮我治疗，不甚荣幸。”
“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诺雅一时之间都有有些无奈，“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也不能一直留着你，你的天途还没走完对吧？”
“……但是您……”
“别说您……”诺雅连忙纠正道，“我们之间同辈，叫我诺雅。”
“……诺雅殿下，我应该追随您。”拓拉沉默了一会，然后还是加上了殿下两字。诺雅无奈之余，也只能接受了，否则拓拉估计连说话都不会说了。
“你没必要追随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即使是我的血脉有那么一点点特殊。”诺雅叹息着，“可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我们家只是【梦魇】是远房亲戚，你哪怕让我叫你弟弟都行，你应该刚成年不久吧？叫我殿下……你是哪里来的封建欲孽？维多利亚吗？”
“……”拓拉又沉默了，不过诺雅要知道，沉默就代表着他不打算按照诺雅所说的来做。
“好吧，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诺雅只是觉得人各有命，被自己的血脉什么束缚住也没什么意思。“那我再说一个你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好了。”
“……嗯。”
“你之前和血骑士战斗的时候，不是觉得血骑士为没有亲缘关系的人出头很可笑吗？”诺雅询问道，“感染者对你来说，是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患病的人。”拓拉回应道，“不过我不能理解病人为什么要抱团。”
“……这样啊。”诺雅叹了口气，“如果说，抱团是为了生存呢？”
“那就无可指摘，弱者的确应该抱团取暖。”拓拉点了点头，“直到强者将他们征服。”
“弱者强者征服……你脑子都是这种东西吗？”诺雅惊讶地发现了，拓拉的脑子有一种未被知识污染的美，他过于直接的世界观让他眼里只有两种人，堕落者和值得征服的人。
这已经不是非黑即白了……甚至连诺雅都觉得拓拉有些极端了。
“……我可不擅长教问题儿童啊……”
第197章·决赛之前
“刚刚收到了消息，董事会允许我们对耀骑士下手——”
“对耀骑士？真的？”
“董事会的判断不一致，这点的确很麻烦，现在玄铁已经脱身，我们也需要找时间脱身——这点白金更机灵点，这小天马直接比我们跑的都早。”
“那这一次的护卫工作……”
“莫妮克，就交给你了。”罗伊笑着说道，“你加上三队人，如果只是单个的银枪天马也能对付的了。”
“但是这城市里有四十几个……”莫妮克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罗伊，“你想让我送死可以直说，我现在先把你送上路。”
“不至于不至于，万一血骑士赢了呢——我们就不用那么拼命了。”罗伊连忙摆摆手，“主要是玄铁那边，也同意了这次对耀骑士下手。”
“玄铁？为什么？”莫妮克更惊讶了，“在这之后，我们和耀骑士还会有瓜葛吗？”
“你先别急，玄铁的行动我们一向是不太清楚的。”罗伊摇了摇头，“或许是玄铁在耀骑士身上……以及她的那个发小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吧。你看，诺雅·基列莱特也在我们的目标之中。”
“董事会已经开始提防我们了，在玄铁给我们打信号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莫妮克叹了口气，说道诺雅，她其实不太想要回忆起那个晚上她身后出现的三米巨人。那玩意给莫妮克的感觉是想要捏死自己只需要一个念头……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血骑士赢了——那么我们就不需要干活了。”
“那你觉得，谁更容易赢下来？”
“不好说呢……”罗伊摇了摇头，“血骑士之前刚受伤……不过，哪怕是没有受伤，耀骑士也不是没有胜算。”
——
“决赛门票？为什么？”阿米娅则是收到了来自于监正会的礼物，由罗素女士亲手送来的决赛门票。月费群六玖肆九叁陆壹三伍
“罗德岛为今年的卡西米尔特锦赛提供了许多帮助，关于应对矿石病的先进方案，卡西米尔从罗德岛身上学到了很多。”罗素女士和颜悦色地说道，“今年特锦赛的胜者，是由耀骑士和血骑士——是由两位感染者决出的。既然如此，我认为罗德岛应该观看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决战，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两位冠军之间的对决。”
“……谢谢您的好意。”阿米娅此时也没有了拒绝了理由，看了一眼博士，看到博士点头之后也收下了。
“去见证这场比赛的胜者，当然，按照你们的想法的话……你们可能更希望看到耀骑士重登宝座吧？”罗素女士看向一旁的两位萨卡兹医师，“尤其是这两位，和耀骑士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客人。”
“门票一共四张，我和阿米娅，还有闪灵和夜莺，刚刚好。”博士此时也开口道，“而且你们还是临光干员最坚实的伙伴，你们可不能缺席。”
“……嗯。”这句话算是把闪灵等人拒绝的理由彻底堵上了，“我们会到场的。”
“我明白了。”夜莺也点了点头，她也想要去现场支持玛嘉烈。
——
红松骑士团驻地，她们也终于得到了本次特锦赛的决赛信息。
血骑士与耀骑士会师决赛——两个感染者骑士的对决，无论是谁赢，好像对感染者都不是什么坏事。
“尤其是在零号地块事件被曝光之后，负责人下台，你们还从监正会手里拿到了合法身份。你们简直是赢麻了对吧？”此时的托兰也出现在了这里，“太大团圆了，我都有些不习惯了，你们不打算开个聚会庆祝吗？”
“……”索娜没有回应，她只是看着街边电器店的摆在外面的电视屏幕，一言不发。
“其实不是这样……对吧？”托兰叹了口气，“两个感染者骑士进入决赛，感染者当然高兴，但是那些非感染者自然会觉得不舒服。现在的新闻已经被感染者话题霸占了……这已经开始演变为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间的矛盾了。无胄盟好对付，联合会好对付，民众对矿石病的恐惧要怎么对付？”
“……我不知道。”索娜摇了摇头，她的心很乱，看到这个结果，她知道其中也有自己等人参与大隔断之后的结果。“托兰，你是从大骑士领外来的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真的靠挫败商业联合会，挫败无胄盟，感染者的生活就会变好吗？其他国家没有无胄盟，没有商业联合会的感染者……过得幸福吗？”
“……”
“不，说到底，挫败商业联合会……真的成立吗？”
感染者，患上矿石病的人。
骑士，通过竞技得到财富和地位的人。
——真的是因为感染与否，才分裂了感染者和非感染者吗？
——
卡西米尔，甚至是一个对感染者比较温和的国家……
在乌萨斯，感染者甚至要被送到……那种黑矿场去，几乎没有人权可言。
所以，托兰没有直接告知索娜结果。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回应道，“这与你们……无关。”
——
耀骑士，血骑士，他们似乎都在做一些伟大的事情。
那么，索娜……她应该做些什么呢？
自己真的只能做到这样吗？
——
诺雅接见了血骑士，在比赛开始之前，她希望和血骑士亲自见一面，而血骑士也同意了。
于是她们在冠军墙前见了一面，一见面，血骑士那浑厚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许久未见了，诺雅阁下。”
“你没必要如此礼貌的，狄开俄波利斯。”诺雅笑着说道，当初血骑士是诺雅几乎看着夺冠的，虽然他击败了自己投资的薇薇安娜，但是诺雅却对血骑士产生了浓浓的好奇，毕竟他是感染者骑士，却一直听从商业联合会的安排，就这样摧枯拉朽地夺取了冠军。甚至推动了感染者骑士法案的落地。
说实话，诺雅是很佩服血骑士的。
而血骑士嘛——他对诺雅的好印象大概来自于对方第一次见面就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吧。
毕竟这个名字难记又很长，很多人都需要好几次见面才记得住，后来有了血骑士的名号之后，也只有诺雅这样的人会直呼他的名字了。
“首先我要感谢您打断了玛嘉烈和拓拉的战斗。”诺雅首先感谢之前血骑士的行动，“真的帮大忙了。”
“举手之劳。”血骑士点了点头，他注视着诺雅，忽然有一种奇妙的直觉。“您找我……应该不是商业联合会的意思吧？”
“嗯，你猜得没错。”诺雅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行动和商业联合会无关，“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我洗耳恭听。”血骑士礼貌地回应道。
“你，是怎么看耀骑士的？”
第198章·这很划算
“耀骑士……”
血骑士思考了一会，对于诺雅的询问，他还是很重视的。毕竟面前的人，是卡西米尔少数真正意义上和自己一样经历过卡西米尔最糟糕一面的人，自己也差不多从其他渠道知晓了诺雅之所以会成为商人的原因。
诺雅是一个被骑士阶级和资产阶级同时排斥的人，只有在双方呈现出平衡的时候才有立足之地。
而这一次的卡西米尔特锦赛结束之后，她就要卸下商业联合会发言人的头衔，局势也必然会发生转变。监正会正在收回自己的权利，可想而知的，后面商人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
那么，当骑士阶级占了上风的时候——会倒霉的是谁呢？
血骑士其实非常同情诺雅，作为一个竞技骑士，他并没有经受过传统骑士家庭教育的荼毒，但是他却明白一个几乎没有靠山可以依靠，又没有家族长辈撑腰的骑士贵族之后，在失去了骑士封号之后的艰难。
难以想象，诺雅是如何在没有完成资本积累的时候靠着自己度过那段孤立无援的时光的。
“一个伟大的失败者。”血骑士回应道，“当然，这不是说我对她有意见，只不过就现实的角度出发，伟大在于她的抗争，她的意志，她的强悍实力。失败……则在于她一事无成。为了彰显信念也好，为了维护荣耀也罢，她最后只是让自己遭到流放，让家人受到牵连。实际上，连同诺雅小姐你……也未必没有受到耀骑士风波的影响。”
毕竟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玛嘉烈和诺雅的关系莫逆了——
而且其中一个是卡西米尔的全民偶像，另一个却是商业联合会的发言人，这个组合不能说是后无来者，但是至少也是前无古人的情况。
可想而知，那些将玛嘉烈看做眼中钉肉中刺的商人们会如何看待诺雅·基列莱特这个异类，不过奇妙的是，因为骑士阶级的存在，商人们虽然对诺雅的存在也一样很不爽，但是却不会将其彻底排斥出自己的圈子，毕竟诺雅光是存在，就已经足够恶心骑士阶级了。
诺雅的地位就是在这么矛盾，甚至有些走钢丝的情况下走出来的。
这才是血骑士敬佩她的点，她真的宛若流水一般，外柔内刚。
“如果她是真正的骑士，她应该考虑到这些，而不是一股脑地对抗所谓的规则——顺应规则，才能对抗规则。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血骑士阁下……似乎不太喜欢耀骑士？”诺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实话，血骑士的这些话，她几乎在玛恩纳叔叔那边听到过意思几乎完全一致的，因为玛嘉烈当初的鲁莽行动，临光家的确深受牵连，如果不是因为玛恩纳叔叔在主持大局，临光家可能早就已经被排斥出卡西米尔了。
血骑士的说法是正确的，不如说过于正确了——
当初的玛嘉烈，的确过于冲动，或许是因为对现状的不满，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感召——诺雅也曾经偷偷想过，是不是还和自己当初离开卡西米尔的时候遇到的遭遇有关。
毕竟，当时的自己原本是没有必要远走罗德岛进行治疗的，但是当时卡西米尔国内的医院却一个接一个的【客满为患】，严重耽误了诺雅的治疗时间，诺雅后来发展到那么严重的情况，未必没有国内资本的推波助澜。
当然，诺雅从没问过玛嘉烈是否真的和自己有关系，不过她也相信，哪怕是没有自己的这件事——玛嘉烈一样会选择反抗。
毕竟，反抗不公本就是骑士该做的事情。
“这是两个问题，诺雅阁下，她也不需要我的喜欢和支持。”血骑士话锋一转，“我只是认为，她的行动应该建立在更现实的基础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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