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先长话短说吧。”诺雅并不打算先解释什么，而是拉着恩希亚的手说道，“恩希亚，你相信我吗？”
“当然！”
“那，我们走！”示意雅儿可以跑路之后，诺雅立刻就带着恩希亚来到了佩尔罗契家的宅邸之中，在雅儿的能力之下，这显得非常轻松写意，不过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传送的恩希亚却愣住了。“这……这到底是？”
“好了，雅儿载人服务已经结束了，下次再见咯？诺雅。”雅儿松开了诺雅的轮椅，挥了挥手，和之前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风中还传来了一句话，“抱歉，恩雅叫我回去了，所以——”
“……果然不能直接送到蔓珠院啊。”诺雅也早有预计了，雅儿的能力虽然方便，但是那可是蔓珠院，没准连雅儿的传送都没办法直接传送到蔓珠院内部，而且雅儿也已经帮了自己很多忙了，接下来，真的要靠她们自己了。雅儿已经明确表示不会继续帮忙了……
“诺雅姐，你还没说清楚呢……到底是？”
“恩希欧迪斯围困了蔓珠院，把圣女关押在里面，现在的恩希欧迪斯正在依靠军队强行控制谢拉格。”诺雅直白地将如今的情况告诉了一直被困在希瓦艾什宅邸里的恩希亚，“所以，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我？”恩希亚指了指自己，“我能帮得上什么？”
虽然震惊于自己的哥哥一下子成了好像是大反派一样的存在，但是总不能让自己当勇者去干掉魔王哥哥吧，先不谈她情感上能不能接受，她也打不过哥哥啊。
“当然不是让你去正面作战——我只是想让你试着劝说圣女大人，我们会里应外合将圣女大人先救出来。”诺雅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你的目标也只是，劝说你姐姐下山而已。”
“诶！这个……”恩希亚还在犹豫，但是诺雅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如今佩尔罗契家和希瓦艾什家的冲突已经几乎无法避免了，所以，现在能压得住这两个家族的人只有你的姐姐，也是当代圣女，恩雅·希瓦艾什。我相信你也认为，只有你姐姐才能阻止恩希欧迪斯吧？”
“……可是……”
“原本，这件事的确和我无关，我也并不打算插手的。”诺雅叹了口气，“但是，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你希望缓和你家里人的关系。尤其是你姐姐和你哥哥之间的……而这次，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对，如果哥哥真的一意孤行下去的话，姐姐绝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哥哥了。”恩希亚完全能理解诺雅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次也对不起诺雅姐你……明明你只是来旅游的，结果却被卷进老哥这档子破事。”
“我到是不介意，这趟还挺精彩的。”诺雅摇了摇头，“我不怪你，不过我的意思也是这样，我不在乎被卷进来，说实话，我也不在乎 谢拉格最终会是谁掌权，但是，我认为——既然是家人，就更要珍惜彼此。所以……能陪我给你那个混账老哥甩一巴掌吗？”
“你这么说——”恩希亚立刻双眼发亮，“那我就不困了，要怎么办？”
“这样……”诺雅刚想开口解释，院子里就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库洛，另一个则是拓拉，这两人注视着诺雅，虽然并没有说话，但是诺雅已经意识到了两人的存在。
“库洛，拓拉，你们……为什么没有跟上博士她们的队伍？”
“你没有下令。”库洛回应道，“所以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之前，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拓拉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和库洛说的没什么区别。
“……还真是……让人烦恼。”诺雅叹了口气，“罗兰去了吗？”
“有他在，正面战场不会有事。”库洛点头道，“所以，我会在你身边。”
“好吧，那么我们就铤而走险一次。”诺雅原本的思路一下子就改变了，“恩希亚，麻烦你和我们走一条危险的路子了。”
第三十七章·恩希亚如是说
既然拓拉和库洛都在，那么原本的潜入战术就不需要考虑了。
毕竟和拓拉说潜入，他能告诉你什么叫军团潜入作战。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
“我说……你们觉不觉得，最近好像起雾了？”
“……你疯了吧，谢拉格会起雾？你眼睛出毛病了？”
“不，我知道啊，但是，我总感觉……四周真的起雾了。”
“我以前见过起雾，不过那是冷到不行的时候了。”
希瓦艾什的队伍互相吐槽着对方，毕竟守着蔓珠院实在是太无聊了，而且他们守的还是一条险峻的小道，根本不会有队伍从这边进攻，哪怕是进攻了，也很难突破防线。所以他们才有时间聊天打屁。
“不对劲啊，这次我没看错吧……雾气越来越浓了……”不过一开始人们还不以为意，但是哨兵揉了揉眼睛，笃定道，“这绝对是起雾了！你们出来看看！我担保，这绝对是雾气！”
“诶，你们……嗯？你们……”但是当哨兵转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被雾气所笼罩，而雾气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影子，这些影子就像是幻觉一般，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最清晰的一次，他甚至能看到影子身上身着甲胄，以及他手里的刀刃。但是仅仅只是一瞬，也消失了，哨兵手持武器，在雾气之中瑟瑟发抖，耳边没有传来队友的声音。
无论他再怎么呼喊，也没有任何动静，他甚至不敢到处乱动——他忽然想起了山雪鬼的传言，这雾气……不会是真的有什么山雪鬼在狩猎人类吧。
自己虽然部队名号叫山雪鬼，但是可不是真的山雪鬼啊。
不对啊……自己身后可是蔓珠院，什么山雪鬼敢袭击蔓珠院啊。
他随即大吼出声：“哪来的鬼东西！想吓唬老子！我和你们说，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我……哇啊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呢，下一刻雾气里就走出了一个头戴假面的女人，看到他身影的瞬间，这个强撑着不倒下的哨兵的心理防线就崩溃了，这可怕的双角，这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的身形，这可不就是山雪鬼吗！
“鬼啊！！！”
砰！
惨叫才发出了一声，下一刻库洛就动手了，等哨兵应声倒下，雾气也终于散开了。
拓拉释放的雾气能直接让人失去空间感和方向感，还能阻碍声音的传递，加上有幻影本身的干扰，很多人都会陷入恐惧之中，诺雅和恩希亚藏身在雾气之中，而库洛则负责把被雾气孤立的人挨个点杀。
不得不说，诺雅都有些同情这几个山雪鬼部队的士兵了，怕不是要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吧。
不过自己要进入蔓珠院，肯定要通过这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其实这样已经是对他们伤害最少的方式了，如果真的按照库洛的主意一路打进去，怕不是这群人要在病床上躺个几个月了。
某种意义上，拓拉的雾气还算是救了他们也说不定。
其实诺雅对这招也挺有兴趣的，不过比起拓拉，她还不太熟练，释放的武器也笼罩不了那么大的范围，更大的问题是……她的情况特殊，比起吸收和操纵恐惧，她的能力则是偏向吸收情绪和操纵情绪，制造雾气的效率也比较低，只能说术业有专攻，拓拉做不到像是诺雅这样操纵情绪，诺雅也做不到像是拓拉这样大范围的引发恐惧。
反正在拓拉的雾气辅助之下，库洛和诺雅等人轻轻松松地突破了几道哨卡，已经能看到蔓珠院那有宗教风格的尖顶了。
不得不说，哪怕是走正路，喀兰圣山都不是一般人能爬上去的，这种小路异常陡峭，基本上诺雅都是被恩希亚抱上去的，说实话，如果不是要临场指挥，诺雅都不想上来……还给大家添麻烦，不过还好，最险峻的位置已经过了，接下来就是稍微平坦一些的路段了，诺雅就这样靠在恩希亚的后背上，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当初还说要和你一起爬山呢……结果光给你添麻烦了。”
“诺雅姐你还记得呢？我还以为都忘了，毕竟只是口头上的……”恩希亚倒是很惊喜诺雅居然还记得要一起爬山的约定，“不过诺雅姐你现在不就是在和我一起爬山吗？”
“我现在只是你的负重而已……”诺雅叹了口气，“没有我，你早就上去了。”
“嘿嘿，如果所有负重都和诺雅姐一样轻，还香喷喷的，带点负重也没关系，我以往带的那些登山用具可比你重多了。”恩希亚笑着说道，“而且，诺雅姐，我真的很感谢你那么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真的觉得，很多时候，你都在考虑一些大事，但是我呢……我就是个小人物，有一个厉害的姐姐，还有一个厉害的哥哥，两个人都宠着我，不让我去碰那些我不喜欢的事情——”
“嗯，我觉得她们的确是想要保护你，但是我却把你拉下水了。”诺雅叹息道，“对不起，恩希亚。”
“不，我很高兴，终于，我也能做些什么了。诺雅姐，我一开始就很崇拜你，感觉你和我的姐姐很像，都是坚定的人，温柔体贴，而且长得还好看，我啊，就很喜欢这样的人，所以就主动和你交朋友了。”恩希亚连忙解释道，“诺雅姐，我呢……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比起姐姐和哥哥都差很多，但是我知道，越是厉害的人就越是孤单，所以我觉得当个小人物也挺好的。如果姐姐和哥哥孤单了，我也能陪伴他们……我就是他们的小棉袄——那个，诺雅姐，其实……”
“嗯？”
“我也想当你的小棉袄，如果你感觉孤单，你说一声，我肯定会来到你的身边的。”
“……噗，这话说的，我早就把你当做我的妹妹看待了。”诺雅笑了，“好，以后如果我觉得孤单了，我就给你写信，写很多很多的信。好吧？”
“就不能带我一起走吗？”恩希亚的话让诺雅愣住了，甚至许久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山雪凛冽，让恩希亚的耳朵都红彤彤的——可惜，诺雅看不见这些。
第三十八章·信仰之名
“恩希亚，我要走很远的路，要去很远的地方，要见很多的人。”诺雅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道，“我的旅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或许始终都不会停下，因为这趟旅行就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嗯。”
“所以，恩希亚，如果我要把你带走的话……你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也可能会遇到很多让你不得不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到时候，你或许就会后悔踏上这些旅行了。”诺雅的意思其实是委婉的拒绝了，但是恩希亚却并没有这么想。
“那，无论是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诺雅姐不都会在我的身边吗？”恩希亚回应道，“虽然我没有库洛姐那么强，也没有我姐姐那么厉害……但是我多少……应该是可以帮上忙的也说不定吧？”
“不，你肯定能帮得上忙，我只是……”诺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种情感她在库洛身上也感受到过，那种酸中带甜的味道，宛若柠檬糖，她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情绪，是主仆之间的情感，还是姐妹之间也会有这样的感情。在玛嘉烈身上，她也体会过类似的感觉，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有细微的区别，也有细微的相似。
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诺雅从来都不曾理解，也不曾明白。
只不过，恩希亚的感情简单且炽烈，诺雅感受的很清楚……
“恩希亚……你真的舍得离开你的哥哥和姐姐吗？”诺雅开口询问道，“我不反对你跟上来，但是你哥哥之后会很辛苦，你姐姐也是，他们要共同操持谢拉格的一切，而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真的你能放下一切和我一起旅行吗？”
“……我……”恩希亚一下子就卡壳了，“我也不知道。”
“那就等你想清楚了，再和我说吧，我又不会立刻就离开谢拉格，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考虑。”诺雅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其实她也很想要问玛嘉烈，但是可惜最后也还是没有问出口，所以也只能通过信件来表达自己的遗憾。
玛嘉烈不会在卡西米尔和自己之间选择自己，恩希亚估计也不会……
真正会毫无条件的选择自己的，似乎只有库洛一个人。
毕竟自己的确救了库洛，按照库洛的性格，救命之恩怕不是要用一辈子来回报。
只是，自己也不愿意通过这种方式束缚库洛。
说到底，正是因为视为家人，所以诺雅才希望每个家人都可以找到自己所希望的未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即使是代价是放弃自己。
她也甘之若饴。
恩希亚被诺雅这句话给拉闸之后，一下子队伍的气氛就沉闷了下来，库洛走在最前面，拓拉在后面断后，他们应该也听到了，只不过选择了沉默。
拓拉的性子就是这样的，他也不会去为公主考虑谁更合适，能决定的只有公主，但是库洛……库洛其实回了一次头，只不过她太了解诺雅，所以并没有任何动作。
小队一直到了一处关隘才停下了脚步，这里没有驻兵，只要通过这里——就可以前往蔓珠院了。
但是她们却停下了脚步，因为面前的路已经被炸塌了。
这里本来就是类似于一线天的地方，在上方巨石被炸塌之后，一下子就成了峭壁。
果然，恩希欧迪斯也想到了这里，而且还一了百了地炸塌了这里，如果还想要通过这个地方上去，只能选择附近的一处峭壁攀登上去了。
在这里，库洛是有能力爬上去的，但是带着诺雅就不太可能了，拓拉……他不擅长攀爬，毕竟大部分情况下他都会选择在平原作战。
然后就是恩希亚了，她是此道高手，也带了攀爬的用具。于是就很简单了——恩希亚和库洛试着攀爬上去进入蔓珠院，而诺雅和拓拉在峭壁之下等待结果。顺便也可以进行接应。
在听到诺雅的安排之后，库洛看了一眼拓拉，然后才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拓拉也算是得到了库洛的信任，把安全交给拓拉算是最好的结果。而且这个位置的无线电也不会受到干扰，她依旧可以掌控局面。
把诺雅放在这里，是最好的安排。
恩希亚已经开始布置安全桩了，她通过徒手攀爬就可以到达很高的位置，然后钉下安全桩，随后是库洛扣住安全绳，两人就这样在山风之中摇摇晃晃地前进。
诺雅在峭壁下方，也是为两人捏了一把汗。
——
与此同时，在蔓珠院内部，大长老的情况依旧在恶化，只不过在刚刚，他模糊的意识突然清醒了，他抬起手，让其他长老将恩雅带来。
不一会，恩雅就来到了大长老的面前，看着大长老的样子，她的心理已经有了答案。
这是回光返照了。
“大长老，您应当好好休息。”
恩雅的话，并没有让大长老听话躺下，而是回应道，“按照记录，这座大殿，是在三族议会成立后，三族的人民共同建造的。三族人民的存在与合作要远远早于现代三族制度的建立。”
在那之后……过了上千年，中间修修补补，最终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张椅子，也在这里摆了上千年。
有十几位大长老坐在这张椅子上，度过了他们的一生。
“就好像是……有十几位圣女，都在这座山上郁郁而终。”恩雅开口道，“我都知道。”
“打从一开始，圣女就是蔓珠院为了方便信仰传播而捏造出来的。”
“大长老在这个时候提及我早就知道的事实，难道是想说，信仰是虚假的？”恩雅的话如果是平常，肯定会让大长老暴跳如雷，但是现在，大长老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圣女。
“你的话也终于直接起来了，但事情恰恰相反，恩雅……不，圣女。”他咳嗽了两声，“你知道老朽的名字吗？”
“不知道……”恩雅摇了摇头，平常只知道大长老就是大长老，谁敢亲口说出大长老的名讳呢？
“这座蔓珠院之中，可怕已经没人记得了。”大长老感叹。“连老朽自己……都已经忘了。”
因为每一届大长老，在接过上一任的衣钵之后，都会只成为大长老。
将来，人们也会忘记你的名字，只知道你叫做圣女。
然后，大长老和圣女都会发现——
人们信仰的，并非耶拉冈德——
大长老的话，终于让恩雅抬起了头，认真地注视着面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第三十九章·耶拉冈德的玩笑
“人们可以信仰任何东西，只要一个故事，一些巧合，他们就会信仰你，信仰我，信仰恩希欧迪斯，信仰山，信仰水，甚至信仰一片树叶。”大长老的话如果传到外界，绝对会被当做异端邪说，但是——这是大长老说的，他本身就是耶拉冈德信仰的最终解释权！“既然人们什么都可以信仰，那么信仰究竟是什么？”
答案早已被一代一代的大长老所获知——
“人们信仰的，是信仰本身。”
人们将选择权交给信仰的对象，人们将自己排斥的事物统统归咎于信仰。人们无条件地信任着信仰所指导的生活方式。
所以信仰是什么？
信仰是懒惰，是逃避，是颓废！信仰是安定，信仰是停滞！
情绪逐渐激动起来的大长老突然开始咳嗽，嘴角再一次溢出了已经化为黑红色的血液——
“……大长老，您该休息了。”
“不！圣女！圣女！”它突然坐起身来，死死地抓住恩雅的手腕，宛若鉄钳，这力道倒不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抓的恩雅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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