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痛！超苦！超困难！ 第136章

第439章菲琳

　　因此，当晚饭过后，诺文选择将他那并不算大的身躯，紧紧地塞在了后院里一片不大的角落里。人总是会在感到不安的时候，通过狭小的空间来寻求安全感。但当遇到思考不通的问题时，焦虑的气息也会在狭小的空间中蔓延开来。

　　年仅七岁的诺文，第一次感受到了焦虑。而这时，有一只手悄然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

　　“在想什么呢，小诺文？”

　　十分自然而然的，甚至于诺文没有丝毫察觉，那位被称之为天才的少女，在黄昏后的光芒中，出现，碰上了缩在角落的诺文。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诺文便露出了有些惊慌的表情，他立刻站起了身，打算从那里逃开。可修女，却似乎没有丝毫想要让步的意思。

　　“不说出来的话，可没有人能懂你的心思哦。跟姐姐说一下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平淡的玩笑，平淡的语气，以及修女悄悄放在诺文头顶的那只手，让诺文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平和。修女就是这么一个人，她有着，能够和所有人保持亲近的“魔力”，只要靠近她，就能感受到戾气不再的另一个世界。

　　就这样，修女坐在了，抱着膝盖闷着话的诺文的身边。诺文一面将自己的视线抛往别的方向，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打量这位姐姐。

　　毫无疑问，她有着少女的长相，但却带有着成熟而又稳重的气息。那并不是十六七岁的人所能表现出来的平淡，没有任何锐气的她，看上去并担不上“天才”二字，甚至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她只是坐在诺文的身边，静静地打量着这位闹脾气的少年。

　　见诺文许久不开口，修女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墙上，眺望着天边的晚霞，感叹道，

　　“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坐在这个角落里。看看夕阳，看看星星，看看这些美丽的天空，有助于让我放松心情…虽然当时我也不太懂要放松什么心情啦，但是现在回来，真的很享受这种感觉。”

　　“那你自己来这看不就好了，反正你什么时候从外边回来，大家都一样的欢迎你。”

　　诺文如此嘟囔了一句，修女则是又笑了几声，她大概也是捉摸到了诺文的心思，回道，

　　“你啊，我又不是经常回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边忙得很呢。她们平常都将这份关爱贯注给你呢，我倒是还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诺文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继续问道，

　　“那你都在这座修道院里生活不就好了，大家也有很多人一辈子都在这里工作啊。”

　　修女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气后，说道，

　　“做不到啊。”

　　诺文饱含困惑的眼神，紧盯在了这位年轻的修女的面颊上。而一向不会抱怨疲惫的修女，也是缓缓开口，对着诺文叙述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很擅长圣光魔法吧？那并不只是因为我天赋好，也有我十分努力的因素在内哦。”

　　“诺文，听说你也很厉害啊，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责任是什么的。神让我们这些人降生在了这座修道院里，那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本就是神的使徒，要去传播神对人们的爱，去保护人们。”

　　诺文满不在乎地抱起自己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脑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说道，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神不是也说了，人都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吧。更何况，修女们在这边接待各种前来参拜的信徒，不也是在替神工作着吗。”

　　“那不一样啦，她们没有这个能力去做我现在做的事。又或者说要付出我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才能到我这个地步。如果我不去做的话，就会让斯蒂拉、弥诺、特丽佳她们背负上更多的压力呢，这样的话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提到了几个修女的名字以后，诺文总算，体会到了一些真实感。要是身边这位刚刚提到的几个修女，整天都愁眉苦脸的，诺文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这下，诺文也是大概理解到了，为什么她的手上会有那么多的茧子，那都是她替别人扛下来的重担。

　　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渐渐地，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在为其他人的幸福奋力地战斗着，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便会心怀愧疚，那么…

　　“你不会累的吗？做这些事，难道你就能幸福了吗？如果你为了她们而感到不快乐，甚至是痛苦，那她们也开心不起来的吧。”

　　修女侧过了头来，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了自己弓起的双膝上。夕阳的光芒缓缓地从她的发丝之间穿过，留下一片金色的琳琅满目，就如同她眼神之中，金光正荡漾着温柔的河流一般。她摆出了面对众人时，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并回答道，

　　“我当然会累啊，所以我会像现在一样，回来偷个懒。但是…这是幸福的。能够具有足够的实力去完成自己的职责，这是我身处牧师这个职位的快乐。”

　　晚风将她的发梢，轻轻吹拂到了诺文的面颊上，但他却也没有丝毫的察觉。他整个人已经呆愣住了，大概是呆愣在了，眼前这副景象之下。

　　出生以来就呆在修道院中的诺文，一直都对“神圣”二字没有任何的实质感。但当光芒如此之近的呈现在他的面前时，他领悟到了。

　　所谓的神圣，并不应只是高高在上的。信仰着神的他们从小就浸润在神的教诲之中，也正因如此，他们更应该将这份神明的爱意，以近距离的方式，传达给更多的人。

　　诺文曾经见过一眼前代的圣女，那时的他，只感到了美丽与神圣不可侵犯的感想。但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位，已经完全在他的印象之中，更符合圣女这个称呼。

　　“…对了，这个给你。这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每次在去战斗之前，我都会抚摸它一下。这可以让我变得冷静，感到神明与我同在，对你肯定也有帮助。”

第440章十字吊坠

　　修女伸出自己的双手，从自己的颈后，解下了一个吊坠。那是神的标志外形的一个吊坠，上边泛着淡淡的金光。并不算太大的金属吊坠，在战斗中也不会影响到佩戴者。如果好好地塞在自己贴身衣物的内侧，就不会产生丝毫的晃动。

　　她将这串吊坠，缓缓地放在了诺文的手上。诺文感受着吊坠上残留着的余温，年幼的内心出现了些许懵懂的感情，他有些发懵地看着它说道，

　　“这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为什么给我…”

　　“当然是为了庇佑你啦，在你面对将来的战斗的时候，希望你也能通过它来保持镇定，保持对神明的信仰，做出最冷静的判断。”

　　诺文用他的小手，攥紧了手中的吊坠。他年幼的眼神中，虽然有了一些充满决心的光芒，但也还闪烁着一丝犹豫，他回道，

　　“可是，这个吊坠给了我，姐姐你用什么呢？”

　　听到诺文第一次主动喊出“姐姐”二字后，修女又一次露出了笑颜，

　　“它已经陪我经历过不少的战斗了，现在的我就算没有它，也能完美地做好自己的职责啦。你好好收着就行了，姐姐困了，就不陪你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哦。”

　　说着，修女便站起了身，侧着身子朝着诺文挥了挥手。她所能做的，所想做的，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但诺文不知是哪来的一股冲动的情绪，促使着他站起了身，大声喊住了修女，

　　“姐姐，你的名字叫什么！我听了这么久有关你的传闻，却从来没听过你的名字。”

　　修女惊愕了那么一瞬，她似乎也是没有料到这个状况。虽然说圣职者的主要敌人是一些邪崇，而大部分的恶鬼都可以在知晓敌人具体姓名的情况下，施展对人不利的法术。因此，他们都是比较习惯于隐藏姓名的。

　　但在修道院里都把自己的名字掩藏得这么好，只能说是修女们对自己的期望真的很大了吧，将她保护成这样，不过…

　　“我的名字，叫菲琳。下次再见咯，诺文小弟弟。”

　　如果连自己人都不能好好记住自己的姓名的话，那名字的意义究竟在哪呢？菲琳用温柔而又稳重的口吻，将自己的姓名说出，语句却又是极为稀松平淡的。

　　菲琳，就像天边美丽的霞云，飘散到了人的眼前，罩着呀的心境，然后再飘散无踪。虽然当时的诺文是想不出这么个比喻的，但现在再去回忆的话，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

　　但如果…她真的就挥一挥衣袖作别，不带走一片云彩，那真是太好了啊。

　　自从那次一别，诺文再也没能见到菲琳，但他似乎是受到了菲琳的鼓舞，开始了努力而又勤勉的学习。直到数个月后，收到了她死亡的消息。诺文迎来了，人生第一次的崩溃。

　　冒险者，实际上是一个死亡率不低的危险职业。尽管有专门的情报勘查队伍，但他们也会出现牺牲，情报也会有偏差。大部分的时候，他们在外出冒险时，都是会产生意外的。

　　就连白凛他们这种，有着空专门准备的一首情报的冒险者小队，也是会有他们独有的危险遭遇。比如说西法这种，又或者是因为生态变换而遇到的强大魔物。

　　所以，英年早逝，并不算让人太过意外的结局。但，那毫无疑问的，是悲伤的。

　　被称为天才，众望所托的顶级牧师，就这么折损了。有人说，是因为她的队长过于莽撞，让他们陷入了一个较难的任务之中。也有人说，那是因为有山贼袭击，夺走了他们的性命。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菲琳，就这么死了。

　　这是诺文第一次意识到，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年仅七岁的他，虽然还是以菲琳为目标，慢慢地迈进着自己的脚步，但他的心里，并生不起那么强大的“责任心”。反倒是对于自己的生命，他看的更加珍重。

　　这也是白凛一开始，会在酒馆找到他这么优秀的牧师的原因。他并不是没有身为壮年者的冲劲，只不过，

　　怕死罢了。

　　怕死，是每个人都有的天性，至少诺文是这么认为的。但他在这一年内，看到了个不怕死的存在，那自然是白凛。

　　先不谈白凛的复活能力，她本身自然也是人类，也会疼痛。但毫无疑问的是，她每回都会义无反顾地冲锋在团队的最前方，也抵御住敌人侵攻的力量。就算遍体鳞伤，他们也从未见过，白凛会撤离的比他们还快。

　　他曾经问过白凛为什么这么拼命，白凛只是挠了挠头，回道，

　　“那不是废话吗，赚钱啊，要不是收入高，你会来干这种活吗？反正我是不会。”

　　“那赚了钱以后呢？”

　　“买更好的装备，走向更远的地方…我是这么打算的，之前也跟你说过了吧？”

　　“做这些，也赚不了更多的钱吧。”

　　“那倒不清楚，但我确实有这么个想法。我背负着，一定要前进的责任，不仅仅是因为我是圣子。为此，我得好好利用自己的能力去拯救这个世界啊，不过名和利我肯定也喜欢的啊，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嘛。”

　　作为团队的牧师，诺文最为清楚，白凛究竟受过多少的伤。很多时候，看着白凛的伤，他都得皱着眉头，而白凛居然还能腾出笑脸应付另一边黑着脸的菲儿。他是真的搞不明白，到底是有什么原因支撑着白凛这么拼命。但现在想来…

　　还是责任二字啊。

　　不管白凛肩负着什么样的责任，她都将其视为动力，好好地使用了起来。不仅如此，她也成功地带动了自己的这只小队，将其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女尚且如此，身为男人，多少也有点羞耻心的吧，他对自己怯懦的那部分感到羞耻。在酒馆内生活的时候，他也总会想起修道院的各位。

　　自己在冒险，在做的一切，也相当于是在保护着他们吧。保护着安宁的街道，神圣与幸福并溢的修道院。

第441章牧师的决心

　　这种想法，以及面前白凛所做的榜样，让诺文渐渐地开始挺身而出，改变了他的思想。他好歹也算是个英才，既然如此，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有什么理由做一个只会寻求安稳的懦夫呢？

　　在这么一个，还有大部分人类，连生存都岌岌可危的环境下。

　　而现在，他所需要保护的人，已经逝去了不少。难道他还要继续沉默下去，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倒下吗？

　　眼下，自然正是挺身而出的时刻！

　　诺文的手停止了颤抖，他坚定地从自己身侧的口袋中，摸出了那串从来没有佩戴过哪怕一次的吊坠。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配的上这串吊坠，哪怕他相信神明的力量，有着自己的信仰，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背负上那种“责任”。

　　但是现在的他，已然下定了决心。

　　“大家，听我说。如果只是在这里张开众合壁垒的话，所有人生还下来的概率，都无限趋近于零，这一点你们应该也是明白的。所以，我的提议是——”

　　“把你们积蓄好的魔力，全部传递给我吧，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让我去拦住他们！”

　　荒唐而又没有丝毫可信度的话语，却被诺文以坚定的口吻说出。格雷尔虽然惊讶了一瞬，但他却也立刻迅速地否决道，

　　“绝对不行！诺文，安黛尔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绝对不能再有人倒下了。队长她们肯定会优先来解决我们这边的问题，在这里撑到队长她们的支援到，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诺文也是飞快地摇了摇头，立刻回道，

　　“格雷尔…我想你应该也清楚，眼前的状况已经完全容不得我们先去思考自己小队里的问题了。你的双腿刚被切断，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战斗能力，我们本就不乐观的战斗力更是大为折损。”

　　说到这里，诺文长舒了一口气，他稍稍地扬起了自己的头颅，看着头顶上亮着的壁灯，珉了珉下唇，继续说道，

　　“虽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但自己说出来的话，总感觉怪怪的啊…假设只牺牲我一人，能为你们所有人换来生的机会，我认为那是值得的。退一步来说，如果队长她们真的能快速支援到我们这里，那我肯定也能撑到那时候的。”

　　“不行就是不行！你绝对不能做这种傻事，我们不能再有牺牲了！”

　　格雷尔的态度异常的强硬，他的眼神之中甚至包含着一点愤怒的意思，语气也是异常地颤抖着。但诺文明白，那并不是对他的愤怒，而是格雷尔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产生的悲愤。

　　“是啊诺文，你不用去的，我们守在这里。只要我们坚守本心，作出努力，神明就一定会回应我们。大家一定都能活下来的，好吗？”

　　一位年长的修女，快步走到了诺文的身边。她本应慈祥的面色，却紧皱在一起，化为了无力的恳求。面对这样的状况，诺文却并没有丝毫动容，而是坚定地说道，

　　“莱尔斯丹奶奶，神明的训诫，是让我们在弱者面前挺身而出，以崇高的意志，作为神的代言人，奉献自己的力量和生命。只是盲信可不符合神的意志啊。我去意已决，你们不要再拦我了。”

　　诺文稍显有气无力的最后一句话语，却让全场的气氛再度沉默了几分。他就当众人是默许了下来，缓缓走到仍然不断受到撞击的门扉前，紧握住了手中的十字杖。

　　丽芙琳看着身前的诺文，犹豫几分后，也是说道，

　　“那么，我和你一起去，牧师诺文…”

　　“不行。如果我在外面倒下了，缺少你这么优秀的牧师的话，众合壁垒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的，你必须要作为我们最后的一层防线，死守住这里。”

　　诺文侧过了身来，毅然决然地回道。他的心里十分清楚，如果眼前的情况真的是他努努力，就能把外面所有的敌人全部拦住的话，那他也没必要作出如此的牺牲。没有人觉得他会成功，包括他自己。只不过，现在需要他，这么去做。

　　“你这家伙…没有必胜的决心就别去做啊！你最不擅长这个了，我们都知道的，难道不是吗？！”

　　格雷尔硬撑着自己的身体，以近乎咆哮的声音对着诺文怒吼着，而诺文只是以沉默应答。率先开口的，则是丽芙琳。她缓缓地举起手中精致的十字杖，回道，

　　“我明白了，大家的魔力大部分都已经在我这里了，把你的一只手放到十字杖上来吧。”

　　“万分感谢。”

　　看着诺文缓缓地将手放到十字杖上，已经有些趋紧偏执的格雷尔，嘴唇不断地颤抖着。他想要阻止这一切，却又十分明白，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他倚靠着身后的墙壁，有气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脑袋。

　　圣洁而又温暖的光芒，缓缓地从大地之中，升到了这所神圣的教堂之中。它们缓缓地流动着，照亮了圣堂之中冰冷的绝望感，就如同声起的旭日一般，笼罩着诺文的四周，围绕上了他的身体。

　　只不过，太阳的光芒，也是有“燃烧”这一代价所在的。感受着圣洁的火焰在自己的身体内外缓缓地燃烧着，煎熬的痛楚却让诺文感到极度的平淡。在真正要踏出这一步之前，他的内心反倒是没有了丝毫的波澜。

　　在众人的眼前，诺文，真正成为了神的代行者。大家不再看得清他的面庞，只能瞥见象征着他身份的牧师大袍，以及他身上所燃烧着的，带有希望的圣炎。

　　他大挥衣袖，将吊坠挂上了自己的胸前。在修道院各位的眼中，他们仿佛瞥见了当年有些熟悉的身影，与诺文重合在了一起。而诺文，则是这么想着的。

　　现在我明白了，菲琳姐姐，为什么明明你有那样的天赋，却折损在这时代的巨轮之下。只要有你需要守护的人或者事物存在，你就不得不逼自己一把了。

　　这是必须的，但也是我自身，最终的意愿。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第442章黑暗无际

　　从吊坠那冰冷的触感上，诺文感受到了一股清泉般的意志，他的头脑秉持着无比冷静的状态，以充沛着光明的身躯，踏向了黑暗四溢的世界之中。

　　神明与我同在？大概可以这么说吧，现在的自己确实和以往比起完全不同了。但更重要的，自然是打消了内心的懦弱。

　　菲琳，等着我。不过也真希望，白凛队长能早点来啊。

　　带着半开玩笑的心态，诺文收回了嘴角那抹苦涩的笑容，转而将自己的眼神变得庄严而又肃穆。他如同神像一般，安然自若地挺身而出，在门扉的另一侧，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

　　整个空间，震荡了一瞬。当菲儿斗篷内侧的黑色液体滴落在地面上的时候，不论是白凛还是曼殊沙华，都这么感觉到了。

　　空气中因为火焰而攀升的温度，一下便寂静于无。就像是在夜空之上的空间之中，微小的燃料并不能产生丝毫的影响。

　　菲儿脚下的地面，开始大量地溢出黑色的暗潮。本就深邃的眼中，更是逐渐蔓上了阴暗的螺旋，那叫人完全无法洞穿，看一眼就思绪万分，下一秒又令人停止思考的深邃感。这股深邃的阴暗之色，爬上了她的刃尖，就像是要侵吞一切一般，从她身体上的各处挣扎而出，发出着无声的咆哮。

　　“白凛，撤后。”

　　冷静而又澄澈的声音，如同利箭一般贯穿在了这喧闹而又扭曲的钟楼内，清楚地传到了白凛的耳中。而这一句话的结束，也是伴随着更深的扭曲的开始。

　　如潮水般密集蔓延着的黑色光芒，如同洪水泄堤一般，爆发了。天空中妖异的赤红之月，开始快速地旋转了起来，与夜色逐渐搅拌为一体，最后完全消失在了钟楼内众人的视线之中，徒留下黑暗而又空虚的一片蒙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