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痛！超苦！超困难！ 第2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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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光辉再度升起的早晨中，有着并不刺眼的阳光，但却有个神经病一样的人，戴着个墨镜，从废墟之中走了出来。不过，毕竟她其实在晚上也戴墨镜的，换成早晨戴已经很进步了，所以暂且还是不侮辱她了。

　　她的一条手臂已经断去，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伤痕，看起来情况岌岌可危，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她即将倒下。可她偏偏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倒在废墟中的二人。

　　首先，我们的勇者白凛，自然要先照顾自己的爱徒了。她从自己的后腰处掏出了上回在公司里毛出来的特制治疗仪，照着诗人说的方法，对着小诺一用，对方身上的伤势，迅速便开始有了肉眼可见的好转。就连原本带着苦笑的面庞，也是变得和蔼了不少。

　　对此，白凛面上有些酸涩的神情，同样也是好转了过来。她轻拍了下对方的面庞，便是蹲到了另一位的身边。这边的，就方便很多了。她燃起手中的一束火苗，在对方的核心上，打上了火。

　　“这样，就行了吧，老前辈？”

　　白凛不知对哪，问上了这样一句。

　　“啊，应该可以了吧。机械的事，我也不懂，照着诗人的方法，应该不会错。”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死神的状态，也是肉眼可见地回苏了。她的双眼立刻睁开，身上的创口被如同液体般的金属，迅速地填补上了。很显然，她的意识是回来了。而正当其准备站起身时，却又是朝前一跌，倒在了白凛身前的地上。

　　“喂，小心点，好不容易把你弄活的。想弄死我，你也先分分状况吧？”

　　白凛，半开玩笑般地说道。而死神，却是紧紧盯着对方，用仿佛要杀人的眼神。可她的神情中，又带着点迷茫，有着点无助。毕竟，她现在确实连简单的起身都很困难，更别说对白凛动手了。

　　考虑到脑海中的情绪过于复杂，憋了半天，她才问出一句，

　　“你……你居然还没死？”

　　“啊，这种程度的伤势，我早都习惯了。就你还想杀我，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白凛嘿嘿一笑，说的话倒是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听上去是很坦然自信，不过看着她的身体状况，怎么也不让人信的起来吧。而死神对于这一点，又是沉默了半分，她今天受到的冲击已经够多了，完全没有余力去对此进行思考了。

　　“把我救活，是想要干什么？你也知道的，我们是不共戴天……”

　　下次开口，死神，便是作出了如是发言。白凛撇了撇嘴，看了下旁边，说道，

　　“你以为我想弄活你啊。诺，你看看那边，要不是他，我才懒得救你。”

　　只见死神顺着白凛的眼神，看了过去。一个身穿黑袍的老人，摘去了自己的兜帽，正缓缓立于那边。他的身上并无过多风尘，也没什么伤痕，整个人与这幅景象天差地别，简直就像是不真实的幻影一般——在死神眼中，更是如此。

　　死神的老师傅，面上挂着笑容，来到了死神的面前，蹲伏了下去，说道，

　　“又见面了，我的徒弟。”

　　死神看着二人，两眼之中，净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看看白凛，又看看老人，这异常和谐的气氛，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你们？”

　　“你自己的徒弟，你自己说咯。”

　　白凛轻笑一声，直接往一边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而老人也是呵呵一笑，回道。

第946章你不生气吗

　　他调整了下自己的神态，摆出了一副正经的态势，随后对面前的死神，微微颔首致意，

　　“对不起啊，徒弟，瞒了你这么久。其实，我跟他们，是一路人。”

　　死神的面庞上充满了惊愕，可那道神情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转化为了一种释然的神情。她眼神微垂，缓缓道，

　　“是……么？”

　　“你，不生气吗？”

　　对此，老骑士如此问道。而死神则是摇了摇头，回道，

　　“按理来说，我是该生气的吧。我一直效力于公司，而你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对公司的背叛。”

　　“可现在，我为公司所生存的意义也已经消失了。对你，我也不再有什么怨恨了。”

　　“更何况，你对我的教导，是实在的。一开始也就是因为觉得能跟你有所学习到些什么，才会信任你。不过……”

　　死神，苦涩地笑了一声，看了眼旁边的白凛，

　　“好像，这样我也追赶不上啊。”

　　如果说，一个人对一个神明信奉了大半辈子，突然这个神就死了，想必疯狂过后，更多的是空虚吧。反正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做什么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现在的死神，心如死灰。比起说是消沉，更不如说，是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完全没有了头绪。虽然人还未死，但仿佛已经走到了没有出口的尽头。

　　而老人，则是看着她的这副模样，稍稍叹了口气，说道，

　　“不要太过于在意结果了，这并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到的事。若是城市里高层的所有力量能够团结一致，他们也不可能成功。这，是必然的结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夸赞你的对手，有什么意义么？”

　　死神，如此问道。老人，则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看作我的对手。我只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这次的事件中，我几乎没有参与进去。”

　　事实，的确如此。老骑士提前一段时间便来到了这座城市之中，在诗人的协助下，打着的是某一种族的旗号，对此处进行巡查，临时作为防卫顾问驻扎。

　　作为完人们的附属城市，这座城市的高层第一时间向完人那边传达了消息。得到的回复并不直接，但完人们也是表示，若是真正出事，他们也爱莫能助。似乎，他们正在忙碌于什么事。这一消息，便间接导致了，当高层大概猜到诗人身份时，便开始逃窜的直接原因。

　　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按正常接纳上级领导巡视一般，先将老人暂且按下，但他们并没有如何接受来自于老人的顾问建议。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所在的这段时间内，也就是他对死神的一对一教学了。

　　像公司相关的情报什么的，诗人的占卜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老人这样的去做什么情报探子。硬要说他对公司造成了什么不良影响，那大概也就是那天晚上跟白凛碰上，却给白凛放走了吧。

　　不过，那天要是死神直接去的话，估计也就是命丧当场了。

　　老人的话是否可信，死神大抵也是清楚。她抬起头来，看着老人，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你，并没有敌意。哪怕现在，依然如此。”

　　老人眼神认真，凝视着自己这位曾经的徒弟，缓缓说着，

　　“根据从我的上级那边接到的任务，我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真正去教学的。我已经是个老东西了，做不成什么事儿了。但我是想要让我的生命，最大程度地为了我自己，去好好使用的。”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突然，老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指着远处道，

　　“你听说过，笼房么？”

　　死神，点了点头，回道，

　　“嗯，一群穷困潦倒的人们所住的地方。肮脏不堪，空间狭小，睡在那里，伸不开腿，翻不了身，整日也无法安歇。因为影响市容，被大量地取缔了，但仍存有部分。”

　　“那你知道，被取缔后，原本住在那儿的人，去了哪里了么？”

　　老人，接着追问道，而死神则是依旧迅速回答，

　　“依照惯例，会发放一定的抚恤金。但据我所知，被赶出笼房后，拿上那笔抚恤金，便能过上正常生活的人，不足3%。大部分人花光了钱以后，便流落街头，也可能想破脑袋挤回了更破的笼子里。”

　　“或者，直接被我们处理了。过剩而又没有剩余价值的人口，找个理由废除掉就好了。”

　　老人，点了点头，很显然，这正是他想从死神那边听到的答案。只听他说道，

　　“你很了解这一流程，但你是否了解，你其实，也生活在笼中呢？”

　　“……这可真是个新鲜的说法。”

　　老人没有理会死神的回应，他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看了看蓝天之下的城市。当大量的大楼塌陷，这城市中的视界，似乎也变得广袤了不少。

　　“远的不谈，就说跟你战斗的这些人吧。他们的一切，都让你感到很意外吧？完全超出了你所能理解的范畴，并且也最终导致了你的落败。”

　　“是，你生活的很好，比笼子里的人们要好的太多。笼子里的人们，每天忙于生计，没有空去思考多的，所以他们被赶出了笼子以后，对什么也大都一概不知。”

　　“而你，则是完全触碰不到外界的知识。他们为你准备的这个笼子，没有给你这个权利。他们并不是要你为公司做到最好，只是想让你在他们的控制下，为公司效力，仅此而已。”

　　听着这段话语，死神微微沉默了一阵，她似乎，是在思索着些什么。不过，老人大概并没有希望听到她的回复，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笼民的笼子破了，还有一小笔钱的补偿。而大部分的人，则是连那也没有。到那种时候，他们便会认为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意义。”

　　“什么也做不到，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第947章仿佛从未活过

　　这句话，说得让死神，显得有些沉默了。尽管在这里生活了如此之久，死神依旧能分辨所谓的“美好”，这是难能可贵的。可当现在的她，立在这座残破的城市废墟之上时，她当然不知应何去何从。

　　一切她都未知晓，仿佛过去的数十年都是白活了一般。比起对未知的好奇，最原始的“恐惧”反而是会多一些。这并非是胆怯，只是一个心中已经丧失了信念的人，站在一个庞大而完全未曾见识过的，巨型的“生物”面前时，她的内心，很难不被因未知而填满的恐惧所占据。

　　就像是对于一些偏远聚落的人们来说，“凹凸曼”和“怪兽”，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般吧。他们的行为无一不让人看见自己无法理解的强大，而这巨物，则正是死神所踏足着的世界。

　　是的，从这一点看来，她和笼民们，没有任何的差别。现在的死神，因为过度燃烧性命，已时日无多，但总归还是保有着自己的生命。可她，事实上却与已经死了，没有太大的分别。

　　或许，她也可能真正意义上地，终结自己的生命吧。空虚的心，又如何能够承受住充实的世界呢？

　　“不过，每一条生命，都是有改变的希望的。或者说，它们都握有这样的权利。”

　　突然，老人话锋一转，只见他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慈祥的微笑，就像是一个和蔼的老者一般，对着年轻人发表着自己的劝导，

　　“生命的诞生并没有错，你们是被他人所操控着，希望着，才会变成了如今的这般悲剧。生在笼中的人们，连明天的生活都成问题，自然也不会在劳动之余想到能存下钱来，拿它们做些什么，去翻身。”

　　“我曾听闻过一个女孩，最初流落街头时，还想用贩卖自己赚来的钱慢慢攒够学费，去上专门学校，最后做美容师，改变生活。两个月间，就已经放弃了，想着一直这样贩卖自己就可以了。”

　　“我也听过一个富豪，认为市场是自由的，亲自下场体验清洁工人的生活。他更是坚持没到两日，便恢复自己的身份，提出了新的市场监管法则，宣称自由市场于底层人民，不过是一场骗局。”

　　随着一个个实例的传出，老人的话语，听上去越来越清晰可闻。他的眼神，也是变得越来越锐利了起来，他轻叹了口气，说道，

　　“这能怪他们么？或许，人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答案吧。但总之，我的想法，就是他们仍有着转变的机会。”

　　“而作为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东西，我最后的愿望，就是看看，能不能稍微……让几个年轻人，不要出了笼子以后，就直接死去？”

　　这样的话语，显然对于死神而言，又是些不可思议的内容。她连忙开口问道，

　　“就因为这种理由，你就来到敌人的大本营，去进行授业么？”

　　“嗯，就是这种理由。”

　　老人望了望天，抚了一下自己的额间，沧桑的皱纹痕刻在他的面庞之上，看上去是那样深刻。可他的话语声，又是轻松无比，

　　“我并没有选择最高效率的方式，也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不过，是想着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能教几个，就教几个。”

　　当然，来之前，老骑士，就已经问过诗人了。自己此次前去，能救几个人。

　　“只有一个，你还去吗？”

　　“一个？我还以为一个都没有呢。只有一个也好，就算只有一个，我也得去。”

　　老人当时是笑着，如此回复着的。他的想法并没有格外伟大，不过是遵循着自己的内心，将其用尽罢了。而他，也是低下头来，对着死神说道，

　　“很抱歉，作为你的老师，我做不到在你受伤之前，就教会你一切。比起这座城市，我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你落到如今的这般田地，也可以归结于我这个老东西的无能吧。”

　　“您别这么说……哪怕得知了真相，我依旧尊敬着您。”

　　死神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后，便是如此答道。她似乎不再那样严苛地审视着自己的行为，不过是坦然地表露自己的心情。而老人则是点了点头，

　　“能听到你这句话，我也就很开心了。那么，你还愿意上我的课么？”

　　“上您的课？”

　　“对。现在的你，不就正好不清楚，你要做些什么呢？过去无法改变，不过，你仍能拥有自己的未来。”

　　“像我这样，也可以吗？”

　　这句话，并不单指自己的出身，也指的是，死神自身，也已时日无多。而老人则是哈哈笑了两声，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像我这样的老头子，残羹余年，都能来这上这么疯狂的课。你又有什么做不到的？你比现在的你，想的远要强大的多。来吧，走入，那将被重建的未来。”

　　正如破坏的城市，总有一天也会复原。哪怕一颗心已经支离破碎，也是有着复原的希望。死神被这番话，似乎是有些说动了。可她眼神刚一触及外界的光线，瞬间又是缩了回去，

　　“我，我该怎么做？”

　　“多走走，就好了。多去见证世界，才能明白什么是自己。想看什么景色，想去什么样的地方，就问这个你的对手吧。她可是用自己的双脚，走过了不少地方的。”

　　“喂喂，我可不给卸了我一条手臂的人，作免费旅游攻略啊，别扯上我。”

　　白凛动了动自己断了条手臂的那个肩膀，看上去像是在调侃着自己。从她的笑容中，死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白凛那让人望而却步的强大，大概就是从这里来的吧。

　　她什么也没再多说，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搭在了老人的手上。一直不苟其色的她，直至如此，也难以外表心绪。或许，这得慢慢来吧。

　　当然，她不表露任何，也已经足够了，将自己的手搭在老人手上的这一行为，已经表达了太多。

第948章自己的路

　　死神，慢慢地站起了她的身来，与老人并肩而立。而老人，终于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

　　“那么，就开始吧。首先，是先要好好休整一番。不然，可没有力气继续前行。”

　　“好的，老师。”

　　听闻了对方的回答，老人回过头来看向了白凛。他对着白凛，说道，

　　“非常感谢你，圣子。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完美……像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要是也能有你这般强大，就好了。你，一定会是个好的英雄的。”

　　白凛随意地摆了摆手，

　　“当然会是，不过现在还是不太够。你，不跟小诺再道个别么？她还是蛮仰慕你的吧，你们也相处认识了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