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发
一段段的话，如同重物拖地的声音，令汉斯的心跳闷声加快，越发紧张。那神秘的英雄形象，在他的心中变得更具压迫，有些挥之不去。
“不过，量你也没后面这个胆。”
白凛的一句话，让他瞬间松了口气。汉斯看看白凛，抬手表示，
“那我们……？如果你们还没了解到是什么事的话，在这说，可能就有些不太好了。”
第1075章人们都叫他日升之屋
“真是个够委婉的说法。”
白凛随即立是回道，她看了眼凯蒂，话未出口，对方便已起了身，对她回说，
“我吃饱了。”
那么，还等什么呢？
——
穿过林立的街区，白凛不禁有些感慨。这座城市虽然没有奢靡到白金之城的那种程度，但作为一座城市而言，总体的质量和完成度实在是太高了。该有的娱乐和工业设施统一应有尽有，街道规划的十分整齐，也不乏宏伟的建筑。
哪怕整日朦胧在阴雨之中，它看起来依旧熠熠地闪着点点的光辉，像是地上的太阳，吸引人们居留于此。繁华闹市，灯光普照，却称不上喧闹与刺眼，带着淡淡的安宁。那雨水，便也不再显得那么阴郁了，更像是为城市送上了一层干净的洗刷。
对比起自己曾所待的现世，这里的文明或许没有现金可言，但给人的幸福程度，想必要大大远超了。
辗转周数，三人来到了一间看着比较朴素大方的旅店房间内。
“虽说我是画家，收入尚可，但最近一些原因也不是那么囊中富裕，在这种地方接待二位，也请多多包涵了。”
一上来，汉斯便如此说。白凛扫了一眼，这比她在卡弥特兰住的特么要好多了，隐隐的仇富心激荡了一下。但现在的她显然没多少心情，没在此处多纠结什么，直接说道，
“说事吧。”
正事的内容，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汉斯为二人沏上红茶，很快便是说道：
最近，他不知的最了一些什么人，被人诬告了一定的罪责。虽然对方并未掌握实质性的证据，但上面那些人，环环相护，若是继续僵持下去，被送走的，迟早会是汉斯自己。
他宣称自己是个画家，活的比较自由，虽有交际，但大都尚浅。在这种情况下，朋友能给他借点钱就已经够情分了，更多的都是听到了风声就直接销声匿迹了去。
之前他看起来行色匆匆，也是因为有人在秘密追捕他。因为还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不能从形式上直接抓人，更不能在大众视线下直接为难他，所以他会选择拐入餐馆。
“你们这儿，叫雨城，是么？我看这里生息还挺平安的，也会发生这么不公的事？”
白凛，如此疑惑道。她略微前倾了些身子，那披满钢铁的身躯看着叫汉斯觉了些冰冷的压力。但汉斯很快便是略低下头，黯淡地说道，
“您莫不是说笑了，圣子大人。哪有地方有绝对的公正？不错，这里大部分人过的都很好，像您二位是旅客，一定也体验了不少的优待了吧。”
“的确如此。那么，什么人过得不好呢？”
过得不好的人，可不就在眼前么？不过汉斯，却是如实地提起了一个名字，
“有。与雨城相伴的邻居小镇，那儿简直跟这里天上地下。因为那儿不像这里常年多雨，人们都叫它日升之屋。可比起这么个充满希望的名字，那边的生活……您自个看看就好了。”
在二人的谈话之中，似乎出现了些许的断层。但白凛好像一点也没在意这些，抱起手来，沉默着。看着这幅模样，汉斯只能认为她是在思考着些什么。而凯蒂，则是适时地插话道，
“那您自己有试过走正规途径么？虽然个人耗不过，但总有洗脱罪名的机会吧。通过辩护之类的？”
汉斯刚要开口，门口便传来了一阵阵的门铃声。他立刻露出了些笑脸来，指了指门，道，
“啊，正巧，他来了。我请的律师，是我一位关系还不错的老友。您二位先等着，我去给他开门。”
很快，那位传说中的律师，便被汉斯迎了进来。刚一开门，对方就气愤地把一堆材料拍在了汉斯的怀里，随后将身后的门一摔，
“你看看，你看看我搜集到的这些东西。有太多人指认你了，我根本处理不过来，他们也没给我留任何的辩护角度。说实话吧汉斯，你到底是不是有掩着烂摊子没告诉我？”
他看起来身形瘦小，毛毛躁躁，顶着头秀丽的金发，梢上的马耳看着却不那么均衬。那工作时积攒下来的怨气，是无比实在的。
律师直接抓住了汉斯的肩，似乎浑然不觉里边二人的存在。而汉斯也忙是回道，
“嗨，别慌啊，你可是位优秀的律师，我最好的朋友。是因为你的能力，我才委托你来帮助我的。”
“我看是根本没人想为你辩护吧！分清楚现实吧，汉斯，这可是原则上的问题。再遮遮掩掩的，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磨蹭了。”
律师指着汉斯的鼻子，气势汹汹，很快便终于也是看到了二人，
“他们是……”
“帮手，厉害的帮手。”
汉斯忙是说道，而律师则是仰天捂面，
“我的天呐，你已经走投无路到要找来路不明的人来帮忙了么？看看这不入流的打扮，跟这些人混迹在一起正是你出问题的原因。”
“讲你*呢，再点评我和她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
白凛淡淡地说道，对于别人的点评，她是不那么有所谓的人。但连着凯蒂也说了，算是触她眉头了。反正把对方杀死在这里，跟捏死只蚂蚁也没多大的区别。
感受到白凛不再刻意束缚的气势，律师整个人瞬间朝后不自禁地退了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但他显然是那种避硬不避软的人，瞬间回过神来，对着汉斯道，
“加钱。我知道你现在没钱，过几日照老样子带给我。这不只是给我的，更是给那些家伙的封口费！汉斯，你完蛋了。听我一句劝吧，早些跑了，起码还能落个全身而退。”
“跑？往哪跑，你在说笑么？”
眼见对方又是提钱，情况又是越来越恶化，汉斯的心态也不再平静，瞪着便如是说道。而律师全然不吃这套，立刻迈开腿朝外边走了去，
“那不是我要关心的事，汉斯，要跑的是你。我，尽情分，也尽本分了，言尽于此。”
第1076章有些抓狂
律师摔门而去，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至于汉斯，则是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沉吟了会儿，随后便抬了抬手，
“你们也看到了吧？正规途径，这就是正规途径了。现在会帮我的律师，也只有他一个了……”
他抓着头发，看着心情不大好。而白凛则是靠在了汉斯旁边的桌子上，
“是吗？这不也挺好的。至少，我觉得他人不错。”
“他不错？！唉，算了，就算他人再好，又能怎样呢？一个人，终究还是抵不过一群人的。我比你们想象的，可能还要更加走投无路吧。”
汉斯无奈地如此说道，他看起来情绪起伏不小，不仅是语气时缓时急，甚至连双眼都闭上了，似乎不愿意去看这个世界。然而，哪怕作出这样的举动，苦痛的现实是挥之不去的，依旧会在他的耳中，脑海中回荡着，就像是耳鸣，刺耳不绝。
“并非如此。”
白凛，如此回道。她依旧秉持着那沉稳的口气，丝毫未动，
“痛苦是有量级差的，但是只有主观存在的，而并不太客观。我经历过许多比你这更要痛苦的事，但我也清楚，对于你这当事人而言，这就是百分之百的灾难，我不会认为你悲苦于此是在矫情。”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相信你自己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事到如今，相信自己又有什么用。你不该让我信你——”
“也是你自己选择的找我帮忙，汉斯，这是你相信的结果。你对我的了解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又凭什么觉得你找我，我就一定会帮你呢？只是你相信自己的选择罢了。无路可走，随便试试也好，或是听说我有点名声，稍微抱有些期望也罢。”
白凛站起身来，她的声音挪移着，恍然间，傲岸的身姿，已然是立在了对方的身前。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
“好好想想吧，对他人的信任，当来自于对自己的信任。比如——以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以你成长至今的三观而言，你认为什么能让我实心实意地帮助你呢？”
构建起一个信任关系，白凛自己曾做过无数次。或许她当时并没有像现在说的那样，想的异常的多，可事实就是如此。首先要相信自己的选择，才能相信他人。不然就会出现“我当初为什么相信她”这种自我怀疑。
而如何维系一段关系，也出自于一方自己的认知。
这个问题对于汉斯来说，是有些困难了，他的呼吸变得急躁了些许，像白凛这样一个传闻里听着不明不白，但听着善良，帮助他人似乎也没寻求过多少回报的人，自己能给什么她需要的呢？给什么，能换来她的帮助呢？
“我知道了。”
出乎意料的，似乎是因为在高压的环境下人能更快去思考，而站在他目前的白凛，以及这个社会，都给到了汉斯足够的压力，他迅速镇静了下来。汉斯站起身来，盯着白凛说道，
“我……我给你们，画幅画，肖像画。”
他的话语声有些断断续续，但深处的意志是极为坚定的，因为是随着自己内心说出的，真实的话语，
“一方面，这是我这一生唯一擅长，而且可以做到的事，它也是我的热爱。同时，我也想亲手记录下你们的模样，记住我的救命恩人，让我余生中都能看到你们的足迹。”
心意，这就是他的答案。白凛能缺什么呢？他不清楚，他只能交出自己的诚意，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了。
然而，事实——
白凛倾斜了下身子，凑近了些旁边的凯蒂，稍微低声些问道，
“你对这方面看的材料要比我仔细吧，这家伙的画能卖多少钱？”
“大概几十万吧。虽然这座城市里目前不可能有人敢收他的话了，但对你来说，销路很广。”
“什——”
白凛一脸震惊地晃了一下，随后站回了汉斯的身前，咳了咳。
而她们虽然有压低声音，但汉斯还算是能听到到底说了什么，一瞬间他有些迷惑，她们居然是要钱么？但这对于他的印象实在是太相互违背了，直接触发了他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一瞬间，就将之当作是“自己听错了”，从而掩盖了过去。
哪怕变故如此之多，钱包依旧是白凛身上最敏感的部位。除去日用品，食物，一些需要更替的装备，诸如训练用武器的保养费。虽然现在她的负担不断减小了，可是当初做冒险者那会儿做活只为了给队友们和自己凑装备钱，这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以，她依旧对钱感到ptsd，做事几乎都会有意识地去求回报。之前是诗人雇她，所以她的这一名声没有丝毫泄漏出去。而现在诗人给她的够她一生为之努力了，所以大概也不会多严格地开口就要钱。
可一下就是几十万，白凛只能说，英雄也是要吃饭的。
她双手一护，跟汉斯说道，
“有里间吧？我跟艾尔，换身衣裳。来都来了，穿着盔甲，不大合适。”
说着，她看了眼凯蒂，
“我是无所谓被怎样画下来的，不过艾尔。这是你第一次被用画像记录吧，穿好些，好看些。怎么也都算是个事，我也想看到你更好看的样子。”
“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你自己穿着盔甲，画不大好卖卖？”
凯蒂俏皮地回问道，而白凛则是哈哈笑了两声，
“你也知道的，两者兼有。”
说着，二人走到了一起，没等汉斯过来，就走向了里间。回过神时，汉斯喊道，
“你们有这儿的衣服换吗？”
“你们这对旅行者不错，给送了当地的服饰，只不过来了以后还没空换罢了。”
白凛如此回道，合上了里间的门。顿时间，世界清静了，又剩下汉斯一人。毕竟他忽视了前面有关金钱的对话，所以他也不知道艾尔会提“卖”相关的事。而顺着这个思路下去的话，就算是要卖了他的画。
第1077章秀N魔恩爱
圣子给人的形象，难道不是那个穿着盔甲的更像是集体印象一点么？那样才能借助自己的人气卖的更多吧。盔甲之下的那个人，真的能比的上盔甲的外表么……？
直到二人出来时，汉斯的疑惑瞬间消失。他的理解，也在顷刻之间，便已被颠覆。
纸黄色的底装衬衣，深墨色的宽带裙。那恰到好处的裙上护腰，就像是将美不至于太过显眼的节制，就像是维纳斯的断臂一般，将凯蒂的气质给笼罩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程度。
而裙尾上翘的设计，则让那洋溢着的青春气息，顺着她那迎着阳光的眉梢，乘风而起。
柔顺的金色发丝，顺着她的脖颈垂下，大方，干净，看着便让人能觉一股温柔的气息。而明亮的黑色眼眸，又将这一切全然含纳了住，令之不会过分诱人。正如她那浅浅的一抹笑容一般，只是展示着她不失可爱的端庄。
活像一个邻边小镇上与你擦肩而过的姑娘，令你感叹她的美丽，瞬间与之相会的一切美好幻想都从你的脑海之中流过。但也只是流过，你深知一切只会淡淡相与。
毕竟，她的心，可不对陌生人开放。
如果说凯蒂是略带含蓄的美，令汉斯不禁为之震住了。那么，从里屋大踏而出的另一人，则是令其晃上两步，险些就要跌坐在了地上。
随微风而起的发丝，随意地搭在了白凛的面庞上。那略显杀马特的刘海，有些凌乱无序，更显得她的身上多了几分凌厉。阳光仿佛撞碎在了她的身上，因为与她相比，那脆弱的光辉似乎根本不值一提。钢铁般的身姿，今日也一如既往地，立在晨风之中。
她眼角微斜，已是述说过无数个诗篇的金色眼眸之中，装着如同彩绘玻璃一样的斑斓。可那贯穿始终的意志，又是一道锐利的气息，充盈在她的眼底。
美丽，强大，她是天命之人，由她自己书写的天命。
同样是衬衣，落在她的身材上，要显得更加紧致。革制的马甲，腿根的皮裤，无不让她的风华更盛无数。她挽起了袖子，让一切都显得更加随意且干净，似乎不管要面对什么，对她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只是日常而已。
半指的手套，衬衣上的条纹，让她的气息更灵动了一些。而也就在让人更加感受到她身上细节的同时，一股黯然的神情，便也随之从她的身上涌现，似乎她已承受了很多。但那感伤，也化作了坚毅，像是暴风雨夜中航行着的船长，昂着首，发出比雷霆还要猛烈的咆哮，仿佛她才是将要摧垮对方的风暴。
不过无论如何，这黯然也不过让人察觉到一瞬罢了，因为那只是她自己承担着的。
“你……你是哪位？”
哪怕怎么想都只有一个可能，不禁瘫软在地的汉斯，也是问出了这样一句话。这自然是让凯蒂不禁扑哧一笑，也让白凛为之一愣。但对于这样的情况，她倒也能理解，不过是觉得这有些太夸张了。她侧了下脸，说道，
“如你所见，我就是圣子本尊。怎么，没听说过我是个美女么？”
哪怕露出真貌，白凛的语气自然还是那么不客气，毕竟她对交流一向期许效率。得到了回复的汉斯，爬起了身来，面对对方这样的语气，不禁是抹了下冷汗，
“确实有过，但比起别的事，美貌总会在别人的口中容易被忽视的特质。毕竟只是言谈，也没人想到能这么突出吧。”
“不过，倒是没想到您是精灵。不是说，是人类的圣子么？”
“一种比较彻底的伪装罢了，在人类的城邦以外，可没多少人类能随便走得通的地方。”
白凛随意地拍了拍颈后，尖尖的耳朵便是恢复了平常。而汉斯也是点了点头，
“也是，想必也因为是精灵，雨城本就宽厚的地主之谊，一定也会让您受到更多的优待。而且以圣子的身份示人的话，很多地方也会对您感到过于戒备吧。”
“这就不劳您揣度了，大画家，赶紧安排干活吧。咱俩要站哪给你当模特啊？”
比起和一个陌生人，谈论自己的名声这种自己都不太清楚，在城内全交由空安排，在城外现在看来也全由诗人掌控的事，她更愿意速度把正事干完。而汉斯很快也是意识到自己问的太多，点着头去拿出了自己的画板以及别的工具，并对二人指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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