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南
就在一人一ai交流期间，视野中的船帆又升高了一截，冯雪拿出望远镜，透过观天寿视野，立刻看到桅杆顶端飘着一串数字——
79412。
“好家伙，二百多年呢！看样子这个世界长寿不是个例啊！”
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冯雪皱着眉头道：
“你知道这艘船的来头吗？或者扫描一下船上的敌人强度？”
“目标船只为小型双桅杆帆船，船长约21米，推定航速28km/h，推定船员20人，悬挂旗帜未经注册，黑色底色，无骷髅头标记，无岩石标记，未装备船首像，判断中……推测为海贼/寻陆者阵营，由于《人权保护法案》相关规定，在目标未作出明确敌对行为前，无法对其进行深度扫描……”
萨拉的回答十分公式化，冯雪闻言却是脸色一黑——
“你扫描我时可没见你考虑过人权！”
“您不是人。”萨拉只用四个字便击沉了冯雪的一切话语，他咬了咬牙，低下头开始开船。
不是逃跑，而是迎着那帆船的方向开了过去。
……
“船长，那艘小船开过来了！”
桅杆上的瞭望手对着一根拉了细绳的木桶大声喊道，而守在桅杆下方的船员听到木桶中的声音，立刻重复着听到的话语。
站在甲板上，手持着望远镜的男子伸手压了压自己银灰色的左臂，开口道：
“有发现什么标记吗？”
“没有！船上只有一男一女，还有一条白色的狗！”
瞭望手的声音再度传回，船长不由得皱起眉头，看着跃跃欲试的船员，开口道：
“都给我放机灵一点，周围几百公里都没有可供补给的岛屿，这样一艘小船能漂到这里，不是运气能解释的，更别说船上还有一条狗，对方大概率是幻兽使，都把武器准备好，在对方表现出敌意之前，不要贸然攻击！去把梅卡那家伙从床上拎起来！我们需要他的翻译能力！”
“是！”
船上原本还一副看热闹样子的船员们立刻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一个睡眼惺忪的青年不多时便已经从船舱内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有些脏的衣服，肩膀上顶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
他看到船长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是强行打起精神，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将视线投向了正在靠近的小船。
“看衣着不像是普通人啊！”
“不然也不会叫你了，在‘银腕’感知到他们的那一瞬间，那条狗就发现了我的探查，我甚至不能确定在我们发现他们之前，它是否就已经察觉了我们的存在，像这种级别的幻兽，权限基本是锁死的，拿下也很难出手，还容易引来麻烦。”
“唉，早知道当初就会不该上你的船！”已经搭档了好几年的青年立刻明白了船长的意思，一边装模作样的叹着气，一边从鹦鹉身上拔下一根羽毛递给船长，随后转身走向船舷边上悬着的小船——
“把我放下去吧，那种家伙靠的太近可就不安全了！”
……
就在冯雪一边开船，一边思考是直接跳上船，还是隔着海面交流时，对面船上却放下了一艘三米多的木质小船。
船上只有两个人，一个卖力的划着船，另一个青年手中挥舞着两面小旗，似乎想要传达什么信息。
“对方正在使用旗语，内容为‘希望我们不要继续靠近，他马上过来和我们交流’。”不等冯雪询问，萨拉便已然给出了翻译，冯雪闻言，也不由得对这狗子的作用多了几分认可——
虽然他已经明白萨拉和狗子不是一体的，但并不妨碍他将萨拉称作狗子。
名为梅卡的青年的小船越靠越近，在距离差不多五米左右时，那划船的水手便控制住了速度，让双方的船只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距离。
冯雪也暗暗给柳云曦下达了维持距离的指令，见冯雪愿意交流，梅卡立刻用包含着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在内的六七种语言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是银腕号的交流员梅卡，请问你们是有什么诉求吗？”
“注册记录中并没有银腕号的相关信息。”萨拉小声的做出汇报，冯雪没有回应，只是用汉语回应道：
“我们正在前往摇篮岛群，请问附近有什么可以补给的岛屿吗？如果可以的话，是否可以载我们一程？”
听到冯雪的话，梅卡表情不由得抽了抽，如此标准的前文明通用语，一听就是大势力的人，他深吸一口气道：
“我们正在执行冒险任务，需要长线航行，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登陆，如果你们需要补给，可以向东南方继续前进，大约二百公里左右，有一个有人居住的岛屿，你们可以在那里暂时休整，这是海图。”
青年说话间，伸手摸了摸肩膀上鹦鹉的脑袋，伴着嘀的一声，萨拉点点头道：
“是正规的航海记录，虽然删去了日志，但没有修改痕迹，没问题。”
对于第一次交流竟然如此的顺利，冯雪也不由得有些惊讶，但回忆起上个世界落脚的平安县，又强行提起警惕，只是对着萨拉道：
“把前面环状海流的情报发给他们，不要完整的海图，就发环状海流的部分就行。”
第106章 凭什么他们就是人类？
告别了戒备的银腕号，冯雪坐在驾驶位上，颇感意外道：
“我还以为幻兽很稀有来着。”
“肯定的，幻兽非常稀有。”萨拉立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冯雪闻言，越发意外了：
“这么说，之前那个青年还是个幸运儿咯？”
“并不是，那只鹦鹉的幻兽化低于70%，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幻兽，无法通过幻兽驯化系统进行控制，推定其采用了更加危险的活体同步技术，通过和高幻兽化个体进行体细胞交换，强行激活【特殊协议】，该技术极为危险，极大概率导致纳米单元功能性紊乱，俗称‘兽化病’。”
“又是个新名词，听名字好像是变成野兽？或者把自己当成野兽……嗯，赛博精神病是吧？”冯雪一边用自己的认知去理解萨拉的话语，手上却不断微调着船舵，保证柳云曦一直沿着萨拉展开的海图前进。
相比于老式帆船，柳云曦在启动妖力推进模式后，时速可以达到50km/h的“高速”，虽然持久力不行，但好歹也在下午四点左右，将那座所谓的小岛映入了眼中。
相比于之前降落的岛，这座岛明显要大了不少，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哈利波特中巫师戴的那种尖顶软帽，在周围高出海平面些许的平台中央，还有一座高耸的小山，山上植被还算茂盛，远远望去，似乎还能看到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
伴着距离的拉近，冯雪甚至看到了一些木质的屋舍，以及一艘艘停靠在岸边的独木舟。
（大概这样）
似乎是冯雪的到来引起了注意，隐隐可以看到不少人开始跑动起来，聚集在岸边的人越来越多，冯雪立刻警惕起来：
“这些总能扫描一下了吧？”
“判断为新生代土著次生文明人类，按照《远洋开拓交互法案》，应给予最基础的人权保障。”萨拉冷冰冰的否定了冯雪的提议，这下冯雪的脸是彻底黑了——
“凭什么我就是类人灵长类？他们就是次生文明人类？他们哪点比我文明了？”
听着冯雪有些抓狂的发言，萨拉仍旧用那种平淡的口吻道：
“这不是文明程度的问题，而是因为你的生命形态与我数据库中对人类的定义存在差距，用你能理解的说法，就是你的dna与人类的dna相似度低于99.4%，简单来说，这些土著和现代人的差距仅仅是知识，而你和现代人的差距是种族，不过你仍旧属于人科、人属、人族，因此与现代人不存在生殖隔离，据推测，你与现代人的第三代后裔，dna相似度将高于99.9%，符合人类的定义，享受基础人权。”
“你的意思是，你们这些身体里有纳米单元，可以和动物开融合的人，互相之间的dna相似度，还有99.9%？”
冯雪只觉得这狗在耍他，但萨拉却一本正经的控制狗子点了点头：
“纳米单元、幻兽同步等因素并不会改变人类自身的dna表达，这就像使用人造血浆或者人造心脏并不影响种族的判定，另外，判断种族并不只基于dna，我只是根据你所携带数据库中的内容，给出一个你能够理解的例子而已。”
说到这里，萨拉忽然话锋一转，将狗头转向海岛方向道：
“相比于与我探讨种族问题，我建议你将注意力转向这些土著，他们似乎并不像之前的海盗那般友好。”
“你这就给人家定义成海盗了？”冯雪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从心的将注意力转移。
此时，已经有七八个皮肤呈现出古铜色的壮年男性划着两艘独木舟驶了过来，看那一个个身上只围了一条破布，手里持着木质长矛的模样，越看越像是纪录片里的非洲土人——除了肤色。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站在船头，手持长矛的男子大声询问，出乎冯雪意料的是，这家伙的汉语，说的居然比之前那个叫梅卡的青年还要标准的多！
冯雪仔细一看，忽然发现了“华点”——
这群人手里虽然拿的是木质长矛，但那长矛顶端捆着的，却是相当锋利的金属矛头，那如同镜面一般反着光的形象，很难想象这样的金属制品会出现在一群还在用独木舟和鱼叉捕鱼的土著手中。
“我们是路过的冒险者，希望能够停靠休整一下。”冯雪一边观察，一边大声的给出答复，那站在船头的男子听到冯雪标准的汉语，似乎放松了一些，但仍旧举着长矛道：
“想要进入天气女神的神国，就必须奉上祭品！”
“天气女神？”冯雪虽然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就是单纯的土著信仰，但还是遵循着玄修应有的素养，开启了望气术，而伴着他的法力凝聚，一道灵光却在他的视野中铺展开来。
在冯雪的视野中，远处岛屿那围拢人群的地方，正凝聚着五彩斑斓的愿力气场，这些愿力像是虹吸实验中的水流一般，不断沿着岛屿中央的山峰向上攀爬，色泽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纯化，最终在岛屿的上空形成了一层纯净的华盖，而驳杂的部分则顺着山坡重新滑落，最后一股脑的滚入海中。
“居然真有虚神？看样子香火还挺盛的！”
冯雪看着这情景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微妙，虽说以他掌握的养虚神之法，只要方法得当，几年时间就能养出一个虚神，但那也是需要不断采集香火，并不断供奉、纯化，才能够达成的。
这岛虽然不小，但撑死也就养活个千八百人，这么点人想养出这样规模的虚神，要么就是祖祖辈辈信仰了几千年，要么就是所有人都坚定不移的信奉这一尊神灵。
意识到他们的信仰恐怕不是一般的纯粹，冯雪立刻开口道：
“我们愿意尊重你们的信仰，请问伟大的天气女神需要什么样的贡品？”
说这话的时候，冯雪却默默凑到了菲娜身旁，如果这货敢说活祭，他立刻把这货打晕让狗子上号！
不过那男子听到冯雪的话，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有些参差不齐的牙齿——
“天气女神喜欢稀有的矿物和新鲜的渔获，如果有香料和盐也是很好的！”
第107章 什么叫后启示录时代啊？
在那一瞬间，冯雪差点问出“你确定是你的女神喜欢而不是你喜欢？”这样大逆不道的问题，但考虑到这岛上是真的有神存在的，他立刻指了指船上的鱼干道：
“我们现在还剩下一些鱼干，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去捕捉一些。”
那男子听闻，只是摇头道：
“不用，女神是慷慨且仁慈的，你如果能够保证你身边的动物不会造成破坏，且在停靠期间将每天的渔获拿出十分之一作为给女神的祭品，便允许你进入女神的神国，但也请你遵守我们的规则，这一点，祭司之后会向你介绍。”
那男子说话间，两艘独木舟就这么慢慢的靠了上来，虽然交流还算融洽，但可以从那些男人握长矛的手看出，他们其实仍旧没有放下警惕。
冯雪当然也没有，他就这么站在菲娜的身边，看着这女人一脸恨不得大家都是食人族的表情，总觉得要把她看紧点。
“不用担心，我不会主动寻死，包括抱着被打、被杀的想法挑衅别人。”菲娜像是看出了冯雪的警惕，用比萨拉还要缺乏感情的声线说道，冯雪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萨拉，见她控制着狗子点了点头，这才微微放松了一点。
船只缓缓来到岸边，冯雪正纠结着要不要当着这些人的面把柳云曦变回戒指，一个看起来地位尊崇的女人从众人的簇拥中走出，令冯雪难绷的是，这个女人穿着一件科研人员常穿的那种白大褂，一只手捧着一台平板电脑。
若只是如此，冯雪顶多当她是个误入原始部落的现代人，可这她的右手，却持着一根带着支架的话筒，看那架势，显然是将其当做了权杖。
只见她上前两步，一开口，便带着一种悲天悯人般的语气——
“我感受到了神灵的力量，不过女神是包容的，并不排斥其他神灵的信徒，但这里是女神的神国，你不可在这座岛上传播你的教义，如果你愿意遵守，我将以女神祭司的名义，欢迎你的到来。”
“……”冯雪虽然很想吐槽，但也知道眼下不是时候，而且这话本身也算是给了他一个理由，当即点头道：
“我愿意遵守这里的规则，不过我现在要收起我的船，这涉及到一些神术，可以吗？”
“当然。”女祭司轻轻颔首，但旋即话锋一转——
“但请切记，女神的双眼俯视着岛上的每一寸土地，如果你使用神术或者其他手段伤害女神的子民、破坏女神的神国，我们也不会轻易罢休，哪怕你身后站着强大的神灵也是如此。”
“这是自然。”冯雪保持着应有的敬意，转身对着柳云曦，以英语道：
“You look like a ring！”
伴着砰的一声，小白蛇应声化作戒指，在岛民们惊叹的声音中，伸手将其戴在了无名指上。
作为冯雪穿越的第一件底牌，他对于【受口封】这个词条的试验是全方位的，自然不会忘了指令下达的方式和手段。
除了使用不同语言、暗号之外，在获得墨霙后，他还试验了通过墨霙传话、口中默念的同时传话等等方式，虽然大部分都失败了，但至少成功的这几招确实用得上。
不过似乎是因为冯雪施展了“神迹”让祭司觉得不能落了女神风头的关系，她举起手中的话筒，微微旋转顶端，用一种有些绕口的语言，以极为庄严的语气道：
“拉冯谭恩！”
伴着这话音落下，一声几乎微不可查的嗡鸣荡开，紧接着，便是淅淅沥沥，如同薄雾一般的细雨飘洒下来，给这略显燥热的海边午后，增添了几分凉爽。
祭司似乎对于这次“显圣”十分满足，轻轻挥动话筒，算是收了法力，扭头对着冯雪微微一笑道：
“这座岛上并没有河流，耕地也很少，不过可以在傍晚为女神献上供奉，女神会根据供奉，赐下粮食、蔬菜与淡水，祭祀在圣山脚下的神庙举行，希望你不要错过，但请切记，女神每次只会赐予所需要的量，过度的贪婪只会招来不幸。”
冯雪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回忆刚才那个神术的变化。
其实比起神术，对方的施法更像是法术，是通过仪轨（语言），将自身的能量转化为了特定的法术构型，唯一与冯雪所学法术不同的，便是她身上的能量是愿力。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神眷者，是被神灵赐予了‘神力’，然后以神力作为法力，释放法术？上个世界的牧师好像也是这种路子。不过比起鹿城县见过的牧师，这个女祭司的灵光那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女祭司显然是不知道冯雪心里在想什么，她在“确信”自己震慑了冯雪之后，便在几个看起来大约是低一级的祭司的陪同下离开了，而村民们则将冯雪带到了村子里，有几位似乎是村中有些威望的长者表示他可以去他们家里暂住，但冯雪只是摇头婉拒，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便携露营帐篷扎起营来。
村民们虽然对于这个外来者感到好奇，但似乎是因为他“信奉其他神灵”的关系，倒是没几个人敢靠近。
冯雪对此也不感到意外，他只是从壶天袋中取了一些鱼干出来，毕竟入乡随俗的事情他还是懂的，既然说能够通过献祭换取蔬菜和淡水，那他就献祭点呗，大不了明天去海里电点儿鱼就是了。
相比于那点鱼获，他现在反而更好奇这个女神究竟要怎么赐下食物。
毕竟蔬菜水果，总不能直接用愿力变出来吧？
抱着这样的期待，很快，黄昏降临了，村民们拿着自己收获的海鱼、晾制的海盐走出家门，冯雪也跟在了他们身后，在几个壮汉有意无意的注视中，缓缓的来到了距离村子不远的山脚下。
在冯雪的视野尽头，是一座“神庙”，好吧，毕竟门前立着女神像，墙上画着宗教壁画，哪怕这是一座完全密封的，上半部分甚至铺设着镜面般光伏板的高科技小楼，它在当地人的眼中，也只能是一座神庙。
“我好像知道女神要怎么赐予蔬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