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南
冯雪仰望着那因为夕阳的光辉洒在光伏板上而泛起的“神光”，总觉得脸皮有点抽筋……
第108章 这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莱特菲戈！”
站在神庙前，女祭司将话筒插在了一个不知是充电桩还是什么玩意的插槽上，伴着口中吟诵的“咒文”，一道道灯光在神庙前的广场上亮起，原本因为黄昏而显得暗淡的街头，立刻被映照的灯火通明。
冯雪本来开着望气术企图看到新的神术，结果看到的却是声控灯开启的画面，眉头不由得跳了一下，但紧接着，那女祭司便再次道：
“拉冯谭恩！”
“哦，这是刚才那个细雨术？”冯雪眯起眼睛，调集法力，但却只看到祭司身上的愿力微微波动，只是还不等他继续思考，轻柔的音乐便响了起来，在广场中央的“水潭”中，忽然有一股清泉喷涌而出，在灯光和音乐的节奏中跳跃、摇曳。
“好家伙，音乐喷泉啊？”
冯雪一时间只觉得无力吐槽，但村民们却已经拎着大桶小桶走上前去，井然有序的排成长队，还有一些老人会在家人的陪同下前往神庙门前，将贡品放在“祭坛”上，待到“女神的使者”收走祭品，便会有一些蔬菜、面粉被送出。
看着那边疑似植物工厂伸出机械臂收肥料、有机质，然后送出蔬菜、淀粉的情况，冯雪拎着个水壶装作排队打水，主要目的却是寻那跟了他一路的青年问道：
“你好，打听一下，我听说只要给女神上供就能够获得蔬菜和粮食，为什么你们都不去呢？”
那青年明显是来监视他的，见冯雪主动开口，一时间也有些发愣，但想到祭司大人的嘱托，还是解释道：
“女神虽然仁慈，但我们也不能肆意挥霍神恩，平时我们吃的都是自己种的粮食或者捕捞的鱼获，不过按照女神的教诲，只吃鱼会被深海诅咒，因此大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神庙前祈祷，奉上贡品，而女神也会根据大家的情况，赐下能够解除诅咒的食物或者药物。”
“哦，植物工厂产出有限，一直拿就会断档，奉献者大多是老人不是因为他们德高望重，而是因为领取物资自带体检之类的功能，而他们是身体最容易出问题的人……”
冯雪心中将对方的话语翻译成方便自己理解的样子，顺手将自己一升装的野营水壶灌满，他倒是不缺这点水，但队都排了，不接点水总觉得怪亏的。
接完淡水，冯雪又朝着那神庙走去，看到冯雪拎着两条鱼干过来，站得端正的女祭司脸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在她的示意下，一个地位稍低的祭司引领他来到之前其他村民上供的那处平台道：“将你的贡品放在供桌上，然后和你的同伴、宠物站在一起，不要抗拒女神的注视。”
冯雪此时就担心狗子嘴贱来一句“这货才是宠物”之类的离谱发言，好在这个ai似乎还算是有点“情商”，和仿佛人偶一般的菲娜一起跟在他的身后，表现得不是一般的乖巧。
鱼干放在金属托盘上，很快就被一条机械臂连盘子一并抓起，近距离的观察下，冯雪发现这条机械臂看起来居然相当的新，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材料学已经到了千年不朽的程度，那就是这个神庙具有一定的“自我维护”功能。
“有意思，看起来像是纯科技造物，但神术又是怎么来的？”
冯雪心中嘀咕的时候，那机械臂却再度伸了出来，那盘子中，却不是之前那些村民获得的蔬菜、淀粉，而是几个用玻璃瓶装着的白色药片。
旁边的村民对此似乎有些意外，但那带路的祭司却露出了一个自豪的神情：
“看来你们在海上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女神赐予了神药，只要按照上面的计量服用，你们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虽然看起来就像是医生开药般的话语，但冯雪听来，却分明是一种“外面的神使就这水平？”的居高临下。
但冯雪也明白自己的身体素质确实比不了这群超级泰拉人，立刻将瓶瓶罐罐连带着一张看起来像是处方的单据一起收进了壶天袋里，然后在那祭司一脸“那么小个袋子怎么塞进这么多东西”的惊讶表情中，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小帐篷。
只是，当他拿出那张处方，脸色却再次黑了起来——
“过分了啊！”
见到冯雪这副表情，一直像人偶一般的菲娜却是少见的好奇了一下，居然露出了一个绷不住的笑容。
能让这个“玉玉症”都绷不住的内容其实也没有啥大不了的，单纯就是这些药剂的名字，都带了俩字——
“兽用。”
“兽用营养剂、兽用维生素补剂、兽用干细胞活化剂……”
看着这些药物名称，冯雪不由得扭头看向了狗子，狗子却一本正经道：
“别看我，这就是给你的。”
“……”冯雪此时很有一种把药瓶砸狗子脸上的冲动，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动心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种田文写手，他很清楚现代的兽用青霉素不说早，哪怕是拿回皿锅时期给人用，那也是神药，但要说直接吃，他又有点不太敢。
仔细看看狗子，冯雪似乎是在思考这货的可靠程度，狗子似乎是猜出了冯雪的想法，当即道：
“就医学上来说，前文明的兽用药剂可以信赖，但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我并不推荐你按照处方单上的计量使用，嗯，你可以先取药粉用温水稀释，少量饮用……”
“所以谁说我要吃了！”冯雪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将药揣进了壶天袋里，寻思着将来穿回正常世界，可以让那些半自动提款机（注①）尝试一下看看效果。
这些繁杂的念头并没有持续太久，倒不是冯雪这么早就开始修炼，而是因为，伴着一阵并不算急切，但也说不上悦耳的音乐节拍中，温和中带着点俏皮，却一耳朵就能听出是ai合成的女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亲爱的岛民小伙伴们，小风铃的感知系统刚刚捕捉到一组异常数据波动呢！原本该乖乖西行的信风突然原地打转，这种反常气流正裹挟着大量水汽朝我们涌来，预计24小时后就会变成一场暴风雨哦！
“更让人担心的是，西南侧海域出现了‘双生漩涡’现象，冷暖洋流像拔河一样较劲，最近要出海的船只请务注意呀！
“对了，住在贝壳湾东岸的朋友，这次东南向的暴风角比往常抬高了12°，记得用鱼骨桩加固朝海窗户呀~我会继续盯着数据海的动静，请继续为小风铃应援哦！”
伴随着这声音的戛然而止，帐篷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嘈杂——
“女神降下神谕了！”
“感谢风铃大人的提醒！”
“贝壳湾！听到了吗？女神大人让我们加固贝壳湾！要用鱼骨桩！”
第109章 这就是巫觋！
“不是，这女神，和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啊！”
冯雪听着岛民们的嘈杂，表情越发的古怪起来，虽然已经推测这个所谓的女神大概就是山上的某个前文明造物，比如植物工厂管理ai什么的，但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样的声线。
“根据现有数据档案分析，该AI语音交互系统原型可追溯至前文明高人气气象服务智能体「小风铃」。其初始开发框架源于某热门游戏角色IP的跨领域联动项目，因文明断代后无法获得版权方授权，原始音源已绝版。目前仅有少数前文明气象站仍在继续使用。”
“神他喵的人气语音……”冯雪翻了个白眼，但旋即又一拍脑门——
“诶，等一下，这么考虑的话，这个岛明明是一神教，教义却如此宽松的原因好像找到了！”
冯雪的表情有些微妙，不过带入一下岛民的思维，如果经常听到自家女神用这种软萌俏皮的声线“下达神谕”，怎么也不会把她脑补成一个严厉、威严的形象吧？
虽然也很想观察一下本地人是否会在这种执行神谕的过程中使用神术，但是考虑到他“异教徒”的身份，果然还是不要在人家执行神谕的时候冒头比较好。
于是，冯雪干脆坐在帐篷里，时不时小口吃一块鱼肉，用服食术+锻体术的组合消化后，少量提炼元气进行修炼，不过由于这样的修行模式无法像泡元气浴那般无脑，他也只能通过研究学习来保持清醒。
这个世界的愿力体系大体上和民俗世界相同，但却仍旧存在着许多区别，他翻出当初李前辈传授他的巫觋相关的部分，一边研究，一边思考这个世界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帮助。
这座岛目前看起来十分和平，岛上的虚神也很和善，短时间的驻扎应该没有问题，而根据萨拉给出的海图，这里再往东南大概八百公里左右，就是不法地带……
等一下……
“东南？我记得刚才那个天气预报播报好像是……”
“肯定的，按照播报内容推算，该次暴风雨有较低概率导致由翡翠岛群前往不法地带的船只发现本岛屿，本ai并非专业气象ai，无法对概率做出准确评估。”
萨拉平静的接上了冯雪的嘀咕，虽然说的是“较低概率”，但对于连美股熔断都见过好几次的冯雪而言，只要有那就得提防。
不过想归想，他也没有心大到顶着暴风雨出海的程度，在心中制订了一系列预案之后，终归还是继续埋头啃起了巫觋傩戏和请神术的相关内容。
通过对之前祭司施法的回忆，冯雪判断，她的行为比起道家请神术、出马仙的上身术，应该更接近巫觋通过傩面借用神灵力量的体系。
这其实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冯雪甚至可以通过巫觋的手段，借用虚神的力量，甚至以这些力量为种子，自己搓一个随身虚神出来。
当然，这对于信仰该神灵的教派而言，大概率会被订上一个渎神的罪名，但冯雪可不在乎这个，只要有艘大船他就能跑路的情况下，他现在所思所想，仅仅是“去哪里找个具有长寿权柄的虚神”。
“别急别急，还是要先确定是不是！”
冯雪克制着自己有些飘的情绪，摸出了一个神字玉牌，其实按照正常流程，他应该先雕刻神像、牌位或者傩面，然后像是之前车站收集愿力那般，搜集一些对天气女神的信仰。
但这个岛的愿力环境着实纯粹，几乎所有的浊愿都会在从愿力整体中析出（注①）的第一时间被排斥出去，只留下纯粹的对天气女神的信仰慢慢纯化。
可以说，他甚至都不用收集，用法力一招，那满满的都是天气女神的“神力”。
平心静气，将法力注入【神】字玉牌，卷起丝许愿力，口中模仿着之前祭司的声线道：
“拉冯谭恩！”
然而，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语言不是暗示？我还以为是类似于民俗世界斋醮科仪那样，因为长期使用，被女神的愿力给模块化的施法呢！”
冯雪嘴里嘀咕，一旁的萨拉却是道：
“什么暗示，这个就是喷泉开关指令啊！”
“？”冯雪闻言眉头一挑，萨拉见状却是好似有些无语的道：
“按照通用语注音法进行模糊搜索，可以基本判定‘拉冯谭恩’这个单词为兰德尼姆语的‘喷泉’，那个祭司只是用语音控制系统打开了立体化植物工厂前广场的喷泉和路灯而已！”
冯雪对于萨拉的发言并不意外，他只是很平淡的追问道：“那之前码头呢？她也用了这个咒语来着，所以码头也有花洒喷泉什么的？”
“那个是神眷者才能使用的神术，虽然数据库中并没有ai成为神灵的相关原理，但……”
“好了我懂了。”冯雪打断了萨拉的发言，心里却莫名的踏实了不少，至少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神灵的出现，似乎还是一种黑箱？嗯，至少对萨拉这种明显来自于文明保留相对完善地区的ai而言，也是一种黑箱。
如此一来，他在这个世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优势了！
在一番自我安慰后，冯雪将思绪拽了回来，问道：
“兰德尼姆语的普及度如何？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萨拉并不理解冯雪懂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种问题，但还是遵守交互协议，给予回答：
“检测中，根据数据库中描述，兰德尼姆为前文明时代，翡翠岛群所在地域较为强大的国家，其语言因为几乎没有歧义的严谨性，常被用于国际事件中需要避免歧义的场合，如多国协议、国际设施语音指令等……”
“……”冯雪听到萨拉的解释，倒是了解了这个语言的含义，他重新翻出李前辈传授的学习笔记，视线着重在“重点不是真相是什么，而是大家觉得它是什么”的文字上扫过。
忽然间，他福至心灵，伸手在空中随意的画了个圈，用自己最习惯的，带着点老秦口音的汉语道：
“细雨术！”
话音落下，帐篷中，忽然撒下了点点雨雾……
第110章 光明的未来近在眼前
“怎么可能？”一直以来都显得云淡风轻的萨拉第一次表现出了意外的情绪，虽然听起来还是那种冰冷的机械音，但冯雪就是能感觉出她破防了。
嗯，就是那种自己完善的世界观被一个原始人打破的那种感觉！
“有什么不可能的！巫觋体系说白了就是这样的东西而已。”冯雪虽然自己也对一次尝试就成功感到意外，但表面上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挥挥手散去“细雨术”，嘴角却是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能做到这样的效果，显然不是冯雪自己的原因，金手指也无法对没有成功过的技术做出标记，是的，能做到这一点，多亏了李前辈的教导。
“不愧是前辈高人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下次一定给他带点见面礼！嗯，那种高手，普通货色应该也不稀罕……嗯，要不带个虚神给他玩玩？”
此时的冯雪确实是有点飘了，因为那原本还显得遥不可及的梦想，现在竟然变得如此接近。
就仿佛只要稍微伸出手去，就可以将长生的愿景握在掌中一般！
因为在细雨术成功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愿力在底层逻辑上，和民俗世界的巫觋体系是没有区别的，如果其他地区的神灵也和天气女神一样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在任何地方，利用当地神灵的愿力许愿。
这意味着，如果真的存在一个以“长寿”为权能的虚神，他完全可以调动它的信徒们对于长寿这一远景的追求，给自己来一个“大延寿术”什么的。
“不，不可能没有，一定会有的！没有智慧生物会不追求长生的吧？”
冯雪心中充满了肯定，当即对着萨拉道：
“你知道哪里有长寿之神的信仰吗？”
“这个……”萨拉听到冯雪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光屏闪烁了一下，才给出了回应——
“根据数据库显示，截止至1年前，全球公开的，以长寿为权能，且仍旧活跃的神灵一共有三位，分别是位于赤峰岛群星都岛链的药师佛陀、自由岛群巨石岛链的新月与治愈女神，以及摇篮岛群泰坦岛链的生育与河流女神，除此之外，不排除存在类似于天气女神这样的土著信仰的可能，另外已经在七岛联邦调查中确认消失的信仰也有可能重新复苏。”
“药师佛陀……东方药师佛吗？说起来这边通用语是汉语，所以这个泰拉不会也是某个地球的同位体吧？”
冯雪对于这个有点眼熟的神祇多少有些应激，但仔细想想，这也许也是优势，假设是对标地球，那就意味着很可能存在一些因为海神灭世而失去信仰的虚神，这种情况下，自己说不定能够利用它们的遗产，搞出一些强力的个体来。
不过现在也只是想想，除非他准备直接拿墨霙当素材，否则连个最弱小虚神都没有的他根本就没资格去图谋那连存不存在都不一定的遗产。
但至少，希望是有了！
当然，希望归希望，冯雪却不打算在这座岛上搞事，如果他们信仰的是大力神之类的神灵，冯雪倒是不介意在离开时薅上一把羊毛，但天气女神的神职对他而言并不是必需品，哪怕是基础的法术储备，就可以做到呼风唤雨，没必要为此得罪一群还算友善的土著。
冯雪虽然为了延寿可以不择手段，但不存在利益纠纷的场合，他还是希望能保留一些底线。
躺在帐篷中，美丽的少女就坐在身边，冯雪却随手捡了块石头开始雕刻。
倒也不求雕刻出什么东西，主要就是为了练习控刀，就如练硬笔书法要学习控笔一样，在手中的玉石储备不多的情况下，冯雪还是选择拿石头作为练手的材料——
嗯，对于这个全是岛屿的世界而言，木头好像也挺稀缺的。
……
月落日升，又是天明，不等手机闹铃的提示，冯雪穿越以来养成的良好生物钟已经将他唤醒，手指一点，借着招物咒的标记，他毫无意外的触发了【化冰咒】的玉符，伴着些许法力输出，凉爽的气息瞬间令他清醒过来。
微微打了个激灵，冯雪拿起【净】字玉符清理了一下个人卫生，这才走出帐篷。
此时的天才刚蒙蒙亮，不过海边的渔民们却已经出海，甚至有些已经回来过两趟，根据“风铃女神”的神谕，今天晚上大概就会下起暴风雨，也正因为如此，这些渔民们才明白，如果不现在尽可能多获取一些鱼获，待到暴风雨袭来，他们恐怕就只能靠着家里的存粮与女神的施舍度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