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大人别肝啦 第7章

　　倒不是老汉斯压榨童工，好吧，严格意义上讲其实有一些，这老登同安可约定的是，每月完成一百五十张戏法卷轴的制作，而且内容由他来定。

　　别小看这最后一点，举个例子，清洁咒卷轴与神启术卷轴，虽然两者都是戏法，但无论是绘制难度，还是最终的售卖价格，差距可以达到三四倍。

　　而且绘制一百五十张卷轴，这数量其实是汉斯评估完安可的工作效率，仔细斟酌后定下的。

　　他甚至考虑到了安可的进步速度，配合上内容的调整，确保小女孩每天要花费四、五个小时在工坊内。

　　刨去打工的时间，再扣掉学堂上课的时间，如果要保证足额睡眠的话，留给安可的自由时间可就不多了。

　　当然，汉斯固然是商人本性，使劲剥削剩余价值，但他其中也有一些用心良苦。

　　无论要钻研任何技艺，花时间费心思是必不可少的。

　　一些小孩仗着自己有些天赋，心思野了，那指不定就成了伤仲永，令人惋惜。

　　天赋的确可贵，但若要在魔法之路上走得更远，努力与坚持亦不可或缺。

　　汉斯之所以提出要让安可来店里打工，还想方设法让她留在工坊里，里面也有避免少女走上歪路的考虑。

　　毕竟对方家境贫寒，现在又变成孤儿，若是成天在外瞎逛，指不定就弄出啥幺蛾子，最好还是有大人盯着。

　　不然别的不提，汉斯的投资不就打水漂了么。

　　安可又不是真的小孩心性，能理解汉斯的用意，故而没有对安排表示异议。

　　她苦恼的是另一件事。

　　“搞定了？”躺在摇摇椅上的汉斯抬了下眼皮。

　　“嗯。”安可很识相地把卷轴递过去，一张清洁咒，两张闪光术，两张轻盈术。

　　“马马虎虎，还要多练。”

　　汉斯扫一眼安可的工作成果，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可谓是匠气十足，平平无奇，给出这般评价理所应当。

　　话虽如此，但汉斯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这出品未免也太稳定了。

　　正如工厂里制作的商品会有良品率，配置魔药、炼金造物、绘制卷轴的过程又复杂繁琐，稍有不慎，哪怕只是走神一瞬，前功尽弃都是常事。

　　特别是对于新手，能成功一两回不算本事，成品率过半才算是入了门，汉斯规划的时间自然是按这效率计算。

　　而若能有七八成就是妥妥的老手了，至于更高的，非但能无失误，甚至连最终成品质量都能保持相差无几……

　　汉斯望着安可，内心喃喃道：超强的专注力与耐心，是越过那道门槛的通行证，没想到在雪杉镇这一个小地方，居然能挖掘出那一位大师苗子。

　　唔。

　　如果让安可知道汉斯心里的想法，她大概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要是自己真有这么好的心性坐得住冷板凳，那前世就不至于碌碌无为了。

　　主要是面板的技能每提升一个阶级，就会发生质变。

　　入门级没啥可说的。

　　娴熟级就不同了，只要成功迈进这阶层，那在无外力干扰的情况下，释放技能就不存在失败。

　　卷轴制作方面前文已经提过，而基础冥想法也是如此。

　　别的学徒在冥想时，用精神力捕捉游离魔力并吸收，往往有不低的失败概率，一旦失败，还要花时间调理，抚平反噬，但安可该过程却能百分百成功。

　　单单这点就已经很过分了，她的冥想质量还要比他人强，无怪乎能后来居上，赶在哈恩前头进到掌握级。

　　掌握，达到该境界的变化更是巨大。

　　如果拿玄幻小说里的语句形容，那就是自炉火纯青开始走向出神入化，用漫长时间的苦心孤诣，堆砌出一瞬的灵光乍现，由此诞生神异。

　　冥想法是安可目前唯一一项进到掌握级的技能。

　　所谓的神异表现有二。

　　首先是无需任何辅助道具，心一静就能开始冥想，好似那传闻里的得道高僧，随时随地都能入定。

　　然后还有更夸张的一点，冥想法可以转成被动。

　　无论是吃饭，走神，绘制卷轴，甚至在呼呼大睡的时候，她都在不间断获取天地间游离的魔力。

　　当然，被动的效率远远无法与主动冥想相提并论，但安可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日积月累，涓涓细流也能变成江河大海。

　　至于再高一阶段的技能。

　　安可眉头紧锁。

　　这正是她感到苦恼的原因。

　　【基础冥想法：43/5000/掌握】

　　前天晚上，昨天整天，到今天下午，主动与被动冥想合计，拢共得到的熟练度就这么些。

　　平均一天能涨近二十点，要想达到新的阶级，居然要花费大半年的时间。

　　而卷轴制作这边。

　　【魔法卷轴制作：68/1000/娴熟】

　　每天在工坊里干活，大约能涨五十多，如果晚上回家还加班加点的话，大概还能再多个三四十。

　　其实安可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入门容易，越往后走越困难，哪怕是游戏里打怪升级，后期需要的经验较之前期也是海量的。

　　现在看起来还好，等以后学的东西多了，钻研的领域再深一些，就算她的肝再多，一天满打满算也还是二十四小时啊，总不能这世界也有时间转换器吧，北境只有高塔学院，没有霍格沃兹……

　　要是能有办法再提升下进度就好了。

　　她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了知识水晶。

　　当然，水晶的限制书本上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安可没有质疑的意思，她只是在想，北境如此庞大的势力，能掏出的黑科技，嗯，魔法科技也是科技，总不至于只有一样吧。

　　想到就问。

　　“有没有与知识水晶相似的手段，能提升冥想法与戏法的掌握程度？”

　　汉斯贴在椅子上，悠哉地回道，

　　“那当然有啊，只要出得起代价，满足特定的条件，别说掌握些法咒，哪怕原地把凡人变成传奇都做得到，魔鬼契约、真理启示、圣堂赐福、黄金天平……

　　每个大组织都有无数拔苗助长的手段，问题在于，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配也不可能接触到那些东西。”

　　汉斯斜了眼少女，“别好高骛远，时间对于大部分人都是公平的，知识水晶已经是平衡了安全与效率的最优解。”

　　他顿了顿，突然间话锋一转，“可时间是公平的后面还有一句话——但努力的分量却不同。”

　　时间是公平的，但努力的分量却不同。

　　结合上述谈论的内容，安可迅速理解了汉斯的言下之意。

　　知识水晶是唯一亲民的手段，其他能直接提高熟练度的方法都不太常规，可除了灌顶外，还可以选择提高天赋。

　　所谓努力的分量不同，指的正是天赋差距。

　　有些人学一天顶普通人学三天，早在前世上学期间，安可就已经深刻领悟到了这点。

　　但……

　　“提高天赋，真的假的，那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方法嘛？”

　　安可表示质疑，好比仙侠里易经洗髓的丹药与逆天改命的功法，怎么看都是大宗门的专属，再不济也要靠奇遇，同普通修士没啥关系。

　　“确实有些手段只有大贵族、王室、大型结社方能用得起，但唯独有一个例外——灵界巡游。”

　　汉斯慢悠悠地说道，“它是所有法师都必不可少的经历，因为没完成过灵界巡游，就无法实现位阶的跃升。”

　　安可愣了愣：“这是不是成为正式法师的三个条件之一？”

　　没想到哈恩先前卖的关子，现在居然就得到了回答。

　　“哦？你们学堂里讲过吗？”

　　汉斯抬了下眉头，“没错，法术、冥想法与灵界巡游，晋升法师的三个前提，只不过前两者有漫长的准备时间，而后者则要在晋升仪式中完成。”

　　灵界巡游，晋升仪式，听起来就很厉害。

　　安可眼睛一亮，正襟危坐，一副乖乖等着听讲的模样。

　　而汉斯也没有半点含糊，老脸带笑，伸出一只手。

　　安可一愣：“啥意思？”

　　“还能有啥意思，给钱啊！”

　　一旦涉及到钱，汉斯就精神抖擞，嗓门大得连柜台上的茶杯都在震，

　　“知识就是金钱，金钱就是力量，这是北境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等价交换更是魔法的铁律，别告诉我学堂没教过你，哪怕是魔鬼在交易的时候，明面上都要摆出公平的模样……你不会想要白嫖吧？”

　　白嫖这么爽，谁不想要啊。

　　安可在心里嘀咕，但这话肯定不能直接说，要委婉一些：

　　“那你刚刚不是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吗？”

　　汉斯的白眼简直要翻上天去了。

　　“几个名词，简单的逻辑，值不了几个钱，钓鱼前要先舍得撒饵，吟游诗人讨口子前还得先唱上一段，可后面有价值的内容，那可是要付费的。”

　　汉斯的解释强而有力，见安可无言以对，他随即昂着头，笑呵呵地竖起两根手指，“友情价，收你两金币。”

　　咋说呢。

　　昨天签契约借了十三枚金币后，为了确保今后一段时间的生活开销，安可又提前透支了一个月的工资，即三金币的巨款。

　　而现在，老登嘴巴一张一合，居然就想拿走三分之二，安可自然不可能答应。

　　哪怕迟早会需要相关的情报，但这距离她成为法师不还有好一段路嘛。

　　于是。

　　安可跳下椅子，拎起书包，回头扮了个鬼脸：“没钱！我回家了！”

　　“啧”一声，重新躺回摇椅上，赶人似地甩甩手，语气里透露着十二分对穷鬼的嫌弃：“记得把门给带上。”

　　……

　　老式的居民区，街道幽暗且狭长。

　　四周的房子充满着年代感，石砌的几层楼，窗户摇摇欲坠，墙壁大概是用细碎的石子填充而成，多年风霜让它看起来像窑里烧出的砖。

　　安可一边走在熟悉的道路上，一边思索着要如何安排时间。

　　冥想法的进阶遥遥无期，或许可以先把精力集中在卷轴制作与法师之手上，她很期待这两技能达到掌握级后，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可当她快走到房屋前时，忽然间警觉起来。

　　大门竟然是开着的。

　　要知道，安可平时都是翻窗进出，因为门口上了锁，原主又把钥匙给交出去了。

　　赌场的人！

　　安可没有半点犹豫，立刻转身就跑。

　　反正贵重的东西她都带在身上，屋子里除了破毛毯与一些土豆，没有别的值得留恋。

　　可尽管安可反应迅速，但余光一瞥，瞧见旁边街道有人迅速朝自己靠拢过来，不由得内心一沉。

　　草，居然还有放哨的，这么专业。

　　再看那屋子里的人貌似察觉动静，同样追了出来，配合同伴，把女孩给团团围住。

　　糟糕了。

第8章堵路

　　昏暗的街巷，刺骨的寒风。

　　拦在巷子前面的一名身高体胖的大汉，不苟言笑，满脸横肉，黑衣黑裤，打眼就不是啥好人。

　　安可后退半步，转身要跑，但闯进屋子里的人此刻已经追了出来，径直堵住去路。

　　对方身形瘦削，脸上笑眯眯的，一副猫戏老鼠的戏谑神色。

　　安可内心暗道不好，这些赌坊打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人见人厌的地痞流氓，好比那狗皮膏药，黏上了就无法甩开，否则也干不了这活计。

　　“你们想干啥，这里可是居民区，隔两条街就是治安署，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没法轻易逃掉！”

　　安可迅速镇静下来，然后大声嚷嚷。

　　她说的话没错。

　　街巷附近有连成排的房屋，现在又正值晚餐时间，厨房里炊烟袅袅，一些人家听闻动静，打开窗户探出脑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