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他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那张属于丰川祥子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九条莲司转头，似乎想看见意识空间中的丰川祥子。
“你怎么看？”
丰川祥子没有立即回应，但九条莲司能感觉到一种微妙的情绪波动，仿佛她接近了某个不愿触碰的话题边缘。
「我不想说。」
丰川祥子最终回答，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种刻意的距离感依然存在
「睦和我...有时候就像镜中的倒影，互为对方的另一面。她理解我无法表达的部分，我看见她不敢面对的恐惧。」
「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我不能指责她，我也不想指责她。」
「所以，我不想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丰川祥子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落在意识海面，「觉得我为这些小事太过情绪化。」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摇晃，映出九条莲司微微上扬的嘴角：“恰恰相反。你的反应..”
他停顿了一下，寻找着恰当的词汇：“非常生动。”
「少来。」丰川祥子轻哼一声，意识空间里泛起细微的涟漪，「你根本不懂这些。」
夜风掀起窗帘，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与寂静。九条莲司注视着杯中自己的倒影——那张属于丰川祥子的脸在液体折射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懂战略，祥子小姐。”他晃了晃酒杯：“而人类情感，往往是最精妙的战术布局。”
丰川祥子的意识突然安静下来，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唱片机。
九条莲司能感觉到她在消化这个比喻，那种纠结又不得不承认合理性的微妙情绪，如同杯中逐渐融化的冰球。
「又是这样...把所有事情都变成你的棋局。」
她小哈了一气
「我感觉你根本不能懂人类的情感！」
九条莲司有些无语。
我又不是AI，不懂人类的情感都来了。
他反哈了回去
“我比你可懂多了，大小姐。”
「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为了计划，今天的事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空调出风口的气流轻轻掀动茶几上的便签纸，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天花板上的光影如水波荡漾，丰川祥子能感觉到九条莲司正在意识深处整理思绪，像在收拾打翻的针线盒。
窗外的霓虹灯变换着颜色，在墙面上投下流动的彩斑。
九条莲司注视着那些光影，突然想起若叶睦离开时那个真实的、不完美的微笑。
“意味着...”
九条莲司似乎在斟酌语言：
“意味着有人终于撕开了那层漂亮的包装纸，让睦看到了自己真实的模样。”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意味着，日后可能会出现在计划里的威胁被解除了。”
「计划计划计划，我看你就是在耍酷。」
丰川祥子轻声嘟囔，但语气中的尖刺已经消失。
「你能不能有一次，哪怕就一次，不是为了什么计划而行动？」
九条莲司挑眉，这个问题出乎意料。
“你希望我为了什么而行动？”
「为了...正确的事情。」
丰川祥子的回答相当天真。
「就像今天这样。因为那是对的，因为睦需要帮助，仅此而已。」
听到这话，九条莲司相当罕见的没有反驳或是讽刺。
如果换成以前的他，显然会毫不犹豫地嘲笑大小姐的这种天真。
但现在的他，脑海中的想法却是
——也许有时候，做正确的事本身就是最好的计划。
过去，他总认为力量来自于对抗——破坏规则，走捷径，不择手段。但现在，他看清了一条更为精妙的路径。
做正确的事情。
多么天真的概念啊，但又多么完美的伪装。
人们相信那些看似正直的人。他们放下防备，敞开心扉，甚至主动提供帮助。
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他表现得像他们期望的那样，这是一种比金钱更难以获取的货币。人们开始依赖他，信任他，愿意为他付出——而这一切成本只是一些精心设计的表演。
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对抗系统，而在于让系统为你所用。
做正确的事情？不。是做看起来正确的事情。这才是最完美的计划。
而人类的情感...这股力量如果利用得当，将是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当然，他不太愿意暴露自己的想法，也不愿意承认丰川祥子是“对的”。
于是，他笑着转移话题道：
“那我下次做正确的事情，可以瞒着丰川小姐么？”
「你敢！」
丰川祥子一下子就炸毛了。
但旋即，她又意识到九条莲司只是在逗她。
有些急，又有种好笑的感觉，像是意识到了九条莲司故意转移话题的想法一般。
她又呵呵了一声。
「你最好别，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九条莲司转身走向沙发，拿起茶几上的酒杯，故意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冰凉的，带着水珠的触感从从接触面传来，他顿时感觉意识清醒了不少。
而脑海内的丰川祥子也像是被激了一下。
「干嘛！」
“下次会提前告诉你。”
九条莲司轻笑着说道。
「真的？」丰川祥子的声音立刻明亮了几分，又迅速故作严肃地补充，「我是说...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九条莲司仰靠在沙发背上。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在他眼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真的。”
他闭上眼睛，“毕竟你是我的...”
「欸——？」
丰川祥子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眼见着对方停下了话语，她不由得愣了愣。
「你的什么？」
丰川祥子急切地追问，又立刻后悔似的补充
「我、我只是好奇你会用什么词而已！」
九条莲司故意停顿了一下，感受着意识空间里那股期待又紧张的情绪波动。
“搭档。”他最终说道，嘴角噙着恶作剧般的笑意。
「......」丰川祥子沉默了几秒，「就这样？」
“不然呢？”
九条莲司反问，“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没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气鼓鼓的，「搭档就搭档吧...反正我只是你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九条莲司突然在意识中展开一个画面——那是他记忆中丰川祥子小时候最可爱的模样：
她偷偷吃冰淇淋，鼻尖上沾了一点奶油，被发现时慌慌张张用手背去擦，结果把奶油抹得更开了。
「你、你突然想这个干什么！」丰川祥子的声音顿时乱了方寸。
“只是突然想起来。”
九条莲司无辜地说。
「不许想！」
丰川祥子羞恼地抗议，但九条莲司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明显好转了。
两人又“打闹”了一阵。
丰川祥子终于是平静下来。
原本复杂的心绪，心中被堵着的感觉也疏散了大半。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洒脱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谢谢。」
这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九条莲司仿佛看见她红着脸低头玩头发的样子。
“不客气，祥子小姐。”
他温和地回应，“毕竟这也是为了我们的...”
「计划，我知道。」
丰川祥子迅速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只是为了乐队...」
九条莲司没有纠正她。他拿起酒杯，看着窗外的东京塔突然亮起璀璨的灯光。
“喝点好喝的。”
九条莲司抿了口饮料，让液体缓缓地顺着喉咙下去，细细的体味着这种感觉。
但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像是在让丰川祥子也体验到这种感觉似的，像安抚一只闹别扭的猫。
「呸呸呸，不好喝！」
“这可是日本最畅销的饮料。”九条莲司有些无语。
「感觉像是喜欢穿着奇装异服，又喜欢自残的怪人们喜欢喝的。」
——这话还真没说错。
九条莲司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那是那些人的错，不是饮料的错。”
听到这话，丰川祥子忽然感觉有些好笑了起来。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吧。」
她的声音突然响起，轻得几乎融进水声里
「谢谢你请我喝饮料」
毛巾擦过手指时，九条莲司停顿了一下。
这个道谢来得突然又自然，像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烟花，照亮了某些隐藏的角落。
“不客气。”他对着映射着自己影子的玻璃说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和，就像是为了回敬刚才丰川祥子所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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