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九条莲司打断了她，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今天我们拿下了Winwing，这是第一步。先享受胜利的果实，巩固我们的阵地。”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属于祥子的纤细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还是说，你现在就迫不及待，想听听我对你外公未来退休生活的详细规划了？我可以现在就说给你听听，比如把他送到瑞士的湖边别墅钓鱼怎么样？”
「才不要听！」
丰川祥子立刻反驳，仿佛刚才那个忧心忡忡的人不是她
「你、你别胡说八道！也别乱来！」
“知道了，知道了。”
九条莲司轻笑出声。
公寓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以及窗外远处传来的城市背景音。
而现实中，另一个更直接的问题闯入了他的视线。
若叶睦不知何时已经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她安静地站在客厅入口处，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一套眼熟的校服。
上衣内搭的白色衬衫领口翻折得整整齐齐，衬托着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颈部肌肤。
浅绿色长发一部分搭在肩前，一部分散落在背后，与灰色上衣形成了对比，下身是羽丘标志性的绿色格子裙。裙子的褶皱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格纹由深浅不一的线条交织而成，裙摆长度适中，落在膝盖上方，露出一截笔直纤细的小腿，包裹在合规的白色或深色长袜中
那不是月之森女子学园的制服。
那是羽丘女子学院的校服。是属于“丰川祥子”衣柜里的备用校服。
九条莲司瞬间有些懵。
他从沙发上微微坐起身，琥珀色的眼眸里写满了问号。
“睦....？”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你怎么穿着...羽丘的校服？”
若叶睦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抬起头，浅绿色的长发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滑落。她伸出手指，轻轻扯了扯略微有些长的袖口，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语气更是理所当然。
“刚好...合适。”
“....”
九条莲司一时语塞。从纯粹的物理角度来说，这话还真没毛病。丰川祥子虽然看起来更...嗯，有气势一些，但两人的身形确实非常接近，都是纤细苗条的类型，身高也极为相近。
睦的身材穿上祥子的校服，除了袖子和裙摆可能略长一点点，确实可以说是“刚好合适”。
但是，问题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
九条莲司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努力维持着语气的平稳，继续问道：
“所以...你今天是穿着羽丘女子学院的校服，去了月之森女子学园？”
若叶睦眨了眨眼，然后轻轻点头。
“嗯。”
“...”
九条莲司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吐槽的欲望。也幸亏月之森的门卫大概眼神不太好，或者被睦的气质迷惑了，居然能让她穿着别校校服混进去....等等，她是怎么进去的？月之森的安保应该很严格才对。
——睦头，你不会还有翻墙型人格吧？
九条莲司选择暂时忽略这个更令人头疼的可能性。他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抬手指了指被睦拖进客厅后就放在墙角的那个中等大小的行李箱。
“你...”
他斟酌着用词，“难道没带自己的衣服过来吗？”
若叶睦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个行李箱，脸上露出一丝纯粹的、仿佛“为什么要带衣服”的疑惑表情。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行李箱旁，蹲下身，咔哒一声打开了箱扣。
九条莲司也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这位缺乏常识的少女到底都带了些什么“必需品”。
箱盖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甜腻的芒果香气混合着某种……清新的植物气息扑面而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大盒家庭装的芒果汁，包装鲜亮，占据了行李箱近三分之一的空间。
紧接着，是孤零零躺在柔软衣物——但实际上是玩偶的替换服装。
还有新鲜饱满、甚至还带着点泥土气息的...黄瓜。
是的，一根货真价实的黄瓜。
九条莲司：“...”
但这还没完。
随着睦开始往外拿出里面的东西。
除了那根格外显眼的黄瓜本体，行李箱里还塞满了各种各样与黄瓜相关的日用品：
一块翠绿色的、散发着浓郁黄瓜香气的香皂，包装上还印着可爱的黄瓜卡通图案。
一瓶黄瓜味的身体乳，质地看起来很清爽。
一条印满了小黄瓜图案的毛巾。
甚至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表情呆萌的黄瓜毛绒玩偶挂件。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明显是睦平时抱着的、有些陈旧但清洗得很干净的布偶娃娃，几本看起来像是乐谱的册子，一个空的便当盒，以及……没了。
是的，没了。
衣服？一件都没有。
换洗的袜子？没有。
牙刷牙膏？没有。
梳子？没有。
任何看起来像是正常人离家出走或者短期寄住会携带的必需品，统统没有。
整个行李箱里，除了那两盒芒果汁和那堆黄瓜周边，最有用的“日用品”大概就是那个空的便当盒了。
九条莲司沉默地看着睦将那些“宝贝”一件件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地板上，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觉得不妥的表情，她甚至拿起那块黄瓜香皂，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似乎很满意的表情。
“睦...”九条莲司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干涩，“这...就是你带的全部东西？”
若叶睦抬起头，金色眼眸里倒映着九条莲司的身影，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嗯。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
九条莲司看着那根孤零零的黄瓜，又看了看那堆黄瓜周边，再看看那两大盒芒果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对“重要”这个词的定义，可能需要重新审视一下了。
等等。
九条莲司的思绪忽然又捕捉到了一个盲点。
没有换洗衣物....
那岂不是意味着...连贴身的衣物也没带？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睦身上那套羽丘的校服。校服是祥子的，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校服里面的呢？
一个荒谬但极有可能的猜测浮现在他脑海。
他看着眼前正低头整理黄瓜玩偶的少女，艰难地开口问道：
“睦，你现在穿着内衣？”
若叶睦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抬起头，眨了眨那双纯净无辜的金色大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自然的、仿佛在陈述“今天天气很好”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还好，还好。
至少不是真空。
“……”
但答案也不言而明。
睦头现在穿着的，是丰川祥子的贴身衣物。
他猛地在意识空间里对丰川祥子吐槽道。
“你们之前一直都这样？”
「哈？怎么可能！」
无视了在脑海里羞恼抓狂的丰川祥子，九条莲司将目光重新投向现实中的若叶睦。
少女依然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安静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沉默，又为什么表情微妙。
九条莲司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接手丰川祥子的人生后，需要处理的烂摊子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而且种类还千奇百怪。
他站起身，走到若叶睦面前，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软的浅绿色头发。
“好了，睦。”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和：
“先把这些...嗯，‘重要的东西’收起来吧。”
他顿了顿，看着少女茫然的眼神，补充道：“我们现在需要出门一趟。”
若叶睦歪了歪头：“去哪里？”
九条莲司看着她身上那套属于“丰川祥子”的校服，以及想到那校服之下同样属于“丰川祥子”的贴身衣物，再次叹了口气。
“去给你买几件真正‘合适’的衣服。还有....所有你行李箱里没有的，但正常人需要的东西。”
他觉得，在考虑如何掌控丰川家之前，自己可能得先教会身边这位天才吉他手，如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这任务...似乎比收购一家公司还要艰巨。
......
涩谷的十字路口，人潮如同涨退的潮水，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光影下川流不息。对于若叶睦来说，这里无疑是一个过于喧嚣和色彩饱和的世界。
若叶睦几乎是下意识地向九条莲司靠近了半步，浅绿色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臂，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极轻地攥住了“祥子”制服外套的衣角，力道小得几乎感觉不到。
九条莲司则目标明确，无视了周围那些花哨的潮流店铺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径直带着睦拐进了中央街的一条侧巷，选择了一家风格简洁、品类齐全的连锁服装店。
这里相对安静些，更适合进行一场效率至上的采购。
“我们需要买很多东西，”九条莲司侧过头：“日常服、睡衣、内衣裤、袜子……你什么都没有。”
若叶睦眨了眨眼，金色眼眸像平静的湖面，倒映着商店明亮的灯光，她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明白，或者说，表示她会完全听从安排。
「交给你没问题么？」
丰川祥子似乎是对九条莲司的品味早有预料，在心中提议道
「要不让我来选？」
“你这一年四季都穿着同一款衬衫加连衣裙的也好意思指导我？”
九条莲司在心里嗤笑一声，懒得理会她的时尚建议。
丰川祥子被噎了一下，有些生气，但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九条莲司迅速地在货架间穿梭，凭借着对祥子，也就是和睦极其相似，尺码的记忆，精准地挑选了几件基础款T恤、贴身衣物，一条方便活动的棉质长裙、两套看起来就很柔软的纯棉睡衣。
睦安静地跟在后面，像个乖巧的影子，默默接过莲司递来的衣物抱在怀里。
她的目光偶尔会掠过某些特定颜色的衣服——但从未开口表达任何偏好。
“去试试这些。”九条莲司将一堆衣服交给睦，指了指不远处的试衣间。
睦点点头，抱着衣服走了进去，拉上了帘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外面人来人往，试衣间里却异常安静。
九条莲司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以睦的性格，遇到困难大概率不会主动求助。
他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试衣间的门：“睦？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然后是睦低低的、带着一丝困惑的声音：“...扣子。”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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