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
那是九条莲司的眼神！
是那个曾经以一己之力整合了整个关东地下世界、让他们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独一无二的眼神。
巨大的震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白石虎也的理智。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任务。
也就是在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让旁边负责开车的小弟意想不到的举动。
白石虎也猛地转过身，看也没看，直接一记手刀狠狠劈在了那小弟的后颈上！
“呃！”
小弟连哼都没哼一声，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解决了唯一的“外人”，白石虎也深吸一口气，然后，做出了一个更令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猛地转身，面对着那个依旧保持着冰冷眼神的“若叶睦”，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肮脏的车厢地板上！
“老大，真的是你啊！”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布满伤疤和纹身的粗犷脸庞此刻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我还真以为你成植物人了！老子就知道，你一定还有后手！沟槽的，每次下大棋的时候都一声不吭。”
在察觉到眼前这个突然跪地痛哭的壮汉并没有进一步的攻击意图，那股笼罩在“若叶睦”身上的冰冷气息和锐利眼神，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似乎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纳头便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少女的身体微微晃了晃，眼神中的那份漠然和掌控感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若叶睦本人那种特有的、带着点懵懂和茫然的清澈眼神。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白石虎也，小脑袋歪了歪，似乎完全弄不明白眼前这个刚才还想绑架自己、现在却突然跪地喊“老大”的奇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好半晌后，白石虎也才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然而，当他看到对方那双懵懂茫然的眼睛时，又愣了一下。
这眼神，不对啊，这不是老大的眼神。这，这好像又变回那个小姑娘了？
难道，老大刚才只是短暂地“显灵”了一下？还是说，老大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不能长时间维持“状态”？
白石虎也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猜测，但他很快就自己给出了“合理解释”。
老大肯定是在进行某个极其隐秘的计划！附身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一定是为了掩人耳目！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立刻调整了心态，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粗中有细的精明。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用一种自以为心领神会的语气对若叶睦说道：
“老大，我知道，这肯定又是您的计划，对吧？”
他指了指自己：“不过在我面前就没必要装了，你知道的，我是最不可能当内鬼的那个。”
若叶睦依旧只是歪着头，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看着若叶睦这副“无动于衷”、“油盐不进”的样子，白石虎也有些无奈地挠了挠自己那板寸头。
“好吧好吧，老大，您要装到底我也没辙。”
他叹了口气，语气却充满了理解和体谅：
“虽然我不知道您到底在计划什么，但您放心，只要您一句话，刀山火海，我白石虎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他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坚定。
若叶睦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像是在观察什么奇怪的生物。
在这样一番显得有些莫名其妙、鸡同鸭讲的“互动”之后，白石虎也最终还是自认为“理解”了老大的“意图”
——老大现在不方便暴露身份，需要继续潜伏。
于是，他立刻转变了角色，从绑架者变成了护送者。他小心翼翼地将若叶睦请到了副驾驶座上，他觉得让老大坐在后面地板上太委屈了，然后亲自坐上驾驶位，那个被打晕的小弟被他随手扔到了后座，发动了那辆破旧的面包车。
一路上，白石虎也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段时间苍龙会内部的破事，抱怨着其他几个若头如何勾心斗角、阳奉阴违，表达着自己对老大的无限思念和忠诚，虽然副驾驶上的“老大”从头到尾都没回应他一句，但这并不妨碍他单方面地进行着“汇报工作”。
最终，面包车在若叶睦和九条莲司所住的公寓楼下停稳。
白石虎也恭敬地为若叶睦拉开车门，看着她背着吉他包，安静地下车。
在若叶睦即将走进公寓楼门洞的时候，白石虎也忽然摇下了车窗，探出头，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老大！”
若叶睦脚步顿住，回过头，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白石虎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中带着一丝狠厉和邀功般的意味：
“您放心！那个不长眼、敢得罪您的家伙，过两天我就帮您处理掉！保证干干净净！”
说完，他对着若叶睦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猛地一踩油门，破旧的面包车发出一声轰鸣，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留下若叶睦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绝尘而去的面包车，眼中充满了更加浓重的...困惑。
.........
当若叶睦推开公寓的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九条莲司正陷在客厅的沙发里，腿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精装书。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目光掠过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一个对于睦来说略晚的时间点。
他合上书，随口问道：
“回来晚了，睦。路上堵车？”
若叶睦默默地脱下鞋子，将那把几乎与她形影不离的吉他包靠墙放好，然后像一只安静的猫咪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到沙发旁边，挨着九条莲司坐了下来。
她那双清澈的金色眼眸没什么焦点地望着前方，似乎在整理着刚刚经历过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才歪了歪头，看向九条莲司，用她那特有的、没什么情绪起伏、却异常清晰的语调，开始陈述今晚的“遭遇”，仿佛在汇报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路上。遇到一个背上有老虎纹身的人。”
“嗯？”
九条莲司应了一声，以为她只是想分享路上的见闻。
“他想抓我。”
睦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我今天买了黄瓜”。
九条莲司握着书页的手指猛地一顿，脸上的随意表情瞬间消失，他转过头，紧紧盯着睦：
“...抓你？”
“用布捂住嘴巴。绑起来。扔进黑色的车里。”
睦简洁地描述着被绑架的过程，每一个词都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水中，没有波澜，却让听的人心惊肉跳。
这踏马不就是绑架么？！
还没等他追问更多细节，睦又继续用她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抛出了更劲爆的信息：
“然后。莲司出来了。”
“…？”
九条莲司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睦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困惑，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更准确的词汇，然后补充道：
“那个……像莲司的人格。”
九条莲司：
“……”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老虎哭了。”
睦继续陈述着后续发展，仿佛在讲述一个荒诞的故事：
“跪在地上。喊‘老大’。”
“他说。以为你睡着了，不会醒了。”
睦努力转述着她听到的、但并不完全理解的话语：
“还说。要帮你打坏人。最后开车送我回来了。”
九条莲司呆呆地听完睦这番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的叙述，忍不住抬手扶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混乱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
等等，刚才睦提到了，像他的人格？
“睦...”
他放下手，有些紧张和严肃的问：
“你是说，你放出了那个，模仿我行为模式的人格？”
他记得睦之前似乎提过类似的概念，通过观察和分析他人，可以在意识空间构建出对方的“侧写”人格。
睦点了点小脑袋，表示肯定。
九条莲司：“......”
睦头，你还懂无尽战神啊？
不过，短暂的无语过后，更深的担忧涌了上来。他太清楚“九条莲司”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冷酷、算计、杀伐果断，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如果睦真的构建出了一个高度还原他本质的人格，并且还能在现实中将其“释放”出来……那这个人格会不会……
“那个人格....”
他声音微沉：“他会对你有威胁么？”
然而，若叶睦却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担忧。
“不是活的。”
她解释道，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像……镜子，只是照出莲司的样子，没有想法。”
她抬起眼，看着九条莲司，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
“所以。没关系。不会伤害我们。”
听到这个解释，九条莲司紧绷的心弦总算是松了下来。
原来只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映射”吗？类似于一种基于深刻理解而产生的模仿行为？
那还好，至少不用担心这个“九条莲司”的人格会失控暴走。
不过……等等！
他忽然捕捉到了睦刚才话语中的另一个关键信息！
“睦，你刚才说。”
他开口问道：
“那个绑架你的人……认出了‘九条莲司’？”
“嗯。”
睦再次点头，回忆了一下：
“他说。你是老大。背上有很大的老虎。”
九条莲司的眉头瞬间紧紧锁在了一起。
背上有老虎纹身，还叫他老大..
白石虎也？！
但从睦那平铺直叙、不带丝毫感**彩的描述来看，哭了、跪了、喊老大了、还主动送回来了
——白石虎也至少在认出“莲司”之后，是绝对没有恶意的。
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嗯，过度的、戏剧化的善意？
他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一场因为意外而导致的、极其荒谬的乌龙事件。
心中那份因睦可能遭遇危险而升起的紧张感，迅速被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力感所取代。
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阵暗自的庆幸。
还好...还好只是个乌龙。
还好白石虎也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对他“九条莲司”的认知和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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