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要么，跟着她一起，在这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中搏取更大的利益；
要么，就像佐佐木刚一样，成为她计划中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他没有选择。
或者说，从他第一次对那个女人的提议产生动摇开始，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
警笛声划破了东京的夜空，刺耳而尖锐。
警方迅速封锁了月影亭周边的区域，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无数闪烁的警灯，将这片原本属于黑暗的角落映照得如同白昼。
媒体的采访车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长枪短炮对准了每一个从封锁线内走出来的人。
“请问这次爆炸是黑帮火并吗？”
“是否有人员伤亡？”
“警方目前掌握了哪些线索？”
各种猜测和报道，如同雪片般飞向各大新闻编辑室。
初步的报道，大多将其归为“激烈的黑帮火并”或是某种“不幸的意外事故”。
毕竟，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这种发生在阴暗角落的暴力事件，除了能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饭后谈资外，并无太多值得深究的价值。
然而，在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办公室内，气氛却远没有媒体报道那般轻松。
二阶堂雾子，此刻正紧锁眉头，盯着现场传回的初步勘察报告。
她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纸张。
“现场找不到直接的爆炸物残留？”
她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爆炸威力巨大，但范围控制得如此精准，而且没有引发大规模火灾。这不像是普通的黑帮火并。”
她下意识地感觉到，这起看似简单的“黑帮仇杀”背后，隐藏着更深、更复杂的猫腻。
这绝非一般组织能够做到的手笔。
那种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的作案手法，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调查的难度，从一开始就超出了预期。
佐佐木派的覆灭，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山口组内部引爆了更为剧烈的连锁反应。
这个曾经在山口组内部占据重要地位的派系，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其掌控的庞大利益网络和地盘，瞬间变成了一块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巨大肥肉，引来了无数贪婪的目光。
山本派，作为佐佐木派长久以来的主要竞争对手，自然首当其冲地感受到了这股巨大的压力。
以及...前所未有的机遇。
山本真司，在得知佐佐木刚的死讯时，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震惊。
他端着茶杯的手，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
“佐佐木，死了？”
他声音低沉，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与佐佐木刚斗了大半辈子，深知对方的狡猾和谨慎。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如此轻易地将他连根拔起？
但震惊过后...
“机会..”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佐佐木派的覆灭，对于一直致力于扩张势力的山本派而言，无疑是天赐良机。
“立刻召集所有核心成员！”
山本真司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威严：
“佐佐木的地盘，我们必须尽快拿下！告诉下面的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敢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别怪我不客气！”
一场瓜分盛宴，即将开始。
然而，山口组内部并非只有山本派一个觊觎者。
其他大大小小的派系，也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蠢蠢欲动。
有的想趁乱分一杯羹，有的则在暗中警惕，猜测着这起事件背后是否隐藏着更可怕的势力。
一时间，山口组内部暗流汹涌，猜忌与不信任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每个人都在猜测，究竟是谁，有如此通天的手段，能够在一夜之间，让一个实力雄厚的派系灰飞烟灭？
是某个隐藏极深的内部对手？还是，来自外部的、更加可怕的力量？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做什么呢？
嗯，他正在背着一个女人下山。
更准确地说，是背着长崎素世。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混合气息，以及某种微妙的，令人不怎么愉快的氛围。
长崎素世趴在他的背上，祥子那柔软的发丝蹭着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微痒。
“背个人都这么喘？”
长崎素世的声音闷闷地从他颈后传来，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讥讽。
是的，她很害怕这个喜怒无常的“怪物”，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刺对方几句。
就像一只过马路的猫，在被大货车碾成猫饼之前，下意识地反应还是哈气一样。
九条莲司忍不住嗤笑：
“没办法，这具身体确实没办法承担你那‘沉甸甸’的‘温柔’。”
“你...！”
长崎素世的脸颊瞬间涨红。
这家伙，是在嘲讽她体重吗？！
而且还是用祥子的声音！罪加一等！
“总比某些人，顶着别人的脸，干着不是人干的事要强！”
“哦？是吗？”
九条莲司轻笑一声：
“至少我干的事，还能博得某些有品位的观众一声‘好看’的赞叹。不像某些人，只会偷偷摸摸地在朋友的吉他包里塞点小惊喜，然后自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又来了！又是窃听器！这家伙就只会揪着这件事不放吗？！
长崎素世气得差点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但理智告诉她，这么做除了能短暂地泄愤之外，只会招致更可怕的报复。
“哼，彼此彼此。你这种利用别人身体的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苍白无力的反驳。
夜风吹过，带着山林特有的清冷气息。
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如同这山风一般，冰冷而尖锐，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默契？
或许吧，毕竟，能把互相嘲讽发展成一种固定交流模式的，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知己”了。
终于，在长崎素世感觉自己的腰快要被颠散架，而九条莲司也开始怀疑“丰川祥子”这具身体的耐力上限之前，他们总算是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山脚下。
那辆提前预定好的轿车，正静静地停在路灯的阴影里。
九条莲司小心地将长崎素世从背上放下来，动作倒是意外地轻柔，与他之前那恶劣的言语形成了鲜明对比。
长崎素世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
脚踝处传来的阵阵刺痛，提醒着她今晚这趟荒诞的“旅程”并非梦境。
她看着眼前这个顶着祥子面容的混蛋，心中百感交集。
恐惧、厌恶、屈辱，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妙的认同感？
车辆缓缓启动，驶离了高尾山，融入了东京那片如同巨大怪兽般蛰伏着的夜色之中。
车内，一路无言。
直到将长崎素世送到她那栋高级公寓的楼下，九条莲司才再次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回见，长崎小姐。”
素世没有抬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嗯”声。
九条莲司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晚安，希望你今晚..能做个好梦。”
说完，他便不再看她，关上车窗，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长崎素世独自一人站在公寓楼下，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汇入车流，最终消失不见。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红肿的脚踝，又想起了今晚发生的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以及那个背着她下山的，顶着祥子面容的“怪物”。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知道，自己和那个“怪物”之间，这种充满了讥讽、试探、利用与被利用的诡异关系，究竟会走向何方。
但她知道，从今晚开始，她的人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与此同时，山本隆一终于是鼓起勇气，拨通了丰川祥子的电话。
他的声音，因为混杂着敬畏、恐惧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急切，而显得有些沙哑和变形：
“丰川小姐，月影亭的事情，是您...”
他甚至不敢将那个猜测完整地说出口，仿佛仅仅是提及，便会触碰到某种禁忌。
电话那头，九条莲司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同羽毛般轻飘飘地拂过山本隆一紧绷的神经，却又带着千钧的重量。
“山本先生，现在不是讨论‘谁是凶手’这种无聊问题的时候。”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般随意，仿佛在谈论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剧：
“重要的是，机会已经像剥了壳的荔枝一样摆在你面前了。是抓住它，趁着新鲜品尝它的甘甜，还是眼睁睁看着它腐烂发臭，被别人抢走，这完全取决于你的选择。”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
“你父亲那边，应该也需要一些‘有建设性’的建议吧？毕竟，这么大一块肥肉掉在嘴边，如果还不知道怎么下口，那也太令人失望了。”
山本隆一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不仅仅是指点，更是，命令？
“我明白了，丰川小姐。”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迫切和顺从。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彻底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了对方手中。
“很好。”
九条莲司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满意：
“那么，听好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九条莲司用她那特有的、漫不经心的语调，向山本隆一勾勒出了一幅清晰的行动蓝图。
首先，舆论要引导好。月影亭的爆炸，不能让人联想到山本派。
其次，行动要迅速。趁着其他派系还在观望、猜忌，甚至互相提防的时候，山本派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抢占佐佐木派那些最有价值的地盘和产业。赌场、高级风俗店、那些利润丰厚的高利贷业务，这些都是能迅速变现的‘硬通货’。
再次，收编残余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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