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千早爱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向后跳了一大步,双手在胸前疯狂地摆动着,动作滑稽得像一个坏掉的机器人。
“我、我我我只是...只是突然想到!我家的那盆仙人掌!我出门前好像忘记给它浇水了!啊呀,它会不会渴死啊!真是太可怜了!”
她一边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一边夸张地扯开话题。
长崎素世:“...”
她看着眼前这个演技浮夸、眼神飘忽、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的千早爱音,默默地收回了手。
那双总是带着一丝无奈的蓝色眼眸里,此刻写满了三个字
——“看不懂”。
她当然不信。
仙人掌需要天天浇水吗?
而且,就算真的忘记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对待自家那只偶尔会发神经的猫咪的语气,无奈地说道:
“...是吗。那放学后早点回去看看吧。”
“嗯嗯嗯!”
千早爱音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
危机...暂时解除了?
两人重新并肩走在路上,但气氛却变得微妙起来。
千早爱音再也不敢去看长崎素世的头顶了,她的视线全程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双普通的学生皮鞋上,开出了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
她的身体绷得笔直,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有些僵硬。
而她的内心,依旧是那台疯狂运转的蒸汽机。
【九条莲司的玩物】...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观察起身边的长崎素世。
今天的Soyorin,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头发梳理得很整齐,校服也穿得一丝不苟,背着贝斯包的样子,依旧是那个认真又可靠的贝斯手。
可是...
千早爱音的目光,偷偷地、飞快地瞟了一眼她白皙的脖颈。
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痕迹?比如被种下的小草莓什么的...
啊啊啊啊!我在看哪里啊!
她又飞快地收回视线,脸更红了。
她又偷偷地看了一眼Soyorin的手指。
那双手,干净又修长,是弹奏贝斯的手。
这双手...会不会...
哇——!不行了!我的大脑要烧坏了!
千早爱音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她现在看Soyorin的任何一个部位,都能自动脑补出十万字的、不可描述的废料文学。
她必须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她开始毫无征兆地哼起了歌。
“啊,啊哈,哈基米哦那没怒多?”
那歌声,五音不全,调子跑到西伯利亚,充满了青春期少女特有的、想掩饰什么反而欲盖弥彰的尴尬活力。
长崎素世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又吓了一跳,侧过头,用一种“你还好吗”的眼神看着她。
“...爱音,你今天,真的很有精神呢。”
“啊,啊哈哈,是吗?”
长崎素世有些无奈。
她大概猜到了。
爱音之所以这么反常,八成是还在为昨天那个关于“小祥”的话题而纠结,所以今天才想用这种夸张的方式来活跃气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真是个...单纯又笨拙的家伙啊。
终于,学校的大门遥遥在望。
对千早爱音来说,这段路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在教学楼前分别的时候,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对着长崎素世挥了挥手。
“那、那个!Soyorin!我先去教室了!拜拜!”
长崎素世站在原地,看着她那仓皇逃窜的背影,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真是的...跑那么快,也不怕摔倒。”
她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在她看来,爱音今天的反常举动,虽然夸张了点,但逻辑链却非常清晰:
因为“丰川祥子”的话题,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单纯的爱音对此感到内疚和尴尬->所以今天想用加倍的、甚至有些过火的“元气”来掩饰过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嗯,非常符合千早爱音那直来直去的性格。
她转身,迈着一如既往平稳优雅的步伐,走向自己的教室。
晨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学生们的说笑声在耳边流淌,一切都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然而,刚才爱音那副过于夸张的模样,不知为何,还是让她有些在意。
仙人掌忘了浇水?
这个借口,实在有些太拙劣了。
还有那副像是蒸汽上头一样的通红脸颊,和那双拼命躲闪、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眼睛...
不对。
长崎素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了。
一个细节,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爱音的反应,不是从见到她开始就那么夸张的。
刚开始打招呼的时候,她还很正常,甚至心情看上去相当不错,脸上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变化,是从某一刻...突然开始的。
是从什么时候?
长崎素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她迅速在脑内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是...在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之前。
是在两人并肩走着,爱音沉默了片刻之后。
在那片刻的沉默里,爱音的视线...好像是落在了自己的...头顶?
长崎素世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
她站在走廊的中段,周围是来来往往的同学,但那些喧闹的声音,却仿佛在瞬间离她远去。
——标签。
千早爱音曾经不止一次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宣称,她能看到别人头顶上的“标签”,那些标签会显示出对方的真实状态和想法。
再后来,爱音自己苦恼地说,她的能力出了Bug,有很严重的延迟,看到的都是些过时的旧标签了。
如果...
如果今天早上,就在刚才,爱音那个所谓的“Bug”,突然...修复了呢?
一股寒意,从她的脊背窜了上来。
与此同时,羽丘女子学院。
千早爱音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心跳如打鼓。
不知为何,那个标签在少女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它的后劲,远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
之前她也曾瞥见过佑天寺若麦头顶上那个类似的标签
——【九条莲司的宠物】。
当时看到这个标签虽然也很震惊,不过和现在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毕竟,佑天寺若麦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经常关注的博主而已。
但长崎素世不一样。
Soyorin是她的朋友,是MyGO的贝斯手,是那个会在她得意忘形时泼冷水、却又总在关键时刻默默支撑着乐队的、不可或缺的存在。
当“玩物”这个充满屈辱和占有意味的词,与这样一个鲜活、真实、就在自己身边的人联系在一起时,其带来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这份冲击力,直接导致了千早爱音连续几天的状态异常。
她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上课时,老师讲的内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素世那张娴静的脸和头顶上那个不祥的标签在反复横跳。
吃饭的时候,会突然停下筷子,盯着面前的味增汤发呆,脑补一些汤汁淋漓的奇怪画面。
这种状态,在乐队排练时达到了顶峰。
“爱音,刚刚那里弹错了。”
“爱音,别走神。”
“爱音!”
立希的咆哮在练习室里回响,但今天的千早爱音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是呆呆地“啊?”了一声,手指还僵在琴弦上,显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犯了什么错。
长崎素世有好几次放下贝斯,似乎想走过来对她说些什么。
或许是想询问她的状态,又或许是想继续昨天那个关于“小祥”的话题。
但每一次,只要素世一靠近,千早爱音就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条件反射般地躲开。
“啊,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那个我的拨片好像掉了,我找一下!”
她用着各种拙劣的借口,狼狈地回避着与长崎素世的任何近距离接触。
她不是讨厌素世,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不讨厌,所以才更要命。
因为每一次,当她看向长崎素世那张温柔又带着一丝忧虑的脸时,她的视线都会不受控制地往上飘,清晰地看到那个【九条莲司的玩物】的标签。
然后,她的大脑就会开始不受控制地运转。
那些在那个清晨被强行压下去的、羞耻又具体的画面,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瞬间冲垮她理智的堤坝。
更让她感到脸红心跳、羞耻到难以启齿的是...
当她将“小祥=九条莲司?”这个不确定的猜测代入进去后,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变得更加...更加让她兴奋了。
是的,兴奋。
千早爱音不得不承认,她对“九条莲司”很有好感。
如果她那个不愿意承认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对方对于她而言,实际上就是她的挚友,多次拯救她于危难中的人,一个解开了她心结的人。
这也是少女不愿意去探究,不愿意去相信,选择当鸵鸟,当缩头乌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理由。
所以,当她得知长崎素世和“九条莲司”的关系后,她的第一反应,并非是朋友被抢走的嫉妒。
而是一种...扭曲的、窥私般的、混杂着占有欲和代入感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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