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他看着窗外，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其实，他完全可以拒绝这个要求。毕竟没有合约约束，即使完全不去排练，乐队也无法对他做什么。
但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
拟合度下降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会失去一个关键的情报源和社交网络。
Ave mujica不仅仅是一个乐队，更是连接丰川祥子过去与现在的纽带，是了解她、控制她的绝佳途径。
最重要的是，一个被控制的傀儡，总要给她一些自以为掌控的幻觉。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回复道：
「收到通知，稍后确认时间安排。」
考虑片刻后，九条莲司又打开了 Ave mujica的成员群聊。他注意到群里已经好几天没有新消息了，自从上次排练的不愉快场面后，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微妙。
他迅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各位，Winwing刚刚联系我，下个月将安排三市巡演（横滨、东京、大阪）。中村说下周一会讨论具体细节，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发送完毕，他随手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眼睛却一刻不离屏幕。每个成员的反应都值得注意，尤其是在上次冲突之后。
不出所料，第一个回复的是三角初华：「真的吗？！这太棒了！我们终于要去巡演了！(≧▽≦)」
消息后面跟着一连串兴奋的表情符号，活力四射得几乎要从屏幕中跳出来。
几秒钟后，八幡海玲的回复也出现了：「时间安排可以配合。需要加强排练吗？」
简洁、实际、直接——完全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九条莲司轻轻点头，这两人的反应在他的预期之内。三角初华永远都是那个乐观开朗的和事佬，而八幡海玲则是团队中最为理性和专业的存在。
然而，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群聊中再无新消息。
佑天寺若麦和若叶睦——两个最值得关注的人——都保持了沉默。
「她们在犹豫什么？」丰川祥子在意识空间里问道，声音中带着些许焦虑。
九条莲司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在权衡利弊罢了。”
又过了近十分钟，佑天寺若麦的消息终于出现：
「巡演？太棒了！我随时听从安排。不过...我们是否需要在此之前商量一下细节？」
消息的措辞谨慎，明显是在试探水温。上次排练的冲突后，她似乎已经学会了在九条莲司面前收敛锋芒。
九条莲司立即回复：
「当然，有什么问题可以下周一当面讨论。我相信我们能找到对大家都好的解决方案。」
表面上平和友善，实则暗含威胁。他相信佑天寺若麦能读懂这层意思。
「睦还没回复...」丰川祥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安。
九条莲司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作为吉他手的若叶睦，她的参与对乐队演出至关重要。
更重要的是，那个看似温和的少女，似乎是唯一察觉到他“身份异常”的人。
就在他思考是否要单独联系若叶睦时，群聊中终于出现了她的回复：「我会参加。」
仅仅四个字，没有多余的表达，甚至没有结束的标点符号。
九条莲司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条消息。若叶睦的反应确实值得玩味——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现出热情，仿佛只是在履行某种义务。
总感觉有点异样，就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一样。
跟他上次离开Ave mujica时一样，是一种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微妙转变。
——像是...自己在扮演自己？
九条莲司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若叶睦的态度转变是偶然，还是她已经确认了“丰川祥子”身份的异常？如果是后者，她又打算如何行动？
不管怎样，这场巡演已经成为定局。他需要做的，就是在演出前掌握好每个关键人物，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三角初华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排练呀？好期待啊！?(^?^*)」
九条莲司想了想，回复道：「等下周一与公司确认细节后再安排。这次演出很重要，我们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
乐队内部的平衡需要重新建立，每个人都需要被放在恰当的位置。
佑天寺若麦需要更进一步的“教育”，确保她不会再生出异心。
八幡海玲值得拉拢，她的理性和专业能在关键时刻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三角初华天然是个好用的缓冲剂，能够在紧张时刻缓解氛围。
至于若叶睦...
九条莲司的眼神变得深邃。
她或许是最大的变数，需要更加谨慎地对待。
.......
白色极简的墙面，略显空荡的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床铺与衣柜外，最显眼的便是靠窗放置的那套直播设备——一台中档电脑，环形补光灯，高清摄像头以及几个收音设备。
佑天寺若麦摘下粉色假发，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面具。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晚上七点，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四个小时，从拍摄到剪辑，全程一气呵成。
“终于搞定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望着屏幕上刚刚渲染完成的视频。标题已经取好：
《猫系少女仿妆｜新手也能驾驭的超可爱妆容》。
屏幕上的“喵梦”一脸灿烂笑容，粉色双马尾配合着夸张的表情，完美诠释着所谓“二次元美少女”的形象。
“早安喵姆喵姆～今天喵梦亲要挑战超绝可爱的猫猫仿妆喵！”
回放中，她对着镜头展示手中的眼影盘，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首先用哑光奶茶色打底，遮瑕要像处理前男友短信一样干脆！然后要用深棕色画猫系眼线，记住眼尾要翘得能挂住星星。”
佑天寺若麦的目光冷静地审视着视频中的自己，完全没有那个“喵梦”的甜美表情。她时不时点击暂停，调整色彩饱和度，或者微调音频，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
视频的最后，屏幕上的“喵梦”对着镜头嘟起嘴唇：
“呐～像不像刚从二次元穿越过来的喵？没学会？快说‘求喵梦亲手把手教学’！点赞过十万就出保姆级教程喵——！开玩笑的啦，点赞过五百出教学哦。”
佑天寺若麦按下暂停键，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编辑完成后，她切换到数据面板，一连串下滑的曲线刺痛了她的眼睛。
过去两个月，她的播放量持续走低。
上一个视频才获得1.7万的播放，连她总粉丝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点赞数更是惨不忍睹，不足500，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又是这样...”
她叹了口气，指尖滑过历史数据图表。
去年同期，她随便一个视频都能轻松突破二十万播放，点赞过万更是家常便饭。
现在粉丝数虽然仍有几十万，但互动率已经低到可怜的地步。
那些曾经在评论区争先恐后刷“喵梦亲LOVE”的粉丝，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佑天寺若麦将头埋进手掌中，为了保持“喵梦”的活力形象，她已经连续三天熬夜赶制内容。然而换来的只是越来越少的关注与回应。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佑天寺若麦点开同期其他美妆博主的页面，那些刚出道不久的新人，动辄百万播放，评论区热闹非凡。而她这个“老人”，却被冷落在角落。
算法的变化？内容形式过时？还是单纯因为观众的喜好在变化？
她尝试过各种方法——更新设备，跟进流行趋势，甚至不惜花钱购买各种昂贵化妆品来制作开箱视频。
但无论如何努力，那些数字依然冷酷地下滑，仿佛在嘲笑她的徒劳。
“人们的喜欢就像潮水一样...”
佑天寺若麦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桌上的粉色假发：
“来得快，去得更快。”
“他们永远只会追逐下一个新鲜事物...”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
是Ave mujica群聊的消息，丰川祥子发来了关于巡演的通知。
佑天寺若麦盯着手机屏幕上丰川祥子发来的消息，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巡演...”
她轻声念出这几个字，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边缘轻敲。
巡演意味着更大的舞台，更多的观众，以及...更多的曝光机会。
佑天寺若麦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电脑屏幕上那惨淡的数据曲线。
她还记得当初加入Ave mujica时的兴奋与期待，那时的她真心相信这个乐队能带给她无限可能。戴着面具演出的概念充满了神秘感，那种独特的舞台表演方式令她着迷。
回想起最初那段热情洋溢的日子。
随着时间推移，她逐渐认清了现实——这个乐队在丰川祥子的带领下，走不长远。
那些精心编排的话剧元素，那些深奥的隐喻，或许能赢得小众群体的喝彩，却无法带来真正的流量爆发。
而在这个靠流量吃饭的时代，Ave mujica的模式显得幼稚而不切实际。
“你不懂，丰川祥子，你根本不懂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
佑天寺若麦喃喃自语，回想起上次排练时的冲突。
她本以为自己的提议——摘下面具，接受代言——会得到理性的讨论，却没想到丰川祥子的反应如此激烈。
那句“这支乐队不需要第二个声音”至今回响在她耳边，带着一种她从未在祥子身上感受过的威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在一瞬间，站在她面前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佑天寺若麦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她皱起眉头，感到一丝屈辱。
“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那条巡演的消息。
三个城市，三场演出，意味着三次机会。如果能在其中一场上做些文章...
她的视线再次落在惨淡的数据曲线上。
那些不断下滑的数字像一把无形的刀，一点点割着她的自尊。
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熬了那么多个通宵，只为维持“喵梦”的人气，却依然抵不过平台算法的无情变化。
而Ave mujica，这个曾被她视为副业的乐队，如今却可能成为她翻身的契机。
“流量就是王道。”
佑天寺若麦握紧拳头，心中的天平倾向了一边。
所谓的艺术纯粹性，所谓的乐队理念，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
她需要抓住每一个能够提升自身价值的机会，无论以何种方式。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丰川祥子上次的警告确实让她退缩了一阵，但冷静下来后，她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毕竟....她又没签什么合同。
是的，当初组建乐队时，丰川祥子甚至没有让他们签任何协议。
而这也意味着...真撕破脸了，她的损失也不至于大到难以承受。
没有任何法律约束能阻止她按自己的想法行事。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踢出乐队，但在此之前，她完全可以利用巡演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佑天寺若麦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要在下周一的会议上，再次提出揭面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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