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九条莲司点头，调整了姿势。脑海中，他回忆起过去无数次的射击训练和实战经验；而身体上，他却必须像一个真正的初学者那样，一步一步地学习最基本的动作。
这种奇妙的割裂感让他想起了最初接触钢琴的经历，但方向却完全相反。
“准备好了吗？”山本隆一问道，“试着瞄准靶心，深呼吸，然后缓慢扣动扳机。”
九条莲司举起枪，瞄准十米外的人形靶。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一种熟悉的平静感笼罩了他。在过去的那个世界，他曾无数次处于这样的时刻——呼吸、瞄准、射击。
扳机被缓缓扣动，“砰”的一声，枪响了。
子弹击中了靶子，但位置在靶心右侧约十厘米处——对一个初学者来说已经相当不错的成绩，但对九条莲司预期的水平而言却差了不少。
“很棒的第一枪。”
山本隆一赞许道，“手腕的抖动控制得很好，只是姿势还需要调整。”
九条莲司微微皱眉，再次举枪。这次他更加注重身体的稳定性，调整了重心的分布。
砰、砰、砰。
三发子弹依次击中靶子，距离靶心的距离逐渐缩小，最后一发几乎打中靶心。
山本隆一的眼神变得更加惊讶：“祥子小姐学习得非常快，这种进步速度...不太寻常。”
九条莲司没有回答，继续专注于射击。
随着每一次扣动扳机，丰川祥子的身体似乎逐渐适应了这个陌生的动作，手腕的稳定性和准确度都在提高。
然而，这种适应远不如他期望的那么快。在他前世的经验中，一个经过训练的射手能够在瞬间完成瞄准和射击，而现在，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确保每一个动作的准确性。
“让我们换一把试试。”
九条莲司放下格洛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
“能否试试那把柯尔特蟒蛇？”
山本隆一犹豫了一下：“左轮手枪对初学者来说会更具挑战性，扳机压力更大，后坐力也更强。“
见对方坚持，山本隆一也没多说，示意工作人员取来那把左轮手枪。
柯尔特蟒蛇的枪身泛着幽暗的蓝光，手柄采用了精美的木纹设计，整把枪散发着一种优雅而危险的美感。
九条莲司接过这把左轮手枪，立刻感受到了与格洛克17截然不同的重量分布和平衡点。
在他前世的经验中，左轮手枪需要更加精确的握持方式和更强的手腕力量来控制后坐力。
他双手握枪，调整姿势，然后瞄准靶心。
砰！
强大的后坐力让丰川祥子的手腕微微上扬，但子弹依然击中了靶子，虽然位置偏离靶心有些距离。
“控制得不错。”
山本隆一的眉头微微皱起，“通常初次使用这类枪支的人很难控制住后坐力。”
九条莲司轻轻点头，再次举枪。这一次，他更加注重手腕的稳定性，同时调整了呼吸节奏。
砰！
这一枪明显更接近靶心，证明他正在迅速适应这把枪的特性。
接下来的几枪，九条莲司的表现越来越稳定，最后几乎能够连续击中靶心周围的区域——这种进步速度远超一般初学者。
放下枪后，九条莲司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对比钢琴和射击，他体验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钢琴是丰川祥子的熟悉领域，即使九条莲司的思维对音乐一窍不通，手指却能自动找到正确的位置。
就像一条已经铺好的铁轨，火车只需要沿着预定的轨道行驶，不需要考虑路径和转向。
而枪支则代表着九条莲司的专长，他的思维了解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种可能的失误。但丰川祥子的身体却像一张白纸，需要从头开始学习这些技能。
这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司机突然坐在了一辆全新设计的赛车前，知道应该如何驾驶，却发现方向盘、踏板和换挡的位置都与习惯的不同，需要时间来适应。
“祥子小姐的表现非常出色。”
山本隆一走到九条莲司身边，眼中充满赞叹：
“你确定这是第一次接触真枪吗？无论是姿势还是呼吸控制，都显得很...专业。”
“如果我不知道丰川家的背景，几乎要怀疑您受过专业训练了。”
九条莲司将最后一发子弹射入靶心，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枪。
“山本先生的枪械收藏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她摘下护目镜，轻声开口说道：“不过，我想要的不只是体验。”
山本隆一正在整理射击装备，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祥子小姐是指...？”
“我需要一把枪。”
九条莲司语气平静：“就这把格洛克17就很合适。”
射击馆突然陷入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山本隆一的表情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和警惕。
“祥子小姐...”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谨慎：
“恕我直言，日本的枪支管控非常严格。即使是合法持有枪支，也需要复杂的申请程序，包括心理评估、背景调查、持枪证申请...”
“至少需要六个月的时间，而且申请成功率极低。”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即使是丰川家...”
九条莲司微微偏头，蓝色的双马尾随着这个动作轻轻晃动：
“我不需要了解这些繁文缛节，山本先生会处理好这些问题的，是吧？”
山本隆一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祥子小姐，这...”他试图解释：“即使以我的关系网，这也是极其危险的请求。如果被发现，后果将非常严重。”
九条莲司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护目镜，向山本隆一走近几步。
“我们之间的合作不是一直很顺利吗？NEO STARS事件之后，您的收获想必不少。”
“我...”
山本隆一的内心天人交战。作为黑道出身，他当然有渠道获取非法枪支。
实际上，他手下就有几个人持有未注册的武器。
问题不在于能力，而在于风险——为丰川家的大小姐提供枪支，这是踩过了一条他从未想过要跨越的红线。
九条莲司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轻声道：“您认为我会拿这把枪做什么呢？”
山本隆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答案。
“放心，我不会用它做任何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事情。”九条莲司顿了顿，开口说道：“这只是...一种保险。”
山本隆一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试图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
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如同一面完美的镜子，只反射出他想看到的东西，却不显露任何真实情感。
无数种结果从他脑海中闪过，山本隆一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会安排的...需要三天时间，我会确保它干净、可靠，不会有任何痕迹可循。”
“很好。”
九条莲司伸出手，与山本隆一轻轻握了一下：
“期待我们的继续合作。”
当他转身离开射击馆时，山本隆一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终于，等丰川祥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眼前后，他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少使用的号码：
“是我...我需要一件干净的货...对，必须是全新的，没有任何历史...”
.
而另外一边。
九条莲司的内心也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
原因无他，在离开射击馆后，“少女”的脑海内早已吵翻了天。
丰川小姐的反应跟以往一样过激。
「你疯了吗？！要枪？！」
丰川祥子的声音在意识内响起
「你要去杀人？！」
少女又急又恼又害怕。
「你不能这样做！我不允许你用我的身体去...去...」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些可爱的哭腔
「去做那种事！你到底想杀谁？！」
听到对方的话，九条莲司有些无语，他在脑海内回应道：
“你在瞎想什么？就算真杀人我可能自己动手吗？”
丰川祥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意识空间中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你...什么意思？」
几秒钟后，她的声音重新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一丝警惕。
“意思是你想太多了，我拿枪只是为了自保，仅此而已。”
丰川祥子明显冷静了一些，但声音中仍带着困惑：
「自保？我们现在不是挺安全的嘛，为什么要自保？而且日本有警察...你还认识二阶堂警视。」
笨蛋。
九条莲司无奈回应道：
“我们现在是很安全，但接下里去找的人很危险，多一重保障更放心一些。”
丰川祥子沉默了片刻。
她其实猜到了对方要去找谁，犹豫了一会后，她又开口问道：
“就不能不去找那个人吗？”
九条莲司轻笑，解释道：“别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不亲自去见一见对方，麻烦永远不会断。”
他顿了顿，又用了一种丰川祥子能够听懂的说法，接着开口道：
“我们倒是无所谓，我不会让他们找到机会，但你老爹现在可是离开丰川家的状态，如果对方发现我这里没办法下手，转头去找你爹了，你怎么办？”
这句话果然效果很好，丰川祥子陷入了沉默，九条莲司能感受到她思维的波动和挣扎。
「...你说得对」
最终，丰川祥子勉强承认，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我没想到那么远。但是...真的有必要用枪吗？」
“对方看在丰川家的面子上，不太可能会动手的。”
九条莲司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安抚：
“拿枪只是最后一层保险而已。”
他没有告诉丰川祥子的是，他太了解那些曾经追随他的人的性格了。
在敌人出其不意的地方掀桌子，这一点可是他亲自传授给那些人的。如果他的死真的与石川有关，那么在谈判陷入僵局时突然动手，正是他们会采取的策略。
「好吧...」
丰川祥子似乎松了口气，声音中的紧张感减轻了许多
「只要你保证不会...」
突然，她的声音再次停住，像是刚刚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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