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在黑暗笼罩的场馆之中,只有以冰山为伴的舞台……不,战场。
只有战场是五光十色、斑斓璀璨的。
光与颜色在其中交织,随着魔法师和剑士的每一次交锋而更加闪烁。
这正是观众们想看到的,虽然没人能理解,虽然解说早已放弃了言语,只是木讷的和众人一起成为观众。不过,他们依然保持着最低限度的理性,察觉到了一丝奇怪之处。
颜色——
在战场之上,似乎颜色变得十分奇怪。
最明显的是那用于囚禁「逆拂万物」的冰山,它和普通的冰色截然不同,反而褪色到了犹如草木灰般的枯色。它依然透明,它依然是冰山,只是颜色不同了。
而被囚禁其中的「逆拂万物」,全身上下也变成了同样的颜色。
“……如你所愿——守约者。”
是于漫所召唤的第三位神祇,是出手至今,终于将那神权蔓延至整片战场的神祇伟力。
「十色」——掌管色彩过渡的鲜艳旧神。
祂花了些时间,支配了这里所有的颜色。
大多数事物如何将自己与其他区分开来?色彩,接着是外形。
而如何将不同的事物改写成同样的?色彩——接着才是外形。
因此,「十色」的神权本质上是同化一切,或是区分一切。
用于战斗——最简单易懂的方式便是将敌人与环境同化。
就从颜色开始。
「逆拂万物」的颜色和冰山同化,开始失去活性。
作为生命、作为灵魂——哪怕她只是一道虚假的烙印,但她依然拥有这些……或者说,曾经拥有。当她开始与冰山相融之后,她便会失去这一切。
虽然不是迅速的消亡,但却是无可逆转的。
「逆拂万物」渐渐失去了自我,不再能挥舞剑锋,不再能挪动身体,只是和死寂的冰山变成同样的东西。
于漫的冰枪——已然准备妥善。
这就是「逆拂万物」失败烙印的结局了,依然是败北。
“「赴死」。”
于漫灌注魔力,将冰枪上的最后一层附魔激活。
像是竹子被燃烧时的崩裂声,像是坚果被鹦鹉切开时的裂痕。
那柄奇异的冰枪,陷入了强烈的魔力奔腾之中。
它透支了一切未来,仅为实现于漫的愿望。
它也将定格自己将贯穿目标的——未来。
“来吧,「逆拂万物」,让我们在不久之后再见,很高兴能抹去你的败北。”
于漫踏足在冰柱之上,俯瞰着脚下那褪色的冰层,以及同样步入终点的「逆拂万物」。
高举的冰枪——
向下。
但一丝异样,让于漫放缓了投掷冰枪的力量,只是细细感受着空气中的魔力变动。
是「十色」——于漫所召唤出来,本该决定胜负的神祇。
祂处于惊慌和错乱之中,以至于使魔力变化了。
“……不可思议。”「十色」呼出极其浓烈的感叹,“不愧是「逆拂万物」。”
“怎么了吗?”
“我想将她跟你冻结的冰山同化在一起,变成同样的东西……但她飞快的理解了我的神权,然后转而将冰山同化成她的……剑。”
到了名为“神权”的领域,战斗将会颇具概念性。
虽然于漫每次都讨厌这种花里胡哨的弯弯绕,总是要么用雷劈死那些神祇,要么就是悄悄毒死祂们。但不得不说,有些行不通的时候就需要理解力了。
如今——正是这样的时刻。
「逆拂万物」理解了「十色」的神权,并加以利用。
她反过来,将冰山——
变成了她的剑。
确切来讲,是使之在概念上、颜色上同化,作为自己所握之剑的延伸。
以此,她本人在这一刹那脱身了。
既从「十色」的神权中脱身,同时也从于漫的冰山囚禁中脱身。
「逆拂万物」燃烧着最后的魔力,甚至透支。
她那轰轰烈烈的身影,如今在冰山之底奋力站起。
并且——
将冰山作为自己的剑——向上举起。
这并非膂力的问题,仅仅是概念的问题。她将影响自己的神权视作一个魔法,将自身透支的全部魔力用作愿望,而冰山则成了她的剑——因为她如此意愿。
没有剑士挥不动自己的剑。
于漫咬牙切齿,像是嘴里着火似的“嘶嘶”不停。
这可太难对付了吧?
“……鬼扯的猫前辈,就不能安分点给我杀了吗?”
“抱歉了,守约者,接下来就不是我能影响的了……”「十色」从旁道歉,似乎每个字都镀着无穷变化的色彩,“我得逃了,这个我挨不住。”
“不是,哥,你把神权收了先,这不成帮倒忙了吗?”
“办不到,她的意志太锋锐了——”
说完,「十色」也不顾自己身为高位旧神的尊严,匆匆切断约定逃离了战场。
接下来,「白昼皆经此告终」也不再恋战。祂们见过「墓志铭」差点被砍死的样子,在这种被压制力量的环境下,祂们实在是已经尽力。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跟「逆拂万物」交手活了下来,也算见证了其力量复兴,还参与了传说中的鳗鱼与其交锋……光凭这些,祂们回去就能吹上一万年起步,实在是够本了。
“还是代价给少了。”
孤身一人的于漫感叹了起来,自己要面对孤注一掷的「逆拂万物」了。
但有趣的是,「逆拂万物」举着整座冰山为剑,于漫就在冰山上站着,反而有种旅行的感觉。
可——
剑是能收起的。
「逆拂万物」将剑收入了鞘中。
以整个战场为剑鞘。
这一概念、这一行为,则被实现为——
冰山轰然间倒悬,翻转——紧接着惊然坠地。
剧烈的响声和观众的惊呼同样震耳欲聋,无数冰尘随之抖落,于漫那娇小的身影看起来只是其中稍大些的冰渣子。
而不幸的是,她正好被翻转、抖落到了谷底。
而握剑欲收的「逆拂万物」,成为了俯瞰谷底的人。
冰山倒悬而下,还差几分便会将于漫碾成肉碎。
“很遗憾,我也不打算失败。”
她终于还是掷出了枪。
光是它离手飞驰,空气便被其赴死的锋锐剧烈扰动。
一种先是尖锐,接着轰鸣的震动炸响在战场上。
“解冻。”
虽然和预想完全不同,但她并不慌乱。
那复刻了「毁世雷枪」的冰枪,刹那间向上奔驰而去。
而于漫一定程度的解冻了冰山,使之不再是「逆拂万物」手中的剑,而是将会消融的冰。
“……可惜,赴死的我要比你强上一阶,而且……这是我的主场,我早已准备妥善。”
当冰山和冰枪撞上时,于漫预见了未来。
但她不过是用自己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对魔力、对魔法和战局的理解,在投掷冰枪之前便已读出未来。
那不过是印证未来的一瞬。
如果「逆拂万物」状态没被之前的战斗消磨,那这将是势均力敌的一击。
冰山炸裂、冰枪崩坏。
于漫大概率会被牵连,被爆炸或冰山的渣子撞碎,毕竟她用来保命的「冰棺」已经交掉了。皮糙肉厚的「逆拂万物」也许会重伤,但应该比自己情况好点……
但这都是如果。
事实是——穷途末路的「逆拂万物」手中的剑,被精心准备的冰枪——
贯穿了。
冰山并没有立即碎裂,而是像曾经的鼠人一样,被那过于震撼的爆发力拖曳。
那巨大冰山甚至脱离了场地——不,居然还脱离了整个场馆的限制。
“——嘭……!”
随着巨大的撞击声,室内场馆的穹顶被其掀开。
而冰山和冰枪——终于在晴空之下解冻、消融。
一场阳光下的雨,倒流向了场馆之中。
窸窸窣窣的雨。
观众下意识的举手挡住,但落在手中的只是点点冰凉,然后消融不见……没有哪怕丁点儿的水分。只是,作为旧世界的玩家,观众忽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魔力。
对……是魔力。
在那些魔力充裕的地方,那种超脱现实的触感正是如此。
但它们稍纵即逝,仅仅将一丝曾存在过的触感弥留在观众的手中、身上……以及心里。
“……这是现实对吧?”有人问。
却无人能给予回答。
而且——
观众们想要探究答案的欲望,终究比不过见证战斗终局要来得强烈。
萦绕着千万般感叹的观众们,将目光死死投向战场。
那是冰雪碎屑遍地的荒芜之地,对垒的二人仍然站立——却截然不同。
“先说好,「逆拂万物」,我可一点也不觉得对不起你,即便我的确玩了很多花招和小聪明,还对你来了一场围殴。但总要有人追逐胜利……对吧?就像你一样。”
于漫伫立其中,毫发无损,平静的向对手开口。
没有长篇大论或是耀武扬威,仅仅是一些敬意……和夹杂寂寥的随性而言。
她对面的——
则是遍体鳞伤,甚至褪色、甚至需要用剑当拐杖的剑士。
“没关系,没关系,打得挺开心,虽然完全打不过……但我尽力了。”「逆拂万物」的语气如天空一样晴空万里,“你可真强啊,不愧是来拂去‘败北’的通关者。”
“而你就是‘败北’。”
“嗯……虽然那时候不甘心,这时候也不甘心,但这被称之为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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