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末日 第126章

作者:吃书妖

  “至少在那边是记不起来的。不止是我,所有人都一样。所有的记忆都像是捧在手心里的沙子,很容易就会失落。至于来到这边之后有没有可能恢复……我不知道。”她说。

  而就像是她所暗示的那样,这片空间的记忆素材其实也是不够用的。我已经发现自己走不出这处庭院了。无论移动多长距离,都无法靠近庭院的边界,而远处的建筑群也像是分辨率很低的贴图一样。看来这片庭院就是梦境的全部区域。

  与此同时,我产生了奇异的感悟。按照麻早的说法,在那边,人类的文明是由于无数怪异现象和魔物的爆发肆虐而遭到灭绝,可或许就算是没有被那样激烈地破坏,文明大概也会迅速地衰退死灭吧。末日降临之后的世界,人类的心灵似乎再也无法得到任何积累了。

  虽然眼前这片空间仅仅是她关于过去某个片段回忆的梦境,但是在她的叙述里,末日时代的人们本身就是宛如在梦中游荡般麻木地徘徊在没有日出的废墟之上。很难从中感受到面对末日灾难全力挣扎求生的激情与欲望,更多的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冷漠。

  末日不止是降临在了物质世界,也降临在了人们的精神世界。

  而过去的麻早正是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之中。

  我很好奇麻早和二号小碗具体是如何求生的,趁着这个机会,我便问了出来。而她则毫无隐瞒地向我道出,却是与我一开始想象的差别不大。她们通常会在废墟之中寻找还没有腐败的食物,同时小心翼翼地回避可能遇到的怪异之物,也会远离某些危险的人类。

  “你们还需要收集食物吗?不可以靠着你的回归之力来解决?”我问。

  “我和小碗都需要发育身体,总是仰仗着赐福之力的话是无法长大的。而且如果可以长大成人,灵魂也可以在成熟的容器里面变得更加强壮。”

  说着,她似乎想起一事,转过头来问我,试探性地问:“……你是希望我的身体不要长大会比较好吗?”

  如果在这里说“是”,我就真的要被误会成萝莉控了,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说:“我觉得还是长大比较好。”

  “是吗……”她半信半疑。

  我认为自己有必要把话题从这个危险的方向转移开来,而看着眼前这片景色,一个想法忽然从我的脑海里面出现了。

  这个想法说不定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神枪幕后的大无常。

第251章 VS大无常1

  我先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麻早,神枪头颅的历史信息……大概还需要在这个方向上调查多长时间,才可以从中调查出幕后大无常的真实身份?”

  “……很难说。”麻早老实回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在这个星期以内就可以调查出来,运气差的话就算再过两个月的时间都无法保证。大成位阶所留下的事迹也是具备神秘性质的,调查的难度比起调查银面具博士要高得多。”

  “那么……如果我也帮忙呢?”我问。

  “你帮忙?”她费解,“可是,庄成,你是无法调查历史信息的吧,又要如何在这件事情上发力呢?”

  我看着这片由麻早的记忆构造出来的庭院,然后说:“我侵入了你的灵魂,而现在的我们则共同处于这片梦境之中……也就是说,赝造水中月可以使得我们的精神发生交融。那么这件法术道具是不是也可以让我们的精神达成同步关系呢?”

  过去的少女陆禅曾经通过与我精神同步,共享了分布在独立现实空间里面的“萤火虫”感知网络;反过来,我也可以共享到她在此期间使用探查法术得到的探查结果信息。我们就是凭借着这种合作关系,成功地摸索出了辰龙在独立现实空间里面也可以发挥全部实力的秘密。而现在,我和麻早其实也未尝不可以做出相同的事情。

  她调查历史信息的效率受限于自己的意识处理速度,而我在火元素形态下,意识处理速度高到简直可以说是过剩的地步。很多时候我都仅仅是将这种超级运算力当成“子弹时间”使用,这个做法当然是大大地浪费了这种属性的优势。

  如果我能够将这种优势通过精神同步共享给麻早,她调查历史信息的效率就会上升不知道多少倍。虽然没有正式比较过,但是根据以前与其他对手交锋时候的感觉,我的意识处理速度很可能比起那些住级别和成级别的猎魔人要超过千倍以上。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赝造水中月的幻术力量里面是否真的整合了精神同步的功能——其实这反而是最好解决的问题。

  就算没有,我也可以去找扶风问问看是否能够借到具备相似功能的法术道具。扶风基地家大业大,扶风既然想要拉拢我,应该不会吝啬于付出这种程度的小人情。

  况且精神同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效果。以前的陆禅并不是特别擅长精神法术的猎魔人,然而无论是少女陆禅还是陆游巡都会那么一手精神同步。

  我接着向麻早解释了自己的全部思路,听完之后,她似乎也觉得有戏。

  “赝造水中月应该是可以精神同步的。”她说,“虽然这件法术道具大多数功能都失灵了,但那些基本上都是其中进阶的、复杂的部分,基础的部分都还可以正常运转。如果只是要对目标造成简单的幻觉,或者对其心理状态造成影响,统统不在话下,其中也包括了精神同步的部分。”

  说着,她思考了下,然后补充:“要是学会如何熟练使用幻术力量,加深对于幻术的理解,还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比如说支配五感、催眠洗脑、修改记忆等等……除此以外,应该也可以模拟黑绳锁心戒指的效果,强迫对方无法沉默、无法说谎。甚至效果比起原本的黑绳锁心戒指还要更加强力。”

  这些居然都只是赝造水中月的基础功能?那么那些进阶的、复杂的部分又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捡到了件相当不得了的法宝。

  “赝造水中月是有使用门槛的,现在的你应该还无法使用赝造水中月进行精神同步……不过我可以做到,接下来就由我来帮忙操作吧。”麻早说。

  “你居然会使用幻术?”我意外。

  见我这么说,她似乎有点忍不住得意地微笑,又连忙平复神态,以见怪不怪的语气说:“我不会幻术,只是某些法力运用技巧是通用的。这些都是以前在福音院学习和训练的时候留下的基础。”

  “在福音院的记忆都忘了大半,学习和训练的成果却没有消失吗……”我思考。

  “技能记忆和事件记忆是不一样的……好像有谁在福音院里对我这么说过。”她说。

  虽然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那些正常失去记忆的患者(“正常的失忆者”这个说法可能有点怪怪的),但是听说大多数失忆者就算是忘记了过去的记忆和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忘记如何说话和写字、或者是忘记用筷子的方法和其他生活常识等等。麻早的情况似乎也可以归类到这里面去。

  我把赝造水中月交到了麻早的手里。或许因为这里是梦境,所以直到我做出这个动作,我才发现赝造水中月被自己拿着。而麻早则正常地接过了,稍微摸索了下使用方法。现实中的赝造水中月应该还在我的手里才对,然而这似乎并不妨碍她在梦境里面使用这件法术道具。

  她好像很快就搞明白了如何使用赝造水中月进行精神同步,然后便将其搁到自己的头顶上,又用左手召唤出了神枪的头颅。

  接着,她像是过去的陆游巡和少女陆禅一样,对着我伸出了右手。我会意,也跟着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握住了她小小的、白嫩的手掌。

  宛如纸杯电话细绳般的无形之物出现在了我的意识之中。这一头连接着我,而另外一头则连接着眼前的麻早。精神同步顺利达成了。

  “那么,我要开始了。”她举起了左手的神枪头颅。

  在我点头示意之后,她便使用回归之力调查起了头颅内部的历史信息。可能还是因为这里是梦境吧,一切精神上的变动都会以貌似物质的形式展开。当麻早开始行动之后,神枪的头颅就从她的左手处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的信息洪流铺满了我的视野。

  这些信息洪流要以直观形式描述的话,就是马赛克。五光十色的马赛克宛如花屏电视的噪点一样淹没了我。仔细看去,每一块马赛克又像是面积微小的屏幕,里面显示出了分辨率极低的动态画面。

  这些就是麻早眼中的、必须用心筛选的历史信息——当然,我看到的画面和麻早的真实体验未必是一致的,却也足以显示出来她的为难之处。要从这么多宛如砂砾般微小的、变幻莫测的信息里面找出特定的信息,就像是要从沙滩里面找到特定的某一粒沙子。何止是“运气差的话两个月都找不到”,换成普通人,再给多少时间都不会有收获。

  或许经验丰富的麻早有着自己的窍门吧。我暂时没必要思考那么多,只要贡献出自己的运算资源就可以了。我进入了火元素形态,去观察那些马赛克;而顺着精神同步的连接,麻早似乎也得到了我的视角,并且迅速地筛选掉了多余的部分。大量的马赛克极其迅速地从我的视野里面随机消失。

  也不知道照这个速度需要花多长时间才可以处理完所有的信息……当我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麻早的声音在我的心中响了起来:“快的话一个小时,最晚一个半小时就可以了。”

  “还可以再快一些。”

  我一边说话,一边强化了自己的火元素身躯,意识处理速度也跟着大幅度上升。麻早在我的心中发出了吃惊的声音。能够做出超越自己喜欢对象意料的事情令我感到自得,只不过,我也小心翼翼地压下并遮掩起了这种情绪。

  根据过去几次精神同步的经验,容易被精神同步的对象直接聆听到的,好像只是自己的表层思考,因此一定程度的隐瞒应该是可行的。不知道刚才的得意情绪有没有被麻早感知出来呢?要是被她感知到,就算是我也会害臊的。我还是希望自己在她面前能够继续保持住处变不惊的形象。

  麻早貌似没有对此做出反应,看来她是没有觉察到。我略微放下心来。而紧接着,一出神秘的变化顿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在那宛如黄河般奔腾不息的马赛克信息洪流之中,我看到其中隐约浮现出了像是人脸的图案。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仅仅是“过拟合”现象,就像是人类会把墙壁上呈三角结构排列的污渍错看成人脸。

  而很快,我意识到那图案越来越像是模模糊糊的人脸,甚至被对方以一种危险的目光看了过来。

  我从模糊人脸那里产生了熟悉的感觉,就像是过去遇到四号宣明和六号一样,在这张“人脸”的幕后,似乎潜伏着一尊庞然大物。

  “人脸”以具备明确意志的态度冷冷地凝视着我。

  “被发现了?”麻早震惊。

  怎么回事——原本我想要这么问,但其实没必要再多问了。因为我大概已经推测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张“人脸”对应着的,毫无疑问就是神枪幕后的大无常。

  大无常发现了我们!

第252章 VS大无常2

  在一些神话传说信仰里,只要念出自己所崇拜神明的名字,就可以得到其力量的庇护。换个角度也可以解释为,神明可以对念出自己名字的对象产生关注并投放力量。

  而大无常既然被视为类似于神明的存在,说不定也有着相同的神秘力量——在与自己相关的信息遭到触碰之际,就会产生感应的力量。

  贸然探究神明的秘密,是一种触犯禁忌的作为。调查神枪幕后大无常的行径毫无疑问就是一种犯禁。这也意味着神枪的头颅里面是真的有着与其幕后大无常相关的信息,否则对方就不可能会在这时候显现。而现在,我们必须支付代价。

  我们将要直面大无常的力量。

  浮现在马赛克信息洪流之中的模糊人脸森冷地观察着我们,然后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脸上,念出来一个名字:“——宣明?”

  “不,你不是宣明……”他接着自顾自地否定,然后似乎明白了我的身份,“原来如此,你是不久前杀了神枪的那个小鬼,那么你身边的就是那个死而复生之人……”

  “你就是指使神枪的大无常吧。”我说。

  他像是听不见我在说话,又我行我素地说了下去:“——我不需要你。女孩留下来,你就死在这里吧。”

  在他下达死亡判决的一瞬间,先出手的却不是他,也不是我,而是麻早。

  从麻早身上猛地爆发出来了剧烈的法力波动,这是回归之力。我们所处的这片梦境忽然变得模糊,抽离感涌上心头。我立刻意识到了她在做什么事情,她是在用回归之力解除我们做梦的状态,把我们登出这处梦境。

  而几乎是同时,梦境再度变得清晰,甚至依稀比起之前还要清晰。麻早的回归之力只来得及起了个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很明显是模糊人脸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阻止了麻早的登出行为。麻早露出了毛骨悚然的反应。

  “这个梦境已经由我接管,你们是无法逃跑的。”

  模糊人脸的语调给人的感觉并不快,矛盾的是,信息仿佛是瞬间就完整地出现在了我们的脑海里面,像是一种意念传达。而在麻早做出动作和模糊人脸说话的同时,我也做出了自己的攻击动作。

  原本我是应该更快出手攻击的,只是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按照麻早所希望的那样先行撤退。面对自己追查已久的敌人却打算逃跑,当然是可耻的;再加上我之前还主动给敌人下达过战书,现在的怯战行为更是丢人现眼。明明都说过自己要主动找上门去了,现在敌人主动找上门来,又怎么能够转身就跑呢。可是,现在这个场合真是糟糕至极。

  不止是因为麻早就在我的身边,还是因为这个地点根本无法作为战场。这里可是麻早的精神世界,是她的灵魂内部。在这种地方和大无常开战,那简直就是等同于送麻早去死。

  然而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更加是自杀行为。我会被杀死,麻早也会被带走然后死亡。绝对不可以坐以待毙。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念及此处,我硬着头皮一口气放出巨量的火焰,并且将其收束为凝练的火焰光炮向模糊人脸轰射了过去。

  这一发火焰光炮的威力彻底超越了上次打败银月的那一发。就算是与神枪“必中必杀”的必杀技相撞,后者也做不到将其打穿,神枪及其武器只会在做到之前就灰飞烟灭。穿着“传送门装甲”的辰龙遇到了更是沾着就死。

  不过我的火焰是不会伤害到自己人的,在麻早的灵魂内部用出来应该也是没有问题。如果能够靠着这么一发攻击,赶在模糊人脸有所动作之前就将其消灭掉,自然是再理想不过的结果。

  这应该不是毫无希望的。眼前的模糊人脸显然不是大无常本尊驾临,仅仅是利用现场的信息洪流素材做出来的临时形象。我需要消灭的也不是大无常的本体,只不过是这个临时形象而已。就算现在的自己还不足以与大无常争锋,总不至于就连这种程度的东西都消灭不了。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还是太理想化了。

  模糊人脸只是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火焰光炮还没有来得及命中他,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凭空出现,将火焰光炮从正面毫不含糊地劈碎,同时向我的身体席卷而至。一瞬间,我的身体就被打到粉身碎骨,灵魂更是像被扔进粉碎机之中的瓷器一样受到了无法想象的重创。

  我立即便意识到了这股力量是从何而来的。是目光——模糊人脸将无比巨大的法力注入到自己的目光之中,只一眼就把我给看成了重伤。

  相同的技能我也会使用,以前还经常使用。可是在同级别的战斗之中,这种小技能根本派不上用场。这是我拿来对付弱者的技能,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种针对敌人的“质检器”。如果敌人就连这种程度的技能都熬不过去,那就意味着与自己根本就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我居然会被这样的技能打成重伤?

  我对于自己现在的水平其实并不是毫无把握。现在的我,应该正处于超越大成位阶、却低于大无常的位置。对于正面战斗很可能会输这一点我是非常清楚的。然而在真正的大无常面前,我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好在模糊人脸的反击本身并未对旁边的麻早造成影响。这个目光攻击在这方面也与我用目光点燃敌人的技能一样,是一种“单体技能”,只会对锁定的目标造成破坏。或许他也不想要在这里立刻杀死麻早吧,否则过去的陆游巡和神枪也不会只是要绑架麻早,而是会想办法就地处决了。

  只不过火元素躯体的粉碎炸裂还是产生了剧烈的爆风,周围的马赛克信息洪流似乎也遭到了强烈的扰动,像是被狂风吹跑的大量纸屑一样四散纷飞。与此同时,模糊人脸也在进一步地变化,马赛克信息形成的容器逐渐地变化成了拥有躯干和四肢的人形外表。而原先被马赛克信息洪流包裹到密不透风的场地也变得清爽了起来,展现出了这处梦境的情景。

  如黑铁般压抑的夜空、衰败枯萎的庭院、远处影影绰绰的建筑群——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我们的眼里,当然也暴露在了模糊人形的眼里。

  他本来好像是打算抬起手对麻早做些什么,可是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他整个人都猛地僵硬住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向了夜空。

  “这、这个地方是——”

  他的声音出现了极其强烈的动摇、费解、震惊。

  我没有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瞬间,我就操纵四散纷飞的火焰重新组成自己的躯体,并且急速修复自己重创的灵魂。同时,我对着模糊人形的方向抬起手臂,猛地轰射出去了一发全力以赴的、比起刚才还要更加猛烈的火焰光炮。

  并不是刚才的我仍然有所保留,而是面对着这个强大到过去一切敌人加起来都远远不及的恐怖强敌,我的意识也感受到了史无前例的生死危机。在危险的驱使下,我处于自动解放状态的力量随之飞快变强,绽放出了绝境的光芒。

  我的战斗思路依旧不变。无论这个大无常的本体再怎么强大,他现在使用的依旧是以马赛克信息洪流形成的脆弱容器。而不知道是由于被末日时代的场景夺走了心神,还是纯粹反应不过来,他没有来得及做出招架和回避的动作,就被这一发火焰光炮彻底吞没。

  但是,我没有从中产生丝毫对目标造成杀伤的手感。他明明是毫无水分地吃下了我全力的绝境一击,却仅仅像是站在地上发呆的时候被人推搡了下。甚至分辨不清楚他身体的动摇是我的力气造成的,还是他的心神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拉了回来、更换了个姿势。

  而就在这时,麻早再次做出了动作——她按住了我的肩膀,身上再次爆发出来回归之力的波动。

  “回归!”她大喊。

  ——什么?

  我的视野陡然变幻。

  大无常、末日梦境、马赛克信息洪流……这一切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扶风基地的房间。

  麻早坐在床边上,膝盖上放着神枪的头颅。而我则站在她的跟前,手里拿着赝造水中月。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虚假的梦境,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大无常的入侵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摆脱。如果大无常只是入侵到了麻早的什么身外之物上,直接将其抛弃再逃跑就可以了,但人家的力量可是直接入侵到了她的精神世界里面。现在转移回到现实世界,只是让危机变得肉眼看不见了而已,那个大无常的力量还是可以在她的灵魂内部照常作乱的。

  而麻早只是停顿了两三秒钟,然后大大地松了口气。

  “现在大概安全了。”她说。

第253章 反刍

  在麻早的出手之下,我们顺利地登出末日梦境,大无常似乎就此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然而按理说战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才对,麻早肯定也很清楚这一点,她却不知为何放松了。

  然后,她非常仔细地观察了我的身体,担心地问:“庄成,你的伤……”

  我的灵魂刚才可是当着她的面被打到重创状态,其中超过三分之二的部分都被消灭了。虽然她知道我有着修复自己灵魂的力量,也看到了我现在安然无恙,但是那种事情就那么发生在眼前,似乎还是无法不去担心。我也对于自己的状态有些疑虑,来自于大无常的一击,说不定有着超乎想象的特殊属性。于是便跟着观察了下自己。

  好在貌似没什么后遗症,我的灵魂在眨眼间便自我修复到了完好无损的地步。就像是某些漫画里以超级再生能力达成变相不死身的怪物一样,看起来,只要是灵魂还剩下那么一些,就算是再严重的伤势我都可以修复过来。

  某种意义上,那个大无常落在我身上的一击可以说是毫无建树。

  只不过,那样的一击在对方看来肯定就连普通攻击都算不上。只要他有那个意思,想要一击就把我的灵魂消灭至彻底虚无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所以也可以说是我侥幸捡回来了一条性命。

  那就是大无常……

  我告诉麻早自己已经恢复完全,她露出了“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的表情。

  “比起这个……‘安全了’是什么意思,那个大无常现在无法在你的灵魂内部形成干涉吗?”我问。

  麻早先是点头,然后向我做出了解释。

  她刚才用回归之力带着我从自己的精神世界内部逃跑的行径,就好比是“一个人企图逃离自己的身体内部”一样,是在逻辑上不成立的行为。可是灵魂这种东西原本就是没有内外、大小、形状之分的,也不遵循世间常理。就算那是她的梦境,也不妨碍她从自己的梦境里逃跑——只不过这次她之所以能够逃跑,并不是因为这个理由。

  “我一开始放弃了继续做那个梦,而那个大无常则选择了将其做下去。从那一刻起,那就不是我的梦,而是他的梦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