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突然出现的麻早,一刀砍下了怪人的头颅。
第85章 麻早再现2
我无数遍地设想过自己与麻早再会的情景。
可能会是她终于想通,认为以我的力量足以对抗她所带来的灾祸,同时感到以自己的条件难以在现代社会活动,饥肠辘辘地前来求助我;也可能会是我根据手头上已经得到的线索,顺藤摸瓜地寻找到正在外界的夜色中游荡的她;亦或是更加戏剧性,我正好在她陷入险境之际找到她,然后如神兵天降般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而如同现在这般,在调查怪人的途中突然就撞见同样在调查怪人的她,自然也在我想象过的可能性里面。
只是想象归想象,当她的身影实际闯入视野之际,我还是感到自己的心脏就像是猝不及防地被弹丸击中一样,大脑也在惊喜的冲击之下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麻早出现了!
出现之后第一时间,她就斩落了怪人的头颅,然而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
当头颅掉落的一瞬间,怪人全身结构也蓦然解体,化为一滩如同黑色墨水般的液态物质,倾洒在地面上。
那不是怪人的本体,而是他用阴影之力塑造出来的分身。
黑色墨水物质落地之后就化为了阴影。而当麻早双脚落地的同时,从那阴影里面便鱼跃而出一道巨大的身影,赫然便是先前的怪人。
趁着麻早还在用落地动作吸收冲击力,暂时无法衔接下一个动作,怪人便将双臂化为螳螂般的长刀,宛如剪刀合拢般发起了高速的交错斩击,目标是麻早的喉咙。
虽然用语言描述好像不是那么快,但这些变化其实都发生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秒钟之内。以我的动态视力也无法说是看清楚了全部。在那极短暂的时间里面很可能还发生了更多的交锋,而我能够看清楚并表达出来的内容就只有上述这些内容。
相比起我,想必祝拾能够更加正确地理解眼前的变化,并且做出反应。我还没有来得及脱离“麻早出现了”这一冲击般的事实,祝拾就已经犹如离弦之箭般消失在了我的身边,似乎是要去拔刀相助。
只不过,麻早貌似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落地的僵直好像完全没有妨碍到她回避怪人的交错斩击。也不知道是她的动作过于快速,还是她使用了空间转移。她的身影瞬间就从怪人的前方消失,回归到了自己最初发动断头斩击的空中位置,也就是怪人的正后方,同时再次挥动反曲刀,对准怪人的后颈发动了致命的斩击。
真是难以置信,过去那么虚弱的麻早,居然爆发出了比起怪人更加高速、更加有力的动作。
怪人或许意识到麻早出现在了自己的后方,或许没有意识到。在这个至关紧要的关头,他至少没有选择愣在原地不动,而是连忙护住自己的要害,并且向前翻滚,及时地做出了躲避动作。
这里所说的及时,仅仅是指他及时把自己的生命从刀刃之下捡回来,受伤却是无法避免。
刀光一闪,麻早斩断了怪人的左手腕。
后者情不自禁地发出了痛苦的惨嚎,身躯向前方滚出去好几圈。
她却没有立马追击,而是第一时间对着突然出现的祝拾做出了防备的姿势,非常警惕地喊道:“什么人!?”
“我……”祝拾似乎是要解释什么。
而负伤的怪人显然没有耐心去聆听她们的对话。见到麻早暂时停止追击,怪人以尽管狼狈,却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从地上翻起身来,意图向着远处奔逃。
他一开始出现时的逃跑动作八成只是伪装,为的就是要杀个回马枪反击麻早。而现在的他怎么看都是真的想要逃跑。
只可惜,他或许注意到了明处的麻早和祝拾,却没有注意到藏在暗处的我。
虽然非常想要先去与麻早说话,但是我可没有大方到对于怪人逃跑的动作视而不见。我的目光集中在了怪人的身躯上,瞬间将其点燃。
原本按照正常程序,应该是我直接把怪人头颅以下的躯体全部蒸发,同时祝拾赶在怪人死亡之前出手切断其与力量的源头——心之种之间的联系,这么做我们才能够拿着怪人的头颅去找陆游巡提取信息。而现在事发突然,我和祝拾还没有来得及形成配合,只能我这边破坏敌人的速度慢点,好让祝拾能够跟上。
被点燃的怪人痛彻心扉地惨嚎着。
如无意外,他就是咸水市的最后一个怪人,同时也是最近一系列杀人事件的主凶。我非常清楚现在被火焰灼烧的他其实也是个人类,心中却丝毫无法生出对于负伤同类的怜悯。派遣影子分身袭击长安的应该也是他。我不关心他为什么要杀害那些本地权贵,但是我有必要从他的脑子里面挖出他袭击长安的理由。
怪人似乎想要顶着火焰逃跑,我对着他做了一个合拢手掌的动作。而他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骤然盛开怒放,形成了巨大手掌的形状。就像是昨晚我用元素化的手臂把敌人抓住一样,这只从他身上长出来的巨大火焰手掌也反过来把他全身锁在掌心,并且将其拍倒在地。
祝拾那边已经配合地赶了过来。
她的双眼变成冷彻的湖蓝色,神态冷漠如雪,似乎已经看准怪人与力量源头之间的连接,做好了随时将其斩断的准备。
见此,我也就不再留手。为了防止眼前这个怪人使出什么莫名其妙的异能,或者像是上一个怪人把我们关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异空间,我直接将其头部以下的躯体全部蒸发。
而就在这时,我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掌心里面——确切地说,是要从我用火焰形成的那只巨大手掌里面溜走。这种感觉来得真是始料未及,我这边都没有来得及做好任何准备。就好像是自己在举起双臂伸懒腰的时候,掌心巧合地碰到了个只路过的苍蝇。虽然想要立刻收拢五指将其抓住,但毕竟自己这边也是措手不及。
最后,这只“苍蝇”还是得以抢先,穿过五指间的缝隙钻了出去,逃得无影无踪。
而祝拾好像也是用她的特殊能力“不周山”观测到了某种无形的变化,顿时面露诧异之色:“——什么?”
仅仅从视觉上来看,貌似没有任何事物从我的巨大火焰手掌里面溜出去。怪人头颅以下的躯体直接就被我的火焰蒸发了,而头颅则是从虎口处滚落了出去。
但是我的手感明显出现了异常。这个手感,绝对不是烧死血肉之躯的感觉,更加像是破坏了具平平无奇的影子分身。
果不其然,那个头颅在停止滚动之后,立即就转变为宛如墨汁般的物质,在地上倾洒摊开,最后化为了一片阴影,淡化消失。
“那是分身?”麻早愣怔了下,旋即立刻看向了不远处的断手。
那是她刚刚从怪人身上砍下来的左手,仍然维持着螳螂长刀的形状。如果刚刚的怪人是影子分身,那只左手也应该是影子塑造的产物。
而事实却是,那只左手腕仍然鲜活地留在原地。何止是鲜活?可能是因为脱离了怪人的身躯,蕴含在里面的力量暴走失控,逐渐使得血肉膨胀,似乎下一秒钟就要爆炸。
但它终究还是没有能够顺利爆炸。麻早及时地走上前去,用力地踩了左手腕一脚。天知道是个什么道理,左手腕被她这么一踩,立即变得萎靡不振,甚至从螳螂长刀的形态直接退化,变成了平平无奇的粗糙男性手掌。
麻早把那只淌血的断手从地上捡起来,草草地观察了一眼,然后警惕地看向了我所处的地方。
祝拾已经退出了“不周山”的状态。她的双眼变回正常颜色,神态也不再那么冷漠。见到麻早如此警惕,她似乎在思考要如何自我介绍,好让对方暂且放下戒备。
而我则是直接从阴影里面走出来,现身在了麻早的面前,仔细地观察她现在的状态。
她现在仍然穿着我过去赠送给她的黑色印花帽衫、短款裤裙和棉质裤袜、脚踩黑色短帮马丁靴。虽然应该已经穿了很多天,但不知道她是不是做过清洗,这身打扮看上去依旧崭新如初。
黑色的猫咪胡须口罩也有戴着,只不过大约为了呼吸舒服,她把口罩挂在了脖子上。
红色的GPS手环依旧佩戴在她的左手腕上,而她的右手则握着一把大号的反曲刀。刚才她动作过于快速,我暂时没有看清楚。现在仔细看去,我才发现那把反曲刀是呈现出明暗不定的奇妙虚影形态。任谁看了都会明白,那绝对不是把普普通通的武器。
一看到走出来的人是我,她大吃一惊,就连那只淌血的断手都忘记抓紧,任由其掉落在地。
“庄成——?”她惊愕地念出了我的名字。
祝拾貌似正要开口自我介绍,却听到对方口中突然出现我的名字,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啊?”
她的目光在我和麻早之间来来回回地移动,过了几秒钟,才终于像是理解了后者刚才的反应意味着什么,迟疑地问:“你们……认识?”
第86章 麻早再现3
祝拾惊疑不定地看着麻早,又看向了我。
这种情况还是很容易就能够料想到的。
只要我和祝拾合作行动调查怪人,之后在找到麻早的时候如果不在一起反而才奇怪。而在没有和麻早事先商量好的前提下,麻早那边就极有可能会暴露出与我之间早已认识的真相。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句话虽然不能说是我的座右铭,但是我在很多时候会遵循这种思想做事。因此现在这种情况,我按理说也是事先做好了准备的。
不过按理说归按理说,我在实际上又是否做好过准备呢?
其实真没有。
或许这么说会让熟悉我的人感到意外,我甚至都没有事先想好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俗话说“关心则乱”,人在面对自己极度关心的对象时就会失去平常心,继而无法正常维持自己的步调。我直到这时候才深切地体会到了这句俗话的威力。在过去几天,我反反复复地想象自己找到麻早的情景,那些想象却完全无法起到现实指导意义。
我能够比较正常地思考自己找到麻早以前的事情,也能够比较正常地思考找到麻早以后的事情,惟独对于“找到麻早”这个情景本身难以安然。因为这件事情对于我实在是过于重要,说是关系到人生本身都不为过。每当我在脑海里面勾勒自己找到麻早的画面,想象的墨水就尽是在勾勒麻早这个要素,而缺乏对于除此之外的情景要素的描绘。
简单地说,我会去想象自己找到麻早之后麻早可能对我说什么,而我又可能会对麻早说什么,却完全没去想象过当我们在对话的时候旁边是否有人会听见,旁听者又会产生何种反应。
这下真是不妙。
过去的我为了避免被罗山知道麻早就在我身边而对祝拾说过谎话,而现在终于到了还债的时候。
当我还在拼尽全力思考的时候,祝拾的眼神已经变得危险了起来:“——庄师兄?”
所以可以不要选在这种时候叫我“庄师兄”吗。
“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吧。”我条件反射地转移话题,“这里刚才动静太大,你看,已经有人在往这里看了。”
先前怪人又是撞穿小区围墙,又是被我烧得大喊大叫,周边楼群已经有些居民出现,或是来到阳台上,或是打开窗户,观望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远处好像还有几个保安在移动过来。
麻早浮现出了似乎想要独自远离这个地方的表情。她这个反应我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和她同居的时候她也时不时地流露出类似的情绪。
为了防止她突然空间转移离去,我立马对她说:“麻早,不要走,我们有那个怪人的线索。”
她原本都已经有了旋踵的动作,闻言顿时转了回来,警觉地问:“真的吗?庄成,如果你又是在糊弄我……”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有糊弄过你吗?原本我都险些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但是看看麻早,又看看祝拾,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改口说:“保证不会糊弄你。”
“你们好像很熟悉啊……”祝拾似乎已经意识到我有很多事情在瞒着她。
麻早松开手里的虚影反曲刀,那把刀迅速地消失在了空气里面。然后她把那只断手从地上捡起来,又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个塑料袋,把断手装了进去。
我们马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在路上,我的脑子里面不停地转动着这样那样的念头。又是在思考接下来要如何对祝拾解释,又是想要询问麻早这些天都在做些什么事情,为什么热能记号和GPS手环都会失去作用等等。
同时,我心中还涌动着足以没过这些念头的情绪,那就是喜悦。终于找到麻早了,现在的我真是喜悦到无以复加,甚至想要把今天立为自己的幸运纪念日。
离开小区一段距离之后,我们在一处小树林外停了下来。
麻早把猫咪胡须口罩重新戴到了脸上。
“庄成,你刚才说你们有那个业魔的线索,是怎么回事?”她先说话了,“还有,她又是什么人?”
“庄师兄,你和她之间是什么关系?”祝拾也严肃地看着我,“你以前跟我说自己不知道她的事情,那都是在欺骗我吗?”
“等等,等等……”我双手虚按,“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暗中脚踏两条船的事情败露,被同时交往的两个女性当面对质的出轨男性,真是无所适从。当然,我和她们之间都不是那种亲密关系。祝拾只是我的朋友,麻早也只是我的……我的什么呢,目标?前任同居者?犯罪对象?总而言之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男女感情关系。
还是先想想幸运的事情让自己镇定下来吧。幸好陆游巡没有跟着我们上前线,否则麻早的存在就会被他发现。昨晚临别前他还跟我说过,以后不会再用电子望远镜之类的道具暗中窥视我,现在应该也没有看到这一幕,希望他说话算话。
“我可以把你的事情说出来吗?”我先是征询麻早的意见。
“你是说末日和时间穿越的事情吗?”麻早似乎正在观察我的立场,“没关系,那些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是要公之于众的。只不过现在就算说出来了,肯定也没人会相信。”
“末日?时间穿越?”祝拾疑惑。
麻早想了想,然后说:“还是由我来解释吧。”
过去的她为了检验这个时代的人们会对自己描述的末日产生何种反应而向我诉说实情,现在的她似乎也是把祝拾当成了类似的反应样本。
麻早把自己是末日穿越者的身份,以及末日将近的消息都对着祝拾说了出来,也说出了自己在过去那些天里与我之间的来往。
而作为交换,祝拾也对着麻早说出了自己猎魔人的身份和罗山的存在。
在这个过程里,我时不时地穿插几句话,解释了自己与祝拾之间的关系,同时观察麻早现在的状态。
她的健康状况明显比起和我同居的时候好多了。过去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脸色显得苍白,走路的时候偶尔会摇晃,就连站立时间久了都会疲惫。而现在她走路和站立的姿势非常稳定,脸色虽然不能说是有多么红润和精神,但至少看不出来是虚弱的。
何止如此,先前她甚至还能够与怪人近身搏斗,就连头颅都能够斩落。陆游巡可是说过的,怪人们的身体能够抗住枪林弹雨的洗礼,并且有着足以捕捉子弹运动轨迹的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然而那些超凡脱俗的素质在面对麻早的时候统统都被其轻而易举地凌驾其上。
既然有着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其实过去的麻早根本就不需要在潜入公安部门调查所需情报时顺手牵羊盗窃真枪。不过换个角度来说,当时的麻早或许就是虚弱到了连普通的枪支弹药都要用上的地步吧。
灵魂的创伤——她是这么形容自己所受到的伤势的。不知道那个伤势如今恢复到了何种程度。
“罗山……猎魔人……”麻早消化着祝拾那边的信息,“原来如此,这个时代的修士们果然都是隐藏起来的啊……”
我注意到,她使用了“修士”这个词语。
过去的她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也使用了“赐福修士”那样的词语。
修士是超凡主义对于猎魔人的称呼,他们的基本诉求之一就是把“猎魔人”修改为“修士”。
如果说在末日的时代,“猎魔人”这个名词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修士”,那么是否意味着,未来在罗山内部冲突之中胜出的是超凡主义?
祝拾虽然在听到修士这个称呼之后蹙起了眉毛,但是没有对此纠缠,而是面露沉思之色。
在先前交流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她时不时地流露出那种具有洞穿力的眼神。虽然眼睛没有变化颜色,但是她应该使用了“不周山”,去分辨麻早说的末日和时间穿越到底是谎言还是实话。
她之前说过这个能力一般不会对自己人使用。显然,麻早在她看来并不是“自己人”,而是善恶尚且未知的“民间猎魔人”。
片刻后,祝拾以谨慎的语气说:“……对不起,我还是无法相信你所说的末日和时间穿越。
“你之前提到自己打算把这些事情公之于众,应该是希望这个时代的人们能够发动自己的力量将末日扼杀于摇篮之中吧。但是如果没有证据,就不可能有人会相信你的预言。
“你能够为自己所说的话语提供证据吗?”
“我的赐福之力无法成为证据吗?”麻早之所以这么说,应该是想起了我以前说的只要她当着我的面用出超能力,我就愿意相信她。
祝拾看了她一眼,问:“你是说之前对着那个怪人使用的回归之力吗?”
“你!”麻早一惊。
回归之力?这说的是麻早先前展现出来的能力吗?我在心里分析这个称呼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不好意思,我能够在别人发动特殊能力的时候看穿其功能。刚才你在和怪人战斗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祝拾冷静地说,“我承认你之前用出来的力量不属于我过去见识过的任何一种体系,但是在猎魔人的世界,神秘的法力体系实在是数不胜数。你的力量无法成为末日将近的证据。”
“唔……”麻早露出了警惕而又烦恼的目光。
“还有……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祝拾浮现出了怀疑的表情,“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这个东西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你是指什么?”麻早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