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112章

　　“你这家伙，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看来那个孤儿院出身的帮派老大比想象中还要果断啊，居然直接全面开战了。”

　　“不然呢？一无所有的人总是比钱包鼓鼓的人跑得更快。”卡杨耸耸肩，说出一句帕拉迪亚民间流传的谚语。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你放的那把火吸引了足够多的人，所以他趁乱直接动手打算一口气突袭对方老巢。”

　　“嗯，这确实没有超出预计，但我不确定他们那群人是不是黑嘴雀麦斯威尔的对手。”艾文抬眼望向下城区。

　　即使在靠近天堂之门的下城区边缘，也能看到几道烟柱正向着天空慢慢升起，那显然是建筑物被点燃后出现的景象。

　　略一清点，撇开被艾文点燃的大赌场金丝雀之笼，剩下还有不下十二道以上的烟柱，显然孤儿帮与黑嘴雀帮的全面战争已经完全打响。

　　游戏中，艾文所知道未来的卢泰西亚下城区处于黑嘴雀帮的全面统治下。所以他并不了解当时应该已经覆灭的孤儿帮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可是单看眼下的局势，艾文就觉得这个下城区帮派应该不会太弱，否则对方也没有和黑嘴雀叫板的底气。

　　“我觉得他们有希望战胜现在的对手。那个帮派头子是个挺厉害的家伙，至少他不像别的同行那样只知道欺压普通人。虽然也收保护费，但会让手下人保证整条街道的整洁和秩序，所以他手下那几条街上摊贩和店铺的收益都比其他地方更好，普通人居然也十分支持他和他的帮派。”卡杨有些感叹地说道。

　　“这就是秩序的力量。”艾文轻声说道：

　　“是啊，对于平民来说，哪怕是帮派建立的秩序，也比完全没有秩序要好得多。”卡杨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而且，那群孤儿出身的帮派分子比普通帮派分子更加敢打敢杀，彼此间还十分信任对方，直接帮同伴挡箭矢的都不在少数。”

　　“我都怀疑，要是再给他们几年时间平稳发展，就算没有外力介入，也能把那个叫黑嘴雀的传统帮派彻底颠覆。”卡杨略显感慨地说道：

　　“哦？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值得期待一下。”听到这，艾文忽然感到有些疑惑。

　　如果孤儿帮的实力真有卡杨所说的这般令人意外，那他们在原本的剧情中又怎么会输呢？

　　正思索着，艾文听见到卡杨向自己问道：

　　“不过说回来，你就这么简单相信那个女贵族的话？所谓的下城区基层自治对贵族来说没什么明显的利益可言吧？”

　　“和相信不相信没关系，因为她是个新上任的治安督查。”艾文回过神来解释道：

　　“别的贵族或许不会在意下城区这个垃圾桶有没有自己的想法。但一个刚上任的治安督查，就算撇开个人道德问题，她也迫切需要一些能够让自己坐稳位置的功绩。至少在台面上，下城区治安状况明显好转也是一个不错的功绩。”

　　“原来如此。”卡杨点点头，然后又露出那种讨打的表情。

　　“哎嘿，那你之前怎么还用‘你是个好人’这种理由，难不成真是在勾搭对方？”亡灵法师比了个粗俗的手势，并刻意模仿着艾文刚才对凯瑟琳说话的语调。

　　“你够了，有完没完！？讲正事！讲正事！”艾文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这个顶着枯草头的亡灵法师。

　　“嘿嘿。”卡杨怪笑着完全没在意。

　　玩笑过后，艾文忽然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心中还有些光亮的好人，这个时代哪有贵族会在意普通平民是否生活在垃圾堆中？”

　　“这样的人或许会被视作多管闲事的傻子，但我到希望这种‘傻子’能多一些。”

　　“傻子吗……”听到这，卡杨脸上玩笑的表情也渐渐收起。

　　他不由回忆起小时候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那时候的自己似乎也觉得对方傻傻的，甚至担心她会被人骗。可那女孩现在却已成为北方大国埃隆德的新任女王，并且让整个国家都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确实。”亡灵法师低笑一声：

　　“有时候傻子多一点，也是好事。”

　　沉默片刻，艾文开口继续说道：

　　“先回孤儿院吧，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那个叫卡农的帮派头子应该会去那里找我们。”

　　“嘿，这件事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说着，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下城区复杂的街巷中。

　　而在黑嘴雀帮的本部，一间面积颇为庞大的酒馆内，孤儿帮的打手正与黑嘴雀帮的混混相互殴斗。

　　与之相似的场景还发生在下城区其他地方，手臂上缠着一条蓝色布条的孤儿帮成员，与穿着黑色宽檐礼帽、黑色马甲背心的黑嘴雀帮成员大打出手。

　　“杀了他们！”

　　“一个都别放过！”

　　“大家一起上！”

　　伴随充满杀意的咆哮与喧嚣，各种简陋的武器划破空气，劈砍在鲜活的血肉之躯上。

　　短斧嵌入肩膀，匕首刺进胸膛，所有人都在相互颤抖，整个酒馆彻底乱做一团。

　　穿着深红色西装的孤儿帮首领卡农同样冲在最前面。

　　作为超凡者，哪怕只是一阶，他已经拥有普通人极限的身体素质。并且，常年街头斗殴经验让这个孤儿出生的帮派分子，对危险拥有非常敏锐的直觉。

　　嗖！

　　卡农一偏头，一把飞刀从他耳边快速掠过，狠狠钉在背后沉重的橡木酒桶上。

　　飞刀的半截刀身没入厚实坚固的木质桶身，暗红色的酒水如血液般顺着缺口向外涓涓流出，剩下半截刀身也剧烈颤抖着发出嗡嗡声。

　　由此可见，这一记偷袭是有多危险。如果被刺中要害，怕是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但逃过一劫的卡农脸上却带着完全不在意生死的畅快笑容，他甚至有闲心拿过一个玻璃杯，凑到顺着飞刀流出的暗红色酒液下方，慢条斯理地接了半杯后，直接一口气全部倒进嘴里。

　　哗啦，酒杯重重砸在地上，瞬间碎成无数片。

　　“快刀杰克，亏你还是黑嘴雀最信任的下属，这水里怕不是只有半杯酒吧！？”卡农用手背粗鲁地擦去嘴角的酒渍，然后大笑着高声命令道：

　　“兄弟们，把这黑店给我砸了！”

　　“是！”

　　随之响起的，便是孤儿帮众人充满战意的呐喊咆哮。

　　看到这一幕，丢出飞刀的那个黑嘴雀帮成员不由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的外号是快刀杰克，自然是个用刀的老手，而飞刀则是此人暗中藏着的杀招。

　　却没想到，即使在混乱的群殴当中，那个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居然能这么轻易地避开自己投出的致命飞刀。

　　看着那个痛饮自己珍藏酒水却没有半点付钱意思的混蛋，快刀杰克只后悔怎么没在刀上涂毒，喝不死他！

　　“麦斯威尔老大在看着你们，宰了这群没有父母的臭孤儿！”快刀杰克嘶声力竭地喊道。

　　然后，他挥舞着手中的骑兵弯刀，呵斥下属上前拼命。

　　面对人数比自己更多的黑嘴雀帮成员，孤儿帮的人却集体唱起一首蹩脚的童谣。

　　“双手空空，只可握拳，父母全无，却有兄弟……”

　　伴随难听粗俗的歌谣，每个孤儿帮的成员眼睛都开始充血发红。

　　他们手中的武器尽管同样简陋，但不论是磨尖的铁片，还是削尖的木棒，只要持有者心中充满杀意，依旧是能够杀死人的凶器！

　　混战越演越烈，空气中血液与惨叫的成分越来越浓郁，快刀杰克只感觉自己握刀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可他不能逃走，因为这里是黑嘴雀酒馆，是黑嘴雀麦斯威尔的老巢所在。

　　作为麦斯威尔最信任的下属，快刀杰克也是最畏惧他的那个人。

　　甚至对方残忍恐怖之处的他根本不敢违背首领的命令。

　　渐渐的，孤儿帮开始占据上风，他们悍不畏死的作风远不是黑嘴雀帮成员所能对抗的。不论快刀杰克如何挥舞他那柄得来不易的骑兵弯刀，黑嘴雀帮的成员都如同四处奔逃的老鼠般逐渐散开。

　　最后，伴随老旧木地板发出的吱嘎声，站在酒馆二楼的快刀杰克，咬牙切齿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孤儿帮老大踩着楼梯向自己走来。

　　他手里提着一柄短斧，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柄粗陋的铁锤，身上外套衣角处不断向下滴落鲜血，颜色也从原本的暗红变成现在的暗褐色。

　　“来，让我领教一下下城区第一快刀的威力。”卡农狞笑着看向快刀杰克手中的骑兵弯刀。

　　“哼，既然你想死，我就帮帮你！”快刀杰克冷哼一声，手里的骑兵弯刀骤然辟出。

　　昏暗的酒馆中仿佛突然亮了一下，映射出煤气灯光芒的雪亮刀身骤然闪现，从左右两侧依次劈砍，不断划出一个又一个危险而致命的圆弧。

　　对此，卡农却毫不在意形象地就地一滚，狼狈避开瞄准要害的那几刀。接着，他竟然丢开手里的短斧与铁锤，直接空着手一把抱住快刀杰克的双腿。

　　辟出的刀刃固然在卡农身上留下数道鲜血淋漓的狭长伤口，但他出乎意料的招式也让快刀杰克愣了一下，这连半秒都不到的错愕便彻底葬送了他胜利的全部可能。

　　“给我起来！”卡农咆哮着将快刀杰克重重丢下二楼。

　　呯！

　　快刀杰克落在一张木桌上，四条桌子腿瞬间垮塌折断，而他手臂也因此折断，白森森的断骨甚至刺破皮肉穿透出来。

　　这还没完，接着快刀杰克又被人在胸口重重踩了一脚，却是卡农直接从二楼跳下来整个砸在他身上！

　　咔嚓咔嚓，快刀杰克的肋骨齐齐断裂，大量泛着泡沫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出。

　　卡农擦了擦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冷笑着低头看向已经离死不远的快刀杰克。

　　“这就是下城区第一快刀？看来你也和麦斯威尔那个残忍的混蛋一样老了啊！”

　　“咳咳咳，别……得意…”快刀杰克表情扭曲地看着卡农。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老大始终……没出现吗？”

　　听到这话，卡农的表情不由一变。

　　“我们的人可比你们多、多多了，现在，已经把你们的地盘全……全烧了！老大可是说……”见他表情变化，快刀杰克忍不住露出一丝丑陋的恶毒狞笑。

　　“就从那家孤儿院开始！”带着诅咒与怨毒的话语伴随血沫从他口中喷出。

　　结果，卡农的表情却忽然平静下来，甚至露出一丝怜悯。

　　“哦，那他可真是有够倒霉的。”

第六十一章 衰朽亲王

　　卢泰西亚上城区的某处昏暗房间内，一位脸上如朽木般遍布皱纹的老人正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

　　一缕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照在他脸上，飘起的尘埃在光照下如飞虫般来回飘动，就好似盘旋在腐朽肉块旁的苍蝇。

　　在他身边，摆放有许多嗡嗡作响的魔法装置与炼金设备，它们大多有着白色或黄铜色的外壳，链接盛放各种魔药与炼金药剂的玻璃器皿，同时也通过软管与针头将药剂缓慢而持续地注入老者体内，维持着他已经衰朽不堪的生命。

　　“亲王殿下。”阳光没有照亮的阴影中传出一个刻意放轻的声音。

　　在林德，因为上一代皇室成员凋敝，所以能被称为亲王的人，眼下只有一位。那便是从上次魔人战争一直活到现在的存在，屠夫亲王-路易·加洛林。

　　“嗯。”已经十分衰老的路易吃力地张开眼睛，眼角甚至能看到堆积的黄褐色分泌物，这对普通老人来说或许很正常，但发生在高阶超凡者身上就是不正常，因为他们的身体应该时刻维持在生理上的最优状态才对，只能说路易实在太老了。

　　这位亲王大人目前的样子比普通七、八十岁老人还要衰老，几乎全身上下所有肌肉看起来都已经干瘪，皮肤更遍布一层又一层皱纹。

　　与其说是老人，不如说是某种应该死去却尚未死去的怪物，或者说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但唯有那双眼睛，当那双眼睛彻底睁开后，却透露出好似孩童般的清澈透亮的光芒。

　　在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照耀下，可以看到近乎腐朽的亲王手里还抱着一只静静安睡的小猎犬，小家伙油光水滑的毛皮透露出青春健康的气息。

　　这是一条纯种的林德猎狐犬，相比于其原祖圣·休伯特猎犬（又称寻血猎犬，是人类品种最老、血统最纯正、体型最大的嗅觉猎犬之一），它们的体型要小不少，并不像那些古老的先祖一样庞大而健壮。

　　但在嗅觉方面，林德猎狐犬却表现的更加敏锐，它们甚至可以追踪到十四天前留下的些许气味。

　　并且，就如同其名号一样，这种猎犬十分擅长追逐狐狸，是贵族们在狩猎季节举行猎狐活动时的好帮手。

　　而猎狐这项古老的活动，过去一堵成为上流社会最热衷的休闲社交活动，但现在却日渐没落，赛车与其他更刺激的东西成为年轻贵族们追捧的新宠。

　　不过猎狐犬的身价却因为其贵族特性，依旧保持在非常高的程度，大量新兴富商阶级与投资魔导工业后富裕起来的新贵族，为彰显自身品味也开始追捧纯血猎狐犬，甚至将拥有一条纯血猎犬视作荣耀。

　　“什么事啊？”亲王用含含糊糊的声音问道。

　　“下城区发生骚乱。”阴影中的下属简短地说道：

　　“什么程度？”路易亲王眼神微微有些变化，周围空气瞬间变得好似凝固般沉重。

　　动念间，抑制不住的魔力威压就向四周张开，地毯上亮起的繁复魔法阵散发着微光将这股威压控制在房间范围内。

　　小猎犬似乎感受到气氛变化，发出害怕的‘呜呜’叫声，整个在老人腿上缩成一团。

　　“不怕不怕。”路易亲王连忙吃力地收起威压，用手揉搓小猎犬的脖颈，哄着这个被吓到的小家伙。

　　“金丝雀赌场被烧毁，排名第二的帮派与黑嘴雀帮全面开战。”下属浑身冷汗地继续说道。

　　“红磨坊呢？”路易一边安抚小猎犬一边问道。

　　“也有动乱发生，不过并不像金丝雀赌场直接被烧那样严重。”下属立刻说道。

　　“哼，那种消磨年轻人斗志的地方才最该毁了，想当年，我们那一辈……”路易不屑地摇摇头，随后他想了想又继续问道：

　　“天堂之门有没有被波及？”不知为何，说到这位年老的亲王声音中忽然显露出几分渴望与期待，就像一个等待礼物出现的孩子。

　　“暂时还没有。”下属低声否认道。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路易亲王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

　　“好吧，家里看来安然无恙，那么，边境那边又如何？埃隆德？大荒林？沙漠王国？就算是热那亚邦联也行！”路易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边境无战事。”下属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轻声答道：

　　“唉，我就知道，所以才希望那群贱民直接发动暴乱，否则现在这批软弱的年轻人可不会同意出动军队，要知道，我们国家真是好久好久没有见血了啊……”路易亲王感慨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