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嗯？难道说……
艾文隐约猜到是什么东西扰动了空间维度。
随后，遍布建筑碎片的废墟上，忽地响起一个情绪格外激动的声音。
“你们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与声音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面打到空气中的虚拟投影。
“怎么能在行星表面使用超空间航法？不怕造成大规模灾害吗！？！万一星球引力环境发生异变，整个世界都有可能被破坏啊！！！”
“哦。”艾文的反应十分冷淡。
尽管带着半块铁甲面，但虚拟投影内出现的面容依旧让人眼熟，分明就是年轻版本的贝塔大叔。联想之前听这位酋长大叔讲述的过去，来人的身份也便无需多言。
“你就是阿尔法？”全覆盖式甲胄让旁人无法看清艾文表情。但明明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年轻人，我没和你说话。”阿尔法高声喊道，然后神情激动地将脸凑近虚拟屏幕，只从眼神来看，也能发现他现在格外震惊。
“新式魔导机动兵器还有超空间航法，贝塔啊贝塔，这么多年你倒是不声不响弄出不得了的成果。”
“啊？我？”贝塔大叔一脸愕然地抬手指向自己。
“哼，这片只剩愚蠢和无知的废土，除了你和我之外，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伟业？”阿尔法双手抱胸，语气想要故作冷淡却又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某种程度上，我必须承认这是不折不扣的惊喜。如果将你的超时空航法融入我的计划，帝国复兴就指日可待了！”
“……”贝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先保持沉默。
“真是被看扁了啊。”艾文肩膀晃了晃，非但不生气反而感觉被逗乐。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疯子、一个狂人，没想到真正出现的幕后黑手却更像个小丑，自大的小丑。
“你没死，我很意外。”贝塔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发出一声感叹。
“在没有复兴帝国之前，我当然不会死！”凝视着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却要苍老许多的脸，面容俊美但眼神狂乱的阿尔法一字一顿说道。
“放弃吧，帝国应该吞下过去造成的苦果，我们这些旧时代遗民真正该做的，明明是尽力修复这个破损的世界。让新生代的未来拥有更多可能性。”
“一派胡言！只要我还活着，只要还有帝国公民存在，帝国就没有死去！那些愚蠢无知的废土人更不配占据帝国的土地，帝国的遗产！”阿尔法嘶声力竭地发出呐喊：
“活着？阿尔法，别骗自己了。记忆是机器灌输，身体是机器制造，你，不，曾经的我们有真正活过吗？”贝塔急促呼吸着，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
嚯，艾文暗自感叹一声。
他其实并不意外事情的真相，贝塔大叔之前讲述的往事就隐约透露出些许端倪，此刻的话语只是证实了先前的猜想而已。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但过去十数年，和卡莉缪一起组建家庭后，我才真正理解到什么叫活着。”贝塔言辞颇为恳切，但阿尔法显然没有听进去哪怕半句。
“和低等动物戴久之后，你的脑袋也变得不正常吗？真是令我失望。”虚拟投影的画面渐渐模糊，远方传来物体快速移动时撕裂大气的尖锐呼啸。
“哪怕死过一次，你也不打算有任何改变吗？阿尔法，真正失望的人是我才对。”贝塔摇摇头。
“艾文先生，我熟悉这个疯子，接下来语言已经没有意义，请助我一臂之力。”
“乐意之至”艾文上前两步。
“死人，就应该好好躺在墓穴里。特别是疯了的那种。”
言语间，视野范围内三个小黑点正在极具放大。那并不是重型魔导武器发射的炮弹，而是三个怪模怪样的……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似曾相识
由于试探攻击结束得太快，所以接下来出现的敌人必然是精锐。
只不过，艾文渐渐皱起眉头。凭借泰坦的强化感官，即使隔着极远距离也能看清哪怕叶片上的一滴露水。所以，这点空间阻隔并不能挡住艾文的视线。
真正让他皱眉的缘由，却是第二波敌人那属实不太像人的外表。
相较于之前用魔导机械取代左眼与左臂的量产杂鱼，第二波敌人几乎完全被钢铁取代肉身。更准确的说，对方只有脑袋以及脖颈还保留人形。
除此之外，大量魔导机械非常突兀地与参与生物组织拼接，各种各样的武器就像病态增生般肆意分布。
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插满武器的钢铁气球，而剩下来的头部则被随意镶嵌在球体表面一个不起眼位置，甚至不是居中位置。
这副模样实在令人反胃，但同时又让年轻的泰坦后裔感到某种既视感。
“混种？”艾文低声问道，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嗯，阿尔法的得意之作。”贝塔眼神凝重地握紧武器。
“将生物与魔导工学造物直接连接，据说是仿照古代文明产物复现的某种技术。理论上，一旦改造手术成功，受术者就能像使用原有的手臂那般，以几乎零延迟方式熟练操作各种魔导工学造物。但绝大多数接受改造的人，都会因各种缘由逐渐陷入疯狂失控，最后彻底沦为无意识的魔导傀儡。”
“但和曾经那些还保留基本人形的完成品相比，那家伙的技术比几十年前还要激进。单论改造程度，接受这种规模的人体改造后，恐怕受术者自身意志很快就会崩溃，甚至沦落为只能被外界指令操控的活傀儡，等等……”贝塔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难道这就是阿尔法的目的？”
“狂人与***总是希望手下是只会听从命令的奴隶。”艾文摇摇头，经历过这么多事，他姑且也算得上见怪不怪，寂静沙漠里那群巫王可比阿尔法癫多了。
“战斗力如何？”随口说着不太在意的话，艾文心里其实回想起某些东西，某些似曾相识的东西。
“不好说，具体要看融合植入的魔导机械组件有什么功效。如果完全用战斗机械改造，很可能发挥出超越同吨位魔导战车的破坏力。”
贝塔举起武器远远开了一枪，膛内并没传出火药爆炸的轰鸣，只有空气被高速物体穿透的‘呲呲’破风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电流传导过程中发出的高频呼啸。
居然是运用电磁弹射原理制造的武器，艾文看了看那柄绷带缠绕的怪枪，过去古帝国巅峰时期的魔导技术越发让他感兴趣。
但这柄旧时代武器的攻击却没能取得有效成果。金属箭型弹还没触碰敌人本身，就被某些无形屏障隔空挡下。散发淡绿光芒的粒子护盾浮现，呈球形覆盖绝大部分身体，只有武器发射口不在防御范畴内，这代表对方能在接受护盾保护的情况下，进行不受阻碍地攻击。
霎时间，远远看去只是三个小黑带你的敌影突兀分离出几十个光点。这些末端燃烧着火光的物体迅速由小变大，持续缩短距离的同时，纷纷化作如天降火雨般密集的远程攻击，呼啸着划出不同弧形轨迹组成包围网，严密遮蔽艾文与贝塔周边所有闪避方向。
但怎么说呢？
打得很准，散布很广，但没什么意义。
艾文举起右手，将五指用力握紧。泰坦级别的握力通过超空间媒介传送至每发飞弹表面。
流线型金属外壳立时向内凹陷变形，连带着更深处的魔导机械统统破损，迅速化作一团爆炸火球。
力弦支配本就能以空间为媒介，冥王代行体的空间制御能力又将这一技艺发挥到更高境地，于是便有了眼前漫天爆散的烟花盛景。
贝塔瞪大双眼，如果说之前摧毁山岳的攻击，代表超乎想象的力量输出上限，那么造成眼前场景的，便是对力量近乎完美的极致操控。只不过，阿尔法派出的改造人并没因此停下脚步，他们早就因过度改造失去感受恐惧的能力，口中反而发出整齐划一的癫狂叫喊。
“过客赐予我力量，钢铁不朽，机械咆哮！”
纷乱的机械在飞行过程中快速变形，推进器转移至背后，四肢也冒出类似矢量喷口的快速姿态调节装置，本来插满武器的金属‘气球’竟是变成三个身高超过数十米的钢铁巨人，而那仅剩的生物部分也被层层装甲裹挟着‘吞入腹中’，不给对手留下可以利用的弱点。
很显然，意识到远程武器难以起效后，新出现的敌人立刻选择接近战，而这幅模样正是为近距离格斗做准备。改造人内部搭载的魔力炉发出阵阵轰鸣，输出功率节节攀升，足以让钢铁为之形变的力量从中产生，乃是真真正正的工业暴力。
随后，它们就被轰下了。
艾文身上光铸甲胄微微反光，而他本人只是非常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只听‘啪嗒’一声脆响，就像按下暂停开关，化作钢铁巨人的改造人立时陷入静止。紧接着，外部沉重装甲和各类武器被一股股无形之力凭空拆开。并不是打碎或撕裂，而是以近乎无损方式拆卸解体成大大小小的零部件。
金属部件就像围绕恒星旋转的小行星带那般盘旋在艾文周身，就连受术者剩下的脑袋部分也连带生命维持装置同样漂浮其中，三者脸上只剩茫然不解的表情，仿佛置身梦中。
站在艾文身后的贝塔同样看直眼，接连受到二轮敌人阻击，他的身体倒是毫发无损。可精神层面受到的冲击，却让这位从古代沉睡到现今的‘老冰棍’感觉像被打了一拳，脑袋‘嗡嗡’作响，难以理解面前正在发生的画面。
“根本没达到机壳种水准，就连半成品损种骑士都不如。”逐一看过所有零部件，艾文遗憾地摇摇头，显然没什么收获。
他曾在巨人王国时期的遗迹中见过类似造物。相比之下，阿尔法制造的混种根本称不上完善。充其量只是将人体强行连接到魔导机械上，从而以人脑操控机械，却没有真正融合钢铁与血肉。
思索间，遥远地平线上骤然亮起一道强光，那光芒是如此强烈，仿佛瞬间引爆几十个太阳，敢于直视者的眼球会在几秒内融化，然后连带身体一同化作印在地上的漆黑剪影，前提是那时候地面本身还能完成保留下来。
陆地被切割，蹂躏，直至融化成发光发亮的炽热熔岩，好似星球本身被撕裂开一道伤口，从中流出涓涓不断的暗红血液。
如此强光毫无疑问是阿尔法真正的杀招，而发出攻击的存在则是一台半躺在工业区深处的尸体，金属巨神的尸体。
“大兽神的力量，见到没有，这就是大兽神真正的力量！”狂喜中夹杂着痛哭声的矛盾话语传响四方。
原来，不论对话还是派出的伏击者都是掩饰，本质属于拖延艾文等人前进速度的弃子。以此，方便阿尔法提前发动计划，重新激活碎日之战后严重破损的大兽神。
但阿尔法带着半脸铁面的虚拟投影再次出现于空中，就将他双目流泪脸上却满是笑容，看起来根本就是个疯子。
“来自伟大过客的尖端技术，名s为‘烧却炮’的超古代兵器！”
可就在阿尔法狂喜之际，被高温与冲击波摧毁的废墟中忽然传出艾文的声音，语气中满是恍然大悟。
“原来是烧却炮啊，难怪这么熟悉。”
“什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重启巨神
烧却炮，一种与仿星型特高功魔力炉直连，从而模拟恒星内部反应进行攻击的超古代兵器。
这东西的运作原理与造伤机制都非常简单粗暴，主要凭借瞬间极致高温以及冲击力造成破坏，所以单单提高魔力炉功率都能立刻增加威力。
以艾文的记忆，中央帝国林德就将该武器作为远程武器装配在巨神兵上，而他最早获得的战斗代行体-黄金骑士也搭载了十六门烧却炮充当副炮。
总之，得到冥王蓝图并制作出新形态前，艾文经常使用烧却炮清理杂兵，可谓是相当熟悉。
但被烧却炮击中的体验却是前所未有，可谓是相当新奇。
强光爆闪过后，滚滚浓烟喧嚣直上，大地好似劈成两半的蛋糕，将深层发光发亮的暗红色‘草莓夹心’喷涌而出，唯独中间一小块地方极显眼地向上突起，就像繁忙道路中沉默不懂的交通岛。
至于站在交通岛上指挥交通的交警，便是艾文此刻扮演的角色。
不闪不必，以人类形态正面吃下足以撕裂大地的攻击，即使是新生泰坦也不能说毫发无损。
毕竟只是低级别时获取的职介能力，最外层日冕护盾即使转化为暗色日蚀形态依旧遭到击穿，而吸收绝望装甲后造型格外浮夸的光铸甲胄也片片碎裂，显露出下方高大的躯体。
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灼热迎面吹来，艾文久违地感到一丝刺痒。这感觉就像深冬穿脱毛衣时突然迸发的静电，令人猝不及防却又没有多少实质伤害。
甚至，还有好处？
破碎到一半的光铸甲胄，六边形光片甚至悬停在半空中，很快就像时光倒流般以肉眼可见速度复原，重铸过程中，光铸甲胄完全吸收掉深度绝望装甲的力量，让本来浮夸过分的外形随之发生改变。
只见新盔甲模样格外朴素，几乎完全由流线型形纯白甲片组成，只在头盔与胸甲处保留部分古代甲胄的艺术风格，意外有种古典与现代相结合的特殊美感。
见状，艾文脸上终于露出意外的神情，并非是对先前那轮攻击，而时因为光铸甲胄变换出的新造型。
光铸甲胄此刻呈现出的模样，除开保留的少许艺术风格外，大体接近前世军训时体验过的宇宙军轨道突击队制特种动力装甲。那东西号称紧急状态下可尝试单体突入大气层，前提是配备隔热减速伞之类专项辅助设备，至于其造型当然非常未来，突显出简洁大气的黄金科幻时代画风。
艾文本人倒不讨厌这种变化，但同样看到这一幕的阿尔法却立刻陷入沉默。
虚拟投影画面内，头戴半脸铁面的狂人先是久久不语，然后面露思索，紧接着，双手抬高将十指插入发丝胡乱揉搓，眼神也变得混乱且茫然。
这不合理啊！就算大兽神没有彻底激活，只能以低功率发射烧却炮，这也是运用过客遗产制作的超古代破坏兵器，是真正能够毁灭一整座城市的超级武器。怎么可能有人被正面击中后还毫发无损？
他难以理解，甚至怀疑自己被暗中施加了幻术。也就是说，其实自己其实并没下达攻击指令，所见所闻也全是幻术构筑的错觉？
“所以，这就是全部计划？拖延时间，启动大兽神，然后一举消灭敌人。简单，但是可行度很高，容错率也有一定保障，和你先前表现出的癫狂不太像啊。”艾文点点头表示对该计划的肯定，接着又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来，继续让我见识一下大兽神真正的力量。”年轻的泰坦朝天空中的影像招招手。
“你会看到的。”阿尔法冷声说完便关闭了虚拟投影。
远处，半躺在地上的大兽神周身泛起魔力辉光。
这台古帝国巅峰时期的技术集大成造物身上遍布破损痕迹，不同于四分五裂的其他大兽神，眼前这尊巨大钢铁造物已经初步具备完成形态，但其全身组件都来自不同机体，特别是向后延展出八条曲枝的金色头部，连涂装都与主色调为漆黑的身躯不相符。
远远看去，有如将一个人的头颅接到另一个人身体上，偏偏这疯狂缝合产物还能活转过来。
外壳残缺不全，能透过破损处看见内部银色支撑框架的右臂首先抬起，动作看似迟缓，实际上却能搅动高空稀薄的云气，令本来一片昏暗的废土渐渐变得明亮。
轰！
大兽神的右臂按住地面，一股力量立地而起，带动更加庞大的身躯向着天空奋力靠拢。
艾文听到周遭风声越来越嘹亮，简直就如同千百枚炸弹接连爆开，待到大兽神将两条粗细不一的腿部从地底数公里深处拔出，原本保存程度较好的铁湖工业城终于陷入彻底毁灭。
大地隆隆震颤，钢铁铿锵作响，时隔百年，人造的巨神再一次屹立于星球之上！
伴随毁灭而生的，却是代号征服者的再造型魔导重机神！参考古帝国时期的文献资料，这才是大兽神真正的名字！
如果说先前强化改造人变形后像是钢铁巨人，重新站起的大兽神就仿佛人立而起的高耸山岳，光是它投下的阴影都足以覆盖三分之二个城市，碎日之战后低矮的尘埃云更是只能与之胸口齐平。
“真大啊。”艾文拍手赞叹，站在他身后的贝塔已经不知露出什么表情是好。
“贝塔大叔，我先送你离开，然后再试试这东西的实力。”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年轻的泰坦后裔直接推出一掌，球形空间泡立刻包裹住贝塔大叔，然后以相当快的速度朝后转进。
回头看向一眼难望见其顶的重机神，艾文没有第一时间显化出泰坦形态，反而迈开双腿跑向前方，竟是以这种最为原始的移动方法接近敌人。
但艾文的速度实在太快，简直就像一枚驰骋与大地之上的飞弹，重机神毫不迟疑发起攻击，铺天盖地的攻击从云层之上倾斜而下，可所有导弹乃至光束都被那道飞驰的身影迅速甩到背后。
这东西还没修好……
剧烈的身体动作并不会影响艾文思考，他几乎瞬间得出上述判断。
虽然对古帝国技术了解程度有限，可文明或者说武器的发展规律想来应该存在相似之处。任何远程攻击都会追求精准与威力，重机神眼下发动的各项攻击并不缺乏威力，但与之相匹配的锁定能力却存在明显不足。
对于尖端军事武器来说，这绝非正常表现。
于是，艾文就已完成对敌方机体的跳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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