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628章

　　艾文茫然看着眼前一切，他甚至见到不远处有座看起来就超好玩的大大大滑梯，时不时有毛绒可爱小动物打着圈从滑梯上滚下来，全程笑声就没停过。

　　“……”泰坦挠头，这【地球粗口】到底是什么情况？

　　“6+级娱乐区？”艾文嘀咕一句，也没急着离开此地，而是就近找了张秋千坐下，他需要仔细思考思考如何破局。

　　见有外人到来，各种小动物立刻聚拢过来。它们手牵手围着艾文开始载歌载舞，声音可爱又不显刺耳，让人感到十分放松，甚至想要就此昏昏睡去。

　　艾文没有立刻行动，只是坐在用开花藤蔓编织的秋千上，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眼前各种小动物。

　　忽然，他伸手抓住一只长相胖胖的小兔子。将对方提溜到半空中后，小兔子立刻发出咿呀怪叫，不过挣扎力度并不强，似乎将被提起来当做某种新奇有趣的游戏。

　　艾文沉默凝视着可爱小动物，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六根不净啊。”

　　霎时间，胖胖小兔五官立刻棱角分明，表情与眼神也流露出危险气息。

　　“给小朋友准备的毛绒玩具，怎么能六根不净呢？”化作凡人模样的泰坦语气淡漠，脸上逐渐浮现起戏谑笑容。

　　所谓‘六根不净’就是纸面意思，这群看起来好似会跑会跳毛绒玩具的小东西，实际都多出些儿童毛绒玩具不该有的器官。

　　也就是说，它们一个一个都坦蛋蛋长唧唧地在【地狱粗口】裸奔啊！

　　表情依旧在笑，可艾文手里却是直接取出灭尽战斧，外表恐怖凶恶的链锯斧上跃出卡尔班特的灵体。彻底宣告臣服后，这家伙已经脱离恶魔身份，从本质上转变为类似铸造钢魂的存在。

　　刚想放两句狠话，卡尔班特就看到眼前那群忽然安静下来的小动物。

　　某种意义上，这个被捏成小羊模样的前恐瑞尔恶魔与这帮家伙倒是画风出奇相像。可它此刻却仿佛被人塞进牛粪山一样，人中拉得老长，眉头挤出大大川字，整张脸都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地狱粗口】怎么会是这帮家伙！轰散它们！快轰散它们啊！”

　　“这帮家伙会藏进货柜以高价贩卖自己，晚上还会爬上小孩哥的床，把正常人变成搅屎佬啊！是最最恶劣的瑟拉涅恶魔！”卡尔班特喘息片刻，有些无奈的加上‘之一’。

　　艾文脸上彻底没了笑容，紧接着就是手起刀落，再起再落。

　　原本和谐友爱（并不）的毛茸茸乐园立刻充满尖叫与杀戮，粉嫩嫩的鲜血与碎块还没来得及喷溅，就被咆哮着高速旋转的链锯斧撕碎、咬碎、嚼碎。

　　末了，他还放了把火，充分深明除恶务尽的原则。

　　火焰炙烤下，这片地区原本无比可爱的外表变得卷曲焦黑，渐渐显露出恶魔与地狱从未改变的扭曲本质。玩具箱里藏着触手，躲猫猫的假山里遍布利齿与舌头，就连秋千上长出的小花都会喷出成瘾性致幻气体。

　　“【地球粗口】，这哪是6+区，根本就是R18G区域……”

　　全程开启所有防护手段的艾文忍不住骂出声。他到不太担心自身抗性，只是在精神层面感到恶心，十分甚至九分的恶心。

　　“实际上，极乐天所有区域都是这样。”卡尔班特吐槽半句，然后‘呸’一声从链锯缝隙间吐出块碎骨，也不直是哪个倒霉催的，死都要给它添堵，塞牙真讨厌。

　　一人一斧面面相觑，齐齐叹了口气。

　　跨越被烧毁的毛茸乐园，穿过繁花似锦的园林迷宫，艾文迈步走进一片新区域。

　　迎面，他看到有座城市，街道上装饰着各种各样的彩旗，还能看到各种艺人直接在街头进行表演。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诚挚笑容，哪怕陌生人相见也会主动打招呼问候。

　　空气中透着甜丝丝，整个地方充满友善与自由的氛围。

　　见有外人到来，立刻便有个长相憨厚的黑皮汉子上来主动介绍。

　　“欢迎来到自由开放的丑城，鄙人是这座城市现任市长，叫我埃碧丽克就……”黑皮汉子忽然停下话语，目瞪口呆地看向艾文。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穿着裤子出门！这也太刻板专治固有印象了！”埃碧丽克尖叫出声。

　　是了，这位身高一米八，体重两百八，名叫埃碧丽克的黑皮大汉，此刻便穿着一袭碎花连衣泡泡裙。

　　艾文，捏紧拳头！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六环奇乐2

　　埃碧丽克只用短短三十秒就爆出超过五十句指责话语，同时这家伙还特别擅长呼朋引伴，立刻便让周围不知该称呼兄弟还是姐妹的玩意也加入到指责行列当中。

　　对于这种情况，艾文的选择非常简单，甚至可以称之为朴素。

　　硬了，拳头硬了。

　　“不知所谓的东西。”

　　收回目光，自称丑城市长的埃碧丽克，此刻只剩两条腿毛软软垂在外面。他的大半个身子与脑袋一同没入坍塌墙壁下方，也不知有无进出气。

　　忽略事实不谈，选择性耳聋眼瞎。一边说着人应该有自己选择的自由，另一方面又对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指指点点动手动脚。啧啧，双重标准玩得很溜啊。

　　对于这种玩意，艾文便是半点没有与之交谈的意思，只有拳头才是它们唯一能听懂的语言。

　　周围不断传来惊恐尖叫，穿着裙子的男人和看不出是男是女的货色到处乱跑，充分展现出这座城市最真实且极具活力的一面。

　　略微放开感知，艾文立刻皱起眉头露出宛如踩到狗屎的难看表情。

　　原来，此地特色就是将美与丑的定义充分扭曲，不只是单纯将二者颠倒，根本就是歪到奇形怪状地步，令人根本无法明确具体含义。

　　也许，模糊不清才是它们想要的，因为只有缺乏明确定义，才能让某些人随便定义，从而得到些什么，达到些什么。

　　除开混乱的定义外，整座城市充斥着大量成瘾性物品，此地居民对此视若无睹。

　　街边冷饮店里都能随便购入让人爽到脑子变成脓水流出来的高危违禁药。旁边跑过的小孩手里也捏着加料棒棒糖，里面掺杂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比例的致幻草本植物配方，舔着舔着就会让小孩哥原地开始表演托马斯全旋，直到整个人像离水活鱼般抽搐着倒下。

　　“不知所谓的东西……”艾文再次说道，表情变得无比叁凝重。

　　这下，他算是深切意识到自已正处于地狱之中的事实。

　　之前三尊邪神，辛烈志早早自裁不用费心，纳污斯因为曾有大魔栽了，所以能猜测出些许并提前进行针对。恐瑞尔则是毫无遮掩，只要和祂正面打上一架便会立刻知晓。

　　唯有瑟拉涅，这个将自身隐于一道道丝绸帷幕之后，几乎只出现在上流社会深层小圈子的家伙。

　　直到现在，艾文也无法做出准确猜出对方秉持着何种概念权柄。

　　享乐？不完全。

　　纵欲？也太片面。

　　在城市熊熊燃烧散发的城市之光映照下，艾文默默熄灭手中圣剑，整个人都陷入沉思。

　　他身后，被高温炙烤的诸多妖魔古怪陆续献出原型，却是一个个伪装成人类模样的恶魔与地狱生物。

　　想来也理应如此，正常人哪有将致幻药当饭吃的？还只倒地抽抽两下就能缓过劲来继续抽？这是人能做到的事？

　　如果有人见身旁其他‘人’爽吸就跟着学做鬼，那才叫彻彻底底上了众恶魔的大当。长此以往，不仅身体会受到违禁药物摧残，就连灵魂也会因无止境的刺激发生不可逆畸变，逐渐成为恶魔想要看到的模样。

　　等城市之光熄灭，踩着满地焦黑的废墟，艾文总算品出些意思。

　　如果周围都是疯子，都是不知所谓的怪胎，那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便都是可以被允许的。而这，未尝不是一种特权，一种不受约束的……自由？

　　于是，最可笑的地方出现了。

　　如果周围那些看似不知所谓的疯子怪胎，实际上都是拿钱办事或者说另有目的的演职人员。那学着他们做出怪异举动的正常人，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简直就像小丑一样，马戏团都得抢着要……

　　“哈。”发出并不好笑的笑声，艾文只觉得沉溺于这种国度的人十分可悲。

　　当然，全无半点主见的家伙也不值得同情就是，哪怕其中有些人只是装作醉了的模样。

　　踩碎被烧焦的彩旗，艾文继续向六道环形墙壁更深处进发。随后出现的国度一个比一个癫狂，却又存在某些隐于背后的统一性。

　　艾文并没有纯靠蛮力突破，越往后的区域越是趋于考验精神层面的东西。如果一个人缺乏主观，没有清晰的自我认知，也没有完善的判断能力，就很可能沉溺于那些区域‘特色’之中难以自拔。

　　好在，上述种种艾文都有一些，哪怕称不上超凡脱俗的圣人，至少有个正常人该有的囫囵样。

　　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总之，踏破一座座特别城池与扭曲地域的艾文最终来到第六道环墙之后。

　　前方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片看不到半点波澜的湖水。碧绿色水面下方影影绰绰似乎存在许多东西，可即使以泰坦巨神的双眼也无法看清其真容，这让艾文不由提高警惕。

　　‘卡啦’

　　脚下传来踢到什么东西的声音，艾文不禁低头看去，却是一个倍感眼熟的玩具。

　　深绿色装甲，棕黄色外壳，便宜塑料材质，这些共同组成一台可以变成坦克车的机器人模型。

　　瞳孔一点一点放大，有什么来自久远过去的记忆正以超光速追上现在的自己。

　　艾文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个面露渴望的小男孩，那是正盯着同学手中变X金刚玩具的自己。

　　尽管属于没得到正版授权的廉价盗版货，可那依旧是众多男孩的梦中情人，哦不对，对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这可比梦中情人稀罕多了！

　　考试没考六个以上的双百分，根本别想让家长掏钱。

　　自己倒是考了不知多少个双百分，奈何家里人永远是那句话——玩物丧志！

　　嗨，哪怕出于补偿心理，这东西也必须捡起来玩两把呀！艾文手指下意识动了动，却没有弯腰去捡。

　　接着，他便看到前方水面陆续浮现出更多更多令人眼熟的东西。

　　透明外壳的限量版掌上游戏机，能够连发BB弹的玩具步枪，电影中海盗船长手里能拉长的单筒望远镜、鞋底可以翻出滑轮的暴走鞋，向上竖起握柄出现在小说与电视广告中的初代滑板车……

　　渐渐的，周围再看不出半点本来模样，整片湖泊都被彻底填满，变成由记忆中诸多遗憾共同组成的快乐王国。

　　与此同时，这也是一座有且只有一人的孤独城堡。

　　被记忆没过头顶的艾文没有说话也没迈开脚步。

　　耳旁只剩最为熟悉的心跳声。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六环奇乐3

　　曾经错过的东西，现在却堆积如山地摆到自己面前。

　　从湖水中浮现出的‘礼物’多到离谱程度，甚至包括小时候短暂留下的卡片，就连买卡附送的干脆面都有出现，还是大小最为合适的一块

　　艾文只感觉眼见喜、耳听乐，舌尝甜、身本欢、意见愉，仿佛没有任何时候能比此刻更让人感到心安。但当遗憾完全消失之后，涌上心头的似乎并非满足，而是一种怅然若失的空虚。

　　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想做，只是静静躺着沉入湖底，等待黑暗将自我包围淹没，直至给所有的所有都划上代表乐章尾声的终止符。

　　耳旁仿佛有个什么在说着睡吧、睡吧的婉转低吟，梦里什么都有，梦里什么都可以做到，只要闭上双眼不再睁开，就能获得一个近乎完美的好梦。

　　于是，眼皮越来越重仿佛挂上铅坠，可艾文的拳头反而越发握紧如钢铁。

　　如果手里有锤子，就有可能把所有麻烦都看成钉子简单粗暴对待，这种处理方式当然不可取，哪怕手里的锤子够大够硬也是一样。因为锤子终究只是对外，想要对内，则需要一柄利刃，一柄能够刺入心灵最深处，将真我剖出来看个究竟的无匹利刃。

　　亿兆战斗刃，燃烧魔剑，灭尽战斧，无数哪怕只使用过一两次的兵器从虚无中跃起，寒光闪烁升落将诸多迷惘遗憾皆尽劈个粉碎。

　　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从不存于已逝过往，更不是一场虚幻不真的沉沉大梦。

　　得去当下找，去未来寻，用这握紧的有力五指，全部自己拿！

　　湖面猛然炸裂，将胜利以命运形式绝对固化的苍白胜者破水而出，无数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重新化作流水，顺着纯白且无半分杂色的华丽甲胄往下流淌，再无复返。水花夹杂无数叹息四溅飞洒，却从艾文那换不来哪怕半点迟疑。

　　最后，一道身影出现在泰坦巨神面前。

　　提到美这个词汇，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印象，便构成眼前这道身影完美到近乎虚幻的每个角落。

　　她便是有着一想之美的瑟拉涅本尊，但艾文暗金色的双眼却没有半点波动，反而慢慢蹙起眉头露出看到什么脏东西的嫌弃表情。

　　原本，瑟拉涅一袭白衣长发飘飘，仿佛初恋这个词的完美化身，充满了遗憾与怀念。可每当她向前多走一步，脸上妆容就变得妩媚一分，浓重三分，身上的华丽衣裳也变得暴露三分、奇异十二分。

　　渐渐地，却是变成无数累赘饰品堆砌叠加的怪异模样。

　　“原来如此。”艾文轻轻呼出一口气，直面邪神本尊反而让他看清其本质。

　　安宁，瑟拉涅所持有的概念权柄便是这个听起来格外美好的词汇。

　　以天体为媒介，瑟拉涅会通过反射恒星光芒，以光波形式调控整个世界的感性波动，让所有知性生命体在梦中正常抒发感性，从而让其在现实世界变得更为理性，由此间接促进文明发展出更优秀理智的模样，可该装置眼下却因运行错误堆积如山而变得十分难看。

　　无止境抒发感性追求快乐的最后结果，就是无法摆脱的依赖。

　　渐渐地，原有刺激方法将因感官麻木而被抛弃，随即演化出依赖外物之类更加极端的途径。而一次次击穿阈值的后续，便是逐步堕入更为黑暗的深渊，直至彻底毁灭自我、失去理性，变成彻彻底底的奴隶。

　　实在有够讽刺，最初可以给星球万灵带去安心感的精神理疗仪，最后却因无法彻底消去烦恼，而在漫长时光中渐渐变成烦恼本身的模样。

　　尽管被洞察所有，可身前倩影始终笑而不语，就仿佛那表情是用刻刀铭刻在血肉之上。

　　“真难看。”泰坦巨神摇摇头，然后就是一拳击飞。

　　噗！

　　倩影倒飞出去，身上妆容却淡了一分，累赘装饰也少去半点。紧接着便是第二拳、第三拳，接连不断的拳头打得瑟拉涅娇喘连连。

　　修正拳连发个十百千万，超期运行产生的庞大错误堆积被超级管理员拳限直接清零。最终，伴随无数炸裂的光粒，瑟拉涅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一轮白色光晕如夜幕高挂的月亮般静静游弋。

　　艾文主动抬起带着的黄金腕轮，白色光晕连带深度地狱-极乐天中所有氤氲雾气，共同涌入最后那颗无暇宝石。

　　就这样，组成快乐城堡的六道环墙层层垮塌，所有美梦就此烟消云散，哪怕一声叹息也未曾留下。

　　至此，大地承载生命，流水赋予命运，烈火燃起争斗，长风带来轻笑。

　　四大地狱宣告彻底毁灭，艾文得以继承远古泰坦留下最后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