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我很好，把真相告诉我，求你…”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声音在胸腔里炸开成惊雷，却最终化作一缕颤抖的喘息。
他指节攥得发白，连带着声音也扭曲成卑微的哀恳，像即将溺毙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沃普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虽然我向来很宠孩子，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我的宠溺也是有限的。”
为什么？
莫塔里安胸腔里翻涌起一股灼热的不甘。
为什么唯独对他的纵容是有限的？
为什么只有他是大人？
倘若他已然成年，那他那些任性的兄弟们呢？难道他们就能永远做个孩子？
“错的是你，是你来晚了！”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哽咽，却像头受伤的困兽般嘶吼出声。
他看见了！
慈父在他眼前展开了画卷，他看见了沃普与他的兄弟们其乐融融，他们相视而笑的温情，举手投足间的默契，亲密无间的相处，他们像真正的父子一样！
他全都看见了！
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他们，可留给他的呢？
只有永夜般的痛苦与折磨！
现在就连施舍给他的那点宠爱都要精打细算！
“是我的错。”沃普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指节擦过他湿润的眼角，“我来得太迟了，但我会用余生弥补。现在，闭上眼睛吧。等你醒来，我的过去、现在、未来都任你审问。”
莫塔里安死死攥紧沃普的衣领，“不准走，不准消失，你还没告诉我真相，我还没有长大…还没学会独自活着…”
沃普的指尖穿过他汗湿的额发，像梳理受惊幼鸟的羽毛般轻柔。
“我看出来了，”沃普低笑一声，“你也只是个会扯着衣角哭鼻子的大男孩，在你长大之前，我哪儿都不去，我保证。”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沃普的双眼，像是要穿透那对瞳孔直抵灵魂深处，而那里确实没有一丝谎言的阴霾。
他比谁都清楚沃普绝不会欺骗他，可唯有这样四目相对，才能让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稍稍平息。
攥着衣领的指节松动了几分，却仍固执地揪着那片布料，仿佛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看我的日记，别走，求你，父…”
但疲惫终究击垮了他，眼皮如同千钧重闸，不受控制地缓缓垂落。
……
“砰！”
就在科兹恍惚的刹那，科拉克斯灌注着怒意的拳头狠狠砸在兄弟的颧骨上。
骨骼碎裂的脆响中，科兹整个人如破布娃娃般摔进人群，接连撞翻了十几名慌忙上前接应的午夜领主和暗鸦守卫。
“呼，呼！”
科拉克斯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灼烧肺部。
这场血肉相搏已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夜，汗水与血水早已浸透了他破碎的衣衫。
就在科兹瞳孔涣散的一纳秒里，他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破绽。
他的兄弟确实实力非凡，但在这场旷日持久的鏖战中，终究是他技高一筹！
科拉克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踉跄着向前迈出。
破碎的呼吸在两人之间沉重地交织，科拉克斯缓缓抬起沾满血污的手臂，向瘫倒在地的科兹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掌。
科兹惨白的瞳孔恢复了焦距，用沾满血污的手指死死扣住科拉克斯伸来的手腕。
“我输了。”
“兄弟。”科拉克斯的喉间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腥味，“你又看到了什么？”
科拉克斯相信他的兄弟不会无缘无故的失神。
科兹的预言能力固然强大，却如同一柄双刃剑。
那些不受控的幻象会在他最专注的时刻骤然侵袭，将他的意识拽离现实。
正如这次与科拉克斯的鏖战，正是某个猝不及防的预知片段撕裂了他的战斗节奏，让他在生死相搏的瞬间出现了致命的恍惚。
“我们的下一位兄弟。”
“他是怎样的？”
“一个幼稚的孩子。”
科拉克斯笑了，这话可以用来形容他们任何一个人，而他的兄弟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
“沃普！”
“我在这里。”
莫塔里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眠，仿佛沉入一片无梦的深海。
然而某种无形的焦虑仍如幽灵般缠绕着他，促使他在黑暗中猛然惊醒。
莫塔里安睁开双眼，沃普的面容在模糊的视线中逐渐清晰。
那双饱含关切的眼睛近在咫尺，在昏暗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如同风暴中的海面渐渐平息，绷紧的肩背肌肉一寸寸放松，最终重新躺回沃普的腿上。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两人同时怔住。
沃普：“我腿麻了，能让我站会吗？”
“对不起。”
莫塔里安触电般直起身子，动作之剧烈差点撞翻墙角的书堆。
沃普扶着石墙缓缓站起时，艰难地活动着发麻的双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莫塔里安的手臂如闪电般伸出，稳稳扶住沃普摇晃的肩膀。
“为什么？”莫塔里安在沉默中先开了口。
沃普：“你是问给你膝枕？因为你抓着我的衣领不肯放手。”
“你在怪我？”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连莫塔里安自己都感到一丝异样。
这不是他真正想问的，可某种难以名状的怒火却在他胸腔深处翻涌。
“我怎么会怪你呢？”沃普的声音始终温和，“没有父亲会怪他的孩子，尤其是一个害怕的孩子。”
“我没有害怕！”
莫塔里安的声音骤然拔高，沃普的评价让他感到一种近乎耻辱的挫败。
沉默在蔓延，而他厌恶这种沉默。
莫塔里安干巴巴地挤出那个词：“真相，你还没告诉我。”
“好，你想知道什么？”
沃普点点头，这是他答应莫塔里安的。
“任何事。”
莫塔里安的话语脱口而出，却在尾音消散的瞬间便后悔了。
他依然渴求真相，这份执念已深入骨髓。
但此刻，某种更为深沉的情绪悄然漫上心头，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开始畏惧终点的到来。
这很可笑，因为他们的旅程明明才刚刚开始。
看当莫塔里安凝视着沃普瞳孔里摇晃的自己的倒影时，忽然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凝滞。
让这场对话化作没有尽头的长河，让每个问题都衍生出新的谜题，让真相永远停留在将明未明的暧昧时分。
可即使如此，莫塔里安也明白，沃普终究是要离开的。
他还有许多兄弟散落在银河间，他们都和他一样渴求着救赎。
他是不幸的，沃普来迟了，他幼稚的兄弟贪婪地霸占了太多的时间。
养父留给他的疤痕仍隐隐作痛，他不愿看到其他兄弟重蹈覆辙，更不希望他的兄弟遭受同样的折磨。
“该从哪开始呢。”
沃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对莫塔里安的教育方式和以往截然不同。思绪在脑海中翻涌，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这时，敲门声刺破了凝滞的空气，将沃普从思绪中拽回现实。
莫塔里安不着痕迹地将沃普护在身后，“在我睡着时，有没有人来找我？”
“没有。”
莫塔里安的声音低沉而警觉：“我的养父来找我了，我们得逃出这里！跟在我后面！”
沃普点头：“听你的。”
莫塔里安推开门扉的刹那，守门奴隶那对浑浊的眼珠立刻死死锁住了他。
莫塔里安冷冷地问：“什么事？”
顶着莫塔里安的目光，守门奴隶畏惧的低下头。
“用…餐…”
莫塔里安也低下头，这些傀儡都是他的养父派来监视他的。
它们曾是生者，但现在只是死者的血肉拼凑而成的怪物，由霸主的亚空间巫术驱使。
这些野性高于智商不会撒谎。
现在确实是用餐时间，至少说明他的养父还没有发现沃普。
但无论如何，他不能让沃普身陷险境。
毫无征兆地，莫塔里安狠狠踹在那具扭曲的肉体上。
缝合线在冲击下瞬间崩裂，腐肉与碎骨如破败的布偶般四散飞溅。
那具行尸在空中划出一道污浊的弧线，重重砸在石墙上，像一滩烂泥般缓缓滑落。
在其他奴隶做出反应之前，莫塔里安已经化作一道残影。
尽管他此刻的身高不过两米出头，尚未完全长成的身躯还带着少年的轮廓，但他终究是原体！
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关节与肌腱的连接处，将那些亵渎的造物拆解成零件。
骨骼断裂的脆响连成一片，如同暴风雨中折断的树枝。
腐肉飞溅，缝合线崩断，那些被强行拼凑的肢体在他手下分崩离析，就像孩童拆散玩腻了的木偶。
当沃普离开房间时，走廊里已经铺满支离破碎的肉块，浓重的腐臭立刻灌入他的鼻腔。
看到沃普皱眉，莫塔里安立刻干巴巴的解释：“割喉杀不死它们。”
第120章 慈父，我草你妈（5K）
沃普缓缓抬起手臂，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莫塔里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俯下身躯，让自己的头顶停在让沃普能够轻松触及的高度。
沃普本想拍拍莫塔里安的肩膀，想了想还是落在他的头顶。
“我从来没有怪你，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你应该更加自信一点，我喜欢你自信的样子。”
莫塔里安缓缓直起脊背，他点头的幅度很小，却重若千钧，带着某种顿悟后的决然。
“我们得从那里离开。”
莫塔里安踩着满地的碎尸，带着沃普缓步来到墙边那扇玻璃大门前。
厚重的防爆玻璃早已肮脏不堪，表面爬满墨绿色的藻类，像一层病态的苔衣。来自山底峡谷的疾风吹散了浓郁的毒雾，露出下方蜿蜒如伤口的峡谷。
他们本应尽快离开，他的养父很快就会发现他的背叛。
莫塔里安还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是他担心沃普无法适应巴巴鲁斯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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