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而沃普不仅揭开了谜底,并且告知了他更多的真相。
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真相像决堤的银河般汹涌而至,远比可汗所预想的更为深邃,也更为残酷。
“人类之主……”
察合台的指节抵着下颌,低沉的嗓音在牙缝间碾磨着这个称号。
他的亲生父亲创造了他,赋予了他们远超凡人的天赋。
他和他的兄弟本该在泰拉的沃土中茁壮成长,而非散落在银河各地,变成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混沌诸神的诡计让他们散落在银河各地,他的几位兄弟已经回归帝国,但更多的兄弟仍像他一样在陌生的世界上挣扎。
察合台对此并无怨言,他并不憎恨帝皇。
帝皇没能在混沌诸神手中保护他们,他固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错不在他,而在混沌诸神。
帝皇要寻回他,四神想腐化他。
祂们以银河为棋局,以人类的未来为赌注,在这场游戏中押上了所有。
却无人俯身询问他们这些被命运撕扯的原体,是否愿意成为他们的卒子。
察合台明白,祂们都不在乎。
就像人类看待脚下的蚂蚁,根本不会在意它们的生死悲欢。
察合台对帝皇缺乏好感,光是听沃普的描述就知道帝皇是一个刚愎自用的暴君。
但他更厌恶四神,四神那不加掩饰的恶意实在令人作呕。
至于沃普,这些真相本该由他亲自寻找。
在他统一巧高里斯,回归帝国以后,他会亲手揭开真相。
但沃普却剥夺了他的这种机会,直接将全部的真相一股脑的告诉他。
他讨厌沃普,他和帝皇一样自以为是。
自以为所有原体需要他的教导,自以为他有责任告诉原体真相,又自以为是的离开。
但察合台确实渴求真相。
沃普自称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师,这种自我认知倒是很贴切。
他的教育平平无奇,生搬硬套的将所有真相都塞给他,完全填鸭式的教育,毫无技巧可言。
当然,沃普的教学方式虽然略显生硬,但也确保了相对客观的公正。
绝对的客观性是不存在的,那只是一种理想化的追求。
任何表述在形成之时,便已不可避免地携带着言说者的主观烙印。
若非这一特质,察合台断无可能相信陌生人的胡言乱语。
但如果这正是沃普的教育技巧呢?
“那你倒也算得上是个勉强称职的老师。”察合台低声自语。
他原本的评价是称职,但沃普的不告而别让这个词前不得不添上了勉强二字,哪有突然抛弃学生的老师?
沃普透露的只言片语如同支离破碎的残缺拼图,让察合台辗转反侧、抓心挠肝。
那些被尚未阐释的真相碎片,在他心头燃起难以遏制的求知烈焰。
他渴望亲手揭开真相的面纱,而非拾人牙慧。
但答案此时近在咫尺,他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沃普。
他不是他那些在婴儿时就与沃普相遇的兄弟,他不需要沃普的教导,但他需要一个客观的讲述者告诉他真相。
沃普就是这样的人。
但沃普却突然离开了,察合台不知道他去了哪,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留给他的只有未解的谜团与无期的等待。
他承认外乡人赢了。
他将挥师远征,先踏平苍茫草原,再征服巧高里斯的群山,直至银河的每一颗星辰都臣服于巧高里斯的铁骑之下!
察合台掀开王帐的毛毡帘幕,塔尔斯卡部的勇士们正围着篝火大啖烤肉,豪饮马奶酒。
他的身影刚被跳动的火光勾勒出来,所有战士立即放下酒囊,整齐划一地以拳抵胸行礼。
“可汗!”
察合台是新的可汗,这在塔尔斯卡部毫无争议。
他是昂可汗的养子,又替昂可汗报仇雪恨,几乎将呼赖烈部屠尽。
男人们拥护他,女人和孩童爱戴他。
还有谁比察合台可汗更适合领导塔尔斯卡部?
“兄弟们!姐妹们!”
察合台如苍狼般的目光扫过火堆前汇聚的族人,声音如马头琴般低沉震颤,“长生天带走了我们的汗父!草原失去了它的雄鹰!”
“我们用呼赖烈部的鲜血祭奠了汗父!但草原上的仇恨比牛毛还多!部落间的厮杀比狼群更凶残!”
“同样的牧草喂养着我们!同样的血脉在我们体内奔流!为何要让仇恨玷污这片草原?”
“我发誓将终结这种混乱!我要让所有部落像套马杆上的皮绳一样拧成一股!让和平如春日的牧草般覆盖草原!”
“长生天在上,愿与我同行的勇士,举起你们的弯刀!让长生天见证我们的誓言!”
“长生天在上,为了可汗!”战士们如雷霆般齐声呐喊,数十柄弯刀同时出鞘,在火光中划出银亮的弧线。
“我们要做翱翔九天的金雕!”察合台振臂高呼,鹰隼般的目光刺破夜空,“用利爪撕碎豺狼!用锐眼洞察草原!让所有部落仰望我们的羽翼!”
“金雕!金雕!”战士们的吼声震得篝火剧烈摇曳。
第127章 莫塔里安的路(5K)
高山隘口处,霸主的蒸汽车队在崎岖山路上艰难爬行。
突然——
“轰!“
反抗军精心埋设的炸药在头车底部绽放,履带如断肢般扭曲崩裂。整支钢铁长龙顿时在山道上僵死,进退不得。
钢铁舱门如毒蛇吐信般骤然展开,成群的缝合傀儡扭曲着肢体向外涌出,迎接他们是早已等候多时的火枪队。
“瞄准!”
“射击!”
“砰!”
数十支火枪同时开火,枪口迸发的火光中,首波傀儡尚未踏出舱门,金属风暴便将其撕成漫天飞舞的腐肉与血雾。
然而更多的怪物仍在涌出。
莫塔里安的镰刀划出死亡的圆弧,镰刃所过之处,傀儡的身躯如麦秆般整齐断裂。
提丰如幽灵般游走于战场,灵能在他掌心流淌。
每当有战友遇险,便有无形之手突然拽开傀儡的关节,或是令其利爪诡异地调转方向,为战士们创造绝杀的空隙。
浑身溅满污血的战士脸色苍白,“谢谢,卡加斯。”
“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们下回能不能长点心?”
死亡守卫的配合已经变得愈来愈默契,而霸主们的傀儡却始终一成不变。
霸主的巫术赋予了这些缝合怪物强大的力量,但也剥夺了他们的智商。
这些扭曲的造物只会遵循最原始的杀戮本能,如提线木偶般盲目冲锋,压根不理解什么是战术,因此反抗军的伏击每次都能奏效。
这已是反抗军第十八次截杀霸主的车队,他们早已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战术:先剿灭那些四处掳掠凡人的爪牙,再设伏截击蒸汽车队,一步步剪除霸主的羽翼。
最终,当霸主的势力被削弱到一定程度时,他们便会直捣黄龙,攻上山巅终结异形的统治,这里注定要成为第十七位霸主的葬身之所!
硝烟渐散,战场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
克薇尔正带着她的火枪手们清点剩余的弹药,斯科尔瓦尔率领死亡守卫穿梭在尸骸之间,砍下每一具傀儡的头颅。
傀儡装死的概率很小,但绝不为零。
非战斗人员娴熟地接管了霸主的钢铁巨兽,他们麻利地翻进驾驶舱,操纵着这些缴获的战争机器缓缓调头。
只待莫塔里安斩下霸主的头颅,这支满载战利品的车队就将启程返回避风港。
而且,这一次和以往都不一样。
“这次我们会和你们并肩作战!”
克薇尔利落地将防毒面具扣在脸上,其他战士也纷纷效仿。
山巅最大的危险不是霸主,而是环绕山峰的致命毒雾。
即便是山脚的毒雾都会让凡人窒息,半山腰的浓度就足以致命。
前六次征讨中,唯有莫塔里安和沃普能穿越这片死亡瘴气,再加上特地被沃普带上看戏的提丰,其他人只能在山脚等着他们在山巅与霸主及其爪牙厮杀。
尽管莫塔里安每次都能取胜归来,却让死亡守卫的战士们攥紧了拳头,因为他们只能跟累赘般在山脚干等,压根帮不上忙。
沃普不会带其他人上山,而提丰是除沃普之外唯一能带人上山的。
他可以学习沃普对灵能的使用,在周围净化出一方安全区域。
但他每次都会在山脚下的战斗中,为了帮助其他战友而透支灵能,贸然上山会有生命危险。
但如果要等提丰恢复灵能,又会浪费宝贵的战机,狡猾的霸主很可能会趁机遁入毒雾深处,第七次霸主就趁机溜走了,那也是唯一从莫塔里安手下逃出生天的霸主。
从那以后,莫塔里安就不会再等待。
他不会放过任何霸主,这些异形活着就是对巴巴鲁斯人最大的迫害。
而在第十三次围剿霸主的血战中,沃普从霸主的宫殿深处找到了数卷泛黄的羊皮典籍。
这些典籍记载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在巴巴鲁斯山上生长着一种名为板蓝根的植物,经过特殊处理后可以制作简易防毒面罩。
在巴巴鲁斯被毒雾笼罩的漫长岁月中,所有生物都不可避免的带上了毒性,但板蓝根的毒性极小,并且还进化出了净化毒雾的独特功效!
然而这个秘密之所以被埋藏多年,原因令人绝望,这是一个无法打破的死循环:
凡人需要防毒面罩才能上山,制作防毒面罩需要采集板蓝根,而板蓝根只生长在凡人无法到达的山上。
这些典籍是古巴巴鲁斯学者的遗产,他利用古代流传的防毒面具冒险上山记录下了板蓝根的特性,只可惜典籍最后落入了霸主手中,从此不见天日。
而即便获得了这些珍贵的典籍,反抗军依然耗费了漫长岁月才破解其中的奥秘,摸索出了制作防毒面具的方法。
至此,情况终于有了转机。
莫塔里安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的面庞,那些眼睛里燃烧着渴望与忠诚的火焰。
然后,他望向了沃普。
当他迷茫时,父亲总会给他答案。
沃普无声的做着口型:“你不是孤身一人,别辜负他们的期望。”
莫塔里安深吸一口气,在责任与保护之间找到了平衡。
“克薇尔,斯科尔瓦尔,拉斯克,洛苏尔,还有提丰。”
“你们随我上山。”
莫塔里安抬手制止其他想要请战的战士,“峭壁之间容不下千军万马,你们的战场在这里,守住这些钢铁巨兽,就是守住我们的归途!”
七道身影沿着嶙峋的山脊蜿蜒而上,如同利刃划开浓稠的毒雾。
在他们身后,死亡守卫的其他战士都留在隘口,以车队为掩护构筑防线,防止霸主的傀儡偷袭。
“卡加斯,那个…霸主到底长啥样?”拉斯克的声音在防毒面具后显得闷闷的,话刚出口,他就像被烫到似的连忙补充:“等等!我不是在嘲讽你!”
说完这句话,拉斯克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解释简直比不解释还要糟糕!
“没关系。”提丰面具下传来低沉的笑声,他明白战友为何局促,他是凡人与霸主的混血,恐怕也是唯一的混血。
拉斯克之所以会向提丰询问,是因为在这支队伍中,除了莫塔里安和沃普以外,只有提丰曾亲眼目睹过霸主的真容,而他不敢用这种琐碎的问题去打扰莫塔里安和沃普。
提丰并未因拉斯克的提问感到冒犯,他了解战友的直率性格,那笨拙的道歉反而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显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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