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大多?也就是说还有例外?”
““即便有例外,也不过相差几个月。”
“你是在告诉我,我的兄弟从呱呱坠地到征服世界,只花了三五年?其中一位用时更是仅有半年?”
“没错。”
察合台可汗的面容如冬季的草原般冰冷。
半岁,他的兄弟在这个年纪已经征服了世界,而他六个月大还在喝马奶。即使安格隆是个例,其他兄弟用时也仅有三年,可他三岁才刚刚失去养父,屠灭了呼赖烈部!
察合台可汗不愿承认他的兄弟比他更强,他的兄弟们之所以能比他快,原因只有一个,是沃普的教导才让他们抢得先机!
假如沃普早来几年,他自信不会比他的兄弟逊色。
而即使是现在,他依然不会比他的兄弟差!
察合台可汗的声音如同雪原上刮来的寒风:“最多四个夏天,我会征服巧高里斯!”
沃普:“小莫的情况和你类似,他和你同岁。并且最多三年,他也可以将巴巴鲁斯统一。”
“莫塔里安。”
察合台可汗在心中默念他兄弟的名字,他知道沃普会在他和莫塔里安之间来回穿梭,同时教导两位原体对于沃普想必也是一种负担。
巴巴鲁斯的环境远比巧高里斯恶劣,而莫塔里安的敌人也比他的敌人更加强大。假如莫塔里安统一巴巴鲁斯仅需三年,那他就必须耗时更短。
他不是要证明他有多么了不起,而是要证明他不逊色于任何兄弟!
他们能做到的,他会做得更完美;他们能征服的,他会碾得更彻底。
尤其是莫塔里安!
察合台可汗微微眯着双眼,莫塔里安托沃普给他带了一句话,他至今记忆犹新——
“抱歉,兄弟,但我不后悔。”
火焰在察合台可汗刀削般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阴影。
他不明白他的兄弟为何道歉,或许沃普知道真相,但他不会去问。
他也不了解他那位血脉相连却形同陌路的兄弟,但沃普提起莫塔里安时眼中闪动的光芒却异常鲜明。
就像牧民谈论自己亲手驯服的烈马,带着某种近乎炫耀的骄矜。
察合台可汗敏锐地察觉到,尽管沃普从未言明,但他在谈论莫塔里安时,眼神中流露出的偏爱却昭然若揭。
比起在巧高里斯的草原与蓝天,沃普反而更愿意忍受巴巴鲁斯致命的毒雾,与莫塔里安共处。
这种微妙的差别待遇像一根细小的冰锥,缓慢而持续地刺入他的自尊。
最终,察合台可汗只能得出一个苦涩的结论:在沃普眼中,那个来自巴巴鲁斯的兄弟比他更值得耐心教导!
或许这正是莫塔里安道歉的原因?
他的兄弟自认为比他更能获得沃普的青睐,而沃普的目光在兄弟身上多停留一刻,都意味着本属于他的时间与教导被悄然窃取。
“幼稚。”察合台可汗从鼻间溢出一声冷笑。
他的兄弟真是幼稚的可怕,他把沃普当成了什么?父亲?
察合台可汗能够理解其他兄弟对沃普的敬慕。
毕竟,沃普从他们尚在襁褓时开始,便一直用智慧和耐心哺育他们成长。这样的人若不称之为父亲,又该称作什么呢?
但莫塔里安不同。
当沃普在巴巴鲁斯与莫塔里安相遇时,他的兄弟已是三岁的成年人。
他本该是个成熟的战士,却在初见时便如同一个渴求庇护的孩童般,毫不犹豫地俯首称父。
他的兄弟既软弱又幼稚,成年人的躯壳内是一颗稚子之心,他从未真正长大。
他同情他兄弟的遭遇,莫塔里安在养父手中承受的折磨,是察合台可汗无法想象的,他也能理解他的兄弟为何会如此轻易便将沃普视作父亲。
从未被太阳眷顾过的人,的确很难抵挡那束照进深渊的光。
这就和萧楚南屡屡陷入精心设计的情感骗局一样,国服第一龙龟就是典型案例。
可悲的是,他们所渴求的温情不过是场幻影。渣女甜言蜜语的背后,永远只觊觎着他们口袋里的金币。
但沃普别无所求,他毫无保留的真诚甚至让察合台觉得可怕。
要么是沃普真的如圣人般的无私,要么是他有更大的图谋。
沃普是后者,因为他从未掩饰他的野心——复兴人类文明!
他将整个种族的命运都压在了他和他的兄弟的肩上,这份近乎偏执的信念如同沉重的冠冕,连向来洒脱的察合台可汗都在其重压下感到窒息。
莫塔里安的道歉由此便显得顺理成章。
这位来自巴巴鲁斯的兄弟,内心深处正与他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争夺沃普的关注与青睐。
这情形宛如两个孩童竞相向父亲邀宠,而当一方明显占据上风时,那看似歉意的表态,实则暗含着胜利者微妙的炫耀。
他的兄弟真是幼稚的可怕。
察合台可汗确实认可沃普作为导师的价值,这位外乡人以无可挑剔的真诚赢得了他的信任与尊重。
然而,这份认可始终停留在理性的层面。
沃普的智慧与关怀固然珍贵,但在他眼中,这位导师只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伙伴,而非需要顶礼膜拜的父亲。
他从未想过与他的兄弟争夺沃普的青睐,他们是原体,他们本应携手驱逐无知的旧夜时代,而非沉溺在父子游戏中醉生梦死。
莫塔里安渴望沃普的垂青,那便给他罢!
这从来不是他想要的,他所求的不过是沃普的浩瀚学识。
他从未将沃普视作父亲,他真正的父亲已经死了!
察合台可汗缓缓开口:“帮我带句话给我的兄弟。”
……
“真正的坚韧,往往沉默如金。唯有内里虚浮者,才会终日喋喋不休。”
莫塔里安笑了,这是挑衅,还是来自兄弟的批判?
他的兄弟活在巧高里斯的草原与苍穹之间,而他的坚韧诞生于巴巴鲁斯的毒雾与压迫之中。
莫塔里安始终相信,他的兄弟将会和他一样坚韧,因为他们有同一位父亲,因此他从来不会批驳他的兄弟。
但现如今,察合台可汗反而开始批驳他,难道他的兄弟就懂得什么是坚韧吗?
“还真是高高在上啊。”
莫塔里安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他的这位兄弟完全不屑于掩饰自己的傲慢,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否定他的一切。
凭什么?
“呵,幼稚。”
莫塔里安冷笑着斩下霸主的头颅,将他内心汹涌的怒火全部宣泄在敌人头上。
他真诚的向他的兄弟道歉,迎来的却是后者毫不留情的批判。
他的兄弟否认他的坚韧,莫非是要证明自己更加坚韧?
真是可怜,连特质都要从兄弟身上抢夺,他的兄弟难道没有自己的特质吗?
他的兄弟在炫耀什么?又想证明什么?
或者,他在暗示什么?
“沃普,”莫塔里安深深吸入一口剧毒的雾气,任由毒雾灼烧他的肺腑,在剧烈的咳嗽间隙,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帮我带句话他。”
“我是你们的传声筒吗?”
沃普不禁哑然失笑,这对兄弟怎么还较上劲了?
但察合台可汗的确有些咄咄逼人了。
在正史中,莫塔里安的坚韧的确不够格,察合台可汗、罗格·多恩和圣吉列斯都证明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坚韧。
但那一切都未曾发生。
沃普相信莫塔里安会变得比任何时刻都更加坚韧,况且莫塔里安也并没有把坚韧二字挂在嘴边。
他只在教导其他人时要求他们和他一样坚韧,而非把坚韧当成某种值得炫耀的成就。
他连毒都不吸了,不再执着于用毒气折磨肉体来提升他的坚韧,要知道毒气可是根植在巴巴鲁斯的环境里的。
然而,察合台可汗的批驳依然毫不留情,这就太过分了。
“我错了,父亲。”莫塔里安垂下头颅,声音低沉得几乎消散在空气中。
“别在意,我不是在抱怨,更没有责怪你。”
沃普的手掌轻轻落在莫塔里安低垂的脑袋上,以他的身高本来是够不着的,但他一伸手莫塔里安就跟个孩子一样蹲了下来。
他们在这方面一直很默契。
沃普很欣慰,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无奈。
莫塔里安是好孩子,但察合台可汗从未真正接纳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永远带着疏离与审视。
每个人都有被认可的需求,这叫正反馈效应,沃普也不例外。
想象一下,假如他倾尽心血教导一位原体,换来的却只有沉默与漠然,任谁都会感到沮丧甚至挫败,最终萌生退意。
他之所以能坚持至今,正是因为其他原体给予他的认可。他们都认可他作为导师和父亲的价值,沃普不是单方面在教导他们,他们是在彼此的激励中/共同前行。
但察合台可汗不同,他仅仅将沃普视为真相的提供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沃普从他那里几乎得不到任何反馈,哪怕是一句简单的感谢。他甚至吝啬到不愿称呼他一声老师,但即使是提丰也会喊他老师。
哪怕只是最细微的认可,也比察合台可汗的冰冷沉默温暖得多。
即使沃普心里明白,察合台可汗并非刻意针对他。
他一直都是这种性格,永远与所有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即使沃普从未因此气馁,始终恪尽职守。
但心底还是难免会泛起一丝失落,沮丧的情绪也油然而生。
相比之下,莫塔里安和其他原体一样让沃普感到欣慰。
至少莫塔里安从不吝啬给予回应,他从察合台可汗那里得不到的反馈,总能在莫塔里安这里得到弥补。
沃普轻声问:“小莫,需要我跟他说什么?”
……
“你疑似有点魔怔了。”
“我,魔怔?”察合台可汗的嘴角微微**,最终化作一声带着几分自嘲的轻笑。
他好心给他兄弟建议,他的兄弟居然说他魔怔?
“小莫觉得,”沃普斟酌着词句,“你可能对自己的处境还不够了解。”
察合台可汗:“他认为我没有自知之明?”
沃普没有回应,莫塔里安就是这么认为的。
察合台可汗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小莫,叫的还真是亲密啊。
就和他想的一样,他的兄弟对沃普太依赖了,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一个成熟的原体应该学会独立。
他们可以从沃普那里获取知识,也可以由沃普教导他们。但不应把沃普视作生命的全部,更不应认为沃普高于他们的职责。
他以委婉的方式提醒了他的兄弟,但他的兄弟似乎并不领情,甚至可能根本没有理解。
既然如此,察合台也就不劝了,他尊重他兄弟的选择。
“察合台。”沃普凝视着察合台,声音低沉,“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察合台目光沉静,神色如刀锋般专注。
他既不像某些兄弟那样,将沃普视作父亲般盲目崇拜;
却也从未轻视沃普的教诲,在他眼中,沃普始终是值得敬重的导师。
沃普轻叹一声,目光深邃:“古泰拉有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你始终将所有人都视作庐山,以超然之姿冷眼旁观,自诩客观。可若你从未真正踏入那座山,又怎么会知道山里究竟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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