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男孩看着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沃普只能叹气。
原体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都太早熟了，刚爬出保育舱就已经是男孩，瘦小，致命。
沃普不清楚现在的科兹是否拥有预言的能力，但他肯定不会和凡人孩童一样任人拿捏。
沃普答应了帝皇要帮他育儿，可他自己都没有儿子，对该怎么育儿根本没有经验，总不能跟白胡子一样逢原体就说做我的儿子吧？
所有原体中人格最健全的要属罗伯特·基里曼，因为他有父母，有安稳的童年和幸福的家庭。
沃普现在也只能尽量以基里曼的童年为蓝本，为男孩创造一个尽可能幸福的童年。
但他们首先要从这该死的地底爬出去。
保育舱砸穿了巢都的建筑群，掉进了这颗星球的精金地壳。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必须爬到巢都。
“可为什么是科兹呢？”沃普喃喃自语。
二十位原体中，科兹绝对是最难教育的那一批，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吗？
“你讨厌我。”男孩开口，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讨厌你？不。”沃普摇头，“只是攻略难度太高，有些苦恼罢了，不用在意。”
男孩没听懂，但沃普说不用在意他也就没在意。
向上攀爬的过程并不轻松，一米多高的落差就足以难住科兹，他太矮了。
沃普爬上平台，男孩在攀爬时摔倒。
他的胳膊被碎石划开血淋淋的伤疤，疼痛令他脸庞扭曲。
沃普想帮他，但脑海中的灵光一闪让他放弃了。
“求我。”沃普说，“求我我就帮你上来。”
男孩看着沃普，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请求，他问：“为什么？”
沃普说：“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他让我来照顾你，教育你。所以我现在就是在用实际行动教你，不要凡事都想着靠自己，遇到困难要学会向别人求助。”
男孩没有回答，他蓄力起跳，右手够着了平台的边缘，双手并用爬上了上来。
男孩站在沃普面前说：“我可以。”
“厉害。”沃普鼓掌。
男孩看着他，眼神透着一股子骄傲。
然后他就看到沃普抬起脚，一脚把他踢了下去。
男孩滚在下去，脑袋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为什么？”男孩爬起来问。
他一出生就懂得很多，可他并没有和人相处的经验，沃普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他不明白沃普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沃普解释：“是这样的，我在泰拉的时候看过一个故事。一个小女孩在水塘边玩水，父亲看到了没有阻止她，而是等她不慎落水以后才跳下去救人。因为小女孩儿在落水之前都不会真正知道落水的危险，只有亲身经历了危险才会害怕，才会对危险避之不及。你不向我求助，是因为你觉得靠自己就能上来，这说明你还没有遇到真正的麻烦，我得帮你一把。”
男孩问：“你会一直踢我下来？”
沃普点头：“应该会吧。”
“我永远也上不去？”
“你可以试着找另一条路，但这条路是你的保育舱砸穿的，我不认为还有第二条路。”
“我会死在下面吗？”
沃普说：“如果你爬不上来，没有食物和水的补充，也许会。”
其实不会，原体没那么容易死，但沃普得给他更多的危机感。
男孩沉默了，他已经切实的学会了这样的道理。
当有人诚心为难你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必须认错，必须服软，等他成长起来再伺机报复。
男孩抬起头。
“求你。”
“把手给我。”
沃普心满意足，趴在平台上朝他伸出手。
男孩握住沃普的手，后者用力将他拉上平台。
沃普想了一下，一把夺过男孩手里的碎片。
“小孩子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我先帮你保管，等你长大了再还给你。”
男孩没有反抗，他也无法反抗。
他们继续在黑暗中向上爬，在来到又一处断崖时，男孩主动向平台上的沃普伸出手。
沃普：“你必须自己上来。”
男孩：“求你。”
“你不能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得学会自力更生。”
男孩疑惑，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男孩没有办法，只能后退几步，助跑了一段距离用力起跳，在墙壁上蹬了两下让自己爬的更高。
但他太矮了，还是够不着顶。
他有偿试了几次，但除了让自己身上多添几道伤疤以外，结果并没有改变。
沃普：“如果没有我，你会死在下面。”
男孩默认了这个事实。
沃普：“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男孩点头。
沃普：“你为什么要这么早放弃？你可以去找其他的路。”
“这里没有其他的路。”男孩说。
“为什么？”
“是你告诉我的。”
沃普：“我说你就信？”
男孩愣住，不该信吗？
沃普：“这颗星球以开采地壳的精金矿脉为生，工人开采的矿洞深达地底，所以这附近也许有通往地表的矿洞，那些路肯定比这条路更轻松，你为什么不去找呢？”
男孩问：“如果没找到呢？”
沃普：“找不到你就只能回来，继续爬这条艰难的路。”
男孩觉得沃普说的很有道理，但他没有去找其他路，而是又后退几步准备再尝试几次。
“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出路？”
男孩说：“因为这条路可以通往地表，它是唯一确定的。”
他在墙上蹬了两下，依旧够不着，但这次只差一点。
男孩并不气馁，身体开始下坠。
一只手从上面抓住他，把他拉了上去。
男孩抬头看着沃普，沃普对他说：“走吧，我们的路还很长。”
他们继续向上，路越来越陡峭，有时连沃普都要尝试好几次才能上去。
但他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又跳了下来，在男孩面前蹲下。
“趴在我背上，你上不去的，我带你上去。”
男孩看了眼数米高的峭壁，确认了这一事实，老实的趴在沃普背上。
第5章 科兹深知人间疾苦
男孩搂着沃普的脖子，被他背着一路向上爬。
这条路很艰难，也很漫长。
他们都不知道爬了多久，黑暗中没有可以用于计时的参照物，连光亮都没有。
“好臭。”男孩的脸拧成一团。
“这说明我们快到底巢了，来吧。”
沃普把男孩放下，最后这段路比较平缓，可以慢慢往上爬。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沃普捂住口鼻，他很难形容那种臭味。
越是往上爬，臭味就越是浓郁。
就像是泔水桶里发酵三年的厨余，酸败的油脂裹着尸体腐烂的臭味在鼻腔里炸开。光是闻到那股味道，似乎就有某种令人作呕的黄绿色油膜正顺着食道向下蠕动。
沃普不出意外的吐了，男孩也吐了。
但吐归吐，该走的路还得继续走。
再怎么往上爬他们都得经过底巢，没有人能帮他们省略这段路程。
终于，他们爬了上来。
这是一条漆黑的街道，地面坑坑洼洼，墙角堆积如山的各式垃圾渗出浓绿汁水，释放的气体刺痛着沃普的泪腺。
这种混合的臭味已经超越生理极限，让沃普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突然觉得在泰拉做个废物也挺好的。
男孩的适应力比他要强得多，他已经可以直起身体观察周围的环境了。
“我们要去哪？”男孩问。
“我不知道，先找人问问吧。”
垃圾山旁就躺着几名拾荒者，他们蜷缩在墙角，一动也不动。
沃普：“他们刚死没多久。”
“为什么？”
沃普：“因为他们的衣服还没有被人扒走，因为他们的尸体还没被人吃掉。我虽然没去过底巢，但情况多半是八9不离十的。去，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这样你就不用再光着身体了。”
男孩问：“这样做对吗？”
“没什么对不对的，人要先生存下来才能谈道德。”
男孩走向拾荒者的尸体，摘下他头上的呼吸面罩丢给沃普，又扒下他的外套裹在身上。
这就够了，他太瘦小了，一件外套可以裹住他全身。
他又从另一名更加瘦小的幼年拾荒者脸上拔下面具戴在脸上。
“说谢谢了吗？”沃普问。
“谢谢。”
男孩对着两具尸体鞠了一躬。
男孩：“我们是不是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沃普很惊讶，惊讶于这话居然能从科兹嘴里说出来，他想了一下。
“按照我老家的习俗，人死了要入土为安。可我们没有这个条件，把他们从坑里丢下去吧，让他们的尸体不被人吃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了。”
男孩点点头，拖着两具尸体到他们爬上来的大坑旁，吃力的把他们扔了下去。
沃普伸出右手，蓝色的光辉在他的掌心凝聚。
当他的五指收拢刹那，坑洞边缘传来岩层痛苦的低频呻，吟。
散落的、被掰开的碎石逆溯而上，在光芒的牵引下铺在洞口，在短短几分钟内将这座坑洞表面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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