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当那道目光扫过时，这位五岁的战士仿佛在最严酷的高夜被剥去所有衣物，赤身裸，体地被抛入科尔基斯的无尽沙海。不但肉体要被冻成冰雕，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砸碎。
阿克希达畏惧的低下头，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位神子的情绪。
哪怕是在他杀死科尔·法伦时，他的眼中也只有神性的冰冷。
但他现在生气了。
“吾主，”阿克希达艰难开口。
“嘘。”洛迦示意他噤声，阿克希达低头跟着洛迦离开图书馆。
洛迦动作轻柔地把门带上，极力避免吵醒里面的人。
艾瑞巴斯倒是无所谓，洛迦不喜欢他，因为艾瑞巴斯竟然幸运地比他更早遇到沃普。
但沃普只是凡人，不像他一样可以连续很多天不眠不休，他需要安稳的睡眠。
是他任性的要求沃普留在图书馆里陪着他，他一秒也不想让沃普离开他的视线，因为他害怕他一转身沃普就会突然消失。
杂乱的脚步声如沙暴般迫近，暴动的信众出现在洛迦的视野中。
洛迦手无寸铁，眼神如深紫色的湖泊，毫无波澜。
他们拿着武器，眼神却充满畏惧。
“动手！”阿兰吉在人群中嘶吼，“大能在注……”
他捂着脖子，鲜血从口腔中溢出。
洛迦不像他的其他兄弟那样擅长战斗，但他仍是原体，优雅且致命。
他杀了阿兰吉，因为他太吵了，万一吵醒沃普该怎么办？
……
信众愤怒的喊叫很快就演变成了痛苦和恐慌的哭喊，但洛迦总能在他们出声前杀死他们。
在六次心跳的时间后，信众们变成了一堆温热的尸体。骨头断折，四肢扭曲，鲜血从伤口中喷洒。
被解放的奴隶和游牧民姗姗来迟，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洛迦，他站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中间，鲜血溅满了他的白袍和脸。他双手滴血，而深红色的血液他脚下的金属甲板上淤积成塘。
那双充满神性威压的眼眸中蕴含的冰冷仿佛让空气都凝结成冰，他们颤巍巍的屈膝，想要解释他们和背叛者不是一伙的。
“不必跪拜。”洛迦紫罗兰色的眼眸扫过众人惊惶的面容，用温和的声音制止了他们，“你们的忠诚我已见证，我没有危险，请回去休息吧。”
他转向阿克希达，“把这里清理一下，不要惊扰其他人。”
阿克希达低头：“是，吾主。”
洛迦推开门，沃普就坐在桌前看着他。
洛迦不自觉地绷紧脊背，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沃普：“把门关上。”
洛迦默默关上门，低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沃普摇了摇头，“你做得很好，他们深受信仰的荼毒，死亡是唯一能让他们解脱的方式。”
“我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吵醒了你。”
“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因为不小心被你吵醒就要打骂你的人吗？”
“当然不是！”
洛迦的声音骤然拔高，他怎么会这么想沃普呢？
“那你为什么要害怕？”沃普问。
“我没有害怕，我只是…”
“愧疚？”
洛迦点点头。
就像一个孩子想要为父亲做点什么却好心办了坏事一样，虽然明知道父亲不会怪他，但他还是会自责。
沃普：“你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洛迦摇头。
“精神内耗。”沃普说，“你的兄弟几乎也都是这样，全都沉溺于自我怀疑的漩涡，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的这种性格。你看，我从未对你隐瞒任何事，因为我相信你会成为人类的领袖，带领人类走向复兴。”
“可你却因为一点小事就陷入无意义的精神内耗，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洛迦的瞳孔骤然收缩，脸颊因激动泛起不正常的红温。
“我相信你。”沃普的脸上露出笑容，“那就让我们来做个约定吧，无论你未来遇到怎样的困境，你都可以来找我倾诉。虽然我可能帮不了你，但至少我还可以当你的树洞。”
洛迦沉默了，他没有回应，慢慢走向沃普，伸出小拇指。
“拉钩。”
“你是小孩子吗？”沃普笑出了声。
“我不是吗？”洛迦天真地问，“从我出生到现在才40天，按照泰拉历算也只有284天，我还是婴儿。”
虽然身高两米的婴儿有点离谱，但逻辑上没错。
“我承认你是对的。”沃普很无奈的伸出小拇指和洛迦拉钩。
谢天谢地，洛迦虽然发育的很快，但还在正常人范畴，不然沃普得用整只手才能跟他拉钩。
洛迦：“拉钩上吊，一辈子不许变。”
“一辈子？”
“嗯，我会一辈子遵守这个约定。”
“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
“不可以吗？”洛迦忐忑地问，他承认他有点贪心。
“可以，如果你愿意一辈子遵守约定，那我也是。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永远保持这份坦诚，没有猜忌，没有欺瞒，用最纯粹的心灵相对。”
沃普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和科兹也说过类似的话，但科兹不会像洛迦这样孩子气地要求拉钩。
这和环境也有关系吧，科兹一出生就得杀人，诺斯拉莫斯放眼全银河也是独一档的烂。
科尔基斯虽然被四神布局了几千年，可四神为了不引起洛迦的反感和帝皇的警惕，科尔基斯上没有任何混沌的腐化，圣约的教义也在引人向善。
生存环境虽然恶劣，但社会风气反而要比诺斯特拉莫好得多，所以洛迦在284天里只亲自动手杀了两次人。
换成同时期的科兹，他已经两手沾满鲜血，亲手杀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杀人跟吃饭喝水一样成了日常。
“你在想什么？”洛迦问。
“我在想科兹，拿你跟他作比较。”
“我们谁更优秀？”洛迦的声音带着超越年龄的执拗，却又隐藏着一丝孩童般的脆弱。
他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答案会让他失望。
“不是这方面的比较，是你们成长的环境。他生存的环境比你要恶劣，但你的未来也比他更凶险。同时期的科兹的性格更早熟，而你依然稚气未脱，但没有孰优孰劣的分别，因为你们都在努力成为人类。”
沃普洛迦相信沃普没有欺骗他，但他总觉得沃普有一碗水端平的嫌疑，因为沃普没有正面回答他。
“那我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洛迦的转折很生硬，但却避免了尴尬。
真诚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也不是他任性的借口，那只会降低他在沃普心中的评价。
“这个问题倒是值得玩味。”沃普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从数字上来讲，他是第八原体，你是十七，以数字论资排辈倒是简单，但我不认为你们会认这个排名。回归更早的人会倾向于以回归顺序排名，出生更早的又会以出生顺序排名，要是在哪方面上都不占便宜，索性就嗤之以鼻，嘲笑这种争论很幼稚，因为谁也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弟弟。”
洛迦：“但他比我更早认识你。”
“对。”
“还有谁？”
“如果以我的主观时间线，科兹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
帝皇说荷鲁斯已经回归，从时间上来判断荷鲁斯要排在科兹和洛迦前面，但沃普现在还不认识荷鲁斯。
洛迦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星辉般的光芒，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古籍泛黄的扉页。
“我找到金羊了。”
他把书推给沃普。
“我又看不懂，你直接告诉我吧。”
沃普无奈，虽然他能听懂科尔基斯语，但科尔基斯的文字看得他是一头雾水，所以他其实是个文盲。
要不是帝皇的伟力，他估计连听都听不懂。
洛迦知道沃普看不懂古代文字，他故意这么做不是为了让沃普难堪，而是想让沃普主动向他提出要求。
“这本书里记载了一个故事。”洛迦翻开其中一页，上面是一幅精美的图画，“在古代科尔基斯的沙漠中，有一座天空之城。古代先民并非居住于地上，而是生活在天上。”
“不知何时，那座天空之城从天上坠落，变成了一座伤痕累累的废墟，人们将那里取名为悲恸陨坑。那里埋藏着旧日的残骸，但没有人敢靠近那里。因为那里是一头怪物的栖息地，它蛰伏沙下，任何前往废墟的探险者都会被它吞噬。”
“人们称呼它为克恩之蛇，诸城之灾，但更多的人将它称为迅龙之王。”
“传说中它体型庞大，一口就能吞下一只羊，唾液还可以烧灼血肉。”
沃普：“你认为它就是守护金羊毛的火龙？那座天空之城倒是能跟金羊对得上。”
洛迦点点头：“在这本书中同样有着关于金羊毛的线索，它们被拆散在不同的书页里。”
“他们隐藏线索到底是为了什么？”艾瑞巴斯早就醒了，他一直安静地旁听，这时突然发问，“如果金羊毛的故事已经从科尔基斯人的记忆中被剔除，那就没人会发现这些线索，即使发现了也不能理解金羊毛意味着什么，那这些线索又有什么用？”
洛迦：“那如果还有人还记得金羊毛的传说呢？”
“你是指被拒绝者？可就算他们记得又有什么用，这些书都是珍贵的古代典籍，即使圣约发现不了其中的价值也不会把它们拱手让给被拒绝者，况且被拒绝者现在也读不懂这些古代文字。”
这些书的编写者想要隐藏其中关于金羊毛的线索，那就说明线索肯定不是留给圣约的。
科尔基斯只有两种人，既然线索不是给圣约，就只能是留给被拒绝者的。
被拒绝者的部落散落在广袤的沙漠中，他们在圣约的历史记载中是因不愿信仰诸神而被圣约驱逐的人，所以他们很可能保留了旧时代的文字和记忆。
被拒绝者握着发现线索的钥匙，但圣约拥有线索。
双方势不两立，除非被拒绝者能打败圣约，否则书里的秘密将永不见天日。
洛迦：“艾瑞巴斯，没有什么是必然的。或许留下线索的先民当时正身处绝境，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已是他能留下的全部。即使书里的秘密永远不会被人解开，至少他种下了火种。”
第60章 科兹：阿米诺斯（5K）
洛迦阅读了图书馆里的每一本书，试图从里面找到更多的线索，但数千本书里只有两本书里有线索。
一本是《伊阿宋游记》，隐藏的线索是金羊毛，一本是《迅龙之王》，隐藏的线索是金羊。
两本书都是童话故事类型的古籍，《伊阿宋游记》讲的是科尔基斯的地理，全篇和伊阿宋无关，《迅龙之王》讲的是那头蛰伏沙下的怪兽。
两本书中都隐藏了线索，也都提及了一个共同的地点，天空之城的坠落之地，悲恸陨坑。
假如古代先民生活的天空之城就是金羊，这和传说类似。
传说中的金羊载着佛里克索斯飞跃陆地和大海，结果却被佛里克索斯屠宰。
天空之城也曾承载古代先民，最后却坠落在大地上。
火龙守护在金羊毛的橡树下，迅龙之王也蛰伏在天空之城的废墟下，所有元素都能一一对应。
艾瑞巴斯和奈罗各自抱着一摞书，把它们丢在挖好的沙坑里，浑身颤抖的阿克希达在往上面浇油，洛迦在点火。
人们围在火坑四周，或悲伤或恐惧的看着那些珍贵的典籍被火焰吞噬。
艾瑞巴斯倒是毫不心疼，他早就不信神了。
用洛迦的话说就是，图书馆里的书很多都是无价的珍宝，唯独这些荼毒人类的宗教典籍毫无营养。
“这就是全部了。”艾瑞巴斯说。
火焰在艾瑞巴斯眼前扭曲跃动，如同贪婪的蛇信舔舐着泛黄的书页。纸张在高温中蜷曲发黑，那些记载着宗教信仰的文字化作细小的灰烬，随着热浪盘旋上升，最终随着科尔基斯干燥的微风消散。
洛迦：“那你手上的是什么？”
艾瑞巴斯愣了一下，他抬起手，才发现手心正抓着一本书。
艾瑞巴斯的瞳孔骤然收缩，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
“不，这不是我……”
他明明不记得他有拿起这本书，他确信他把所有书都丢进了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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