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我是育儿保姆,真不是你爹! 第97章

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科兹仰首凝视着天幕上的太阳,唇角缓缓扯开一道弧度,“我后悔了,让帝皇把十九军团给我,我会教他们什么是真正的正义。”

  “真是恶趣味啊。”赛维塔的思维如同阴影中的利刃般无声划过,他的基因之父从小就是这么的恶趣味,这么多年也没有改。

  随着第八军团正式投入大远征,责任的锁链便如影随形地缠绕了上来。

  以老带新是帝国的优良传统,那些原体尚未回归的军团,通常都会由已经有原体的军团代为统率一段时间,以便更好地发挥出军团的力量。

  再加上帝皇也一直有意让已经回归的原体统御多支军团,所以无论怎么看科兹此刻的行为都完美契合了帝皇对原体们的期许。

  但结合科兹方才反复咀嚼科拉克斯姓名的行为,赛维塔很难说服自己相信基因之父是出于好心。

第105章 拆屋效应(5K)

  埃林指着窗外的黑色建筑,“那就是黑塔。”

  吕凯厄斯的地标建筑正是那座从铸造车间拔地而起的千米黑塔,它如同一把刺向天穹的黑色巨剑,而布满塔身的防御炮台则是剑刃上的锯齿。

  这座金属巨物周围盘踞着错杂如蛛网般的古老监狱群,扭曲的廊桥将这些建筑与地表上疮疤般的矿坑连接在一起,整个区域就像某种从地底生长出来的机械肿瘤。

  吕凯厄斯是一颗贫瘠的岩石卫星,没有大气层,地表赤/裸地暴露在真空的酷刑之下。

  但在地表之下,数十台巨型排气设施如同生锈的金属肺脏,昼夜不息地将未经过滤的浑浊气体泵入地底。

  那些蜿蜒如血管的矿道深处,数以百万计的奴隶正依靠着这些来自地表的“恩赐”,在永恒的黑暗中苟延残喘。

  “技术行会的监工都住在黑塔里,他们会定期在各个监狱辖区巡逻,但几乎从不会主动前往矿洞,除非又有人被选去检修排气设施。”

  埃林将声音压得极低,因为他们现在就在地表的第八辖区。

  吕凯厄斯推行严苛的轮班制度,奴隶们被迫在幽深的地底连续劳作一周才能获得短暂返回监区休整的机会。

  因为他们必须定期返回监狱辖区补充食物和水,监工虽然残暴,还总把配给掐得比绞索还紧,但到底不敢让奴隶全饿趴下。

  他们怕的不是暴动,而是如果矿工都饿死了,谁给基亚瓦尔的工厂开采矿产?

  “基亚瓦尔的统治阶级是技术行会,每一个技术行会都由一位行会会长管理,这些行会会长是基亚瓦尔真正的统治者,拥有惊人的财富和几乎无限的政治权力。”

  “那是重力井,连接着两个世界,不间断地将精炼的矿石运往基亚瓦尔,以喂饱地表那些贪婪的工厂。”

  科拉克斯敏锐地洞察到问题的核心,“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卖给谁?”

  埃林:“基亚瓦尔和周围星系的其他世界签订了自由贸易协议,他们生产的商品在下传送带之前就已经被预定一空。”

  科拉克斯:“可是亚空间风暴阻隔了亚空间航行,他们只能靠亚光速在宇宙中航行,那岂不是每次交易都要花费十几年?”

  “没有那么久。”埃林回忆了一下,“同一艘货船,平均每五年就会返航一次。”

  沃普:“他们应该有常规超光速引擎。”

  其实黄金时代的人类早已掌握常规超光速航行技术,只是一直不受待见,因为亚空间引擎太方便了。

  即使是短途亚空间跳跃也可以在1-2天之内抵达5光年之外,在亚空间的体感时间只有1-2小时,速度在912-1825倍光速之间。

  如果是有导航者指引,常规长距航行即可突破上万倍光速,大师级的导航者甚至能让飞船以数百万倍光速在亚空间湍流中精准穿行。

  在如此高效的亚空间引擎面前,常规超光速方案的性价比就太低了,黄金时代的人类工程师们甚至都懒得抬眼去看。

  等到纷争年代来临,亚空间引擎在亚空间风暴面前失去用武之地,常规超光速引擎才短暂重获新生。

  科科拉克斯眉头紧锁,“他们的科技水平远超我们。”

  沃普:“这正是为什么他们需要你。”

  在石器时代,奴隶攥紧一块锋利的燧石就可以反抗奴隶主。

  在青铜器时代,平民削尖的木矛虽不如刀剑锋利,但一样可以杀人。

  而在战锤世界,底层与剥削阶级之间的技术鸿沟,已不能用年份来衡量。

  这也是马太效应的体现,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底层民众的自发反抗往往难以形成有效组织,他们必须有人指引,要么是原体,要么是邪教,或者基因窃取者。

  这三者都拥有某种超凡脱俗的力量,能够在特定条件下抵消技术与装备上的代差,打破常规战争的逻辑,为弱势方创造不对称的战术优势。

  “艾芙蕾妮娅。”埃林压低声音,“悄悄把人都叫来,别让那些监工的狗鼻子嗅到风声。”

  吕凯厄斯的不同监牢关着着不同的凡人,第八辖区大都是政治犯,第七辖区大都是老人和婴儿,也是唯一不用工作的辖区。

  这并非监工们突然大发善心,而是其他辖区的囚犯们自发延长工时,用血汗供养着第七辖区。

  艾芙蕾妮娅召集来的全是些半大孩子,最小的只有五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但他们已不是天真的孩子,长久的压迫已经让他们学会了蓄积怒火,隐忍度日。

  只要给他们一把武器,他们就能变成坚定的战士。

  “你可以在这里给他们上课,但每次最多只有四个小时。”

  并非埃林吝啬,而是每次轮换换来的时间只有12个小时。尽管辖区里的床非常简陋,但也比地底好得多。

  沃普:“我在地底一样可以教学。”

  埃林:“但他们在地底必须工作,如果我们不能上交足够的矿产配额,那我们连这12个小时都没有!”

  “难道你们就从没考虑过罢工吗?”

  沃普的话让埃林眉头一紧,罢工这个词像一块生铁,突兀地砸进他的思维里,带着粗粝的陌生感。

  沃普:“发动其他辖区的矿工同时罢工,一粒矿石都不能上交。”

  埃林的眼神瞬间凝固,状似无意地瞥了眼不远处的监工,“你疯了!我们少上交一公斤的矿石都会被剥夺休息时间,如果一粒矿石都不上交,监工会杀了我们的!”

  “他们不敢,罢工只是意味着你们有诉求,他们答应诉求就能恢复生产。但如果把矿工都杀光,谁来给他们挖矿?”

  “就算我们都死了又怎么样?你以为技术行会会在乎吗?基亚瓦尔上有几十亿人!”

  埃林每个字都裹着压抑的怒火,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沃普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不一样。”沃普的声音平静地像钝刀刮过金属,“要是几百万人都死了,尸体堆在那儿,腐烂、发臭,很快就会变成瘟疫的温床,如果不清理尸体,后面来的人怎么工作?如果要清理尸体,谁来清理?监工?他们清理得过来吗?”

  “基亚瓦尔有几十亿人,但想要抓几百万青壮年来填吕凯厄斯的矿坑可不是张张嘴就行的。你们罢工顶多算阵痛,撑死让矿区停工几天。屠杀可是截肢,至少会让矿区瘫痪半年。”

  “况且吕凯厄斯的监工和基亚瓦尔的技术行会之间也存在利益分歧,如果出了屠杀几百万人导致矿区瘫痪这么大的乱子,你猜技术行会会不会问责监工?我敢向你保证,如果真的发生了屠杀,第一批发配矿区服刑的就是这些监工!”

  埃林凝神细听,眼中的怒火渐渐化作思索的微光,他不得不承认沃普这番言论听着居然还真有点道理。

  “真的不会死人?”

  “会。”

  “可你不是说他们不敢吗?”

  “屠杀的胆子他们没有,但杀鸡儆猴的胆子他们还是有的,而且很大。如果用一两具尸体就能吓得其他人停止罢工,你觉得他们会犹豫吗?”

  埃林下意识问,“那我们怎么办?”

  “团结,这是唯一的答案。”

  沃普:“罢工是一种零和博弈,它不会长久,一定会以某一方的妥协告终。虽然牺牲在所难免,但只要你们团结一致,坚守底线,妥协的必将是他们。”

  “监工们的应对手段无非两种,要么杀一儆百,以血腥镇压震慑人心;要么收买工头,从内部瓦解奴隶;要么双管齐下。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为了摧毁这份来之不易的团结。”

  “这种时候最危险的不是监工的威胁,而是藏在你们当中的叛徒,那些为了一己私利出卖同胞的工贼。”

  “奴隶的团结一旦瓦解,监工便会不遗余力地挑动内斗,只有让奴隶们自相残杀,他们才能高枕无忧。”

  “那我……”埃林的喉结滚动着,嗓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理性告诉他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但感性告诉他他简直是疯了,居然在听信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那,我应该提出什么条件?”

  沃普:“这得看你们想要什么。”

  埃林想了一下,“至少把休息时间延长四个小时。”

  “那你就提出要把休息时间延长24小时。”

  “监工不会答应的。”

  “但你要的不是四个小时吗?就是因为不会答应24个小时,才有可能答应4个小时。”

  埃林愣住了,这也行?

  “那如果我们想要把食物配给提高一倍呢?”

  “那在最开始的条件里就要求提高五倍。”

  科拉克斯仰头问:“这叫什么?”

  沃普:“对监工而言,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计算。但对于我们,这叫拆屋效应。”

  “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要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如果你先和对方提一个比较大的、较难的要求,然后,再和他提一个比较小的、较容易达成的要求,这样对方会更容易在第二个条件上妥协。”

  “如果他们不妥协呢?”人群中的一个孩子问。

  沃普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身上,他记得这个少年叫沙罗金,“他们之所以不妥协,是因为他们赌你们会妥协。”

  人类个体从不缺乏智慧,这些处世之道也并非晦涩难懂。

  但由于技术行会精心编织的的愚民教育,加之知识缺乏系统性的归纳提炼与体系化的传递,使得普罗大众难以在迷雾中找到并将这些散落的星光汇聚成觉醒的燎原之火。

  这也是银河中大部分人类世界的通病,高层垄断着古老的先进科技,知识的天堑被精心构筑成阶级的藩篱,而底层往往民智未开,始终在蒙昧的泥沼中挣扎。

  这种畸形的统治模式犹如一把双刃剑:短期内,既得利益者确实能借由知识垄断维系其特权地位;但长此以往,整个文明都将陷入可怕的认知退化,最后连统治阶级也会被自己精心培育的愚昧所反噬。

  而这种统治模式在银河范围内已经盛行了数千年,吕凯厄斯和基亚瓦尔的情况比比皆是。

  “我…”埃林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我得去联络其他辖区的负责人,和他们商量一下,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沃普平静地注视着他,“选择权在你手中,我只是给你递了一把钥匙。隐忍是生存的智慧,暂时的隐忍是为了积蓄力量,但过度的隐忍只会日复一日地消磨反抗的意志,直到连抬头的勇气都被消耗殆尽。”

  罢工是一场危险的博弈。

  在劳动力过剩的残酷现实中,工人们的抗争往往陷入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的恶性循环。

  资本永远在寻找更廉价的齿轮,而罢工者不仅要对抗资本,更要对抗整个等待填补岗位的失业大军。

  但在吕凯厄斯这个畸形的体系中只有两个阶级,监工和奴隶。

  由于不存在劳动力市场的竞争压力,既没有失业大军的威胁,也不存在岗位替代的危机,奴隶们的抗争反而获得了独特的优势。

  这种极端压迫下的罢工,因其彻底切断了生产命脉而具有惊人的破坏力。

  当所有奴隶同时放下工具时,整个剥削体系就会像被抽掉基石的建筑般轰然崩塌。

  这就是压迫者为自己埋下的致命陷阱:当他们将压迫推向极致时,也亲手锻造了反抗者最有力的武器。

  反抗的基础是团结,代价是牺牲,缺一不可。

  沙罗金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星辰在黑暗中骤然点亮:“这就是你要教我们的?”

  沃普的目光穿透众人:“我要教你们的是文明,反抗是文明的开始。”

  沙罗金:“那我学,我只用睡四个小时,这样每天可以学八个小时!”

  沃普摇摇头,“实践出真知,光学理论是没用的。每天四个小时就够了,再多你们也消化不了。”

  真知灼见都不能塑造完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基因原体都有性格缺陷,更何况是只有理论知识呢?

  环境塑造人格,阶级决定立场。

  同样一套理论,奴隶的儿子学了会带领工人罢工,监工的儿子学了只会把刀磨得更快。

  学习是很重要的一环,但不是唯一的一环,教育才是。

  沃普作为导师,不仅要教他们理论是什么,更要教怎么用和为什么用。

  沃普缓缓屈膝蹲下,目光与科拉克斯齐平,声音低沉而清晰:“你呢,你听明白了吗?”

  科拉克斯点头,他必须明白。

  ……

  每一座辖区都是一座孤岛,走廊尽头的铁门永远紧闭。

  虽然监工不知道奴隶在密谋什么,但统治的本能先于认知,他们已经提前斩断让底层串联的可能。

  但监工只能封住地上看得见的门,封不住在黑暗中蜿蜒生长的地下暗道。

  轮班时间一到,奴隶们被监工驱赶至巨大的工业电梯,锈蚀的铁笼沉入黑暗,直达地底。

  但埃林却悄然偏离既定路线,朝着通往其他辖区的矿道潜行。

  监工平时根本不会前往地底,对地下四通八达的矿道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