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99999但是圣修女 第208章

　　地面的震颤久久未平，这一日，小镇的居民都发现原本高高在上压在他们头顶令他们时刻提心吊胆、喘不过气来的城堡在“地震”中消失了。

　　……

　　法布里克自己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陷入过昏迷了——对于血族、尤其是上位血族来说，昏迷本身就是一种有些不可思议的状态，因为他们早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身体结构，以血液为生。

　　没办法，就算他是血族，也根本经不住这样折腾——每次被艾莎撂飞，他全身上下的魔力就凝固了，一身的魔力无处可用，血族引以为傲的各种手段都使不出来，自然也只有挨打的份。

　　“法布里克，醒醒……”

　　亚尔曼的声音。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浑身脏兮兮的亚尔曼——亚尔曼从废墟中爬出来，也不敢当着艾莎的面用魔法给自己清理一番，于是就一直这样了。

　　“亚尔曼？”

　　法布里克肩膀一抖，当看清了亚尔曼之后，登时瞪大了眼睛。

　　“亚尔曼？！你……”

　　法布里克先是愣了愣，然后皱起了眉。

　　他对亚尔曼的称呼并不是“首领”亦或者是“大人”，直呼其名，毫不客气——他与亚尔曼曾经同为组织的高级干部，亚尔曼的实力甚至还不如他，但现在亚尔曼却因为有了查尔布利斯公爵的支持而坐上了首领的位置，他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

　　而亚尔曼也并未因此对他有所不满，只是松了口气一般，说道：

　　“你醒了就好，我还以为你要醒不过来了——幸好，珐丽丝大人的治愈术将你拉了回来，快感谢珐丽丝大人的仁慈吧。”

　　“珐丽丝……大人？”

　　亚尔曼什么时候会尊称别人为大人了？

　　法布里克浑浊的眼眸这才缓缓变得清澈，他顺着亚尔曼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艾莎。此时艾莎悠然地坐在一旁的废墟之上，手中浮着一束跃动的光焰，那抹光芒看得法布里克眼皮子直跳，因为他从那光束中感受到了久违的烈焰烧灼的错觉，他知道，那是他还只是一个弱小的血族时面对太阳时的感觉。

　　但比起太阳，更可怕的是艾莎。

　　昏迷之前那可怕的记忆顿时再度苏醒。

　　“亚尔曼！就是你把她带来这里的！？”

　　法布里克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将艾莎的出现归责于亚尔曼——虽然确实是这样，但就算亚尔曼不带路，艾莎也能很轻易地找到这里。

　　亚尔曼没有回答，他根本懒得去回答法布里克的话，这时候只需要听从艾莎的吩咐就行了。

　　“过来，我有话问你。”

　　艾莎说话了，让法布里克不敢再对亚尔曼说什么，这让亚尔曼莫名有一种优越感——他当然看得出来法布里克对自己能坐上首领的位置一点都不服气，虽然坐上首领的是分身，但让法布里克不得不屈膝的却是自己，这难道不是一种胜利吗？

　　……

　　————————————

385、如果没有血族血脉的话

　　亚尔曼将浑身是血的法布里克带到艾莎面前。此刻的法布里克已经彻底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昏迷前的记忆与眼前所见的景色——他的城堡早已经被碾成了废墟，现在他也已经知晓了艾莎的身份，这一切都让他对艾莎感到无比的恐惧。

　　艾莎淡淡地注视着他。

　　“真是一座充满着黑暗与血腥的城堡，就算是现在我依然还能闻到它残留的血腥味，法布里克侯爵，你能听到怨灵的咆哮吗？你还记得你杀过多少人吗？”

　　法布里克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

　　这片土地的确早已经被亡灵所污染，这是他有意为之的结果，但他怎么可能记得在这里死去的人到底有多少呢？

　　“我听说你一直在进行对于死徒的研究？简单说说吧，我感兴趣。”

　　艾莎说道，这让法布里克有些懵——面对着艾莎的这个问题，他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坦诚自己拿活人做了实验？开什么玩笑……

　　还是说粉饰得漂亮一些？可是真的有用吗？

　　说到底，这还是取决于艾莎到底想要听真话还是想要听假话，而法布里克拿不准。

　　“珐丽丝大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劝你不要隐瞒什么。”

　　亚尔曼在一旁淡淡地说道——在他看来，艾莎会对死徒感兴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很显然艾莎只是想让法布里克招供而已。

　　法布里克嘴角抽了抽，他现在只想上去给亚尔曼一拳。

　　法布里克很讨厌看到亚尔曼那副嘴脸。

　　之前是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神秘的首领，后来是很少过问外事的查尔布利斯公爵，现在又是这个令人恐惧的珐丽丝大人，亚尔曼怎么总能找些靠山？总能压自己一头？

　　法布里克想不明白。

　　“珐丽丝大人，我也只是被首领授意才做的……”法布里克只是沉默了稍许，终于还是开了口，竭尽可能地为自己开脱，“首领为了获得通往始祖血脉之捷径，让包括我在内的数名干部进行对血族诅咒的研究，一开始我的研究内容并不是死徒，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当时只是为了……为了……我们都认为……如果真的能够弄清始祖血脉的秘密，首领或许就能打破血脉的诅咒，成为真正的始祖，我或许也能成为血族公爵……就算没有成功，但哪怕只是能够确认始祖血脉的存在对于整个血族而言都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

　　艾莎看向一旁的亚尔曼，“你知道这件事吗？”

　　突然的发问让亚尔曼心底咯噔一下，他连忙解释道：“我对这件事情了解不多，因为首领交给每个干部的任务几乎都不相同，我也只是偶然间才得知了其中的一部分事实……”

　　艾莎可不相信什么偶然。

　　联想到在首领死去之后亚尔曼的分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合一部分干部并坐上首领的位置，不难猜测亚尔曼在组织内的时候恐怕暗中就有所布局，或许亚尔曼的目的并不一定是为了篡夺首领的位置，但他定然也不会是一无所知。

　　亚尔曼迎着艾莎审视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并不清楚研究的全貌，但据我所知当初参与研究的干部中还有一人，就是贝姬的原主人，但她后来似乎被安排了新的任务……”

　　这方面亚尔曼的确是不知情了，甚至于艾莎怀疑贝姬的原主人和贝姬一样都都没有将完整的情报汇报上去，不然为何最终她会独自前往空岛呢？

　　看得出来，组织的干部之间其实也有不少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

　　艾莎不置可否地移开目光，看向法布里克，示意道，“继续。”

　　法布里克见状，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接着说道：“这些研究持续了三十多年，最初我们的被召集起来只是为了探寻始祖之血的秘密，但后来首领偶然间得到了‘未完成之诅咒’，从那时候开始，首领就沉迷于诅咒中，并授命我重新开始专门进行死徒的研究……”

　　“多久了？”

　　“四年……”

　　难以想象，四年时间会有多少人在这座城堡里失去生命。

　　“‘未完成之诅咒’在你这里？”

　　“不、并不在我这里……首领一直随身带着它，我得到的只有关于死徒的一部分，或许其他人手中还有，但……”

　　“还有谁知道‘诅咒’？”

　　艾莎打算销毁“未完成之诅咒”，以免未来还有其他的血族再次重启这种研究。

　　法布里克苦了脸。

　　“我不能说……”

　　“为什么？”

　　“血契……首领让我订下血契……”

　　“没关系，你可以说。”

　　艾莎说道。

　　就算有血契，在被艾莎揍了几拳之后也早就消失，这种情况艾莎和翠西娅早就验证过了，而法布里克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他还以为艾莎故意让他死，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让你说，你就说。”

　　亚尔曼也在一旁说道：“珐丽丝大人真要杀你，你早就死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法布里克也没办法反驳什么了，他打又打不过，逃肯定也是逃不掉的，只能认栽。

　　他用力地咬着牙，肩膀颤抖，下了很大决心才快速地念出一个名字。

　　但他却并没有迎来死亡和痛苦。

　　震惊之余，他也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血契是血族最严苛的咒术之一，竟然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被破解了？

　　“还有呢？不会就只有一个人吧？”

　　不再犹豫，法布里克报出了好几个名字，不用艾莎说，亚尔曼就把名字都记了下来，有的是他的熟人，有的甚至见都没见过。

　　艾莎轻笑一声，“祈祷你的同伴们不会诅咒你吧。”

　　艾莎的冷淡笑意让法布里克心底咯噔一下。

　　“您、您要杀了我吗？”

　　艾莎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问到：“你研究了死徒这么久，那么法布里克，以你积累的学识所知，如果没有血族血脉的帮助，能否让一个死去的人变为血族？”

　　……

　　————————————

386、心底的疙瘩

　　艾莎从来没有将一年多以前救下夏莉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包括夏莉自己。

　　夏莉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夏莉自己从零零碎碎的记忆里涌起的猜测，虽说都是事实，但事实的拼接未必就是夏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浪漫——每当夏莉问起来那天的细节，艾莎也只是糊弄过去。

　　当初艾莎将这些事情隐瞒下来单纯只是为了照顾夏莉的感受，而现在，则又多了一层微妙的直觉。

　　因为亚尔曼所描述的死徒的特征和当初夏莉刚苏醒过来时的状态实在是太像了，直到艾莎让夏莉吸食了自己的血，夏莉才从癫狂嗜血中恢复——那不就是死徒成为血族的过程？

　　而夏莉和死徒最大的区别在于，夏莉保留着完整的记忆和人格，这和亚尔曼所说的并不一致。

　　“不经过血族血脉……？”

　　法布里克实在是摸不准艾莎的想法，为什么一个人类要知道这种东西？难道人类对死徒这种诅咒不是深恶痛绝？

　　但艾莎的话他也不敢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如果没有血族的帮助，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才能做到您所说的‘让死去的人复活，变为血族’……”

　　“——死徒？”

　　“是、是的……只有让它成为死徒复活，再从活人那里汲取足够多的灵魂力量和血，这样才有可能让它进化为完整的血族……据说第一个血族就是从死徒之中诞生，并成为了伟大的始祖。”

　　“只是‘有可能’而已？”

　　“死徒向血族的进化非常困难，就我所知，成功率只有两成左右……一旦第一次没有成功，死徒就彻底无法进化为血族，会彻底堕落为嗜血的怪物……”

　　法布里克解释道。

　　艾莎沉吟片刻，这并非是艾莎想要得到的答案。

　　“再问你一个问题——死徒，或者说从死徒中诞生的血族，有可能保留自己的记忆和人格吗？”

　　“这……”

　　法布里克面露难色，他觉得艾莎是故意在刁难他，但他没有证据。

　　死徒进化为血族，哪有保留人格这一说？单单是能成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既然艾莎了解死徒，那定然也知道这个事实。

　　死徒是死尸的转化物，他们之所以不能和普通的血族一样保留生前的记忆就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破碎，那么通过吸食同族的血液、啃食他们的血肉，本质上就是一种通过他人的灵魂投影来重塑和修正自己的灵魂碎片的行为。

　　他再次硬着头皮说道，“据我所知没这个可能……”

　　这时，亚尔曼站出来发出质问：“法布里克，我告诉过你不要试图隐瞒什么——死徒就是能够进化为血族，记忆的丢失也只是因为灵魂的缺失而已，你怎么知道没有可能完整地保留下来？死灵魔法尚且能复原死者的记忆与人格，‘未完成之诅咒’尚未完全解明，你怎么就能笃定？”

　　艾莎看了亚尔曼一眼，亚尔曼立刻讨好地笑了笑，其实他也知道不可能，但就是故意这么问的，为的就是让法布里克少说些废话，免得惹艾莎不高兴了。

　　果然，法布里克有些怒意浮现在眼底，他不敢对艾莎怎么样，可对于亚尔曼他却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他沉声说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在那里胡说八道！人死之后灵魂立刻就会破碎、消散，‘诅咒’并不能将灵魂本身重新复原，我研究了四年，至今都无法将‘未完成之诅咒’和死灵术结合起来，那等精密的诅咒不知道比死灵术要高明多少！正因如此始祖才伟大……你一个连‘未完成之咒’都没有接触过的家伙又知道什么？”

　　面对法布里克的怒意，亚尔曼只是嘿嘿一笑，也不气恼。

　　艾莎又问：“如果不通过‘未完成之咒’呢？”

　　法布里克都要哭出来了。

　　不通过咒语怎么可能唤醒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嘛，如果是别人这么问他，他肯定会把那个白痴打一顿，但面对艾莎，他只能憋出一句：

　　“那就更不可能了……”

　　……

　　艾莎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虽然说不管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之夏莉活了下来，这就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只要现在夏莉过得好的话其实也无所谓真相如何不是吗——但一想到当初差点让夏莉沦为没有理智的死徒，艾莎就总感觉心底有一个疙瘩。

　　艾莎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她才越发想要弄清楚，只是法布里克显然并不能带给艾莎满意的答案，唯一的线索恐怕就只有所谓的“未完成之咒”了。

　　重新检查了一遍城堡周围确认没有遗漏的死徒之后，艾莎在法布里克侯爵的城堡废墟前停下脚步，她手握十字架，低着头轻声祈祷，慰藉那些在此失去生命的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