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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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5、是你的朋友？
冒险者总是喜欢碰运气，诺尔德也一样。
他每天守着这个糟糕的商铺在这个糟糕的街道上等着糟糕的顾客上门，还得时不时地忍受那些无知又粗鄙的冒险者和他们那令人发笑的自吹自擂。偶尔诺尔德能等到一个好忽悠的顾客，让他小赚一笔，但大多时候那些顾客都相当精明，穷酸又狡猾，就像是那些冒险者一样。
他们总是乐此不疲地拿来毫无价值可言的垃圾，想要诺尔德出高价买下，该死，他看起来有这么像一个白痴吗？
所谓冒险者，一个比一个蠢蛋。
但或许他们并不总是故意的——用一个不值钱的垃圾冒充珍宝。毕竟人的眼界就是有局限，别说那些粗鲁庸俗的冒险者了，就算是诺尔德自己有时候也会失手，比如这次，那个灰发的女人拿着几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书来到他的店铺，仅仅为了二十枚银币。
是的，仅仅只有二十枚银币，见多识广的诺尔德认为这已经是不能再高的价格了。
直到今天中午来了一个天真的姑娘——那绝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诺尔德想，因为她真的就像是一个白痴一样，但也恰恰因为这个大小姐，令诺尔德知道了那些书真正的价值。
“书的主人并未违约，所以这些书还不是商品——至少现在不是。”
诺尔德那时候是这样说的，他完全没把那几本书放在眼里，但那位大小姐接下来的话轻而易举地就令他瞪大了眼睛。
“没关系，我可以和她谈，”那位大小姐看起来势在必得，“我愿意出三枚金币——不，四枚。”
多少？四枚金币？
该死，多么诱人！
但那几本破书真的值这么高的价？
诺尔德一开始是很怀疑的，所以并未立刻答应，即便他很想那样做——他比谁都清楚这条街上的人都有多狡猾，他们会用各种你意想不到的方式来欺骗那些可怜的外来人，或是毫无经验的新手，将劣质的铁剑用油和石蜡处理一下当做好东西去卖，他们的花言巧语总是会让一些傻乎乎的家伙信以为真，把那种劣质的东西当做护身符和魔物搏斗的后果可想而知。
运气好的家伙会在某天气冲冲地找上门来，当然，他们不可能从一个负债累累的醉鬼手中讨到什么钱。
而运气不好的，早就死在森林里了。
诺尔德觉得那个白痴大小姐和灰发女人就是一伙儿，她们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掏钱向灰发女人买下那些旧书，他揣着怀疑的态度研读过那几本书，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当灰发女人把书赎回去、大小姐拿着金币登门时，诺尔德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看走眼了。
——那是货真价实的金币。
她真要买，那些书真值这么多钱。
诺尔德一闭上眼就仿佛看到那袋金币，那里面至少该有七八枚吧？该死，诺尔德发誓就算是他也拿不出来那么多！
当那些诱人的小东西在他眼前闪闪发光的时候，那两个人是不是骗子已经不重要了。
可惜书已经被赎走。
但对诺尔德来说，到手的东西哪有放它溜走的道理——那几本书、那一袋金币，他势在必得。
所以天还没黑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店铺，当然，他不会傻乎乎地跑去找那个灰发女人做生意，想要书又想要钱，那么就只有唯一一个简单的办法了：杀人越货——所以他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不能在城里动手，那样太过于招摇，所以得费点心思让“猎物”跑到城外去才好动手。
而且他还需要几个帮手。
在这座城市里拿钱办事的人多得去了，但老实说要找几个信守承诺的家伙却是有点麻烦，但没关系，诺尔德有自己的路子。
刨开那些不讲信用的亡命之徒，诺尔德知道这条街里面依旧有一些愿意做长期生意的聪明人，他们更有和商人一样值得称道的头脑，不会轻易背信弃义，诺尔德和他们有过不止一次的合作——如果顾客不小心死于意外，那么他们质押或寄售的东西自然就归诺尔德处理了，而诺尔德只需要划出一部分红利就能坐享其成，这是一桩简单可行的生意，不是吗？
“万斯，替我盯一个人，”诺尔德在巷子深处的小酒馆里找到了自己的老熟人，一个手上带有狰狞伤疤的男人，“老规矩，到手的东西我们一人一半。”
他说道。
……
夜幕向着地平线迫近了。
格蕾丝才刚回到房间，就有人敲响房门——是旅店的人，带来了一些吃食，和一个消息。
“有人找我？”
“是的，她在楼下等您。”
格蕾丝心底第一个想到的是艾莎，但又想到艾莎似乎是不喝酒的。
“我可不记得我有过邀约。”
“她只是让我转达给您……”听起来旅店的佣人应当是拿到了小费，相当“尽责”，“她戴着斗篷，听声音好像是一个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
格蕾丝面露疑惑，老实说除了莱西和薇薇安以外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年轻姑娘，毕竟她不怎么习惯交朋友，来到这座城市之后更是没有结交什么陌生人。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公会那边了。
虽然格蕾丝已经撤回了委托，但说不定有人拿到了什么线索所以想找过来碰碰运气——有时候这种过了失效期的线索依然值得一些微薄报酬。
“让她稍等一会。”
格蕾丝放下手中的行李，下了楼，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年轻姑娘”——在一众食酒客中间唯独她披着墨色的披风戴着兜帽，独自坐在一桌，周围都空着，实在是好不扎眼。
而更扎眼的是，格蕾丝从她身上隐约感受到一股极为厌恶的气息。
——深渊。
哪怕只有微弱的、极为淡薄的一点，格蕾丝也绝对不会认错。
这个少女身上怎么会有深渊的气息？
难道说……是魔女？可她对对方毫无印象。
还是说是和自己一样……赫兰西斯·布坦纳派来的人？
“是你的朋友？”
正当格蕾丝心底闪过各种猜测时，艾莎忽然出现在她身边，打断了她的心绪——并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跟鬼一样？”
格蕾丝很想问，但她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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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诺薇
少女戴着黑色斗篷，桌上摆着一杯价格颇贵的白啤酒——看起来却完全没有动过。
她似乎在这里等了许久了，微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就那么独自坐在那里，端端正正、安静优雅，就像她面前的不是酒馆里裹着黑漆漆油渍的木桌，而是贵族家庭那豪华漂亮的晚宴。
老实说，哪怕那漆黑的斗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却是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绝非是农夫家的女儿，体面与礼节，这样的词眼似乎就是她应有的东西。
格蕾丝不记得自己是否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唯独可以肯定的是少女多半与魔女颇有什么牵连——若不然便难以解释她身上那一缕深渊气息的来源。
“不，我并不认识她，但她身上有深渊的气息……”
见艾莎过来，格蕾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她的感知说出，眼底少有地浮现一抹凝重。
在没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前，格蕾丝只觉得眼前的少女怎么看怎么扎眼，同时又绝对无法放任不管——任何一位魔女都值得被救赎，而那些被深渊所影响、所侵蚀的人也一样，至少这是阻止深渊侵蚀继续扩散的必要手段之一。
这是当初魔女会的大家未能达成的夙愿。
“噢？她是魔女？”
“我不确定……”
并非只有魔女才会染上深渊的气息，实际上深渊的力量之所以被人忌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它的“传染性”，精神力量较弱的人几乎很容易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深渊控制心神。
而哪怕是精神坚韧的强者，若是长期处在深渊气息的影响下也会变得精神状态失常，典型的代表就是魔女。
“会是赫兰西斯·布坦纳派来的人吗？”
艾莎问，格蕾丝抿抿唇，沉默片刻，摇头。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大张旗鼓地进入帝国的领地，就算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密信也是更合适的选择。”
“无论如何，既然她来了，我们会会她就一切都清楚了——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艾莎笑了笑，却已然是先一步向楼下走去，格蕾丝不禁翻了个白眼——艾莎分明是没打算给她拒绝的选择。
“你可别吓着她。”
格蕾丝跟上艾莎的脚步，不甘示弱地快步走到艾莎前头。
“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想问你。”
“什么？”
“为什么赫兰西斯·布坦纳的女王想要索菲亚和薇薇安？”
这个问题其实艾莎早就想问了，只不过在丹马士的时候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就连索菲亚本人都看起来没有追究那件事情的想法，艾莎作为旁人自然也不适合充当审问官的角色。
现在借着这个话题，艾莎再次想起了这件事。
格蕾丝并未立刻回答，沉默地迈着脚步。
“虽然那时候你受深渊影响颇深，但接下任务来到帝国，依旧是你自己的意志在主导吧？”艾莎笑了笑，“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亦或者等到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来找我。”
“不，并没有那回事，我只是……”格蕾丝停下脚步，顿了顿，声音也低了下去，“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女王她……有恩于我，而且仁慈善良，不仅仅是我，还有很多和我一样无处可去的人被她收留，我们效忠于她，让我们的力量为她所用，并得到回报，但她很少会向我们解释什么，你知道的，她没有那个义务——我不做，其他人也会做的。”
“嗯，我明白，所以索菲亚从未向你提起此事。”
“不，还是不太一样……”
格蕾丝叹了口气，再次沉默。
直到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她忽然转过身，抓住艾莎的胳膊，迎着艾莎就靠了上去——她俯在艾莎耳旁，压低声音。
“赫兰西斯·布坦纳的王宫有一个不知真假的秘闻。”
格蕾丝的温热气息轻轻剐蹭着艾莎的脸颊，二人靠得很近。
“传闻说，女王手中有一份神奇的卷轴，那卷轴上本是空无一物，却在某一天忽然开始浮现文字，那些文字晦涩难懂，却真实无误地记录着这个世界至深的秘密，无论那个秘密藏在何处……而女王之所以总是能在波涛汹涌的洪流中做出正确的决断，很大原因便是那卷轴在指引方向。”
格蕾丝松开艾莎的手，退后一步，和艾莎拉开距离。
“可惜的是，那卷轴似乎只是一片残章，女王一直在寻找其余部分的下落，但没有收获。”
说完，格蕾丝就转过身去，只留给艾莎一抹淡淡的芬香。
艾莎没有说话，她有些不解，不知道格蕾丝为什么特地和她说这个听起来完全无关的“秘闻”——通常来说，在这种时候所谓的“传闻”多半是真的。
她看着格蕾丝的背影，没有继续追问，看起来格蕾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因为那黑色斗篷的少女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她们的到来。
“是你找我？”
格蕾丝已经来到少女的对面坐下，艾莎也随后一步坐在格蕾丝身旁，抬眼便看到少女审视的目光。
和少女面对面，艾莎才看得清少女兜帽下那清秀苍白的脸庞，以及如紫水晶一般清澈的眼眸。当少女抬头时，一缕轻盈的发丝贴着脸颊滑落，那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发色，和她的眼睛一样，就似一束垂落的薰衣草。
难怪少女要带着兜帽，这样的发色确实引人注目——就像是夏莉的银发一样。
“不介意我坐在这儿吧？”
艾莎说道，就像是一个拼桌的食客。
“当然，请您随意。”
少女的嗓音很轻，却很清晰，她当然不会拒绝，因为她知道艾莎和格蕾丝应该是熟人。
“在我说明来意前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诺薇，是……”
少女话还没说完，格蕾丝就打断了她：
“好的，诺薇小姐，其余的话就免了，如你所见，我们都很忙，如果你不是突发奇想想和我们认识一下的话我觉得你可以更开门见山一点。”
格蕾丝的性格向来如此，名叫“诺薇”的少女显然愣了一下，就好像背好的台词没有派上用场一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说了，”诺薇嗓音压低，用只有艾莎和格蕾丝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想买下您手中的魔法书。”
她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格蕾丝，嘴唇动了动。
这一次她用了一点小技巧，以魔法向格蕾丝传声。
“您手中的那些，是魔女的书对吧？”
格蕾丝目光平静地盯着眼前的少女，摇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诺薇小姐，那些书是我朋友送与我的信物，我的珍藏，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我没有售卖的打算——如果你是为这事而来，那么你请回吧。”
“我无意冒犯您，但我是诚心诚意想要购买……”
诺薇顿时急了。
“或者，您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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