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小姐姐
“她抗拒神明的召唤，海神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海神残存于神殿的意志，可不会容许有人挑衅她的威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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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海底的人鱼（4K8）
阿斯却罗也没想到会这样。
在她的设想里，就算海神并不嗜杀，但那强大的神明之召也一定能让艾莎吃个苦头，可以逼出艾莎的全力，这样她就可以对艾莎的力量有具体的了解，只有这样她才能有针对性的制定对艾莎的计划，情报这种东西在他们这种强者的对抗之间是非常关键的因素，哪怕艾莎很强，只要步步为营，掌握她的弱点，总有应对之策。
可是……
阿斯却罗死死盯着那贯穿天与海、重绘天际线的炽烈白光，翻涌的海平面上，风与火、咆哮的雷霆与漫天的冰雹，那沸腾的海浪与水龙还未舒展身体，就在光芒中炸碎，被强光贯穿，光束撕裂漆黑的天幕与漆黑的海洋，重新划分一道天际线。
这一幕是如此的令人印象深刻，正如几个月前丹马士墓地之上那一击贯穿了不死魔将的可怕奇迹。曾经通过留影石看到的一幕，又在此时此刻，在海神的领域中重演了。
可是，不死魔将和海神——这其间的差别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怎么可能！”
阿斯却罗的心底不可置信地质问。
海神的本体早就已经不存在于这片海域，这并非是什么秘密，就如同其他曾经存在于这片大陆的神明一样，所有人都知道，神明的时代早已经远去，哪怕是神代最后的奇迹“世界之树”也已然枯萎。存在于此的只是依托于那神殿而存在的属于海神的一缕意志，无主的意志，没有意志的意志。
可纵使如此——神明之所以是神明，纵使早已经沉寂数万数十万年，其一缕意志依旧让那片广袤的极北海域终日位于暴风之中，哪怕是教廷、哪怕是身负女神祝福的圣女也无法踏足其中。
神明与凡物，那是太阳与萤火！哪怕这只是海神的一道意志，也注定凌驾世间万物之上。
只有神明才可以抗衡神明。
更何况，在这个季节的暴风海域是一年之中最为危险的时刻——随着极北寒潮的降临，极北海域上的暴风吸纳了寒潮带来的魔素而扩张，寒冬的暴风海域迎来极盛。
可为什么艾莎却能安然无事？
这不符合常理。
明明强如秘法贤者翠西娅也无法违背海神的召唤，消失在了海潮之中，可是为什么艾莎却依旧还在那里，甚至于，艾莎只身踏入海域，却镇压得那猛烈的暴风都再无法成型……那是单方面的压制，爆裂仿佛巨大的夕阳自海面升起，火轮沉下，将整个海平面都蒸发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海神不会容许有人挑衅她的威严。”
阿斯却罗干涩的声音被海风扯碎，她强作镇定，内心却充斥着强烈的不安，只觉眉角直跳——看着那道纵横暴风之中的身影，不好说哪边才是挑战者。
她知道事情应该不会很顺利，因为她也无法左右神殿的意志，仅仅只是在恰当的时机唤醒神殿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她也没想过神殿的力量竟然会被艾莎单方面压制。
暴风海的动静不可谓不大，无数的船只在起伏的巨浪下发出哀嚎，暴风的呼啸惊动了睡熟中的居民，让本就严阵以待的城主府倾巢而出，但事情发展如今，一切都已经不再是他们能够干预的了。所幸，海上的风暴并未波及到波尔莫海港——那猛烈的飓风与海浪，在刚刚踏上码头就立刻消弭，在那里似乎有一道无法被目视、阻隔陆地与海洋的墙壁，几十米高的巨浪竟然无法寸进分毫。
遥远的西大陆，圣王国——教宗伊修塔尔·兰德·威尔莫特第一时间就焦急地赶至女神殿，海神殿出世，这毫无疑问是无法被忽视的大事，而且这一次女神竟然没有降下任何示警的神诏，这种异常让威尔莫特感到非常不安，他必须尽快请示女神降下新的神诏才行。
神圣庄严的女神殿深处，圣女茵克莎正端端正正地跪在女神像下做入夜前的祷告。东西大陆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北方王国正是万物寂静的凌晨，在教廷却恰好是入夜时分。
“茵克莎，”在女神的注视下，威尔莫特收敛焦急的内心，“女神有降下神启吗？”
“对不起……我好像还是无法得到女神的注视……”
茵克莎愧疚地低下头，内心复杂。
不知道怎么的，从前段时间开始她忽然就再也无法得到女神的神旨，这让她一度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她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没有尽到圣女的职责因而被女神放弃了？但这又不能解释为何她如今身负的强大力量从何而来，她很清楚，那的确是圣女才会拥有的神明庇佑之力，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原本圣光亲和的庇佑之力现在变成了强大的肉身力量，甚至比原来的她还要强上好几个等级。
威尔莫特自然知道茵克莎的情况，微微叹气，他也不知道茵克莎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让他一个教宗也束手无策。
而且……很快就到册封圣修女与圣女正式戴冠巡礼的日子了，这样下去仪式可如何进行？
威尔莫特深吸口气，安慰道：“没关系，茵克莎，这显然是女神为你、为我等降下的考验，历代圣女都必须在一次次逆境的磨砺之中成长，只不过你得到的考验比较特殊。越是在这种时候，你越要坚守本心，你是我们的圣女，这一点无人可以改变。”
此时，肃穆的女神像依旧注视着他们。
在虚空中的少女通过女神像看到了这一切，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可没降下任何考验啊！不如说，她才想问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的圣女和自己一点联系都没有了，上一次她等待圣女祷告枯坐了好久，结果茵克莎迟迟没有一点动静，她才意识到不对。
这次好不容易通过神像降下视线，看到的却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幕，这让她心里无比憋屈。
“该死！到底是谁在算计我，甚至夺走了我的圣女！别让我找到你！”
她狠狠地挥动拳头，咬牙切齿，随即又泄了气。
“可是……这下糟糕了……圣女无法得到我的神诏，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没有圣女，教廷与我的联系就断了……”
这时，神殿外，红衣大主教里加图快步而来，在他身后还跟随着好几个红衣主教与观测枢的修士。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他们突然得知暴风海域的异动，因而汇集于此。
毫无疑问，今晚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遥远的精灵之森，世界树的枯枝下，祭司们不约而同地睁开眼望向极北海域的方向。
帝国帝都，深夜的女皇寝宫依旧灯火通明，斯缇琪娅披着华贵红袍伏案执笔，她凝眉思考着笔下的书折，却被急促的脚步打断了思路。
“陛下！”来人神色匆匆，正是她的贴身护卫，亦是她的秘书官小姐，“暴风海域异动，似是海神殿出世……”
斯缇琪娅的眉宇皱得更深了。
“海神殿？”
暴风海域之下是海神殿的遗迹，这并非是什么秘密，因为那里正是海族的圣地，但海神殿出世这却令斯缇琪娅不得不重视起来——海神神殿自神代沉寂至今从来只以暴风宣示着自己的存在，却从未有过其他任何动作，这次是怎么回事？暴风海域发生什么了？
“而且，根据北国传来的消息，艾莎·珐丽丝修女与秘法贤者大人似乎就在暴风之中……”
秘书官的话还未说完，斯缇琪娅的笔停了，她忽地抬眉，问，“艾莎她怎么样了？”
“不、不知……北国还无法得知具体的情报……”
“调集人手，去探！”斯缇琪娅起身，雪绒红袍从她双肩滑落，“朕要立刻得到详细情况。”
暴风海域的异动称得上是足以搅动世界局势的事件，神明的分量就是如此之重。
而此时艾莎立于海面之上，一拳将整片海面激起百米海啸，曾伫立海域数万载的风暴此时竟然已经几**息，每有龙卷从海面升起就立刻会被艾莎一拳碾碎，数次之后，那龙卷似乎也终于力竭，此时只有翻滚的海涛还在倔强地拍向艾莎。
“身为世界树的守护者，你的那位朋友肯定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而且她实力很强，自保足矣。”
黑剑传来阿黛尔信誓旦旦的声音。
“那贝姬呢？”
“她身上可是有你的血。”
“我的血这么好用？”
“这是神明之间的礼节——当然，你现在就很不礼貌，她请你，你不去，还反过来对她一顿猛砸，她已经生气了。”
阿黛尔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和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判若两人——这也不怪她，一开始她确实害怕，毕竟对方可是海神，哪怕只是神殿的意志，但看到艾莎能在海神的领域穿行自如，她自然也就不带怕的了。
“这样啊。”阿黛尔的话让艾莎稍事放心了一些，“只要她们没事就好，但不论怎样，我们还是想办法找到神殿把她们救出来吧。”
艾莎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干脆一拳把这片海域直接给砸穿，但又担心误伤不知所踪的翠西娅和贝姬。
“不过，说起来，艾莎你为什么能站在海面上？”
阿黛尔忽然好奇地探出头，看着艾莎的脚底，大量水汽汇集在艾莎脚底，周围的水纹激烈震荡，看起来尤为怪异。
“这不难做到吧？就算是初出茅庐的魔法师应该也能让自己在水面上停留。”
艾莎目光灼灼盯着深沉的海域，一边感受着海底之下那隐晦的气息流动，一边回答阿黛尔的提问——海涛受到一股力量牵引，而那力量的源头则在这片海域的更深处。
“可是，人家那是用魔法凝结冰块站上去、或者用魔力承托吧？你这是啥？我没见你用魔法啊？”
“用力震动双脚，就能踩在水上了。”
“啊？”阿黛尔目瞪口呆，大为震撼。
“好，找到了——阿黛尔，借你一用。”
艾莎双目微抬，拔出黑剑，在阿黛尔的一声惨叫中一剑朝下斩出。
力量通过黑剑的衰减、收敛，更好控制，魔素在剑刃上高速压缩、震荡，划出一道耀眼弦月，嗡鸣撕裂海涛，形成一片真空带，将深不见底的海面劈开一分为二，幽深的深海暴露在艾莎眼底，犹如一条数千米长的深海峡谷，只不过这峡谷正在快速合拢。
艾莎双脚点下，踩在那合拢而来的海浪之上，忽地用力，笔直地朝着深海“峡谷”之下狂奔。
远看，就仿佛她在冲浪一般，只不过冲向的方向正是那峡谷的最底端。
海面之下五十米、百米、五百米、千米。
艾莎一路狂奔，瞬间就抵达了海面之下极深处，这时候两侧的海浪才终于合围而来。
“噫！？”
阿黛尔发出悲鸣，艾莎抓着她又是一剑劈出，那海水的峡谷才刚刚合拢，便又被斩出一道数千米长的真空空泡。
艾莎继续下行。
对艾莎来说，游泳下潜的速度自然比不上奔跑，她这样进行下潜是最快的。
砰。
终于，艾莎一脚踩在湿润的海底泥沙中，海砂与礁石在冲击波下层层剥开，海床都仿佛凹陷下去数米，下一刻，真空空泡合拢，四面的海水扑来，将艾莎淹没。艾莎不需要刻意进行呼吸，她抿抿唇，从容不迫地找准方向，在漆黑的海底向前行走。
阿黛尔已经惊到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好。
她没见过艾莎这么“下潜”的，从海面到这里至少有万米深，抬头一片漆黑，更何况暴风海域越往海底深处魔素浓郁成倍上升，其阻力与压力更是如此，结果艾莎愣是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就硬生生“跑”了下来——怕是海神本人来了，都没这么快。
或者说，一般人要么慢慢游下来，要么和翠西娅一样用空间魔法传送下来，这才是正常做法吧？
阿黛尔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没有翠西娅提供“正常人”的思路之后，艾莎一个人就开始乱来了。
铿——
就在这时，一根银晃晃的长戟刺在艾莎的肩头，隔着海水都能听到一阵刺耳的嗡鸣，它表面震荡出的真空泡，毫无疑问，这一击中所蕴含的力道极大。但艾莎却纹丝不动，只是看着身侧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但在艾莎的眼中，那是一个体型健硕的半身人形、半身鱼形的生物，如海一样深色的头发，湛蓝的眼瞳。
它手中的武器看起来是经过锤炼打磨的精品，身上穿着看不出材料的服饰，脸颊、双肩、手臂的肌肤表面都有大量的花纹。
那生物极为惊骇地看着手中的长戟，又抬头看向分毫未伤的艾莎，发现艾莎也正看着他，迎着那金色的眼瞳他只觉得鱼鳞都快炸开。
偷袭失败！
他大叫，发出艾莎听不懂的声音。
其实艾莎早发现他了，不只有这一个，自从艾莎踏足海底不久这些半人半鱼的生物就都围拢过来，艾莎装作没看到它们，一是不在意，二是艾莎需要找他们问话——艾莎在那些血族的队伍里也见过一个人鱼少女，很显然，这些生活在海底的生物与那个少女是同类，那么说来，这片海域就是它们的栖息地，它们就是海族，海神就是它们所供奉的神灵。
那人鱼盯着艾莎，顿觉不妙，转身欲逃，却怎么也拔不动长戟，才发现艾莎已经抓住了他的武器。
“会说人类语言吗？能理解我说的话吗？你们是什么？”
艾莎开口，没有吐出气泡，纯粹是在用喉咙肌肉带起的震动发声。
但对方显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人鱼用尽全力将武器推向艾莎，然后果断抛下武器转身就逃。在海洋里，他们这些人鱼拥有着绝对的优势，至少在游泳速度上绝非人类能比得上的。
铿。
艾莎单手抬起，徒手将长戟折断，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出空泡，那健壮人鱼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掴倒在泥沙里，艾莎转身环顾一周，顿时将其他打算一拥而上的人鱼全都吓住。
他们紧紧抓着手中的武器，虽然包围了艾莎，却都不敢有何动作。
他们知道自己打不过，因为现在趴在泥沙里的那位已经是他们族中最强大的勇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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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教廷与海族的往事（4K1）
为首的人鱼正是偷袭艾莎的强壮雄性人鱼，他拾起只剩下半截的长戟，半边脸高高肿起，显得颇为狼狈，迎着艾莎的目光，他硬着头皮对视过去，身残志坚地昂首挺胸，说着艾莎听不懂的话。
“￥%＆*＆＃@……”
虽然听不懂，但他说话的语气却出离愤怒，这很明显。
艾莎发现人鱼在说话时他们的下颌会时而起伏，倒是没有鱼鳃这种东西，但也和人类有些许的差别，当然，更多是体现在发声方式上的。
其他人鱼都紧张地握着武器守在一旁，他们个个都面露怯色，但依旧并列一排守在那为首鱼人的身后，都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艾莎，大有一副即便以身化墙慷慨就义也绝不退缩的意思。
值得敬佩。
但与艾莎没关系。
阿黛尔待在黑剑里，悠闲地将鱼人的话翻译给艾莎——阿黛尔也听不懂这个时代海族的语言，但她不需要能听懂，只需要用读心术就行。艾莎发现，这或许是阿黛尔最有用的一集，阿黛尔的读心术可不止是能读取对方的内心真实想法，还能将艾莎的意思强行灌输到对方脑袋里，这样就能轻松与这些语言不通的海族人鱼进行跨语言交流了。
“他说他们的部族是卡得卡勒斯·斯芬·英勇战士·海洋守护者·……。”
阿黛尔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名词，艾莎直接给了一个爆栗。
“别捣乱。”
“我没捣乱，他就是这么说的啊……”阿黛尔委屈巴巴，“海族对血脉的贵贱极为看重，因此他们族群的氏族之间经常会发生混乱的交织关系，他们的姓名也因此变得极为复杂，往往都会加入其主系、旁系的氏族名以方便追溯血脉脉络，这样的话在发现优等血脉之后就可以方便进行进一步提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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