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99999但是圣修女 第311章

　　她比艾莎矮一个头，但若是把后面那段尾巴的长度也加上的话，则又要比艾莎高几个头，第一次见面时她并未刻意压低自己的身高，看来这一次是有意如此的。

　　艾莎不由得瞥向海族大军的方向，在那群人鱼战士中，一个老态龙钟的人鱼紧张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在一瞬间与艾莎对视了。

　　艾莎收回视线。

　　“我们海族不想与你们教廷开战。”少女说道，再一次与艾莎面对面，她深吸口气，似乎没有了上一次的紧张，但依旧不敢一直与艾莎对视，她继续开口，“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梅菈·弯刀氏族·美丽歌喉·潮汐·……”

　　“好的，梅菈，我是艾莎·珐丽丝，”艾莎直接打断了少女的话，“我此次来到这里，并非代表教廷，我只是在寻找我的朋友。”

　　艾莎撇清自己与教会的关系，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某些举动让教廷与海族本就紧张的关系进一步恶化，而且，这一次会牵扯到海族也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在寻找你的朋友，我也在寻找我的朋友。”梅菈不在意艾莎如何称呼她，“但这不是你踏足我们圣地的理由，如果换做是你们教廷，也绝对不会容忍我们进入你们的圣殿吧？”

　　然而艾莎摇头：“教会并没有这种规定，只要是心怀正义与善良，任何人都可以加入教会，觐见女神。”

　　这本就是教会的教义，事实上，教会本就不只有人类，精灵、亚人、兽人，这样的教众也是存在的，只不过数量非常稀少，而且都分布在遥远的地区，寻常难以见到。

　　梅菈张了张嘴，感觉有些被噎住。

　　“不过我的确没有和你们武力相向的打算，”艾莎笑着说道，“你的提议正合我意——刚才发生的一切或许多有误会，我不小心踏入了你们的圣地，你们的人也什么都不问上来就动手袭击我，我们扯平了。”

　　梅菈很想反驳——要不是海面闹出那么大动静，艾莎又踏入他们的圣地范围，他们的人怎么可能会没事找事袭击艾莎？

　　算了，扯平就扯平了，理智告诉她艾莎只是在给双方一个台阶，而不是计较的时候。

　　因为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神殿的异动越来越不正常，这个时候不能再出现更多变数了。

　　“我知道我无法阻拦你踏入神殿，那么我们各退一步如何？——我来充当你的向导，带你进入神殿，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帮你寻找你的朋友，但找到他们之后你们必须立刻离开，立下誓言为证。”

　　立誓，或者说向神明起誓，这种约束手段其实近乎于没有，本质上只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已，艾莎想，莫非这些海族只因为她是修女就一定会遵守誓言？

　　那也太天真了。

　　艾莎又看了一眼海族大军的方向。

　　“如果我不答应，你们会怎么做？向我发起进攻吗？还是转而向教廷发难呢？亦或者，将海岸的港口视为目标？”

　　艾莎的目光落下，那平淡的声音登时令梅菈全身都紧张得绷紧起来，她下意识地将手探向腰间的弯刀，却见艾莎好看的嘴角扬起，忽然灿烂一笑。

　　“你的提议可行，立誓吧。”

　　另一边，虚空中的某女神正愁眉苦脸地思索着，通过神像注视着原本属于她的圣女茵克莎，很是苦恼。

　　突然。

　　“我以女神起誓——……”

　　“噫！？”

　　她发出一声怪叫。

　　毫无征兆地，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回荡，然后她全身上下的力量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干，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缩水下去，连原本合身的长袍现在都变得宽松了几分。

　　她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

　　梅菈向海神立誓，艾莎向女神立誓。

　　誓毕，阿黛尔也刚好从虚无中回归，带来消息。

　　“翠西娅、贝姬她们果然都在这里！”这是个好消息，不过阿黛尔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我在寻找他们的时候看到泰特正在神殿中心的神座举行某种奇怪的仪式——按理说，一个血族怎么可能进入那种地方？那里可是神殿的核心，就像是一个人的灵魂一样，怎么可能任由其他人出入。”

　　“仪式？”

　　“我看不太清晰，我没办法破开神殿的空间规则。”

　　“那正好，我来试试，而且我们还多了一个向导。”艾莎指了指梅菈，而梅菈此时正古怪地盯着阿黛尔，她的鱼生可是第一次见识到还有人会居住在一柄剑里面。

　　“哟，海族人，你好啊。”阿黛尔很自来熟，梅菈则有些不自然地挤出微笑，“你好，我是梅菈·弯刀……”

　　“带路吧。”

　　艾莎再次打断了梅菈。

　　梅菈深吸口气，压下憋屈的感觉，带着艾莎向神殿内的方向游去，艾莎跟上与她并排，瑰丽的深海奇景缓缓倒退。

　　“对了，刚才那位小姑娘说的仪式是……？”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这种事情恐怕得问翠西娅，她比我懂得多。”阿黛尔从黑剑里冒出一个小脑袋，不满地纠正：“而且，我不是小姑娘。”

　　梅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翠西娅又是……？”

　　“就是我正在找的人。”

　　艾莎开口。

　　“原来如此……”

　　或许是为了拉近距离，梅菈主动开口接着这个话题说道。

　　“其实我之前说我也正在找我的朋友，这并非是在骗你，那个人叫兰德尔，是我的挚友，也是我最崇拜的姐姐，但她已经失踪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的姐姐？”

　　“是的，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是海族公主——当然，我的兄弟姐妹非常多，所以我们不会区分彼此谁是哥哥姐姐，谁是弟弟妹妹，但兰德尔是特别的。”

　　梅菈特意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身份似乎是为了让艾莎对她足够重视，万一艾莎突然翻脸，这一层身份会成为她最后的依仗。

　　艾莎对梅菈怎么想并不在意，她权当在聊天了，通过对话也能对海族有更多了解。

　　“这个人鱼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她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阿黛尔看着梅菈，在艾莎的脑海里说道，“在海族，她的地位应该不低。”

　　“而且她身上有伤，在海港时还没有的。”

　　艾莎也补充道，她的感知非常敏锐，海水中淡淡的血腥味足够令艾莎捕捉到。

　　“我记得你应该也被卷入到神殿召唤中去，但为何你能离开？”

　　“这……”梅菈犹豫了片刻，她在想要不要和艾莎这样一个外人解释投影空间与海皇候选、祭祀仪式的事情，最终她只是说道：“我们海族有自己的方法可以脱离。”

　　然而她并不知道阿黛尔已经将她内心的一切都看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告诉给艾莎。

　　原来，可以通过自残的方式弃权，就能离开投影空间了——艾莎猜测，或许这就是梅菈身上的伤势的原因。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港口，你为什么和那些血族在一起？”

　　艾莎又问出一个她非常在意的问题。

　　一切事情太过巧合，血族也没有道理会忽然抓一个海族带在身边，艾莎直觉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那件事情……其实……，”梅菈似乎想起了什么烦心事，皱着眉，“前几天的时候我听说有人在海岸的浅海附近见过兰德尔，便去寻找，这其中有一些原因，我没有带上其他人，结果就碰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非常强大，我不是她的对手，她将我抓起来，带上岸，交给一个男人，最后被送到那些家伙手中。”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这听起来就感觉不对劲。

　　“能详细说说？”

　　“可以。”

　　这件事情没必要隐瞒，梅菈纵使有些不情愿，但也开始了她的讲述——她的讲述其实很简略，但阿黛尔却时刻读取着她的内心，并复述给艾莎。

　　——按身份来说，梅菈是海族的公主。

　　至于在那一众见都没见过的兄弟姐妹中具体排第几，她自己不清楚，也不在意。

　　这并不奇怪，皇子皇女很多，他们母亲所属的氏族也各不相同，而且若是他们自身的血脉并算不得优秀的话海皇根本不会多看他们一眼，完全放任自流，不会有人因为他们是皇子抑或皇女而对他们多加关照，因为海皇的子嗣实在太多太多，而优待的资格有限，必须要留给其他血脉更优秀的子嗣。

　　海族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放在人类的观念里似乎被认为过于残酷，但在梅菈看来，冷漠与残酷还是有所区分的。

　　反正梅菈对自己的父亲——海皇并没有什么憎恨的想法，她很看得开，某种意义上来说海皇至少赐予了所有皇子皇女平等的获得优秀血脉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是其他海族想要都得不到的东西，这也带给了母亲富足安定的生活。

　　再者，延续优秀血脉是海皇的义务之一，甚至是身为海皇最重要的工作，海皇本人也无法违抗全族的意志。

　　海皇都无法违抗的东西，他们这些皇子皇女又能怎么样呢？其他人又能如何呢？

　　海族就是这么个地方，生活在这里，就遵守这里的规矩。

　　人鱼并没有像其他外表上更像海生生物的远亲族人那样一次能产下几百上千个幼崽的能力，他们与人类一样，一胎一年甚至更久，一次一般只有一个后代。而且怀孕率很低，这被认为是深海魔素带来的影响。

　　为了提升族内优质血脉的数量，在海皇的后宫里总是会挤满一大堆血脉优秀的女性，她们来自各个氏族，一旦怀上就会回到氏族得到悉心照料，换氏族内的下一个候选入宫——不能让怀了孕的“妃子”占着后宫的位置，后宫永远是忙碌的地方。

　　也因为这个原因，历代的海皇基本都是男性——男性可以一直播种生育，而女性很难做到这一点，所以哪怕出现血脉更为优秀的女性她大概率也无法成为海皇，因为她无法以同样高效率的方式完成繁衍的义务。

　　这些怀孕的“妃子”会在氏族内生下小孩并抚养长大，期间氏族会给予母亲和孩子特殊照料，直到小孩来到六七岁的年纪，会再次进入宫殿进行一次血脉检测。

　　血脉检测的仪式可不是什么轻松活，祭司会抽取他们的心脉血，那是非常痛苦的经历，被抽一次得虚弱好几个月。

　　所以必须等到合适的年纪才会进行检测。

　　在血脉检测之前每个皇子皇女都会被各自的氏族当做宝贝一般捧在手心，因为他们可能是未来的海皇，氏族会不遗余力地把握这短暂的时间去灌输思想、培养感情，但血脉这种东西大多时候并不会回应他们的期待，一般来说，皇子皇女们的血脉也就比普通人更厉害一点点罢了，甚至偶尔会变得更差，这时候大失所望的氏族众人就会将期待收回，不再将其作为宝贝对待。

　　这其间的巨大落差，很多皇子皇女都体验过。

　　梅菈也是。

　　她的血脉检测结果是“平庸”的那一类，因此早早地失去了氏族的特殊照拂，曾经众星捧月，后来无人问津——甚至包括她的母亲，她几乎绝对不会忘记母亲在得知结果时那大失所望乃至憎恶的表情，那个女人一天也不愿意留下再次去了宫内，一年后又被送回氏族养胎，而梅菈这个亲生女儿却被拒之门外。

　　前后的落差巨大，令年幼的她快速地在生活中变得成熟，也读懂了自己在氏族中的位置。

　　她讨厌这里的大多数人，但有一个人例外，兰德尔公主，当然，这同样是简称，那或许算是她的姐姐，因为她们有着同一个父亲，但对于梅菈来说兰德尔更应该称作“挚友”。

　　兰德尔的血脉极为优秀，甚至远超她们的父亲，被认为极有可能成为一代女皇。

　　而就是这样一位本应高高在上的人，却愿意自降身份与梅菈做朋友——哪怕是在知晓梅菈那平庸的血脉之后，她们依旧能坐在一起出海打猎、互诉烦恼，那是在母亲身上都未曾体会过的感情，这一度让梅菈将兰德尔当做自己最珍视的友人、偶像，将兰德尔的事业视为自己的追求。

　　然而，这个世界给她们开了个大玩笑。

　　又一次血脉检测，这本是一次无足轻重的例行公事，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次，祭司却发现兰德尔的血脉变得“平庸”了。

　　所有人都认为祭司没有严格执行仪式的步骤，但并非如此，或者说，是第一次时弄错了结果。

　　极短的时间，海皇亲自找上了梅菈——梅菈才是那个最优秀的血脉。

　　自那之后，梅菈与兰德尔的位置调换了，又开始有人称梅菈为公主，万众瞩目，而兰德尔却失踪了——梅菈知道，兰德尔一定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事实，巨大的落差令她失去了方向，梅菈非常理解这种感受，她知道这其中的痛苦。

　　梅菈心急如焚，而就在这时候，有人说在海岸附近见过疑似兰德尔的人鱼。梅菈决定独自一人去找，她希望能与兰德尔不被打扰地、安静地好好谈谈。

　　但却发生了意外，她被一个实力强大的女人给抓住了。

　　之后，就是她所遭遇的一切。

　　梅菈给艾莎描述了那男女的特征。

　　那一男一女非常神秘，遮住面部，对话很少、也很隐秘，并没有太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但梅菈与女人交过手，而男人则带着她交给那些血族，她便知晓那女人精通魔法实力深不可测，男人则擅长幻术连血族侯爵泰特都被轻易地坠入幻术的控制中。

　　“事情就是这样。”

　　梅菈停下了讲述。

　　艾莎很怀疑梅菈口中的“深不可测”到底有多“深”，但从泰特也被轻松制服这一点来看，对方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至少也是与格蕾丝和索菲亚同等水平的超凡法师了，说不定还要更为危险。

　　而且，令艾莎感觉不对劲的还有那个叫做兰德尔的人鱼——梅菈的内心对兰德尔推崇备至，然而实际上兰德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鱼呢？恐怕在这里得不到答案。但就事论事，不论是时间、地点都太巧合了，而梅菈却又是个没心眼的小姑娘。

　　“如果你所得到的消息没错，那么你恐怕得多多留意你这位所谓的挚友，她或许已经背叛了你。”

　　艾莎好心提醒梅菈，但梅菈一听就立刻急了。

　　“你胡说什么？不许你说兰德尔的坏话！”

　　“或许我的确在胡说，但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而且你再想想，那个女人为何抓你？你落入血族手中为何安然无事？他们为何要带你到海港？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不用多说了吧。”

　　梅菈忽然沉默了，在艾莎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没有再反驳，现在则是彻底安静下来。

　　艾莎侧过目光，就看见梅菈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眶。

　　深海是看不见眼泪的，有人说人鱼的眼泪会成为珍珠，艾莎知道这只是一种传说，她看着梅菈无声地哭泣。注意到艾莎的目光，梅菈倔强地侧过脸去。

　　很显然，其实梅菈或许在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这时，神殿的入口已经近在眼前，艾莎和梅菈一前一后进入神殿，然而就在艾莎进入踏入神殿的那一刹那，眼前的场景瞬间定格，然后随着一声声刺耳的爆鸣荡开，眼前的场景如玻璃一般寸寸碎裂、剥落。

　　这一方空间，竟然裂开了。

　　梅菈后知后觉地回头，恰巧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

　　空间裂开了，她也裂开了。

　　“该死！你这卑鄙小人！你对神殿做了什么！？”

　　梅菈崩溃地大叫，她只觉得自己的精神都快要裂开了，要不是打不过，她恨不能把艾莎生撕了，扔在沙滩上晒成咸鱼干！哦不对，咸人干！

　　这时，阿黛尔忽然说道：“真的很不对劲，空间缝隙里的神殿之力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了，这根本不是神之力……艾莎，如果继续让翠西娅和贝姬待在这里面，恐怕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