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99999但是圣修女 第3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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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2、姐妹

　　“阿斯却罗大人！布鲁西法大人！情况有变！我们……”

　　当兰德尔火急火燎地扑腾上岸时，她愣住了，她被阿斯却罗差遣下水混入海族之中作为内应，并随时查探情况，这才没过去多久，回来时她却发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布鲁西法、阿斯却罗，他们本应在这里才对，可是……

　　她先是愣了一下，又抬头向着四周眺望。

　　苍茫的雪地与沙滩交汇，夜晚的暴风已经停歇，海面上没有留下一块完整的浮冰。

　　海水拍上岸，露出砂砾与礁石。

　　清晨的朝阳拉长她孤独的身影，冰冷的海风吹拂而过，她忽地感觉到深入心脏的寒意。

　　她沉默了。

　　沉默着、艰难地扭动着鱼尾在礁石与砂砾之间穿过，人鱼的身体构造注定了她无法适应干燥冰冷的陆地，很快，她美丽的鱼尾就渗出了鲜血，血在鱼鳞表面与水珠结成一层漂亮的粉红色冰晶，洁白的鱼鳞在砂砾与碎石的蹂躏下变得粗糙黯淡、一片片脱落。

　　她没有找到那两位大人的身影。

　　他们，不在这里。

　　离开了。

　　然而，她却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一无所知的她还潜伏在海族等待着最终结果，当发现情况不对之后立刻跑回来报信，然而等待着她的却是如此一幕。

　　她背对着海风，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一切并不感到意外。

　　是了，这在海族、在她的生活中本就是常态。她曾因血脉而身居高位，又因血脉而堕入泥沙，她被人背叛，也做出背叛，这一切她都太了解了。

　　只是此时此刻，她最后的希望破碎了。

　　其实，兰德尔根本不知道海神殿内发生了什么，艾莎和翠西娅的结局又是如何，她本就不关心那些，她与阿斯却罗合作只有两个要求——恢复她的地位，以及，杀死梅菈。

　　前者是她本拥有的。

　　而后者，是夺走她一切之人。

　　然而阿斯却罗给她许诺的一切直到现在都没有兑现，她并未等来自己想要的一切，等来的，是一夜之间海族剧变，海皇退位，新皇上任，万年不曾停歇的暴风离开海域，以及，针对她的通缉令，来自至高无上的现任海皇。

　　不海耶斯，那位新任海皇，他知道她的存在，他明白如今的一切是谁在背后推动，又是谁亲手促成。

　　很显然，这位新皇不打算放过她。

　　“兰德尔。”

　　一声呼唤打碎海风的沉默，兰德尔木讷转身，却看到了一个她并不想见到的人——梅菈。

　　不知何时起梅菈就已经来到了这里，梅菈就站在礁石旁，与兰德尔一样不在乎那尖锐的石头，只是直直地注视着她。

　　面对如今这狼狈不堪的兰德尔，梅菈的的内心无比复杂。

　　而兰德尔却显得格外的平静从容，或者说，她早已经对此有了预料——梅菈不是一个傻瓜，如果梅菈没有死在这场变故中，一定会想明白一切，一定会知道自己的背叛，以梅菈的性格，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找到自己。

　　“你是来杀我的？”

　　兰德尔看到了梅菈腰间的弯刀。

　　梅菈擅长使这个，在这方面兰德尔从来都不是对手，也正是如此，才让年幼时的兰德尔对梅菈高看几分——一个血脉低贱的妹妹，却能锻炼出远强于她的力量，这是多么令人赞叹的成就，她愿意与这样一个妹妹做朋友，她想看看这位可怜的妹妹能依靠这血脉之外的力量走到哪一步。

　　看着梅菈成长，她甚至想过，或许，血脉的力量被夸大了，或许，海族还有另一条更自由、更强大的出路。

　　然而，从来都搞反了，事实是，她才是血脉低贱的那一方，她才是应该被可怜、被施舍的那一方。

　　真是讽刺。

　　二人对视，久久沉默。

　　“兰德尔，你知道我下不去手，”梅菈摇头，“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道别？”

　　兰德尔略感错愕。

　　她了解梅菈，她了解梅菈的喜好、了解梅菈的性格、了解她的身世，在兰德尔看来，被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所背叛，梅菈应该会更愤怒、更悲伤，以至于会杀掉自己。

　　难道说，其实自己在梅菈的心中并没有那般重要？

　　兰德尔忽然感觉到一阵空虚。

　　“我打算离开氏族、离开海族。”梅菈说道，“从今以后，暴风海域不复存在，我说不定可以找一条船跟着四处逛逛，我还没去过其他海域呢。”

　　“你过来，就为了给我说这个？”兰德尔咬咬牙，平静的内心莫名涌起烦躁，“你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我……”

　　“所以我只是和你道别，而不是邀请你同行……曾经，你的确是我最憧憬的人，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朋友。”

　　梅菈打断了兰德尔的话，她的语气有些伤感，也有些彷徨，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可顿了顿，最终没有开口，转身跃入水中。

　　兰德尔微愣地看着那雪白的水花，迎着湿润又冰冷的海风，她抬起手又放下。

　　她站在朝阳下许久，她想了很多，可是得不到结果。

　　好像哪里都错了，又好像哪里都没错。

　　没一会，几个高大的人鱼出现在水面，他们手握长戟，目标明确地朝兰德尔走来。

　　“兰德尔公主，海皇命令我们逮捕您。”

　　为首的人鱼卡得卡勒斯，是氏族忠诚的勇士，他正斟酌着措辞，却看到兰德尔抓起了一柄匕首，对准她自己的胸腔。

　　噗——

　　鲜血染红雪地，这一幕太突然，以至于卡得卡勒斯都没反应过来。

　　兰德尔自尽了。

　　“要救吗？”

　　“一心求死的人救不了。”

　　远处的水面上，艾莎与翠西娅注视着这一幕，都有些感慨。

　　离开海神殿之后艾莎与翠西娅就寻找到了兰德尔，一旦目标明确，对阿黛尔来说就不算难事，她们一路跟随，想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阿斯却罗和布鲁西法——不过很显然，对方才不会傻乎乎地原地等着，早就离开了，最终，作为旁观者见证了梅菈与兰德尔的选择。

　　“如果她们不是诞生在这个已经变得畸形的海族之中，或许会成为非常要好的姐妹。”

　　翠西娅有些感慨。

　　“海神留下神殿时，大概也不会想到他的庇佑最终却促使海族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或许，对于曾经的海族来说神殿是庇佑他们的圣地，但对于现在的海族来说神殿已经变成了枷锁，甚至是毒药，不海耶斯的出现或许是好事。”

　　“这么看来说，”艾莎接过话，“不海耶斯之所以能够夺取神殿权柄，这会不会本就是海神的授意？”

　　翠西娅愣了愣，看向艾莎，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海风一如既往地吹拂而过。

　　“天亮了，我们回去吧。”

　　“嗯。”

　　翠西娅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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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3、巨龙峡谷的来客（6K8）

　　艾莎和翠西娅、贝姬回到波尔莫时，夏莉也恰好抵达波尔莫——和夏莉一起来的，还有许久未见的格蕾丝和诺薇几人，莱西没来，因为她坚持要等她的姐姐，而接下来艾莎等人的目的地是圣城，最终夏莉拜托埃步森将她带到了恩戈村，有老乔亚照看，莱西不会有什么事。

　　夏莉刚见面就扑到艾莎身上，她已经和艾莎分开好多天了。

　　“格蕾丝不喜欢参加宴会，诺薇也不太喜欢抛头露面，不过我觉得好不容易能来一趟北国，要是一连两个月都待在那个阴森森的城堡里也太过可惜，所以我把她们都拉上了。”

　　夏莉嘿嘿笑道，露出尖尖的小牙。

　　艾莎刮了刮她的鼻子。

　　“露比呢？”

　　“有亚尔曼看着——说起来，城堡里的肉又不够吃了，露比一天要吃好几马车，亚尔曼最近正头疼呢。”

　　艾莎很怀疑亚尔曼会不会一个不小心被露比给踩成肉饼——不过，亚尔曼自从拿回本源之后力量恢复不少，被巨龙踩一脚应该死不了吧？

　　“我只是不放心夏莉一个人出远门而已。”

　　格蕾丝牵着灰鹿，说着，撇过头去。

　　诺薇冲着艾莎和翠西娅、贝姬礼貌地打招呼。

　　“牙伯还好吧？”艾莎问。

　　“他在男爵领过得很好，他很喜欢那里，”面对艾莎，诺薇显得有些腼腆，“最近他打算回家一趟，所以没过来。”

　　这时候乌鸦从空中落下，停在翠西娅肩头。

　　她冲着艾莎笑了笑，又看向格蕾丝和夏莉、诺薇说道。

　　“我们边走边聊。”

　　“对了，说起来，既然是面见国王……要穿礼服吗？”

　　夏莉忽然问道，说着，她的目光已经不加掩饰地瞄向了艾莎，眼神中充满期待。

　　难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摆在这里，她非常想看看艾莎穿上礼服的样子，想必会非常好看。

　　跟在后面的贝姬闻言，也不由得偷偷向艾莎投去目光，自打阿黛尔告诉她其实她内心对艾莎有不一样的情愫之后，她一直都有意和艾莎保持距离。其实她有些怀疑阿黛尔的话，因为她根本没觉得自己对艾莎有过什么感觉——而且连想象一下都很困难，因为这太离谱了。

　　但越是如此，贝姬越是不受控制地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艾莎身上，顺着夏莉的话，她下意识的描着艾莎那曲线丰满的身材勾出一幅艾莎身着华丽礼服的画面。

　　一旁的格蕾丝也停下抚摸灰鹿的手，有意无意地侧目。

　　“看我干什么，”艾莎不由一笑，很自然地抖了抖自己身上的修女服，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穿这个。”

　　艾莎是修女，越是正式的宴请越是需要穿得正式一点，那自然是修女服最合适了。

　　“哎，怎么这样……”夏莉大失所望，贝姬和格蕾丝也都收回了目光。

　　“其实这次会面并非正式宴请，算是国王私下发出的邀请，所以不必拘束，可以随意一些。”

　　翠西娅在一旁解释道。

　　这也是翠西娅提出的要求，她知道艾莎什么性格，所以没让国王搞得大张旗鼓——要不然以那老头子的性格，怕是得开办一场举国欢庆的盛典做招待。

　　“国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夏莉又问。

　　“他很好相处的，”翠西娅笑了笑，“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

　　“那个……”这时，格蕾丝忽然说道。

　　“我可以不去吗？”她问，一边给她的灰鹿顺毛，“我……不太适合参与这种场合，你们去就行了，我就在城里四处转转。”

　　格蕾丝的确不喜欢这种场合。

　　“那我也跟着格蕾丝姐姐……”诺薇弱弱举手。

　　贝姬也开口：“我也……”

　　这时，艾莎忽然开口对格蕾丝说道：

　　“格蕾丝，你不是想要得到更多魔女的消息吗？贝蒙费雷亚这里的魔女你应该没有打算放弃吧？”

　　“魔女”的字眼让格蕾丝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艾莎会忽然说起这个，而艾莎接下来的话更是在她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既然如此，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有我和翠西娅在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地与国王好好聊一聊。”

　　格蕾丝愣住了，她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呆呆望着艾莎，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

　　其实，格蕾丝很早很早就想要和艾莎说这件事情——魔女、魔女会，这一切都是她这辈子都无法迈过去的坎，是她的心病，然而她寻找了一辈子，却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让魔女们真正得到救赎的可能，直到那一天，她遇到艾莎。

　　艾莎仅仅通过身体接触就能轻易压制狂暴的深渊力量，而仅仅只是一滴血就可以直接令深渊之力彻底剥离。

　　这都是格蕾丝亲身体会过，亲眼见证过的奇迹。

　　艾莎就在这里，就在格蕾丝身边，格蕾丝无数次想要开口寻求艾莎的帮助，但她又一次次地忍了回去。

　　拯救魔女并非是任何人的义务，仅仅只是格蕾丝和索菲亚，以及魔女会的众多魔女的心愿，格蕾丝实在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方式对艾莎开口。

　　毕竟，这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是非常沉重的责任，格蕾丝比谁都更有体会。

　　她不确定，如果她开口，如果艾莎不同意，她会不会失去这唯一一次机会。

　　她害怕，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