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易的猫
但除了鼓手做样子的敲了两下鼓槌，要乐奈挥洒着自己的旋律未变外，没人动了。
房间不大，爵士鼓占了一半。空荡和寂静塞满了另一半。
椎名真希的手指在贝斯琴弦上微微颤抖，指腹已经泛红。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寂静充斥着燥热，让她整张脸在发烫。
是因为没人听她说的话，还是因为贝斯弹得不够好？
这样丢脸的事情，多久没遇到过了？
指尖传来的痛，还有酸胀感，让椎名真希咬紧了牙。
排练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只有要乐奈的吉他声在肆意流淌，好像天大的事，也影响不到猫的自娱自乐。
丰川祥子摸扶着键盘，见鸣泽枫没有动作，她没有再按下琴键。
鸣泽枫现在...实话说，有些怀念。
克罗地亚第二号狂想曲这个名字不出名，但其作为纯音乐的钢琴曲，其旋律传播很广。
鸣泽枫第一次将音乐节奏与名字对应起来，还是在山田家的地下室。
那段日子虽然很穷，要来回跑许多乐队，但每到周末的约会时间，还是会有许多让人回忆的事...
缅怀那一段旧日时光，总是让人的情绪也跟着上下起伏。
但可惜，回不去了。
鸣泽枫抿着嘴角，将无数思绪再度压下。
过往的一切转瞬间如烟如雾，转瞬即逝，那些时光唯有流淌进记忆，才能找到自己的席位。
鸣泽枫看着椎名真希手掌颤抖的样子，觉得他和自己最初几周跟着山田凉练贝斯时好像。
手疼又不服输，好面子还不说话。
如果是R桑的话...
要乐奈不合时宜的来了段高音，鸣泽枫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眼角有些湿，心情也有些跌宕。
时间一分一秒的滴答过去。
鸣泽枫看到大和麻弥欲言又止，又看到要乐奈倒是自娱自乐的正欢。丰川祥子正在看着他这边，似乎是等他拿主意。
想了想，鸣泽枫冲丰川祥子眨眨眼。
丰川祥子也眨了眨眼回应。
鸣泽枫放下心来，这么看祥子也支持他啊。
丰川祥子砸舌，怎么办到底说一声话啊，人类进化出语言不是为了眨眼传秘的，眼神传递不了这么复杂的东西。
丰川祥子选择了观望。
“......”
鸣泽枫深吸一口气，伴随着他的动作，吉他迸发出一串尖锐的和弦，紧接着他拿着拨片在琴颈上碰了下。
要乐奈因为干扰地停下即兴，不解歪头。
“椎名同学，”鸣泽枫反手将拨片插到贝斯的琴桥缝隙，“试试用拇指拨弦。”
“你这家伙...”
“你这个家伙...在说什....”
现在说这种基础的东西，是在嘲讽我就像个门外汉吗！
椎名真希正要发作的声音越发卡顿，连她的手指都僵在贝斯的第三品。
椎名真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鸣泽枫的动作。她看到鸣泽枫的拇指关节弯成半月，正随着示范动作在琴弦上方游移。
“像这样，还是满省力气的...”鸣泽枫轻声说道，“...嗯...我一个弹贝斯的朋友是跟我这么说过...”
低音弦在他指腹下震颤出闷雷般的轰鸣。
椎名真希的目光，更多的聚焦在鸣泽枫的脸上。
灯光清亮，洒在鸣泽枫的侧脸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
屋子里灯光是如此明亮，以至于让她忽然想起了某个社团活动的下午，莺莺燕燕的少女们悄悄讨论什么样的男生最帅气的话题。
有个人说，认真的男生最帅气。
椎名真希看着那眼神浇灌在身前的吉他上，显得专注而温柔，深邃中又带着那一丝潜藏的悲伤。
她的身子一颤，心头戴着不清不楚的感觉。
不，还不止如此...
眼角的那抹泪水...那抹眼角悲伤的泪...究竟为什么...
椎名真希的心脏跟着悸动起来，狠狠地跳动几下，仿佛被这深邃的气息所击中，触动了某根敏感的弦。
原本内心的烦躁，隐隐
原本想要反驳的话也跟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椎名真希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连声音也跟着放轻下去，缓缓问道，“然，然后呢？”
要是让月之森弦乐部的少女们见到她们那雷厉风行的部长，能够发出这样温柔的声音，也不知道会作何想法。
不过要是让椎名立希知道这件事，她一定会和自己姐姐有很多共同话题要研究。
鸣泽枫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滑动，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真希的话，慢慢将速度提上来......”
“嗯...”
他...还挺温柔的。
椎名真希心里默默想着，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也许鸣泽枫不是在嘲讽她，而是真心实意地在关心她的状态，是在乎她的表现...
他在乎我啊，不就是喜欢...
想到这里，椎名真希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排练室的日光灯管突然闪烁起来。要乐奈踮着脚尖凑近观察，鼻尖几乎要碰到琴弦。
“......”
椎名真希被要乐奈盯了一会，这双异色瞳盯的她心里发毛。
然后这只随心所欲的小女孩又跳走了。
大概唯一能知道要乐奈在想什么的，是鸣泽枫。
刚才那金灿灿的一行文字，漂浮在要乐奈的身边。
【燥热的春天，味道好大】
忍住自己的笑容很难。
鸣泽枫摸着自己的脸，一边绷着脸上的肌肉，一边在心中想道：也许自己以后还能去吃一碗池袋面。
椎名真希：“我，我还是有些不懂...你带我按一下——”
“喂！”丰川祥子的声音突然插过来，眼见这女人越发得寸进尺，丰川祥子终究是忍不住打断了这荒唐的请求。
丰川祥子挪动身子，挡住了椎名真希看向鸣泽枫的视线，她平静地注视着椎名真希。
这是椎名真希第一次看到面具女的正身，有些眼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
椎名真希不记得丰川祥子，可丰川祥子记得椎名真希。当初那个在她面前文质彬彬的月之森大小姐呢？谁能告诉她，这个看着自己男人面带桃花的女人是哪里蹦出来的！
“时间不多了，别在这里调情。”丰川祥子说罢，回头剜了一眼鸣泽枫。
眼神似刀斧般锋利。
还有你！
【美男计？你怎么想出来的骚主意！】
椎名真希的脸慌忙垂下头，但她转头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于是抬起头和丰川祥子瞪了起来。
鸣泽枫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抱着吉他拨弄两下。
成功打起精神就好。目的达成，深藏功与名的时候到了。
伴随着丰川祥子站出来，大和麻弥也不再张嘴，一副听从指挥的模样。要乐奈左顾右盼，目光落在了鸣泽枫身上，歪着头在思考什么。
没有乱跑，就是她也会听话。
丰川祥子：“还有多久？”
大和麻弥迟疑了两秒，等到丰川祥子看向她时，才确认是在和她说话。
“八分钟。”大和麻弥喊道。
“怎么说。”丰川祥子转头看向椎名真希。
椎名真希的视线，很夸张地往鸣泽枫这里飘，几乎是在明示了。
丰川祥子咬着牙，她肩膀颤抖，用着毫不掩饰的恼怒瞪了回去。
今天一天她生的气，比这个月都多了。
丰川祥子抬起手，突然间扯掉了脸上的面具，那黑色漆皮面具在她手心硬生生被摁裂成了两半。黛蓝色的额间刘海一阵摇晃，露出其中被汗水浸湿的素颜。
丰川祥子掐着手里的面具碎片，对着椎名真希差点骂出声，“你他...家伙当这里是联谊会啊？！”
椎名真希倒抽一口冷气，笑容一下子消失，再也笑不起来。
这张脸，椎名真希曾在月之森开学典礼上见过。
那位作为新生代表致辞的丰川家大小姐，此刻正用要着仿佛能够杀人的眼神盯着自己。
不对，丰川家大小姐的话，似乎好像大概真的可以用眼神杀人？
东京湾是弦卷家的，但伊势湾是丰川家的。
“还剩七分四十三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大和麻弥还是忠实的报数，她的鼓棒在镲片上敲出倒计时，顺带问道，“还要调整站位吗？”
椎名真希瞪了一眼这个不看氛围的，这是是调整站位吗，这是调整坑位，是要她死啊！
“啪！”丰川祥子突然拍响中央C键。
“真希同学。”丰川祥子笑得让人发毛，“听说月之森弦乐部最近在筹备周年演出？你也不想这么久的努力白费吧？”
“我...”椎名真希浑身僵住，这个笑容这么温柔，让椎名真希觉得感动都不敢动都是个问题。
“现在。”丰川祥子指尖划过八十八个琴键，“我要你给我弹出能掀翻Ring穹顶的贝斯线。”
“能不能做到！”丰川祥子大声呵道。
椎名真希咽了口唾沫，“能！”
丰川祥子用着轻易能超过她的声音：“大点声！”
椎名真希深吸口气，大声道：“能！！！”
丰川祥子满意点头，她回到自己位置上，大声说道，“几位，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表演的。”
“我们是来掀掉这个屋顶的。”
“是来掀翻这个比赛的！”
“把鼓膜琴弦都摇起来！轰鸣声要盖过欢呼！”
要乐奈突然开始即兴solo。银发随着剧烈甩头飞扬，耳钉在灯光下划出星轨。
“那猫，再键就给我滚！”
一块面具碎片扔了过去，还没到要乐奈身边，就被重力拉着落到地上。
吉他声戛然而止，要乐奈嘟起了嘴。这时她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果，丢进嘴里，接着就哼哼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丰川祥子吐了口气，继续说道：“月光曲，第三节开始...”
“枫，给我那把软绵绵的声音扔掉，这两首曲子不是调情用的。”
“鼓手力道！”
“乐奈你太跳了，马克西姆不会这么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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