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分秋色
【此刻已经接近日落时分，高墙窗扉落下的夕阳余晖将宽敞巍峨的图书馆晕染在一片枫红落叶般的色块之下，与你一同到来的安娜斯塔西娅瞥见高大的书架脸色微红，她又想到了之前初次见面的丢脸】
【‘我该走了。’她对你说，在她身后，远远地、有年轻的侍女以及女性骑士跟随保护】
【‘晚安，皇女殿下。’你礼貌回应，心说不过是串个门的区别、怎么表现出一副忐忑犹豫的模样了？】
【不过在临别前，安娜斯塔西娅顿住了脚步，她侧眸回望看向了你，夕阳涂抹得那一头银白长发柔顺扬起状似银河，她身上穿着的天使鹅绒长裙迎风摇摆、披着的深蓝色披风像是天空明亮】
【她突然又小声开口：‘以后...您可以直接叫我安娜。’】
【你看着第二次落荒而逃的女孩的背影，听着空气中飘散还未彻底落下的羞赧的声音，也不禁摇头失声而笑】
【你知道这位皇女殿下在你的面前已经放下了戒心，她很容易相信别人——或者说很容易地就相信了你，她很纯洁，也很纯粹】
【你又想到了有关于这位皇女殿下在历史上的结局】
“虽然是即将崩塌的帝国上层。”
“虽然国之将亡。”
“但有些人，还是可以不死的。”
夕阳涂抹下的图书馆里，路踱步图书馆正中央的空地，四面巍峨的书架环绕成圆，他迎着头顶吹拂而来的、渐进傍晚微带凉意的清风，他的神色平静，目光却显灼灼。
他道：“你们觉得呢？”
“圣堂教会的代行者——你们躲在这间图书馆里，等我等了大半天了吧？”
他侧过视线。
目光中映出图书馆如巨人巍峨矗立的书架，也更映出从书架之中出现，从无到有、仿佛笔墨勾勒而出的身影。
“路康·路维斯特，冒认贤者之名、败坏教会风纪之罪，你承认吗？”
冰冷嘶哑的声音随后响起！
第十一章圣堂教会代行者
【面对突然出现的身影的兴师问罪，你不置可否】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冒认教会‘贤者’之名的你知道自己迟早都会东窗事发】
【你并不吃惊，也不慌乱，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从阴影里走出】
这一刻，冰冷嘶哑的话语仍在空气中荡漾着、明明不大的声响却在极高极宽的巍峨图书馆内持续扩散。
高墙落下的狂风吹拂，夕阳下点滴聚散的尘埃在书页纸张间抖动得越发厉害、仿佛它们也感受到了冰冷肃杀的恐惧一般。
那从书架阴影缝隙里走出的身影并不止一个。
他们以三个人为一组共同行动，在走出的同时也更呈现三角站位，将路康包围在了对角线上的正中间。
说是神职成员，但他们既不像神父、更不像普通的信徒，反而如同行走黑暗的刺客一般，他们穿着漆黑的长衣斗篷，兜帽遮掩住了面容、双手裹着漆黑的手套，同样漆黑的长靴落在图书馆平整的瓷砖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清脆声响。
他们全身上下保护严实但唯一与教会有关的、只有胸前挂着的银白十字架。
路康看着他们一步步走来，也拨动了一下胸前的银白十字架。
他说：“来的只是普通的代行者而已吗？”
“我还以为能看见代行者中最强的部门，‘埋葬机关’的人呢！”
路康的神色自若，仿佛面前来的不是问罪的行刑者、而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对付你，只需要我们就足够了。”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像是并非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说的，又像是他们同时在开口。
他们对视了一眼。
对于路康发现了他们行踪的表现毫不意外——或者说，他们本就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身形。
这是自信，也是自负！
他们道：“路康·路维斯特司祭，你认罪吗？”
路康只是摇头。
司祭。
这是教会神职人员的第七个等级，是最为普遍与常见的‘神父’阶级，也是路康在教会的名册中的职位——他当然是记录在册的教会神职成员。
无论如何，他在这一次人生模拟中都是被修道院的院长嫲嫲收留长大的。
哪怕那位院长颇为特殊，导致路康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对于所谓的神明都并不虔诚、也不信仰。
但他确确实实是从小生活在信仰浓厚的氛围之内。
所以眼前这些人能很容易说出他的名字。
所以路康也很清楚教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组织。
他很明白，在常人眼中或是清静纯粹、或是藏污纳垢的这个宗教组织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庞然大物——面对潜藏在教会内部的‘异端’，他们也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负责处理异端的，正是名为‘代行者’、如同行刑的刽子手般的一群人！
于是路康摇头间脚步刚刚抬起便旋即一顿，他看了看周围空气中缓慢浮现形成无形墙面的光芒、看着脚下一点点亮起，盘旋扩散，如同浮出水面一样瞬间勾勒成型的圆形法阵，他也忍不住轻呼了口气。
果然如此。
他心说。
这是封困的法阵。
它以三位代行者所站立的地方为顶角互相连接形成三棱形的屏障。
正如路康所想的、这三个代行者早就在这图书馆内等着他的到来，并且早就在这里布置好了陷阱、埋伏。
而此刻，路康也就这么被困在了法阵之中，进退不得、更似乎无法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无论是物质上的联系，还是神秘力量上的联系！
“路康·路维斯特司祭，你认罪吗？”
在路康脚步停顿的时候。
三个代行者又再一次的开口，这一次的声音更大，更响！
它如洪钟震荡、更像是自最高最远的天堂传来的神明的叩问，令人不自觉地肝胆俱裂、震颤不已！
路康心想你们是带了个扩音器来了吗？声音大很唬人吗？
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确实挺唬人的。
不过他的神色仍旧平静，毕竟他本来就是‘吓’大的、而且他对于这一幕早有所料！
“这就是你们为我准备的‘处刑架’吗？”他说：“如果我认罪的话，是不是会直接在这里将我施以火刑？就像是曾经被你们迫害过的那些中世纪巫女一样？”
“人皆有原罪、但你的罪更恶，有罪自当受罚——”三名代行者再次对视了一眼，再度异口同声地说话，仿佛不是三个人、而是分成三个躯壳的整体一般。
路康笑了：“那么，我需要认的是什么罪？是冒认教会贤者之名施行欺诈的罪？”
“还是...”
“杀死了你们埋入沙皇国宫廷的棋子，格里高利·拉斯普京的罪！？”
少年神父的话语落下，自高处而来的风在瞬间翻卷起庞然书架上的书页发出阵阵哗然如叶落纷飞般的响声，夕阳暮日收拢成束状的光影涂抹在四面环绕的书架前后，仿佛画卷上晕染开来的斑驳图层、也更晕染得三名代行者目光微沉，听见了路康的话，他们的瞳孔都在同时一缩。
下一秒，路康突然抬起了手——在风落下的瞬间，在书页翻滚的这刹那...
他身上的衣物在瞬间亮起了光芒，印刻于其上斑驳神秘术式，勾连成‘阵地’、‘工坊’的圣堂术式在瞬间灌入魔力启动！
于是他的外衣如翼张开，哗然间代行者编织而成的屏障直接碎裂开来，化作点点光影飘散在这巍峨图书馆的中央空地！
光与尘埃迸溅四溢，盘矗间的书架也震动着簌簌掉落点点灰尘。
“你...”代行者们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屏障破碎后的冲击，他们后退，靠在仍轻微振动发出细微嘎吱声响的书架上，看着渐起的烟尘与烟尘中站着的那个少年。
看着他如天使张开双翼的姿态，眼中止不住的凝重。
但他们并不是因为路康此刻的姿态而凝重——而是因为他的话而凝重！
“你们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拉斯普京的事情吗？”
迎着他们震动的话语，路康不由自主地笑得开心了。
他当然知道了——
拉斯普京的背后，其实就是圣堂教会这一事实！
要知道，时至如今、他作为‘贤人’的名号虽然已经在宫廷中确认下来，但其实还没有真正传播出去，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广为人知、眼前这些教会的代行者们却已经找上门来。
而‘历史’上，拉斯普京在宫廷中以神明的名义诓骗尼古拉夫妇、作威作福那么久，却不见任何事情，不见任何教会讨伐。
——厚此薄彼，本就是极大的铁证！
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尼古拉二世夫妇作为沙皇国的皇帝皇后，在撞见拉斯普京的时候却表现得如常人一般——在这个世界里，常人对于神秘一无所有，但在各个国家机构之中仍不会缺乏魔术师的效力，作为一国之君的皇帝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对神秘一无所知。
唯一的情况便只有可能是他们从一开始就被架空，被隐瞒了真相。
而在沙皇国，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教会！
拉斯普京就是教会派往宫廷的，所为的、大概率也是为了在沙皇国倒塌之前，攫取宫廷的财富，在即将成为废墟的帝国大厦上分一杯羹！
是的、所谓教会从来都不是伟光正，从公元世纪之初发展到如今的这个庞大势力也并不纯粹。
但这些事情，路康不会明说。
他只是咧嘴，笑着、看着眼前的三个代行者。
他说：“我听说教会核心机构的人员虽然也懂得一些魔术的神秘知识，却从来视之为异端、不屑于使用，而是使用着名为‘奇迹’的神秘。”
“现在看来，这所谓的奇迹——其实也就是全世界信徒心中对于教会神明的信仰，人类的思维本身就是一种无法被解读的‘神秘’、信仰自然也是，虽然这种神秘稀薄而不可控，且很难被掌握——哪怕信仰已经是思维中经过层层过滤的一部分，仍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但当足够多的人的信仰汇聚在一起，也能成为孕育庞大神秘的基盘，甚至是...”
“成为无形的‘神’。”
“这就是奇迹力量的来源。”
来源于信仰，更来源于信仰所指向的‘神’。
这与魔术师通过血脉与刻印术式保存神秘的方式截然不同。
它以心灵为基盘，以信仰为基础。
更以宗教为纽带。
正因为如此。
眼前这三个代行者才没有在封困路康之后、直接动手——因为‘奇迹’的唯心决定了他们必须秉持心中虔诚的信仰，对路康进行他们所认为的、至真至正的审判——哪怕那仅是徒有其表的虚假审判，也是启动神秘所必须的仪式！
也同样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会将声音放得极大，大到如同神明自高天落下的审判的号角般，只为让路康的意志在他们的面前屈服。
只要路康真的认为自己有罪——即便只有一丁半点的、潜意识里这么觉得，那么他都将永远被困在其中，更将必死无疑！
这是意志的交锋。
是奇迹力量的展现。
只可惜...
“意志敌不过语言。”
“你们的心灵，终究还是因为我揭穿了教会的阴谋、而最终动摇了！”
话语与尘埃同时落定。
路康缓步走出包围，身上披风卷动，如天使羽翼般的第一层圣堂术式、再现于此！
第十二章图书馆？记录圣堂，每个字皆含神秘
图书馆高处的窗纱拂动、裹着倾斜而落的暖日。
代行者们站在日光涂抹下的巍峨书架前，他们背靠着本就绯色、此刻却因夕阳而越发显得色泽鲜艳的檀木支架，面容严肃地看着那个站在整个图书馆中央空地间、最中央位置的少年。
路康的长衣鼓起，衣摆覆盖着细密复杂的银白魔术阵式，一眼看去形同流苏与双翼。
他头顶着弧形勾勒的图书馆穹顶，悬挂的琉璃盏吊灯在头上缓慢亮起了光芒，像是月在冉冉升起！
从路康口中说出的话语余音渐落。
这一刻，这一幕，也确确实实是处于了三位埋伏于此的代行者的预料之中——他们联手施展‘奇迹’的神秘对路康进行审判，为的也正是隔绝他与外界的联系，将他在封困的状态下、在审判的仪式中彻底杀死，他们也当然知道路康身上披着勾勒魔术阵式、形同魔术工房一般的‘魔术礼装’。
他们从一开始就做出了防范。
在刚刚那种隔绝之下。
路康也本该无法启动他的魔术礼装——因为在名为‘奇迹’的神秘力量封困之下，‘魔术’的神秘是无法启动的。
‘奇迹’与‘魔术’，就如同教会与魔术师一般，是彼此对立，此消彼长、互为异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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