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雪飘飘飞
这人仓促出来,说话并不缜密,段位也并不是特别高。
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抓住了陈庭话语的漏洞,但他暂时并未开口。
见江昭迟迟不答,赵祯说话了:“你被陈庭问住了?”
这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看出了不少东西。
这位新任翰林修撰本事相当厉害,起码学了其师韩章一身本事的七成。
这是真正出道就巅峰期的人物!
这会儿,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被问住了才对。
好不容易有人出来对峙,赵祯不希望立刻就结束。
是以,这位端居御座的皇帝,主动递了句话过去。
时机已到!
赵祯这话一出,江昭立刻恭谨答道:“回奏陛下,臣不是被陈大人问住,而是臣不屑回答陈庭说的大逆不道之言。”
嗯?
陈庭有些意外,他就说了两句话,怎么成了大逆不道之言?
“胡说八道,陈某一片忠心赤胆,何来大逆不道之说?”陈庭出声质问。
逢此时节,君王震怒,他固然是受到了刘沆的示意走出来,却也实实在在的不想被扣上“大逆不道”的帽子。
这帽子可不轻!
“黄景是礼部郎中,他所书的这个东西,臣是最后一个过手之人,臣的嫌疑最大,他欺君,等同于臣欺君,此臣罪一。”
“黄景所书的这个东西,是臣亲自拿来呈奏于陛下,呈奏者与书写者同罪,此臣罪二。”
江昭条理清晰的说道:“黄景呈奏上来的究竟是何等狂悖犯上之言,臣知与不知,有此二罪,已难逃其咎。”
“黄景此人,为人如何,臣亦是不知,但想来也不是憨傻之辈。此番欺君犯上,怕是早就有了赴死的准备。臣无非也就是下诏狱,伏诛就是。”
说着,话音微微降低,平添几分凄惨之意。
“陈大人问臣是不是英雄好汉,臣这就回陈大人的话。”江昭缓缓起身,一脸严肃的望了过去:“黄景狂悖犯上,陈大人何以称他为英雄好汉?黄景既不是英雄好汉,陈大人又何以把臣也叫做英雄好汉?”
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不认为黄景是英雄好汉!
相反,陈庭可是认为黄景是英雄好汉了。
“陈大人这话,本就是大逆不道之言,臣恳请陛下命陈大人收回此言,臣方可有下言陈奏!”
言罢,重重一扣!
卧槽,秒了?
江昭话出七分的时候,就有好些紫袍大员抬起了头,等到一句话说完,就连宰辅大相公富弼,也不禁往前望去。
陈庭就说了两句话,直接被秒了!
而起身质问江昭的陈庭,此刻身子却不知所措,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这不是高端局吗?
正三品大员,还能被秒了?
第44章 臣是嘉佑二年的进士!
就说了两句话,直接被秒杀!
正三品大员,还能被秒了?
陈庭有些不可思议,几次欲答,可又无从答来,有种使不出力气的感觉,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江昭的那几句话,仿若无论他说些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哈哈哈!”赵祯闻声大笑。
“好一个淮左江郎,好一个翰林修撰。”
“那个黄景是不是英雄好汉,朕不清楚。不过,这个江昭倒属实是个英雄好汉。”
“朕这一生,就喜欢英雄好汉。”
一言辩倒三品大员,就连赵祯也不免为之侧目,心生惜才之意。
就在这时,右都御史冯元走出一步,怒斥道:“呈奏者与书写者同罪。江子川,你可莫要诡言狡辩!”
“那黄景是礼部郎中,礼部尚书韩章呢?怎么这会儿就畏畏缩缩,躲在学生的背后?”作为御史一道最高的山峰之一,冯元一声厉喝,响彻大殿。
陈庭被秒了,他不得不出来质询。
不少官员越发伏低身子。
台谏二把手,正二品都下场了!
这已经是阁老以下最顶点的存在之一!
同一时间,赵祯余光往韩章与刘沆两人身上飘去。
两人皆是神色自若,看不出什么端倪。
或许是意识到了徒弟的本事,哪怕冯元言语相激,韩章也没有站出来的意思。
赵祯不禁望向那本事了得的年轻人。
不愧是师徒,何似年轻时的韩卿?
只不过,要更厉害一些。
出道就是巅峰赛水平!
“冯大人何必牵连无辜?韩大人一片赤诚之心为国,天下谁人不知,你可莫要拉忠臣搅浑了水。”江昭一眼就看出了冯元的意图,当即毫不留情的点破。
韩章一旦下了场,刘沆也会下场。
届时,要是刘沆逮着他打,搞一出田忌赛马,他估计是很难辩得过。
“赤诚无辜?”冯元冷笑一声,他下场就是要把水搅浑,可顾不得什么仁义道德。
“要是老夫没记错,韩章执政定州,曾以“治军不严”为由逮捕狄青手下大将焦用,致仕忠良为之陷害。这样的人,也配称赤诚?”冯元之声彻响大殿。
不少武将为之侧目。
冯元呵斥道:“你师徒二人,一人赠狄青诗篇,一人陷害忠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唱得真好啊!”
江昭微微皱眉。
冯元说的这事倒是实在发生过的事情。
韩章这人,治政民生是真的没的说,哪怕放眼大周史书,那也是能人。
不过,韩章也有着文人的通病,非常看不起武将,认为武将只有勇武而无智谋,东华门外以唱名者才是好男儿
哪怕有了江昭,韩章没有说出这句“名言”,也不影响韩章心中的确存在那么一些成见。
焦用其人,究竟有没有治军不严,其实哪怕江昭也不太清楚。
但是,他的确是遭到了惩处!
这种蔑视武将的思想,在文官之中并不稀奇。
江昭面色一沉。
他并非那种瞧不起武将的人。
文官武将,各司其职,不可或缺。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该维护老师的时候还是得维护一二。
“怎么,依冯大人的意思,却是要为焦用翻案?”
江昭冷笑一声,伸手指去:“观大人一脸的惊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武将出身呢!”
“大人无凭无据,就想倚仗一张利嘴为武将翻案,既是如此愤慨,何不投军啊?”
江昭一脸的讥讽:“汝正二品之身,文转武甘降一级,那也是从二品武将!”
“如此,仍不失封侯之位。”
讥讽之声,传遍大殿。
冯元脸色微变,望见不少文官都正望向自己。
他知道自己失言,连忙辩解道:“我何时有说过要封侯之事,你莫要胡扯!”
“你且莫要狡辩,说出你的同党,说出你的靠山!”
“有本事有担当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又是一声厉呵。
陈庭!
江昭目光望向相继跳出来的两位大员,冷笑一声:“江某五月二十七入京任职翰林修撰,至今不足一月,何来同党一说?”
“江某不是英雄好汉,也没有同党。”
浩大声音传遍大殿,江昭猛地转身,向着官家一拜:“臣是宝元二年生人,时天子圣明,天下安宁,百姓安居乐业,臣也童年无忧,平安成长。
自庆历七年考上秀才,至和元年考上举人,一直到今年二月考上状元,五月二十七上任翰林修撰,每一步皆是仰赖天子恩情。”
“臣是嘉佑二年的新晋进士,是天子的门生。要说恩师,陛下就是臣的恩师!”
“要说靠山,陛下就是臣的靠山!”
“要说同党,臣也只能是陛下的臣党!”
“冯御史与陈侍郎方才所言,非议论忠臣之道。臣恳请陛下,命二人收回此言!”
言罢,江昭眼眶通红,泪流满面,俯身重重扣下。
又秒了?
还有高手?
几位阁老皆是面露惊疑。
别人说你老师有问题,你就说皇帝是你的老师?
别人说你有同党,你就说皇帝是你的同党?
别人说你有靠山,你就说皇帝才是你的靠山?
这让人怎么答?
莫要说是几位内阁大学士,就连御座之上的官家赵祯,也为之一懵。
这怎么还能扯到朕的头上?
还有,这辩论水平有点超标了吧?
既有三品侍郎围堵,又有二品御史追杀。
结果,两个大员逼问,无一例外的被堵住了嘴?
大殿之上,左都御史冯元与户部右侍郎陈庭齐齐一懵,脑海空白一片。
完蛋!
内阁大学士刘沆闭目一叹。
一位二品大员与三品大员都不能逼得江昭落坑,他已经输定了。
区别就在于要么是被君王罢黜,要么是过些日子被势大的韩章政斗打败。
因着宰辅大相公拉偏架,他心中不甘心退位,本来就是冒险一搏而已。
不曾想,失策了!
谁曾想一个方才为官不足一个月的年轻人,竟然能打巅峰赛呢?
输的不冤!
这场谋划并不稀奇,特殊就特殊在引发了君王愤怒。
要是入局之人承受不住皇帝的愤怒与几波刘系官员的质问,自会溃败。
而事实证明,造化弄人,江子川竟然能撑住,甚至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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