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1502章

将闾心中有点惭愧，田言分明是强撑着见自己，连闺房都不敢出，拱手道：“打扰大小姐了。”

“太子不要客气。”田言点头而笑：“并不是阿言托大，只不过是这具身体做不了主，所以才请太子移驾。还请太子见谅。”

将闾微微一笑，在远离田言的案几之后坐下：“那天在下言辞刻薄，不好意思。”

田言抿嘴一笑：“没关系的，你也没骂我。这几年我听过更难听的话，还不是一样活了下来？”

“你不恨我？”将闾诧异。

“恨你干什么？”田言微笑着，突然又道：“其实我本来也挺恨你的，但是……你的一个举动，让我恨不起你。”

“什么举动？”

“那天逍遥子突然出现的时候，你挡在了我和田蜜的前边，或许是太子下意识的动作，但这却是这么多年，唯一一次有人真心实意地想要保护我。”

“男人的责任就是保护女人。”将闾也是有些唏嘘，一个恶疾缠身的少女，为了给田猛报仇，竟然屈尊降贵混在一群江湖人之中，用心虽然不良，却也有一份孝心包含在其中。

田言双眼一亮，江湖之人尔虞我诈，为了自己活下去那管别人死活，男人的责任就是保护女人，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笑话，女人和财货一样，全是他们争夺的目标：“太子此言让阿言惊讶啊！”

将闾摇摇头：“没什么可惊讶的，只不过是思维不同而已。”

“太子的思维却是与众不同。”田言轻轻点头，目光落在他脸上：“阿言很疑惑，太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什么和别人不同。”将闾耸耸肩：“也是一个妄想争霸天下的男人，唯一比别人强的是，这个梦想我做到了。”

“听闻太子九岁就领兵出征，纵横沙场战无不胜，因为居功甚伟，十四岁就加冠成了太子。这样的男人，唯有上古周公而已。”田言深深的看着他：“阿言说的可对。”

“其实这个太子之位，我真没放在心上。”将闾摇头一笑：”当年父皇强行给我加冠，只不过是为了给大秦早立储君，绝了其他皇子的念想。却从没想过，树欲静而风不止，每个人眼中只有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却没想过，一个偌大的帝国，政事何其繁多。

父皇日夜勤政，一日所阅奏折不下百斤，而我去奔波万里，巡查天下政事。世人看到的只是我们的风光，却看不到我们的心酸和付出。”

田言苦叹一声：“阿言原先也不清楚，但执掌烈山堂以来，却日夜操劳，就是在病中也没有休息的时刻，这才明白前人的不易，父亲的苦心。”

将闾笑道：“姑娘聪慧，处理起堂务自然轻松如意。”

田言正色道：“太子何必取笑阿言，父亲一直将阿言养在闺阁，极少接触江湖事物，即便是聪慧，也有力不从心之感，要不是三娘忠心耿耿，阿言根本就坚持不到现在。”

第0328章 满腔鸿鹄志一颗寂寥心

田猛之死，对田言是一个锥心之疼，将闾目光落在琴台之上，赶紧转移话题：“姑娘待客，都是坐在琴台之后，想必琴艺十分高明了，不知道在下可请姑娘弹上一曲。”

梅三娘闻言一愣，看了田言一眼，欲言又止。

田言一双美眸眨也不眨的凝视将闾，嫣然一笑道：“若太子不嫌阿言琴艺拙劣的话，自当献丑。”

她回眸看了三娘一眼，三娘躬身焚起退下，边走边想：“大小姐病体还没痊愈，抚琴却需要调动全部心神，一曲弹下来双臂与手指也使力不轻。大小姐已很久不抚琴了，今日竟为那小子破例。真该劝止她的，不过……”

想起田言整日都是和一群粗俗莽夫勾心斗角，闲暇起来都是静坐，独处，话都没几句，心中酸苦可想而知，难得她现在碰见了这个有点文雅的太子，幽幽一叹，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转瞬之间，三娘已经捧着一个香炉走了进来，飘荡着淡淡的茶香。

将闾有点惊讶，闻到这种香味，自己的气血突然之间平复下来，就连思维也敏锐了许多：“这是。”

“神农茶。”梅三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原来神农茶这样用。”将闾点头而笑。

田言一叹：“神农茶本来是茶中圣品，修炼之时含一片在舌下，就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但是阿言病体之身，承受不了凶悍的药力，只能焚香糟践了这圣品茶叶。”

梅三娘将香炉放在琴台之上，田言端坐琴前，十指纤纤，搭上了琴弦。

“铮~”

琴音一起，一股古朴、典雅、苍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仿佛秋意凌然，大江奔涌，万里长空之上一只孤雁，振翅飞翔。琴声旋律起伏跌宕，静中有动，优美动听，仿佛孤雁回翔瞻顾，上下颉颃，翔而后集，惊而复起，种种景像历历在目。

将闾家里有两个琴中圣手，虽然不会弹，但是听还是懂的，这首琴曲虽然从未听闻，但是他已经知道，琴声中那只孤雁就是眼前的田言，似乎是一只迷途找不到回家的路，仿徨孤独，无所适从。

这首琴曲是田言有感而发，虽然十指在琴弦上弹拨如飞，她的一双眼却看着将闾。

看到将闾闭上双眼，田言就翠眉一挑，在看到他并没有摇头晃脑做出回味无穷的姿态，也没有双手合拍，仿佛知音。

他就这样端坐在那里，心神飘远，眉头皱起，又慢慢的舒展，听琴而忘琴，心神已经融入了琴声所营造的意境之中，一双美眸已经多了几分知己之意。

大江东去，碧空尽，行程万里却不知道何时才是归期。

满腔鸿鹄志，一颗沧桑心。

琴声袅袅，到最后已经是寂寥无边，征程万里满目萧瑟。

将闾轻轻吐了一口气，睁开双眼：”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动悲秋情绪，当时宋玉应同。渔市孤烟袅寒碧，水村残叶舞愁红。楚天阔，浪浸斜阳，千里溶溶。

临风。想佳丽，别后愁颜，镇敛眉峰。可惜当年，顿乖雨迹云踪。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无聊意，尽把相思，分付征鸿。”

梅三娘轻轻的撇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子不仅出口成脏，还能出口成章。”看到田言一曲谈完，娇喘细细，赶紧递上一方湿巾。

田言贴在额头，轻声笑道：“没想到太子竟然是琴中知音。可否抚上一曲，让阿言一听佳音。”

将闾惭愧一笑：“我虽然听的懂，却不会弹，献丑的事就免了吧！”

田言轻笑：“太子又在糊弄阿言，刚才轻歌一曲，让阿言已经知道，太子心中满是锦绣文章。”

将闾苦笑：“我只是听出了琴声中姑娘孤独之意，所以才以一首雪梅香相合……”

“太子想家了。”田言细细品味词中真意突然道。

将闾点点头：“姑娘踏入江湖，成为一只孤雁，将闾何尝不是如此，万里漂泊刀锋剑雨，何时才是归期。”

田言黯然，天底下最懂自己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太子了。但是他回归咸阳之日，风光无限万民朝拜，而自己却可能葬身于江湖，强颜一笑：“太子归程，势必要荣耀加身，和阿言天地之别，何必自叹自怜。”

将闾哈哈一笑：“回归咸阳，恐怕就要在踏征程，我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这时，一个青衣小婢捧着一个细瓷的小碗姗姗走来，到了田言身边站住。梅三娘弯腰提醒道：“大小姐，该用药了。”

田言点点头，接过青衣小婢手中的药盏，小口喝着药汤。

将闾看的不忍道：“这药闻起来就苦涩，让人难以下嘴，没想到阿言竟是甘之若饴，这份耐力着实了得。”

田言用湿巾擦擦嘴角，摇头一笑：“良药苦口，习惯就好。”这淡淡一句话，其中多少酸楚？

见将闾露出同情之色，田言笑道：“听母亲说，我刚一出生的时候，就被喂了一勺黄连，说是可以去胎毒，刚出生的婴儿还不曾尝过人间百味，那时吃些苦头，也容易忍受，以后才能多吃些苦。呵呵，于我而言，或者就是为了今日吧。”

梅三娘听的有些心酸，赶紧岔开话题：“太子有什么话，还是赶紧说吧！大小姐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看着田言身穿狐裘，额头却香汗细细，这可不是热的，而是虚弱所制，将闾苦笑一声：“阿言，你我目的虽然南辕北辙，但是目标却是一个人。”送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我在神农堂的人传来的消息。”

第0329章 农家没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