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1503章

田言轻声一叹，接过信，眸光却落在将闾脸上：“看样子罗网对农家渗透已经很久了。”

“农家人多势众，盘踞在东郡。”将闾正色道：“而且和昌平君关系匪浅，又派人前往河西和扶苏搭上关系，将闾如何敢掉以轻心。”

田言看完信，轻声道：“太子打算怎么做。”

“这也许是一个机会。”将闾笑道：“大小姐唯有和我同船共渡，才有可能让田家幸免于难。”

田言眸光一闪，他说的是田家而不是农家，郑重问道：“但是农家将来的出路，太子何曾想过。”

“农家没有出路。”将闾知道说的话有点残酷，但田言是个聪明人，说假话被她看破反而不美：“这样巨大的一个帮派，隐藏在江湖，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放心，除之而后快。”

“刚才你和我说的话就不算数了。”梅三娘咬牙切齿道。

“三娘，这不是不算数。”将闾正色的看着她：“大小姐的身体有目共睹，即便是当上侠魁也执掌不了农家多少年，谁敢保证，身后之人不会再次酝酿阴谋，将农家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是还有田蜜吗！”梅三娘狞声道：“不要告诉我，你连田蜜也不相信。”

“田蜜的能力不足以执掌农家。”将闾摇头：”朱家和司徒万里都是千年的狐狸，做的都是孤注一掷的打算。

其实，没有大秦插手，这次农家也是在劫难逃，大小姐，这件事你还看不明白。”

田言苍白的脸色露出一丝凄然：“三娘，这件事真不是你能想明白的。”

梅三娘虽然不服气，但是对田言却从无反驳，闻言气鼓鼓的站在一旁。

田言这才看向将闾：“农家以五谷之术造福世人，大秦就不能容下农家。”

“这是后话。”将闾坦然道：“我现在也想不出办法来安置农家，不过，我们可以先搁置争议，应付眼前的危局。”

“太子为人，田言真心敬佩。”田言也畅所欲言：“但是，不给农家一个未来，阿言如何敢和太子合作。”

彼一时，此一时，在没弄清将闾的身份之前，不管是田蜜还是田言，都想把将闾收入麾下，有这样的高手加入己方阵营，在侠魁之战中就多了几分胜出的把握。

但现在，大秦和农家已经成了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之势。而且，田言也没胆子敢招揽一国之太子。

农家水太浅，容不下这条蛟龙。

将闾和扶苏有本质的区别，这位爷是名正言顺的大秦太子，只要他不作出人神共愤的事情，就是将来的大秦皇帝。

而扶苏只不过是一个皇子，需要借助农家的力量，才能在庙堂之上有一席之地。

虽然和扶苏合作有点冒险，但未必不能给农家一个未来。

但是和他合作，农家就没有未来。

如他所说，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放任江湖上有这样一个势力庞大的门派，而且农家还有前科。

但是田言却想给农家争取一个未来，以祭告父亲地泽之灵。

“当年田猛和田蜜联合四堂陷害侠魁，就是不想让农家卷入庙堂之乱中，成为别人手中的凶器。”将闾坦诚道：”但现在的农家已经今非昔比，私通被驱逐的皇子，收留叛逆，在加上势力遍布朝野。

这其中任何一条，都将让农家踏入死亡深渊。不要以为帝国不敢向农家举起屠刀，大秦征战六国，伏尸百万，不差农家这十万亡魂。”

“那我可以先杀了你。”梅三娘咬牙启齿的道：“没想到，田蜜那个贱人，竟然引狼入室。”

“三娘稍安勿躁。”将闾笑道：“就凭现在烈山堂的人手，能够留下我吗。现在，反而是大小姐和三娘的生死在我一念之间。”

梅三娘怒目而视，却不敢动手，这小子没说假话，现在的田言脆弱的就像是一尊玉娃娃，一碰即碎，而这小子的修为，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太子能杀死田言，却不肯动手反而坐在这里和阿言谈合作。”田言柔柔一笑：“就说明太子还有借重阿言的地方。”

“没错。”将闾坦诚道：“我需要明确的证据，来指正隐藏在庙堂中的幕后黑手，消除对我的威胁，这也是我需要大小姐的地方。”

“这样说来，我们现在还有谈判的余地。”田言狡狯一笑。

两个人都没谈及朱家，司徒万里，逍遥子等人，对于双方来说，这些人都不能活着。所以不可能成为谈判的筹码。

“大小姐执掌烈山堂的目的，不就是为父报仇吗！”将闾笑道：“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做到，而且事成之后，安全将你送到桑海，享受余生。”

田言幽幽一叹：“就是阿言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才需要太子给农家一个未来。”

“不株连田氏家族，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将闾正色道：“按照大秦律，谋逆是株连九族的。”

“农家十万弟子，只有少数是江湖人。”田言凝重道：“太子仁德，就真的忍心对普通弟子下手。”

将闾惭愧道：”仁德这个词，用不到我身上，善待黎民，耕战赏赐一样，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也是大秦立国之本。

但是农家却妄图夹裹皇子影响朝堂，已经反了忤逆之罪，而青龙计划，更是以刺杀父皇为目的。

大小姐一心想为田猛复仇，难道将闾就能够容忍阴谋刺杀父皇的农家留存下去。”

将闾诚恳的看着她：“大小姐，我保证不会牵扯无辜，甚至你和田蜜都能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农家真的不能存在下去。”

第0330章 家国天下

将闾本来无意赶尽杀绝，再来之前和田蜜商量的处置农家的方案，就是让聪明冷静的田言掌控农家，只要保持东郡的稳定，让大秦全力应对匈奴发动的战争，只要战争胜利，大秦铁骑再次威慑天下，农家也就没有作乱的可能。

但是田言的身体状况，已经让将闾彻底失望。

朝不夕保，有今日没明天，就是田言的现状。

而农家一群没有读过书，不懂民族大义的草莽，如果在大秦和匈奴开战之时，从中原腹地捅大秦一剑，帝国营造的辉煌就会像是泡沫一样的破碎。

这是因为大秦席卷天下，造下了无数的杀孽，而建国时间还短，让山东六国的遗民对大秦的仇恨并没有因为善待黎民而完全消除。父老兄弟战死沙场的伤痛还没从心中消失。一旦有人振臂一呼，就可以风从云涌，天下震荡。

如果再给将闾十年时间，让儒家将忠君爱国的思想散播天下，而经历了惨痛战争的一代逐渐的故去，而新生一代成长起来这种隐患就能完全消除。

换句话说，那时候就没有什么秦人，燕人，赵人之分，全都是大秦帝国的子民。

享受帝国营造的繁荣，遵守法律安于现状的帝国子民，只要帝国没有政策上的重大失误，是不会引起万民反叛的。

但是可惜将闾没有这个时间，而田言的身体状况，谁也不敢保证她还能活多少时间。能不能掌控农家到大秦和匈奴之间的战争结束。

所以，将闾只能选择一种最无奈，也是最残酷的方法来解决农家之患。

将闾的沉默，也让田言明白过来，轻声一笑：“太子没见到阿言之前，并没有斩草除根的想法，是吗？”

将闾冷峻点头：“姑娘慧智冰心，如果让农家掌控在姑娘手中，我完全放心，但是姑娘的身体，哎……”

田言长长的睫毛颤动，神色也极为的伤感：“原来是阿言害了农家。”

“大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梅三娘猜不透二人之间的哑谜，但是田言的自哀自怨，更是会让她伤神伤身，狠狠的瞪了将闾一眼：“太子，你会不会说人话。”

“噗嗤。”将闾和田言同时笑了。

田言急忙道：“太子勿怪，三娘也是关心阿言，才口不择言。”

将闾摇头：“三娘忠心，将闾早就看在心中，也极为敬重三娘这种忠义，但却于事无补。阿言，杀一人而救天下，这种事情我不得不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