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调色盘 第149章

作者:月鸦

“……我有些不懂你的意思。”

“就顺手帮我查一下呗,我免费多拍张照给你。”

叶浅落点了点头,没再追问,这事儿简单,无外乎就是自己发条消息而已,却能赚到夏寻赠送的额外照片,真是美滋滋呀。

至于接下来,她们都没有再谈那些貌似正经的事,只是享受着舒适的温度,在赤裸、坦诚,以及汗水之中,闲聊着摄影、旅行,还有彼此之间有趣的事。而白桦树枝,则带走了此前存在的一切疲乏。

因此——

容光焕发的夏寻,回到屋子的第一件事,无外乎就是收拾自己的相机,开始准备去替神办事。

想要调查什么,光靠一条线索是不够的。考虑到这件事涉及生离死别,很可能对毕吕来讲是不愿提起的话题,夏寻才委托叶浅落进行主要调查。但当事人就在这里,旁敲侧击的问一句也没坏处。

手里,a7r3也和它的主人一样,没有了昨天电量耗尽的疲软。经过通宵对电流的摄取,它重新用沉稳可靠的态度回应了夏寻,而放在背包里的镜头们,也都随时愿意去替摄影师观察世界。

带上这些武器,夏寻敲开了毕吕工作室的房门。

问候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一脸失望的退后了一步。

一股子酒味……

工作室里,灰尘、脏污遍地都是,还有许多报废的玻璃制品被砸碎而堆在角落,原料堆、五花八门的器具也同样零散。更糟的是,艺术家本人正躺在地上,手边还有一瓶自制玻璃瓶装着的自制果酒,洒了一地,空瓶子甚至有好几只。

他嘴里还嚼着芬兰人所谓的……甘草糖,似乎是想醒酒,反正包装纸碎了一地。

这玩意儿,让夏寻头皮发麻。

她刚来芬兰的时候就尝过了,就像味道一言难尽的几公斤中药,被浓缩成一粒看起来挺甜的糖。放进嘴里,那种抹杀掉一切期待感的滋味,马上可以让人愁眉苦脸。不过当地人很爱这味道,甚至能拿来当饭吃。

总之,毕吕活脱一副宿醉后,半死不活的颓废模样。

“呃……”

他听见门响,惊的抬头一看,眼皮努力睁开后,见到来的人不是老板·叶浅落,而是那个摄影师小姑娘……那就无关紧要。没有被训斥的风险,他眼皮一闭,又躺回去,沉沦在酩酊之中。

但假如有人问起,这位芬兰艺术家多半会说,自己醉酒是在寻找灵感?反正艺术家的说辞就这么一套套的。

实际上都是闲着没事干、或是闲惯了因此不想干活的借口而已。这是夏寻的经验之谈,她也确实接触过不少类似的人。

“早啊……”夏寻故意放大了声音。

“噢……我没醉……”

“再喝点呗,你看,这里还有一瓶没开封的,反正没人管你。”

夏寻从烧玻璃的火炉旁,发现了一瓶完好的酒,气味像是飘散在空中的水果味拳头,光是嗅到一缕,就能感受到强烈和清冽。

毕吕迷迷糊糊的看着夏寻,嘴歪脸倒。似乎是在困惑,这个人居然在劝酒?

谁让醉酒的人喜欢杂七杂八说一大堆,尤其是芬兰人,酒精很容易打开他们的话匣子,说完了哗啦啦一吐,一晕,第二天迷迷糊糊起床,蒸个桑拿,啥事不记得反正又是一条北欧好汉。

所以,夏寻觉得正好合适。

“我在为你们芬兰的旅游添砖加瓦,去申请摄影的时候,他们表示想要照片,假如好看,可能会用来宣传。假如不好看……反正不要钱,也没损失。”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半成品里找出几只玻璃杯,去湖边洗干净回来,倒入了一杯艺术家的自酿酒。但夏寻没打算喝,只是摆在桌上,用来诱惑贪酒的人。

“但我没打算拍好看,会带来太多游客,打搅你们的清静。我听说在旅游旺季,你们甚至会远离正常生活,躲去乡下来逃避游客……”

“是啊……”

酒鬼笑了笑,他迷迷糊糊的脑袋,其实正听着夏寻讲话。那柔和的语气,缓慢而精准的语调,犹如天使的裙摆在撩动耳畔,让人想不听都难……

夏寻晃着玻璃杯,窗外的阳光透入未经完美打磨,却已盛满酒液的杯中,再映出眩目的光,晃着毕吕的眼。他只知道,这是一杯让人想尝的酒。

“所以,你有过吗?认识的朋友为了躲避那些恼人的、吵杂的游客,特意跑到你的小屋子里,一起蒸桑拿,一起喝酒,一起骂瑞典人?”

“有。”说完,他的目光愈发迷离,嚼甘草糖的嘴,也暂时停了下来,“……有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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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现编的《读者对鸽子的刑法》第⑨条明文规定了:假如某鸽子愚蠢的沉迷太吾绘卷,导致拖更数天,复更甚至还是如此的短小无力,读者有权对该鸽子处以不投票、不订阅、去书评区喷也不会被删的极刑。

可……你们处置鸽子,和我月鸦有什么关系呢?)

第125章·古斯塔夫

有过?

从醉酒的艺术家口里,吐出的这一句话,让夏寻集中起了注意力。这下子,看来是中奖了,甚至不需要叶浅落去专门调查,就能靠着酒精的力量,直接从当事人嘴里撬出答案吗?

“有过?听起来,像是绝交啦?”夏寻用调侃的语气套话,眼中却满是认真。

“绝交?不不不……嗝……那家伙……”

毕吕以缓慢的速度说着,所说的英语发音也渐渐含糊不清,多了许多芬兰语的音调。但夏寻早已经习惯了在各种口音的折磨下,自己补上语意。她竖起耳朵,就等着醉汉再说出更多的东西来。

来吧——把死去的那家伙的一切,直接说出来,夏寻如此期待着。

对毕吕来讲,这可能是什么生离死别的痛苦回忆,但夏寻却知道,他回忆中的亡者,其实以灵魂的方式存在,还因为鬼知道什么原因,获得了神的一份颜色,不断影响着世界。

因此,夏寻没啥负担,就直接开始套话了,指不定,还能让亡者的灵魂来和毕吕见一面呢,对他可能也是好事。万一毕吕配合得好,到时候给亡灵拍个照送给毕吕,也不是不行啊。

接着——当事人沉重的眼皮微微张开。

却违了夏寻的期待,不像是准备吐露真相,反而充满了迷惘、不安、疑虑……

“我……喝多了吗?”毕吕甚至说了这么一句,和醉酒的男人完全矛盾的话,“我感觉我不太对劲,我一定是……喝多了——对,这不太对。”

“……没没没,你没喝多。”

“不应该这样的。”

他没有理会夏寻,只是摸着自己的心,犹如裸身蹦进冰雪中醒过酒一般,完全没了醉意。他用手肘撑在地板上,一点点坐了起来,却依然满是茫然。

夏寻倒是有点搞不懂了,这啥情况?莫非是这个已故的熟人,对他如此之重要,甚至光是想起来,就能直接唤醒被酒精麻痹的心?很有可能。

“怎么了?”她又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

“我曾经确实有个好朋友,和我一起喝过酒,一起蒸桑拿,一起打过架……反正,一起做了很多事。”虽然说话的声音依旧模模糊糊,但毕吕的话,变得有条理了许多,“是我真正的好朋友,他是玩音乐的……”

芬兰人,玩音乐,那再正常不过了。

在芬兰这种地方,随便租个房间,房东都可能告诉你,他家里有什么亲戚朋友,或是认识个谁——甚至房东自己,就有可能是某个世界级乐队、音乐人的成员。斯堪的纳维亚文化范围内的这些家伙,无外乎是世界上最擅长音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