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而后，山口将白水秋乘坐的汽车启动，往东北方向进发。
从后视镜里，白水秋往鹫峰紫苑和惠子乘坐的那辆车看了一眼，发现那辆车好像是由鹫峰紫苑本人担任司机，虽然出发的时间晚了点，但是车子一启动，就嗖的一声蹿了出去，几十万元的普通别克车，却发出了有如千万级跑车的引擎轰鸣声，让白水秋很是为神代惠子捏了一把汗。
生怕老妖怪飙车飙过了头，让这个女孩的心脏病复发……
不过想到之前在京都的时候，鹫峰紫苑也已经开车载过惠子一次了，应该还是有点分寸的。
……
汽车一路风驰电池。
还在路上的时候，白水秋就抓着脖颈把风狸拎了起来，示意这个小东西放出自己的感知能力，好像一只狐狸形状的雷达探测器一样，将道路两旁的情况一一扫描下来，捕捉着任何一点可能的风吹草动。
鬼束绫香等人离开青山国中的时间的确不长。
在往西北方向去的一路上，风狸有几次感觉到了一些残留的气息，但是都很微弱，好像一吹即散。
要么，是这些家伙有特殊的隐匿气息技巧。要么，就是他们在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对自己的踪迹做了清扫。
但无论事实是哪一种，既然风狸能够感觉到气息了，就说明他们是在向鬼束绫香一行接近的状态。
白水秋心里多少振奋了一点精神。
西北这处「浓郁点」的位置，和青山国中的距离比较近。
两者都在雨田区内，彼此间的直线距离也就五六公里。
所以仅仅转过了两个红绿灯，大约四五分钟后，汽车就来到了第二处目的地附近。
即将穿过这条街区的时候，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小雨。
最初只是一些淅淅沥沥的雨丝。但很快，雨点就变得越来越大，最后赫然变成了一场瓢泼大雨。
密密麻麻的雨点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灰蒙蒙的高空中洒落下来，很快就在成田市内练成了一片。
“怎么突然又开始下雨了……”
负责开车的山口大叔嘟囔了一句，打开了雨刷器。
白水秋则是对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原因心知肚明。
这场雨，是雨女下的。
就在刚才，她已经用自己的另一半意识，操控着傀儡娃娃找到了雨女，并且将提前写好的字条交给后者。然后雨女很快就催动着妖力，布下了这么一场大雨。
或许是因为知道她和神代惠子等人正在外面处理灵异事件，所以这场雨的烈度并没有上次那么大，只是能见度降低了一些而已，否则如果在这种天气下出个车祸什么的，那就属于是误伤友军了……
雨女找人还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白水秋也没有太着急，而是将视线投向了道路前方的目的地，这里好像是一家便利店。
不过好像生意并不是很好，这个时间点内，便利店内就已经看不到什么客人了，但却有一些别的东西。
次拉——
汽车在便利店门口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白水秋从车上跳了下去，然把风狸放了出去，然后自己则是快步走入便利店内，人还没有进去，就透过玻璃瞥到了萦绕在那家店铺内的一股淡淡的黑气，还有几条略显模糊的人影。等她推门进入店铺以后，这种黑气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店铺内一共有四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便利店店员的衣服，另外几个则是服装各异，站在店铺内的一个角落，身上包裹着浓郁的黑气，简直就像是被戾气深重的怨灵依附在了身上一样。
在旁边的一扇隔间里面，还透着一股格外浓烈的血腥气，白水秋瞥了一眼，注意到一只苍白的手从隔间房门内侧露了出来，手腕上一条狭长且深的血口子。
“这是……”
白水秋愣了一下，心里猜测着这件便利店内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
这几个家伙也都是服用过「圣水」的白莲宗教徒，然后受到鬼束绫香的操控，在这里集结起来，并使用了通灵仪式的。
可是隔间里面的那个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是放血放得太多把自己放死了，还是因为不是白莲宗信徒的缘故所以被眼前这几个人合伙杀掉了？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四个人已经转过身来，作出了发起进攻的前兆。
一样的面无表情，一样的动作整齐。
确认这群家伙都已经被黑泥的力量侵蚀，变成了怪物，无可救药了以后，白水秋才在心里轻呼了一声：
“红雾！”
得到命令后，原本一直悬浮在她身边的那颗红色珠子，立刻就涣散出来，化作一团猩红的雾气，朝着便利店内涌了进去，很快就充斥到了整个店铺的各个角落。
雾气内部依稀能听到几个碰撞声。
好像是被阴气附体的店员、顾客，和红雾用微粒化的形式凝聚出来的那些长枪甲士，在剧烈交手着。时不时还能听到货架倒塌、玻璃破碎的声音。
叮嘱了红雾一句，不要造成误伤以后，白水秋就退出了便利店，往周围打量了一圈。同时也把自己的感知能力渐渐张开，试图寻找一点线索。
她的感知能力这段时间是有反复锻炼过，但是和风狸相比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小东西很快就叫了起来：“嘤嘤嘤。”
“是在那边发现了什么吗？”
白水秋扭头看向了风狸指示的方向，心里一动。
那边赫然是一片很浓密的树林，在这样的雨夜中，一眼望去只能看到黑黝黝的一片，树叶被雨点滴落的细碎声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蛰伏在其中准备伺机而动似的。
即便没有直接看到鬼束绫香等人的存在，白水秋也还是嗅到了一丝危险，整个人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第727章 栗见早苗的来电（二合一）
在略微犹豫了一下后，白水秋回过头来，朝着背后的凉子和山口看了一眼：“你们留在这里，我过去看……”
这句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白水秋本来是想说，让凉子两人留在外面的，毕竟前面是一片树林，汽车开不进去，里面搞不好还有什么陷阱，贸然进入很可能会有危险。
但白水秋这一回头，就看到凉子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从里面翻出两把冲锋枪，自己拿了一把在手里，另外一把则是转手递给了旁边的山口。
“惠子小姐已经交代过我们，我们会和您一起进去。”
凉子一边脸色平淡地说着，一边给手里的冲锋枪安装消音器……大概。
毕竟白水秋对枪械的了解不多，也看不出那东西到底是消音器还是瞄准器之类的部件。
这间便利店内的确是没什么客人了。
而且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两侧的街道上也看不到什么行人，但是斜对面就有一家居酒屋，还亮着灯，里面有一些下了班的社畜正在推杯换盏地喝着酒，这时候已经有一些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似乎还有人想撑开伞过来看看的样子。
但是在注意到便利店内的红雾，还有凉子和山口手里的冲锋枪以后，他们还是很从心地坐了回去。
不过白水秋注意到有两个人悄悄掏出了手机，好像是要报警。
也是……
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白水秋和凉子等人的举动，很像是一场针对便利店的恐怖袭击。
那团萦绕在店铺里面的红雾，也可能会因为距离较远，被误以为是「毒气」一类的东西。
在不清楚具体情况的前提下，选择偷偷报警，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对此，白水秋懒得多管，她还巴不得栗见成也等人赶紧过来帮自己收拾这堆烂摊子呢。
呼啦——
伴随着这一声巨响，便利店外侧的窗户再度破碎。
红雾翻涌着倒灌出来，又重新压缩成了几米见方的一小片，围绕在白水秋身边。
越过这东西往便利店里面看去，已然是一片狼藉，各种被切成几半的货架、砸成碎片的玻璃洒落一地，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被几十条哈士奇拆过一样……
至于白水秋刚才看到的那几条人影，以及萦绕在整个店铺内的阴气，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显然是被红雾吃的一干二净。
“嗯……”
白水秋总觉得，自己是养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虽然风狸和桃树妖成为她的式神的时间，都比红雾要久，但是后者的成长速度，却是远远超过前两者。
确切的说，是「恢复」速度。
毕竟之前在「里世界」的时候，红雾就已经发育到能够弥漫一整个街区的程度了，后来被鹫峰紫苑一把火烧掉了大半，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被白水秋收服，结果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红雾已经有点要重回巅峰的姿态了。
“该说不愧是「里世界」内的邪物吗……”
其实红雾现在的表现，有点像是生物学上的外来物种入侵。
如果把「门」那边的世界，比如一个食物链的话，像红雾这种存在，大概属于中游偏上的水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在面对实力不如自己的存在时，可以很容易地进行吞噬，但是一旦遇到平级甚至更高级别的邪物，就又缺少决定的进攻手段——
比如白水秋那次去救佳世母女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臃肿人形，大概就可以轻易地把红雾凝结出来的那些甲士捏碎。
所以，到了之前那种规模，差不多就是瓶颈了。
而在现世，红雾因为没有天敌，直接晋升为食物链的顶级掠食者，因此才能用一个月的时间，达到了在「里世界内」需要若干年才做到的程度。
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白水秋并不觉得很欣喜，反而有点恐惧——
红雾算是个特例。
——一千年前号称「百鬼夜行」的平安时代怎么样，白水秋不了解，可是在术法衰落的现代，除了九菊一派那群底细不明的家伙以外，她可能是唯一一个拥有「里世界」内的邪物作为式神的。
但「里世界」的其他东西，可没有这样一层关系，更加不对听从她的号令。
但凡其中有几个，沿着「门」的缝隙溜过来或者被放出来……
那么只怕用不了几天，现世就要出现难以估量的伤亡了。以九菊一派的做派来看，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发生，毕竟这群家伙都已经疯狂到能够将自己的据点建立在「里世界」内了。
“或许，是时候再进入一次「里世界」，对这群家伙进行一次彻底的清剿了……”
就算不能把他们全部干掉，至少要毁掉那面「云外镜」。
在白水秋看来，这件能够让人在现世和「里世界」之间随意穿梭的付丧神——
哪怕是有条件的穿梭，其威胁性也要在鬼束绫香本人，甚至是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之上！
九菊一派能够策划出这么多和「里世界」有关的阴谋，恐怕有一半原因都要落在这东西上面。
“就请凉子姐姐和山口叔叔，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吧。”
白水秋轻呼了一口气，把视线从乱糟糟的便利店里面收了回来；“记得都跟在我旁边，小心点。另外，还要麻烦凉子姐姐给栗见警官打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一下，让他们尽快过来处理一下……”
为了速战速决，这一番闹出的动静着实有点大，需要有人收拾残局才行。
“明白。”
凉子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栗见成也他们还在青山国中那边，恐怕抽不出太多人手，我会通知更专业的人过来。”
“你是说？”
“是秋月组。在成田市这一带处理这类事情，他们更有经验。”
“好吧。”
眼看着凉子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白水秋没有再说什么，略微准备了一下，就迈开步子，慢慢往树林里面走去。
雨声阵阵。
这片树林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里面的树木大多都很高大，树冠茂密。
在白水秋进入树林中以后，头顶的雨水就明显小了许多，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打伞。
“注意一下两边的动静，有异常立刻告诉我。另外……必要的时候可以开枪。”白水秋轻声说道。
这也是她把凉子和山口带进来的原因。
如果需要对付的是怨灵，或者偏灵体类的邪祟，那么凉子和山口再怎么精通格斗术和射击，也一点用都没有。
但如果把对手换成邪修，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实力在再怎么强大的邪修，也终究是血肉之躯，在不动用法器和式神的情况下，对热武器的防御能力有限。
点射的话还能躲闪一下，如果是大量枪弹密集扫射，就很难躲掉了。
就算鬼束绫香等人手里有这么法器，也会在这种攻击下，迅速消耗掉内里的灵力，可以帮白水秋节省不少力气。
“明白。”
凉子微微点头。
细碎的脚步声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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