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还没等白水秋细想，那股气息就形成了一根长针的形状，直接在「深海」中划出了一条锐利的弧度，向白水秋的这缕意识疾刺而来！
几乎是在气息动起来的同时，白水秋就感觉到了一股尖锐的疼痛。
紧接着，就有一只手从背后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一把拽了出去！
“回来！！”
是鹫峰紫苑的声音。
白水秋还处于刚刚从灵觉中脱离出来的迷糊状态中，就被一片羽翼将整个人层层包裹了起来，而在她刚才接触到的那团泥水之中，赫然有一团气息闪烁了一下，似乎就要从沼泽下方呼之欲出，但是在针尖刚刚露出水面的一刹那，被鹫峰紫苑抬手按了回去，然后……
妖力激荡！
青色的火焰滔天而起！！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鹫峰紫苑突然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妖力，形成了有如惊天巨浪般的怪异之火，将白莲大圣人留下的黑泥点燃。
刚刚安静下来的街道上，又瞬间燃起了一片冲天的火海！
朝仓麻美、天元大师等人都是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还好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都是在这团黑色泥水的边缘，再加上鹫峰紫苑动手当时和还是稍微留意了一下，所以并没有被这团突然焚烧起来的火焰撩到。
可是几个人明显都被吓到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地互相看了看，然后心有余悸地将视线投到了位于火焰中央的白水秋和鹫峰紫苑身上，没敢立刻开口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紫苑老师……我刚才……好像……”
白水秋张了张嘴，刚说了什么，就感觉到额头一阵刺痛。
抬手摸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伤口，可是刺痛的感觉却格外明显，似乎是直接从意识层面传递过来的。
好像还有几滴血液从额头正中泌了出来，指尖有种湿漉漉的感觉。
另一边，鹫峰紫苑则是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刚才将白水秋拉扯回来的同时，她就把那只手放在白水秋刚才所处的位置，挡了一下。而现在，手心上面赫然也多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
这条伤口，赫然已经贯穿了老妖怪的手掌，淡青色的血液从伤口内缓缓滴落下来，还没有落地，就被怪异之火的高温汽化。
“紫苑老师……”
白水秋还有点惊魂未定，看到鹫峰紫苑手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有点骇然。
她刚才的确在白莲大圣人的「识海」深处感觉到了一根长针，但是那根针应该是只存在于精神层面的，就算刚才她没有及时撤退被针尖刺中，应该也是精神上受到重创才对。
可……鹫峰紫苑刚才出手帮她挡下那一针后，居然在肉体上都出现了伤口，这种情况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刚才那朵白莲……到底是怎么回事？
鹫峰紫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手中的伤口，好一会儿，才长舒了一口气：“好强的妖力……”
“看来，九菊一派早就预料到白莲大圣人可能会被杀死在这里，这一招，才是他们布下的最大的陷阱，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杀掉你我中的一人。
因为只有小秋你，和我，具有从他人记忆中探测情报的能力，这一点对九菊一派来说几乎是个公开的情报，假如我们刚才不对白莲大圣人的「尸身」做任何处理的话，那么这次偷袭就无法发生了。
还真是个蓄谋已久的杀局啊。”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鹫峰紫苑的语气中已经带着凛然的杀意，很显然是被彻底惹怒了。
面对这种状态的老妖怪，白水秋也有点发怵，但心里的疑惑还没有得到解释，只能小声问道：“刚才那根针……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鬼束绫香她们在白莲大圣人的识海中提前埋下了的东西吗？
可……”
可如果九菊一派还有这种手段的话，为什么之前没有用出来？
白水秋可不是第一次和九菊一派的邪修打交道了，早在当初刚刚接触松平健次的时候，她就和那个擅长使用纸人作战的赤根有过交手，并且尝试过探测他识海中的记忆。如果九菊一派在那个时候，就用出这一招的话……
说不定她在那个时候就被杀掉了。
毕竟，能够让老妖怪都受伤流血的攻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下的。
如果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承受了这一击，恐怕整个人的意识直接被击溃，变成类似于植物人的存在都是轻的，严重一点当场死掉都有可能。
鹫峰紫苑也沉默了片刻，才扭头看向白水秋：“你刚才都看到了些什么？”
“看到了一片深海……”
白水秋轻轻揉着眉心那处略显刺痛的地方，开口把自己用灵觉探测到的东西讲述了一遍。
对于那些景象，她心里有点模糊的猜测，只是一时间还不敢肯定。
“和我看到的差不多。”
鹫峰紫苑微微点头：“看来这东西应该就是白水纱奈当年遭遇过的敌人了。还记得白莲宗的教义吗？”
“教义……”
白水秋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曾经看到过的话——
“世间如炼狱，圣洁的白莲，被人类肮脏欲念所化的淤泥掩埋，只有消除亵渎神明的异端，才能让白莲盛开，拯救世人……”
或许……
白莲宗真正奉为神明的，并不是那团黑泥，而且被黑泥包裹其中的「白莲」，只不过这两者其实都是一个性质的东西。
此前，白水秋已经从雨女那里知道，黑潭下的那朵「白莲」其实也是一个邪物，而且有着类似于进阶版「邪脑」的能力，想必擅长的攻击手段和精神层面有关。
假如当年的白水纱奈，就是中了像刚才她所面对的那种偷袭……
那么在识海遭受重创以后，放弃了渺茫的逃生机会，选择以身化符和白莲同归于尽，也就能说的通了。
从另一角度来说，被那东西杀死或者同归于尽，也许并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如果在意识遭到摧毁后被占据了身体……那才是最可怕的。
而白水秋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连白莲大圣人都能够见到「白莲」，那岂不是说，九菊一派的人也已经见到过它了？什么时候的事？”
是七十年前白水纱奈尚在的时候，还是纱奈死亡、到自己觉醒灵觉的这数十年间？
第760章 出了一点状况（二合一）
“不知道。”
鹫峰紫苑耸了耸肩：“恐怕连雨女也不知道，否则她之前就应该说出来了，不可能让你以身犯险。
九菊一派在「里世界」盘踞多年，对「对黄泉之门」以及黑泥、白莲的了解远远超过我们，不排除他们有其他渠道可以和那朵白莲对话的可能。
想要探知这一切的真相，恐怕也只有把九菊一派的那几个家伙的真身揪出来了。”
顿了顿，鹫峰紫苑又笑了一下：“不过还好，幸好被埋藏在白莲大圣人体内的，不是那朵白莲的本体，而只是它的一缕力量，否则刚才就算是我，也未必能把小秋你救回来了。”
白水秋有点不自然地回了一个笑容，但心里却是暗暗凛然。
这也叫还好吗……
一个「黑泥」就已经如此可怕，如果再算上被它深埋在黑潭之下、不知道具体什么来路的「白莲」，恐怕就算是老妖怪和雨女齐出，再加上吞噬了茨木童子的红雾，都不敢保证能够稳稳胜过。
白水纱奈当年能够以性命为代价，把这个来路不明的「白莲」拼掉，又布下封印将黑泥镇压七十年之久，属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换做当时京都或者东京的任何一个世家出身的修行者，都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了。
而对于白水秋来说，这件事情也很值得庆幸。
如果不是因为「白莲」的绝大部分力量都被被白水纱奈留下的人符牢牢束缚着，只能分出一缕，安置在白莲大圣人的识海中……
那么只要在鬼束绫香等人，或者白莲宗那几位教主脑海中再埋上几个，白水秋应该早就中了他们的暗算了。
黑泥，白莲，还有白水纱奈的人符……
这几个关键词在白水秋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依稀有一条线，把它们全部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一条模糊的时间脉络。
但因为眉心的疼痛还在时不时浮现出来，白水秋没办法想的太深入，只能中断了思考，把刚才想到的几个关键点先行按下，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面前：
“还是先解决一下眼前的事情吧。”
白莲大圣人这次是真的挂掉了。
尸骨无存的那种。
如果没有鹫峰紫苑的最后一下，对策组本来还打算把地面上的那些泥水取样一点留下来，回去进行化验研究的，但现在已经免了。
一把「怪异之火」，把这家伙的最后一丝痕迹烧的干干净净，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形神俱灭，挫骨扬灰了。
而跟随这位大圣人一起前来的那批野山会成员，也都死的死伤的伤。
——因为受到了「丹药」的操纵，在这些家伙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束手就擒的选项，而是选择了顽抗到底。
不过在白莲大圣人都已经被解决掉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也翻不出什么浪花，除了几个特意留下的活口，其他人基本上都被当场击毙。
也直到这时候，鹫峰紫苑才抬手一收。
所剩不多的「怪异之火」被收拢回来，最后重新没入到了这个女人的掌心之中，好像之前从未出现过一样。
直到这时候，朝仓麻美和天元大师等人才松了口气，前者快步走了过来，站在白水秋身旁，有点紧张地往白水秋额头处打量了几眼，才用担心的语气问道：
“小秋，你没事吧？”
刚才白水秋捂着额头后退时的动作，朝仓麻美也是清楚看到了的，这时候视线主要停留在白水秋的眉心，似乎还想伸手摸一下试试。
“还好，中了一招暗算，但有惊无险。”白水秋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回应道。
话虽这么说，她现在脑子里还是突突的，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确切的说……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其实也不仅仅是那根针。
就在刚才的某一刻，白水秋还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是识海中那处被封存了近十年的「八门金锁阵」，在那根长针的刺激下出现了一丝松动，有几幅影像开始从记忆的最深处翻涌上来，但又显得模糊，就像是打了加厚马赛克的图片一样，有点看不真切，宛如水中望月。
“还是先回到楼上再说吧。”
“我带小秋先上去，外面这些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鹫峰紫苑说着，就往白水秋腰身处抬手一揽，然后身形一纵，好像炮弹般冲天而起，借助妖气幻化的翅膀一个鼓风借力，直到靠近写字楼六层的时候才减慢速度，最后轻飘飘地回到了刚才跳下去时的地方。留下朝仓麻美和天元大师相对无语。
这么明目张胆地使用妖力，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了。
反正今天晚上发生在阪东市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掩盖过去的了，两层楼高的「黑泥怪物」都出现过了，「原地跳上六层楼」的壮举似乎也就没那么让人吃惊了……
在更多的视线投来之前，朝仓麻美和天元大师也跟西平小次郎等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回到了写字楼内，乘坐电梯来到六层。
“呼……”
趁着这几分钟，白水秋从楼下的落地窗处向四周俯瞰了一圈。
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一条条隔离带已经被拉开，一片规模不小的街区被清理出来。
更远处的地方，还能看到一群荷枪实弹的男人从附近的街区往这边开进过来，中间好像还有装甲车一类的东西，貌似是……
“是自卫队。”
铃木珠希开口说道：“理绘小姐之前已经联络了关东地区的自卫队，本来只是作为备用，但特勤组这边出现了这么大的伤亡，也只能通知他们过来协助清扫现场了。
而且……今天发生的事情恐怕也瞒不了多久了，白莲大圣人的这次自杀式袭击，已经把现实侧和灵异侧中间的那层砂纸打破了，从如果九菊一派的阴谋真的得逞，恐怕整个关东很快就会被搅出一片腥风血雨。”
白水秋没做声。
当年发生在京都的「百鬼夜行」，恐怕和这次的情况差不多，或者说更严重。
「百鬼」的平均实力，可能比刚才的白莲大圣人稍弱一点，毕竟里面还有很多像鬼童子那样凑数的存在，但数量太多了，如果那样的景象在今天重现，恐怕就不仅是关东地区、甚至是整个东瀛乃至东亚地区，可能都要逐渐卷入到一片混乱中。
据说当年的大妖怪妲己就是藏纳在东渡的船只上面来到东瀛，化名为玉藻前的……
哪怕是现在……
白水秋都怀疑到底有多少人对刚才的那番战斗进行了录像，如果有手快的，把这些录像传到网络上，那么恐怕都不用再等几天，今天午夜之前，她就能在推特上看到「黑泥大圣人」大杀四方的画面了。
接下来的事情，由自卫队陆续接手。
运送伤员、清理现场、疏散交通……
在这些工作陆续开始进行的时候，白水秋也坐回到了沙发上，一边揉着太阳穴舒缓头疼，一边看向旁边的朝仓理绘：“话说，理绘姐姐，土御门和砂和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基本上在预料之内，不过稍微出了一点状况。”
朝仓理绘将面前的棋盘慢慢收了起来，然后施施然站起身来：“刚才小秋你们对付大圣人的时候，土御门清五郎他们也和鬼束绫香一行展开了斗法，那些白莲宗教徒大部分都已经控制住了，但……
鬼束绫香等人通过「云外镜」打开了前往「里世界」的通道。而且，土御门清五郎他们顺着那处通道追了出去。
所以，我们恐怕也有必要尽快动身，往阪东市的南侧走一趟了。”
这还叫「一点小状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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