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方希回来时很低调,既没有大大咧咧来一句“乡亲父老,我胡汉三回来了”,也没提前通知源家的人出来排列迎接……他只是背着手,放轻了脚步,无声无息地迈进了这个院子。
现在天还冷,院子很静,只有零零落落的两三个人,行步匆匆。
说来有趣,方希上次来到这里时,和服的漂亮女仆夹道相迎,源家家主在屋里光着脚迎接,晴这老流氓在耳边对他说这些女仆喜欢哪个可以上去挑选,按照规矩以后她就是你的了……
可这次过来时,迎接他的只有空荡的院落和干枯的树枝,不远处有个欧吉桑在扫地,连看这里一眼都欠奉。
方希安安静静地看,源弥生便也安安静静地站他身边陪着他看,真正的妻子就该是这样的,不言而明,顾自陪伴。
他看了一会儿,轻声说:
“我回来了。”
——这算是樱岛的传统礼节,像是开饭前要说“我开动了”,回家时要说“我回来了”,越古老的家族就越重视这些。
当年方希对此还很不习惯,总感觉这种宣告有种莫名其妙的羞耻,在源弥生的执意下才勉强答应了进门前要先说“我回来了”……即便如此,声音也很小,小到不靠近都听不到那种。
为此,源弥生甚至还特意安排了一群人候在门前,什么时候等方希回来说“我回来了”,这群人就会洋溢着笑容大声道“欢迎回来”……简直无聊。
不过后来,等方希将源弥生的那些烂摊子收拾好了之后,这句“欢迎回来”便多了出了真情实意的味道来,源家成员笑容也更加灿烂了些。
到最后,越闹越大,就变成了只要方希回家,全院落的人就会聚集在一起,齐声来一句“欢迎回来”,声音洪亮到老远都能听到,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希刚打完仗回家,甚至还断了条胳膊腿之类的……
方希的声音并不大,没有刻意小声,却也没有刻意洪亮。
可当听到那个声音那句话时,院子里那些人还是下意识扭过头来,朝门外看了过来。
方希歪了下头,朝他们露出微笑。
扫地那位欧吉桑愣神了大概两秒,“啊”了一声,当场把扫帚一扔,扭头就跑……
方希:“……”
不就几年没见吗!至于这么嫌弃吗喂!
然而,几秒后,他知道自己错了。
却见,随着那几人的大呼小叫,越来越多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私塾里的,厨房里的,政务厅的,个头小小的,身强力壮的,胡子白花花的……
他们奔走相告,聚集在院落里,方才还空空荡荡的院落此时竟显得有些拥挤。
空气由喧闹,变得安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看着方希,等他说出那句话来。
方希望着院子里那些人,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怀念,或是想起了曾经的黑历史。
瞩目之中,他露了个略显无奈的笑容。
“ただいま(我回来了)。”
同样的语句,同样不高不低的语调。
然后,声浪袭来。
“おかえりなさい(欢迎回来)!”
异口同声,震耳欲聋。
.
.
①这是我大纲中,很暖心,也很震撼的一幕,终于算是写了出来。
第24章 宴起,杀人
方希此时的心情很好。
他双手插兜,走路带风,脸上一直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真挚的微笑,一路上,不论遇到谁,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都会上前攀谈几句,问问问题,顺带夸赞几句。
连司机兄都能看出他心情很好,更别说源弥生了。
事实上,司机兄此时仍在为方才那一幕所震撼。
直到进这个门前,他对方希这位大神的印象也一直都停留在“幕后黑手”的词条上,就是那种热血番剧里最阴险也最招人恨的,把主角团玩弄在股掌之中的那种……
但……就是这么一个“能让小儿止啼”的人物,在源家内部,竟然如此受到推崇。
这一路过来,司机兄虽然一个字儿都没说,但他这个从来没明面上来到过源家的人,就因为跟着方希后面,竟然没有被任何人怀疑身份……
在他的思考中,方希也许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但,一个这么得民心的人,即便是反派,也只能是抱着崇高理想且拥有人格魅力的反派,放在漫画里,少说也得被单独列出一卷,来讲一下爱恨情仇。
且不提司机兄怎么想。
在得知了方希已经回来,且会在这里住上至少一个月之后,源家的决策层以有史以来最快的,能让樱岛议会泪目的速度,通过了一项提议——开宴会。
不是昨天在神社的那种充斥着尔虞我诈的、社交用的宴会,而是专门用来庆祝的,仿佛要向全天下人宣布“窝搞兴”的宴会。
当源弥生将这件事给方希说时,后者摸着下巴,也没犹豫,“行啊。”顿了下,“晚上什么时候?”
按方希所想,不出意外的话,迎接自己的这场宴会绝对是最隆重的那种,而一般来说,像这种场子,花个十天八天的时间来准备都正常……现在,源家全体被自己上了斗志buff,半天的时间,应该能勉强能准备好。
反正他本人也不在意这些,这些人,按情分,是自己以前管理的人;按血脉,算是自己娘家人……总之,心意到了就成,不用太顾及形式。
“不用等晚上。”源弥生道,“宴会在中午呢……大概一点左右,地点中堂。”
这话让方希愣了大概五秒。
他谨慎地问:“‘今天’中午?”
源弥生点头:“今天中午。”
又问:“家里早就准备好了?”
源弥生摇头:“没有呢,现在刚开始准备。”
方希闻言,看了下腕表。
现在东京时间,上午11:35。
自己刚回源家……堪堪半个小时出头。
沉默。
你确定他们能准备好吗……
空气大概凝固了十秒钟,方希犹豫一下,终究还是没把那句“其实晚上也行”说出来,而是干笑一声:
“呵呵……知道了,我一定到……”
与此同时,他暗暗决定,到时候自己找个借口,能去晚点儿就去晚点儿吧……
然而……方希的打算,并没有成功。
大概在12:45的时候,源弥生已经换了套居家的黑色和服,亲自来到了方希休憩的房间。
“时间快到了呢……方君你准备好了吗?”源弥生说,“虽然大家肯定会原谅你的……但迟到可不好哦。”
可恶……有弥生在这里,连“突然肚子疼要去蹲个坑”都借口都不能用了啊……
方希腹诽了一番,苦笑着叹了口气。
“走吧。”
唉,希望他们真的能准备好吧……
事实证明,方希的担心是多余的,且,他对自己在源家人心中的高度低估了不少。
当得知这场宴会是为源家那位管家大人准备的时候,全部工作人员,有一个算一个,都陷入了一种“你妈的燃起来了”的状态,后厨的厨师甚至是抱着“干完这一票我就会老家结婚”的觉悟起的锅……
在这种氛围下,唯一能限制他们的速度的,也就只有人类的极限了——讲真,要不是真不会,厨师们恨不得掏出“银著十锅翻”的绝技来。
(注:银著十锅翻,一种只存在于漫画中的烹饪技巧,可以同时烹饪十道相同的饭菜,出自《中华一番》,也叫《中华小当家》)
男人至死都中二,樱岛这群似乎更严重些……
不论如何,等到方希进了中堂的大门时,迎接他的,就是万事俱备的宴会大厅,美食如流水,热情如炽焰。
一群根正苗红的樱岛人,愣是把场子凑出了几分草原豪杰篝火上分食烤全羊的豪迈。
当年方希临走前抓住他的手哭得最狠的老爷子依旧健在,且身体健康,此时更是重新抓住了方希的双手,那叫一个老泪横纵,鼻涕一把泪一把,话都说不清楚,只能阿巴阿巴阿巴,咕哝一会儿,说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儿,然后继续阿巴阿巴阿巴……
……不论如何,总归是很让人开心的。
“在想什么?”
源弥生端着杯清酒走了过来。
这样的气氛下,连一向恪守规矩的她都忍不住饮了几杯,此时,女孩面上绯红,言语中,已然多了几分醉意。
“我在想……这样的家,真是美好。”方希说。
他对自己的酒量相当有逼数,几杯啤酒下肚都不一定站得起来,更别说日式的清酒,所以滴酒未沾。
可他此时也有些醉了,为这份热情,这份家的感觉。
“听到你这句话,他们应该会很开心的。”源弥生笑眯眯道。
“开心就好。”
方希说了这句之后,停顿了几秒。
随后,他看向一个方向,似是在感叹,“美好,都是要守护的啊……”
方希突然站起来,拍了拍源弥生的头,笑道:“你喝醉了。”
“没醉。”
“我说醉了。”他说,“妻子要听话。”
“好的,那我醉了。”源弥生点头。
“醉了就睡一会吧,睡到明天。”方希说,“明天就结束了,相信我。”
“嗯,我相信方君,一直都信。”
她听话地坐在方希刚才的席位上,倒头就睡。
而在她身边,方希抽出天丛云剑,神情淡然地,朝着宴会的中心,走了过去……
月初休息兼请假一天
嗯,简单说明一下就是……昨天,我有个快一百岁的直系的长辈去世了。
虽然由于各种不愉快的家丑,我对这位感官比较复杂,但毕竟流着他的血,所以得守灵送终什么的——不过也因为感情委实不太亲近,所以不会影响我的写作状态的,诸位可以放心。
其实我是很少向各位朋友说这些不愉快的事儿的,更多的是分享有趣的事儿,狗粮啊,社会性死亡啊,等等等等……
各位看小说,看的是愉悦是放松,要是被还得被作者倒苦水,那当读者的也挺冤枉啊对不对?报喜不报忧,挺好。
也希望各位看书愉快,永远都能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来。
第25章 笑面杀人
宴席间的气氛,此时融洽热烈,推杯交盏,饮酒作乐,对源家而言,今天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开心时,当然就要做开心的事情。
就在醺意正浓的时候,方希推门走了进来。
“是管家大人……”
“为什么要提着剑……”
“表演节目吗?”
“好像不是……”
窃窃的私语,在这片空间内传递。
以往在源家的时候,为了政令的高效执行,方希多会表现出严肃的模样,令人生畏,不过,在源家待久了,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位管家大人在不牵扯到正事时,一般都是没什么架子的,开开玩笑,逗逗闷子,都可以。
而此时,方希提剑,推门,走进来,脸上带着笑,甚至还很有礼貌地把门带上了……但,看到这幅模样的源家人员,几乎都得出了一个结论来。
现在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寂静,像是浇在寒冰上的开水,与雾气中蔓延开来。
先是临近门的那些人,然后是他们旁边的人,再然后旁边的旁边……等方希走过大半个会场时,整个房间,已然是落针可闻,唯一清晰的,只有方希的脚步声。
踏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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