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系统有毒 第302章

　　疼痛可以免疫，但断掉的手臂是用不出力气的，所以，那把看起来蛮带感的枪械就这么落在了方希手中。

　　只一瞬间，他便连开五枪，在仁王的修正下，他就像背起了行囊的大哥，加速还锁头。

　　下一刻，子弹如雨点般朝他吞噬而来。

　　面对如此密密麻麻的弹雨，纵使是方希，也没法通过“高速移动”的方式彻底规避。

　　这东西跟弹幕游戏可不一样，弹幕游戏难度再变态，制作者起码还会设计一条“生路”；但这些弹雨……可是奔着“不留活口”过来的。

　　不过，他也不需要“物理规避”。

　　当那些动能武器即将接触到方希的皮肤时……他已然消失在原地，丝毫的痕迹都未曾留下，像是蒸发掉了。

　　与此同时，院落里的人则都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因为……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因何而开枪。

　　好在，他们很快就想起来了。

　　那些商定了“谋杀之策”的掌权人们的会议室内，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

　　因为房间出色的隔音性，这些人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或者说……他们已经知道了，但有所依仗。

　　但当那人出现的同时……这间房间已经被无声无息替换掉，如同舞台上调换的幕布。

　　而背景，已然从会议室，变成了血色的天空，与无穷无尽的墓碑。

　　方希很自来熟地给自己添了把椅子，翘着腿，坐姿嚣张。

　　一杆枪被“啪”拍在了桌子上。

　　他环视这屋内各色各样的人，笑容放肆。

　　“——Surprise mother fa♂ker。”

第22章 英雄（3）阻隔怒海之礁

　　“海啸大概还有多长时间？”德川信问。

　　【大概三分钟左右，跑快点就不会死，而且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同调海水吧？同调身边的海水，别让自己淹没就行咯。】

　　“可以拜托一件事么？”

　　德川信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边说话边划屏幕是所有宅男的基本功，以前的他甚至可以一边欣赏新老婆的立绘一边敷衍长辈，而现在他只是想打个电话，自然轻轻松松。

　　【什么？先说好，我可没有什么瞬移的能力哦。】

　　“没有也没关系的，我不需要那个。”

　　德川信将电话放在耳边，心中祈祷着对面快接快接快接……然而无情的忙音连祈祷的时间都不给他。

　　不论樱岛的信号覆盖面积多广，通话也是打不到此时正在魔王之墓中的方希那里的。

　　【那你想拜托什么？】

　　“暂时不要拿走我的灵魂。”德川信说，“至少在我死之前不要。”

　　【喂喂，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啊，我就算想拿走现在也没有能力好吗？拜托你好好反思一下是谁把我封印的好吗？】镜深感德川信的厚颜无耻，吐槽技能简直飙升，【你这就好比把无辜少女拦到墙角啪掉后才假惺惺地表示“你没事吧”啊！】

　　“是啊，是我封印的你。”德川信笑了笑，“所以……我才会拜托你，在我解除封印后，暂时不要拿走我的灵魂啊。”

　　镜蓦然沉默下来。

　　德川信远没有他外表表现的那么冷静，那只手在颤抖，他很爱惜自己任何能玩游戏的设备，这个智能手机是很高配的版本，以他的闲钱买下这一台设备至少得苦上一个月，以至于平时德川信手都不洗也要把屏幕擦干净。

　　可现在德川信几乎拿不住它。

　　无形的力量将他颈间的八咫镜托了起来，它凝滞在空气中，古朴的镜面开始碎裂了，像是缓缓蔓延的蛛网，淡黄色的光辉从裂缝中渗透出来，如同于缝隙处涌出的水流。

　　空气中传来“咔嚓咔嚓”的脆响，与其说是什么东西碎裂，倒像是锁被钥匙咔哒打开，这一瞬，成千上万把锁被拧开了，浩瀚地像是巨兽从海底窜出，掀起巨大的潮水。

　　镜面溅射出火星般的流光，那是德川信积攒的能量，他数年如一日地用自己的能量加深封印，将自己内心的梦魇埋进地狱。

　　可现在他却亲手将之释放了出来。

　　【虽然我不是人类，但我感觉你现在很傻。】

　　许是封印缓缓接触，镜的声音愈发灵动，像是人工智能的运算中忽然出现了0与1之外的数据流。

　　“人都是很傻的。”德川信咧了下嘴角，“大概我格外傻了一些，方希不是说了么，我就是傻缺。”

　　【原来你知道这个中文词的意思啊。】

　　“之前是不知道，可我还不会查么？”

　　【答应你了，要记得约定，不要死。】

　　“多谢。”

　　伴随着镜面彻底破碎，那层古朴的表皮剥落了下来，露出了华美的镜身，它的正面剔透如玉，背面刻着松与菊，直到这时，才有些“神器”样子。

　　与此同时，无形的风掀起，德川信望着自己的手掌，澎湃的能量在他的血液中流淌，长久的自我限制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还拥有这样的伟力。

　　他习惯了一棵树的风景，可他原本拥有整片森林和群山。

　　【总会有人站出来的，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我可是梦想当英雄的人啊，如果连英雄都逃跑了，又有谁去战斗呢？”

　　“嗯……很帅的台词，终于轮到我来说了。”

　　德川信高高举起手掌，如同冠军举起自己的奖杯。

　　思维同调。

　　对象——区域内，所有人类。

　　常年的锤炼让德川信拥有极为庞大的能量，而现在那些能量如同倾斜的洪水侵染了成片天空，整片海域忽然寂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类在这一刻停止了动作，喧嚣于刹那停滞，如果说整片海域是一份录像带，那么此时这份录像带已经被按下了暂停键。。

　　组织见面会的人，参加见面会的人，亦或是单纯来看海的游客，坐着的躺着的，全都于此刻站起，朝着海岸外的方向前进。

　　这一幕看起来堪称诡异，简直像是什么邪恶宗教的祭祀，人群像是行进的蚁，前面是山也翻过去是海也游过去，只要蚁王下了令。

　　所有人都背对着大海，只有一个人堂堂正正面向着它。那身影不高大也不伟岸，仔细一看甚至有些虚胖。

　　德川信沉默地站在原地，在他对面的是唯一一个没有被他的能力影响到的人，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强，而是因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他上前，捡起从对方手中滑落的珠子，这应该就是镜所言的满潮玉了，此时这颗珠子颜色暗淡，看质地像是小孩子玩的弹珠。

　　谁能想象就是这么个小珠子掀起了即将到来的灾难呢？

　　潮水已经开始沸腾了，海平面传来了阵阵不安的哀嚎声，文明未开化的时候，人们见到这一幕的唯一选择是朝海中投向食物，跪地等死；即便是现代，人类的科技对海啸也没有任何办法，那是自然的伟力，汹涌得足以淹没一切美好。

　　【真遗憾，看样子这个神器只是一次性用品……你废那么大力气，也只是稍微延迟那些人的死亡而已。】

　　事实上神话中海神赐给山幸彦的不止有满潮玉，还有退潮玉，即便满潮玉还能再用，它也是无法将海啸退下去的。

　　可镜并没有给德川信说这些，她只是想看看当自己的主人得知“牺牲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时的表情。

　　可惜的是德川信没有任何沮丧的表情，只是将废弃的珠子扔到了地上。

　　他轻声说:“我本来就没有把希望放在这上面。”

　　思维同调从来都不是只能同调人类……他能控制人类，自然就能控制盐水。

　　这是他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

　　【……你疯了！？刚才那么大范围的同调已经消耗你至少八成的能量了吧？】

　　“生命力等于能量，基础公式。”德川信笑了笑，“就算是我也是知道的。”

　　下一刻，浩瀚如星空的能量，汹涌而出！

第23章 英雄（结）My hero

　　大海缓缓地旋转起来，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空气，掀起猛烈的风。

　　事实证明停止海啸这种事对德川信还是太难了，血珠从他的口鼻中流淌出来，连眼眶都开始流血，那血液暗红而无生机，俨然是被榨去了生命力的成色。

　　德川信用能力同调了表面那一层海水，他的精神像是一张膜，拼命压着下面躁动的水流。

　　海水依旧在沸腾，时不时有水柱从海面冲天而起，这是能力不稳定的体现，水柱在太阳光中爆散，又化作雨滴洒落，将德川信的衣服淋湿掉，连游戏机都进了水。

　　只是他已经没工夫在意这些了，他的意识昏昏沉沉，仿佛马上就要晕倒。

　　.

　　德川信好像做了个梦。

　　他从未做过这么真实的梦境，连触感仿佛都还存在。

　　他环视四周，然后愣在原地。

　　满园落花未扫，神鬼通灵，这里是德川家的祠堂，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地方，他就是在这里使用了八咫镜，然后彻底葬送了镜的灵魂。

　　他漫无目的地走，直到走到深处，深处有一座案台，台上是华美的圆镜，镜前端坐着一个背影。

　　那是个洁白的背影，月光倾泻到她黑色的发丝上，德川信下意识捂住额，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样的背影，烙印在记忆深处的身影……

　　见鬼，你对三次元的女孩不是没想兴趣的吗？你对的起你的蕾姆老婆和黑贞老婆吗？

　　可德川信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驱使他前进。

　　还没等他走到对方的面前，那背影忽然转过了身，这一刹仿佛有响彻天地的惊雷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是认得这张脸的……是他摧毁了她的灵魂啊！他怎么可能忘记她呢？

　　“你终于来了。”她微笑着说。

　　“你……”德川信有些手足无措，“这……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她说，“为了等你。”

　　“我？”

　　“嗯。”女孩点头，“有话要说。”

　　“……咒骂么？”德川信苦笑。“没关系……我受得住。”

　　她摇了摇头。

　　“我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你……从来都是。”

　　“——因为，你是我的英雄。”

　　......

　　当德川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就好像幻梦只是幻梦。

　　他沉默一会儿，“这是，你安慰我的？”

　　【不是。】

　　简短的回复。

　　德川信一直都误解了一件事——不论是以前的女孩，还是现在的镜，自始至终，都没有害他的想法。

　　他以为自己是凶手，殊不知他一直都是她的英雄……只是他习惯揽下责任，才会产生这样的愧疚。

　　现在，他得到原谅了。

　　终于。

　　德川信一生都是个平凡的人，曾经的放纵让他摧毁了一个女孩的人生，这让他愧疚终生。现在他终于得到对方的原谅了，即使死掉也了无遗憾了。

　　于是现在他要死了。

　　总有种男人是这样的，碌碌一生，只有死的时候才像个英雄。

　　德川信放声大笑，他皮肤枯黄，眼眶和鼻腔流下的血让那张脸显得有些狰狞，猩红的液体流进他的嘴里，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然后边咳边笑。

　　德川信高高举起右手，辉光在他的手掌上燃烧，他像礁石像河堤，连最汹涌的海啸遇到他都无法寸进。

　　“如果连英雄都退缩了，还有谁会站出来呢？”他轻声自语。

　　这句话出自《一拳超人》里的无证骑士，当时天空中下着灰色的雨，无证骑士只是个没有任何异常能力的普通人，而在他面前的是强大的怪人深海王，连最强的s级英雄都败在他手中，可即便如此无证骑士也没有退缩，顶着满脸的鲜血怒吼出了这句话。

　　当时看到这一幕的德川信感动得稀里哗啦，心想如果哪天有机会我也一定要说出这句台词，帅出天际。

　　可漫画终究是漫画啊……无证骑士最终并没有死，因为带着披风和红手套的秃头大魔王赶到了现场，一拳就把不可一世的深海王打了个对穿，这就是热血漫画的世界，正义的角色的不会死去的，再危急的情况都会有人救场。

　　现在他快死了，会有谁来救场呢？

　　德川信失去了视线，天与地变得一片昏暗，仰面倒下，失去了束缚的海水开始了躁动，准备朝陆地的方向咆哮。

　　这一刻，镜的虚影终究是留下了泪来，她从没有如她平日所说那样需要德川信的灵魂，甚至连仇恨的感情也不曾有，不只是因为他是她的英雄，还因为他是她的主人，器具的命运就是被使用，不论被怎样对待。

　　一只手扶住了德川信的肩，干净整洁的手，分明是男人的轮廓，却有着堪比女性的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