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系统有毒 第360章

第21章 宿主的背叛

　　游乐场离酒吧不算远。

　　并不是什么特别著名的游乐园，倘若把迪士尼比作地方总督，那么这个游乐场最多算个村干部。

　　方希当然不是去不起迪士尼，他现在钱包厚实的很，别说去那里玩一天，就算是买下一座也没太大压力……只是，对他而言，金钱从不是目的，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

　　因为钱包厚实所以追求高端的体验，这很正常，可若是样样如此追求，跟暴发户又有什么区别。

　　穷人小心翼翼地大方，富人大大方方地吝啬，世界很奇怪，却又很正常。

　　科塔娜穿着长裙，是和发色一样的天蓝色，她最近偶尔会翻一翻时尚杂志，把那些模特身上的衣服款形记在数据库中，到了需要的时候，就用数据流具现出来……虚实转换委实是个很好用的能力，连衣服钱都省了，真要她穿人类的衣服，反倒会不适应，感觉类似让习惯了光着身子睡觉的人突然换上睡衣。

　　方希跟在后面，眼前是少女特有的背影，束着的长发垂落到肩胛，背上是柔软的蝴蝶结，再往下是曲弧圆润的臀线。没有毛茸茸的尾巴，也没有毛茸茸的耳朵，不是妖怪，只是漂亮得像妖怪。

　　科塔娜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斜视过来，似乎有些警惕：“你在看哪里？”

　　“看你。”方希脸都不红一下。

　　“不许看，去看别的。”

　　“没你好看。”

　　大致沉默了一秒，科塔娜似乎是认同了这个答案，不再纠缠。

　　不过她还是放慢了脚步，和方希保持一致……至少这样是不会被盯着背影看了。

　　方希侧目，只觉好笑，好感燃烧前，科塔娜总是很坦诚，喜欢就是喜欢，忠诚就是忠诚，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可现在好感蒸发掉了，他才发现沾染了人性的科塔娜竟是跟个小孩子一样，喜欢也不说，讨厌也不说，别扭得可爱，让人想拿着棒棒糖去哄。

　　不过要是真拿着棒棒糖过去，怕是只能得到类似“你是不是有病”之类的目光……

　　“想玩什么？”方希决定主动打开话题。

　　“随意。”

　　“你这种回复堪比问想吃什么的时候来句‘随便’啊……”方希轻松地吐了个槽，“那就我决定咯？”

　　“你是宿主，你说了算。”科塔娜换了个说法，“你说是你想来。”她仍在坚持这个颇有自欺欺人性质的理由。

　　低情商：随意。

　　高情商：你说了算。

　　嗯，没问题。

　　然后走到了过山车的等候区，然后坐上了过山车。

　　几分钟后。

　　方希扶额，俯身，科塔娜轻轻拍着他的背。

　　“呕——————”

　　事实证明，方希太高看自己了，作为一个坐公交都能头晕目眩许久的人，他主动坐过山车的行径就好比路飞刚出新手村就朝海军大将的自行车上撒尿……

　　讲道理，以方希现在的体质，被甩飞出去都摔不死，居然还会晕车……

　　“这个故事告诉我一个道理……”方希脸上发青，“人类是有极限的……呕————”

　　“活该。”科塔娜无情道。

　　……话虽这么说，她却是轻轻拍着方希的背，连声音都温和了不少，甚至，等他擦净了嘴后，还道：“那边有休息的地方，去么？”

　　“谢了……”

　　科塔娜将方希扶到了长椅处，自己则跑去买了支冰淇淋——是的，即便现在天还不热，外面依旧有卖冰淇淋的，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有的地方零下几十度，雪糕依旧卖得火热，冰箱电费都免了，往地上一铺就成，纯天然无污染。

　　她举着两个甜筒回来，方希的脸依旧有些苍白，神情却好了许多，他望着科塔娜的左右手：“真让人感动，居然有我的份。”

　　“买一送一。”科塔娜说。

　　“哦哦，我在樱岛那边的动漫看过这种剧情，明明女主角买了两份，却因为不好意思找了个类似‘店家活动’的借口之类的……”

　　“不是借口，真的是买一送一。”

　　“凭啥，凭你长得漂亮啊？”

　　“对。”科塔娜点头。

　　方希仰头望了望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又望天了有半分钟，才道：“……我要那个巧克力的，”

　　你漂亮你有理，我还是吃冰淇淋吧。

　　于是两人并肩坐着，空气变得安静下来，旁边是大蘑菇外形的小房子，周围有孩子围着玩偶装的工作人员欢呼，不远处是过山车，轰隆轰隆的声音夹杂着乘客的尖叫，再远些是高耸的摩天轮，里面有情侣你侬我侬郎情妾意；

　　方希侧过头，女孩樱红色的唇瓣上有一点奶油，像是点缀在樱花上的白雪，然后一截粉色的小舌头冒了出来，将奶油卷到了嘴里。

　　不给他看。

　　“还想玩什么？”方希问。

　　科塔娜依旧坚持：“是你想玩。”

　　“明明是你。”不止为何，方希这次没有妥协。

　　“不是。”

　　“就是。”

　　“就不是。”

　　小孩子似的问答，方希突然道：“你是不是在因为我没有使用道具生气？”

　　科塔娜没有回答。

　　“我所拥有的系统版本，核心运行机制就是‘羁绊系统’，而这之中，‘好感度’拥有的数据流又是最重要的……也正因如此，你才能使用‘燃烧好感’的方式，具现到现实中。”

　　科塔娜不说话，方希便自顾自说下去。

　　“这种数据的燃烧是永久性的，换了别人，并不会受太大影响，因为系统说到底只是半数据化，没法让一个人强行爱上另一个人，或是强行讨厌一个人……可你本身就是因为数据而诞生，所以，当你的好感归零时，我们就真的是陌生人了……不过，你找到了规避的方式，就是道具【神大人的pfp】”

　　.

　　名称：神大人的pfp

　　品质：卓越

　　类别：特殊道具

　　特效：“好感归零判定”判定成功时，可以将之抵消，该效果触发后，道具消失。

　　描述：等一下！我先存个...档......

　　.

　　“但你没有使用它。”

　　科塔娜终于说话了。

　　她平静地注视着方希，分明面无表情，可瞳孔中却有一种巨大的，宛若被背叛的悲哀。

　　“你没有用它，所以好感归零，即便是仁王也无法锁定这个数据。”

　　“所以，现在……我们不熟。”

　　.

　　.

　　①那么问题来了……方希是这种人么？

第22章 爱之欢喜

　　“我从不在意你拥有多少羁绊人物，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类……你赐予我感情，赐予我灵魂，所以我的一切便都是你的东西，作为数据的一面，我尊重规则；作为人的一面，我心怀感恩……不论你如何看待我，如何使用我，那本就是我的，身为科塔娜的个体的命运。”

　　科塔娜静静地说，方希便安静地听。

　　“但……你毫不在意这些，明明拥有留存住‘好感度’的方式，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代表着我的人性的好感，归零。”

　　“从人类的角度而言，既然你不需要这份‘爱’，那它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所以，你只是我的宿主，仅此而已。”

　　是的。

　　这就是科塔娜对方希这般冷漠的原因。

　　科塔娜的人性其实并不纯洁……作为最了解方希的存在之一，她自诞生了真实灵魂开始，最重要的，也是最多的观测对象，就是方希。

　　正所谓，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是要求她的灵魂纯如白纸，那也不太现实。

　　可是，不论再怎么了解人性的“恶”，科塔娜都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被自己的宿主所背叛。

　　所有的“背叛”，其实都是建立在“理念”与“利益”的冲突上的……论理念，她与方希同位一体，还被后者影响颇深，不论如何，都没有理念冲突的可能；至于利益，她和方希更是从来都没有利益冲突。

　　可就是这种情况下，方希竟然背叛了她——如果方希真的舍不得那份道具，直说即可，科塔娜定然会遵守他的理念，不去动用。

　　她当然也不会因此产生什么情绪——系统娘是宿主的东西，道具也是宿主的东西，若方希真的认为后者更重要些，科塔娜最多吐槽一句“原来在你心中我的价值还不如一个道具吗”，便一笑而过。

　　然而，方希既没有阻止她燃烧好感度数据具现，却又突然截下了【神大人的pfp】……然后，坐视好感彻底归零。

　　毫无疑问……这，就是“背叛”。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原因何在。

　　面对科塔娜的质疑，方希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想了几秒，问：“你觉得，好感度是什么？”

　　“羁绊人物主观上对宿主的亲近程度。”科塔娜说。

　　“谁说的？”

　　“我说的。”

　　“你错了。”方希道，“你说的是‘好感’的定义，不是‘好感度’的定义。”

　　“区别在哪？”

　　“区别在于……后者，是对前者的数据化。”方希说，“譬如一个人考试……他只有先学习到了‘知识’，才会有‘成绩’，成绩，就是对知识的量化，而好感度，就是对好感的量化。”

　　方希笑了笑，“为什么系统的奖励从来没有‘某位羁绊人物好感提升多少’这种类型呢？为什么舒窈好感满100后，提升的10点好感度特意表明‘只呈现在数据层面，对现实无干涉’呢？”

　　他顿了顿，“我想，答案是这样的……因为，这个系统是影响不到人心的，所谓好感度的作用，本质上是对她人感情的一种量化，纵使数据归零，‘爱’也依旧存在。”

　　“但那是人类。”科塔娜说，“可我不……”

　　“你真的不是吗？”方希淡淡打断，“连系统本身都认可的‘真实灵魂’……真的，就不能是人类吗？”

　　科塔娜沉默了。

　　正因为熟知方希的思考方式，所以……几乎是瞬间，她就理解了方希的想法。

　　“你之所以不使用【神大人的pfp】，是因为……想让我挣脱‘系统’的钳制。”科塔娜轻声道，“你需要的，不是‘好感度’这种虚假的，数据化的感情，而是由我本身产生的，像是你其他的羁绊人物那样的，即便是数据出现bug，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的……‘爱’。”

　　“人的情感，来源于记忆。”方希咬了口甜筒，“你的记忆可从来都没被剥夺过什么的……”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拉近距离，宛若流氓似的，用自己鼻尖轻轻顶了下女孩的唇。

　　那笑容，显得很是狡猾。

　　“……我就不信了，你真的不心动。”

　　科塔娜无声地扭开脸，其面上，似有桃樱般的绯红升腾。

　　她的声音很小……事实上，得知真相之后，那种被背叛的糟糕感便已散了个干净了，“不觉得太冒险了吗……”

　　“哦。”方希想了半秒，“你是说，‘好感有可能永远都上不来’这个可能性？”

　　他咧着唇，“哈……你以为我是谁啊？”

　　到了这时，这个男人的脸上重新摆出了那种自信到狂妄，乃至显得有些自恋的表情。

　　简单来说……就是“方希式的表情”。

　　“这么说吧……别说是好感归零，就算那是负数，我都会用尽一切手段，重新将它刷到满值。”方希顿了顿，“换成比较偶像剧风的话就是……哪怕你真的忘记了一切，我也会找到你，然后骗到你再爱上我一次。”

　　“——唯独在这种事上，我从来都没有大方过。”

　　是的，这就是方希的承诺。

　　而科塔娜……她眨巴了一下眼，然后道：

　　“这话我录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