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系统有毒 第57章

　　“我知道了。”她道，“我明天就出发。”顿了顿，“孩子们，还是拜托您照顾了。”

　　董姨终于是笑出来了。

　　“嗯嗯，你放心吧……跟以前一样的，我负责照看孩子，你负责提供资金……什么都不会变。”她的笑容中，混着些道不明的，乃至不堪入目的东西，“这样下去，孩子们，一定能顺利长大的。”

　　许一诺闻言，也点点头。

　　“嗯嗯。”她认真道，“一定能顺利长大的。”

第43章 恶妇阴诡，狂徒拜见

　　傍晚，久违的，和院里的孩子吃了饭，晚餐是米粥，几笼馒头，以及由茄子和番茄炒成的一大锅菜。

　　说是一大锅，可较起这里的人来，便显得很少了。

　　许一诺今夜刚回来，为接风洗尘，那些孩子们，便把饭菜都夹给了她——她自然是连连推开，但又执拗不过，只得就着馒头吃了。

　　饭菜刚入嘴时，竟有些不适应。

　　这也难怪，林家那段日子，方希一方面为了补偿前阵子只喂牛奶的行为，另一方面，则是因些许怜悯，因而，给许一诺端过来的，几乎顿顿都是大鱼大肉，就算家里没做，他也会出去买一些，猪耳卤鸡肘子之类，分量极足，味道更是不必多提……不论怎样，总比这些粗茶淡饭好得多。

　　半个月下来，竟是让杀手少女体会了一把由奢入俭难的感觉……

　　这些，都是小事。

　　此前有言，这家院落，纵使破落，其面积，也是很大的，屋里的房间有许多，按学校宿舍的格式，置办些双人的床铺，便足以塞下这孤儿院的全部孩子，甚至，犹有剩余。

　　许一诺的卧室，便是这空出来的一间。此地，原本是她母亲的房间，待其过世，便由她来住了，至于不吉利……哪管这么多呢。

　　借《》的一句话，胸中有志终须至，囊内无财莫论才，既无钱财，就别要求那么多了。

　　傍晚，用时冷时热的水洗漱一番后，许一诺裹着浴巾，回了房间。

　　杀手少女的卧室，于本书目前为止出场的主要女生中，大抵是最乱的。

　　这屋内，没有任何符合“少女”词条的装饰，从随处乱扔的胸衣内裤，到别的什么生活垃圾。床单是很老气的色调，那上面，被子胡乱铺着，卷成扭曲的形状。

　　屋里有张桌子，上面摆着台老旧的、厚重的台式电脑，就是那种开了机子后，排风扇的声音恨不得喊上几句“睡你麻痹起来嗨”的类型。键盘上满是灰尘，隐隐的，可从缝隙间看到馒头渣，头皮屑之类的东西……她却是懒得擦的。

　　这，便是我们的许一诺的房间了。

　　她站在门前，呼了口气，待关上门时，其整个人，“啪”的拍在了床铺上，面容上，隐隐透出猫咪到了窝似的慵懒满足。许一诺就这么在床上滚了几下，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团，毛毛虫似的，只露出半张脸来。

　　还是家里舒服……

　　她滚了几圈，来来回回的，随后，也没穿衣服，就这么拿被子裹着自己，下了床，赤脚走在地上，到了电脑桌前坐下，按下开关，等了一会儿，待屏幕亮起时，照出的那张脸，再无少女的意味。

　　没人知道到底哪一面是真实的她，那蠢萌蠢萌的少女，或是杀人无情的杀手。

　　许一诺从不在意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因为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对她而言本质上都是陌生人，对她来说，人只分两种，认识的，不认识的。如果细分的话，大抵还会有很多分类，比如“认识的好人”“认识的坏人”“认识的，需要去养育的人”等。

　　可这些分类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有用，就好比方希之于她。

　　她的行动方式，自始至终都很简单，打卡上班，接任务杀人，然后，去养这个院落里的孩子，就像一把刀，用来切菜也好，用来杀人也好，刀身上沾着的是菜叶还是血，完全是无所谓的。刀不需要思考这些，刀只需要锋利。

　　......

　　晚间洗漱后，董姨朝房间走去。

　　说到底，只不过是群小孩子，领头的年龄大些，但仍旧没脱离孩子的范畴……幼稚，且天真。

　　许一诺的赚钱手段，一开始她听了，是有些害怕的，于这里工作的前半年，也算是兢兢业业，生怕这姑娘一言不合砍了自己……可待熟识后，那些许惊怕，便转为了浓郁得化不开的贪婪。

　　每个人，人生中，总会有这么一两次机会的……她抓到了，于是便飞黄腾达了，一开始，还只是小偷小摸，待几年后的现在，其行径，便可用肆无忌惮来形容，整个孤儿院的经济脉络，全部都挂在她的名下，没有什么监管的人，她所管辖的也都是孩子，无法无天，便是如此。

　　人性，从来都是是当不得测试的。

　　其实大致想想便能清楚，到现在这时代，规则严谨，涉及到人命的工作，其报酬，自然也会丰厚起来，纵使不是所有人的生命都如方希那般值钱，可数额也不会小了……开张吃半年，不是难事。

　　那许一诺为什么还要频繁去接任务呢？

　　呵呵……

　　董姨面上带笑，安抚了几个孩子，然后，踩着拖鞋，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了……

　　几年下去，她账户里的资产，早已膨胀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虽名义上是和许一诺共享的卡，但事实上，许一诺是从不会乱花钱的，所以……说是她本人独享的，也没错。

　　长时间算计下，董姨已然约好了开发商，待许一诺下次出门，便把这家地皮卖掉——京城的土地，价格膨胀不必多说，这些东西，加上她这些年攒下的钱财，足以一辈子锦衣玉食。

　　有户籍，有钱，去哪里都是很容易的。

　　至于这些孩子……男孩们暂且不说，女孩的话，出手的方式，是有很多的，无非是有“道德”的阻碍。我养了你们这些年，把你们卖掉，也是可以的吧……

　　她这么想着，面色，透出笑意来，那笑意于月光中，欣慰，且残忍。

　　人与人的悲欢是不重合的，一个人所珍视的一切，与另一人看来，便是毫无价值的垃圾。

　　董姨进了屋，随手关了门。

　　却见……造价昂贵的沙发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男孩，他坐在那儿，翘着腿，身体后倾，微微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整个身体，都像是要嵌进那片黑暗里一般。

　　听到有人进来，他把头扭过来，面带笑意，声音温和。

　　“您好，初次见面。”他笑了一声，“……久仰大名。”

　　不知何处的风，微微呜咽着，凄冷的月光洒下，如同细沙，黑暗中，那笑容背对月光，欣慰，且残忍……

第44章 月射寒血，杀意如潮

　　昏暗的房间，没有开灯，有月光照着，屋内不算太暗，甚至算得上亮堂，这是董姨所熟悉的房间，高配的电脑，柔软的床铺，昂贵的沙发，这家孤儿院里，所有最值钱的东西，都聚集在这里……

　　她严令禁止任何人入内，那些孩子很是听话，所以她从来没在这屋内见过别人。

　　可现在，这里确确实实有人闯进来了。

　　“你是谁？”

　　董姨以为这是院里的孩子，沉下声，声音阴下来，夜枭一般，她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这身影的形体容貌，口中还在吓唬。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犯了错会挨打！”

　　模糊之中，她辨认出这是个男孩，十三四岁的样子，看不太清脸……他翘着腿，右手拿着什么东西，散着肉香，放在嘴前啃着，抬起脸时，隐隐可见油光。

　　董姨知道那是什么……这是她备在卧室的卤鸡，孤儿院的伙食太过清淡，她便常于私人的空间里，备些美食，独自享用。

　　“我是方希，方正的方，希望的希……嗯，这卤鸡味道不错，在哪买的……”

　　方希这么回了一句，随手把鸡骨头扔在地上，“我还有个很拉风的绰号，不过，据我了解，你学历并不高，所以，绰号我就不说了……”

　　他站起身，手里提着什么东西，从轮廓看，长半米左右，于黑暗中，像是一条黑蛇。

　　方希往前走几步，到了董姨面前。

　　“你……你到底是……”

　　“我感觉你的话很对。”方希认真地打断了她，“犯错了，会挨打。”

　　他挥下了手里的黑蛇。

　　风声呼啸！

　　疼痛是一瞬间的事，伴着“咔嚓”的清脆声音，董姨的身体颤了颤，似是没反应过来，低下头，看着歪在一边的手臂，嘴巴大大地张开，像是被从水里拽出来的鱼，仿佛是要哭出来，热辣辣的一片，神经都在颤抖。

　　“呃……啊——唔……”

　　那嘴巴，连带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一同被毛巾堵上了。

　　“放心，毛巾是透气的，你应该不会窒息……不过，我有点用力，所以，可能会下颚脱臼。”

　　董姨顶着满脸的虚汗，下意识就转身要跑，然，方希只是皱着眉，扬起手，再次挥下。

　　“咔——”

　　她的腿骨断掉了。

　　“唔——唔唔唔唔唔——————！！！”

　　方希没有理会那声音，只是上前一步，开了灯，“啪”的一声，开关按下，光芒盈满，屋内的一切，亮堂起来。他做了这些，一只手提着套了剑鞘的体酥剑，另一只手拽住董姨的头发——这妇人仍在挣扎着，用鼻腔大口大口喘着气，眼中，血红的一片。

　　但方希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把这妇人拽到了沙发跟前，顺手打碎掉她另一条腿骨，于另一声凄厉的、被堵在喉咙里的惨叫中，方希重新坐到沙发上，身体挪到前沿，俯身，低头，目光平静。

　　“来，我们讲个故事吧。”

　　“唔——呜呜呜唔——”

　　那抬起的眼中，盈着黑色的东西，怨恨、恐惧、难以置信、不可思议，揉在一起，这妇人哭了，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出来，本就不好看的五官，更加扭曲起来。

　　方希只是看了她一眼，“我说话的时候，不太喜欢被打断，你看，你讲故事的时候，要是有孩子插话，你也会打他们屁股……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们，挺有缘分。”

　　他面带笑意。

　　董姨仍在喉中嘶吼。

　　“咔嚓——”

　　“唔唔——唔————”

　　方希收回体酥剑，面色诚恳，目光澄澈，表情真诚如买糖的孩童。

　　“你的声音再大过我，我就打断你的脖子。”

　　那声音，平静下来了。

　　“很好。”他赞赏点头，沉默几秒，似是在组织语言。

　　“这故事不长……从前有个丫头，脑子不太好使，挺可爱，家境优渥，能在京城买这么大个房子，肯定很有钱……父亲很爱国，去当了兵——这么有钱还去当兵，我说他不爱国谁信啊——然后，死了，当了烈士……再然后，母亲悲伤成疾，也死了，哦，我诚心祝愿他们生生世世都是孽缘，甩都甩不开……”

　　他的语速偏快，吐字清晰，夹杂着些吐槽，面上，则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空荡荡的屋内，只有这声音回荡，扩散，如笔墨，一点点的，把人心中的恐惧，撕扯开。

　　“人死了……哦，死了就死了，总得往前看，可这话，最多起个精神支撑，人活下去得要钱啊，没钱不行……我之前说了，这丫头很笨，什么都做不好，当个服务生，端杯水都能闹出幺蛾子……”

　　方希说到这里，想起了什么，那笑意深了几分。

　　“不过，人都有能做好的事，这丫头也不例外。”他顿了顿，“她只有一件事能能做好，杀人。”

　　方希重新和董姨的眼睛对视住，带笑的目光，恐惧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是不是挺耳熟……对，我说的就是许一诺，一个……挺蠢的丫头。”

　　“人在这世上，会遇到很多不好的事……然后，也会做很多不好的事，你中饱私囊，瞒天过海，这是你的本事，她给你这机会了，你抓住了，这很好，很好……被我揪到，运气不好，点儿背，但仔细说来，这事不大，最多算黑吃黑……凭脑子赚钱，不寒碜。”

　　方希说着，把体酥剑拔了出来，明晃晃的剑刃，耀着寒光，那妇人眼睛死死瞪大，留着血丝，呼吸愈发急促，死死憋住的声音，也开始重新浮现。

　　“所以……为什么要贩卖人口呢？”

　　他思索一阵，“小小的孩子，擅长针线活的红袖、想当科学家的阿兰、喜欢画画的小鱼……还有好多的，大概几十个……挺可爱，我个人是很喜欢孩子的，皮一些也没关系，打一顿就行，我也挨过几顿……但再不听话，总得给条活路啊？卖出去，过了……过了。”

　　方希俯下身，“你感觉是不是有点过了？是，就点点头。”

　　颤抖着点头。

　　“过了……道个歉，不过分吧？”他又道，“你现在不能说话，想道歉，就眨眨眼。”

　　拼命眨巴着眼睛。

　　“很好……很好。”方希又笑了，“其实，这些都是借口……你犯没犯罪，是不是好人，关系不大……谁都不是好人，许一诺杀了这么多人，她就无辜了？就因为她长得可爱还有点傻？当然不行……”

　　他眨眨眼，“可我也不是好人啊……只不过，我想杀你，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许老帮我这么大忙，我要是做不好，他很难做的……你承认了，事情就好办了。”

　　方希拽住董姨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

　　“谢谢合作。”

　　他说了这么一句，挥动了剑。

　　——那寒刃，停在了这妇人的脖颈前。

　　董姨本已经闭上了眼睛，这么过了几秒，呼吸还在，她重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满满的惊惧，似是要从眼里滴出来，她拼命挥舞着断掉了的四肢，喉中呜呜悲鸣，似是想求饶，或者是咒骂……但方希只是低头，思索了几秒。

　　“对了，我还不能杀你。”他道，“有一件事。”

　　生的希望，瞬间弥漫出来。

　　但见，这男孩扭过身，找着什么，几秒后，他对过来，手里捧着半只卤鸡，“这卤鸡味道不错……哪里买的？”

　　他伸手，拔掉了塞在董姨嘴里的抹布。

　　“啊……啊？”董姨下意识就想尖叫，看到方希手中的剑，便憋了回去，结结巴巴的，“和、和平街……和平街对面……”

　　“哦。”方希带着微笑，点了下头，“谢谢。”

　　他握着剑，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