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这是三九班的传统之一。
每天江导都可能抽取一位幸运观众,让这名学生来帮她处理文综试卷的批改。当然,仅仅是负责对选择题的批改,主观题的批改只有像郑毅或者班长学委这种层次,江导才会放心一并交给他们处理。
听上去有些麻烦,但事实上这对班上的每位同学来说都是宝贵的机会。
一方面,负责批改能最快的看到自己在这次测试中犯下的错误,其次,批改过程中江导也会在一旁陪同,这就意味着相当于江导以这次测试为基础给你开了一次小灶。对那些名列前茅的同学或许成效不明显,但对于中游和下游的同学来说这就是一次绝佳的提高机会。
所以这个幸运观众的说法,可是实打实的褒义。
“好吧……不过我会在放学前就处理完,没问题吧?”
“又是?”
“您又不是头一天做我老师了。”
“好吧,你这孩子,希望大学的时候能多参与参与社团吧,明明跟大家关系那么好。”
轻叹一声,江导还是放弃了不知道进行了几次的劝导。
她拍了拍手。
“好了,我们开始早自习!”
今天请假·好好睡一觉调整身体和精神
第十四章:无意之举
到了高三的时候,其实学校的课程已经无限接近于每节课都自习的情况了。或者说,进入了一种模式。
也就是华夏学子深恶痛绝,却又不得不承认真的有效的题海战术模式。
一天八节课,其中一共有四节会被用来进行考试,而剩余的四节中有两节会被用于解析昨天的试卷,另外两节则是用于自习――这就是市立五中的高三学习模式。
而郑毅会提出自己在放学前就要完成客观题批卷的原因就在这里。
他常常会将下午用于自习的两节课,拿来帮助全班进行当天试卷客观题的批卷,尤其是如果当天的试卷中有文综和语文卷时,更是连主观题都会一并进行批改后当场发放给班上的同学。
究其原因,倒也不复杂。
“哎!老郑!走之前问一句,今天历史大题的第三道――”
“历史3,第4单元,页码是32,我记得在第二段有原文,这个卷子隔壁陈老师出的有点问题,我觉得他下次最好还是拿真题卷靠谱一些。哦,要是还看不懂就去翻之前给你们的笔记,在红签22那一面。”
“成!那我走啦!你也别跟江导折腾太久!”
“……我怎么琢磨你小子话里有话?被江导逮住你信不信今儿个走不出校门?”
“不敢不敢,小人告退,明儿见!”
在郑毅愈发和善的视线中,英语课代表缩了缩脖子,嘿然一笑,拽着单肩包便窜出了教室。
“贫嘴怪。”
对着一溜烟消失在楼梯口转角的英语课代表翻了个白眼,郑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将手里的扫帚和簸箕放回工具箱。
今天正好是轮到他和英语课代表值日,他人一走,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郑毅行走间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和着窗外篮球场上男孩子们的时不时的呼喝,回荡在夕阳充盈的走道里。
扫视了一眼教室的边边角角,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郑毅拿出早就在书包里备好的消毒湿纸巾擦拭了一下双手。
他在等江导过来和他聊天,聊完之后就要锁好教室去接郑馨,因为晚上整个教室里都不会再有其他人,可不少同学都习惯把一些物品放在教室里省得来回带麻烦,所以每天的值日生在临走时都要检查好门窗是否禁闭上锁,以防盗窃等意外情况发生。
没错,三九班是没有晚自习的。
不是市立五中没有,而是三九班没有,哪怕是临近高考的现在也一样,没有人会在晚上和其他班的学生一样留下来上晚自习。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嘛……
“哦!你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一边感叹,江导一边双手绕到绑着马尾,从后门进了教室。
“江导你又跑去和他们几个打球了啊。”
看着江导额头上不安分的小汗珠,郑毅顺手抽出了备在书包里的纸巾抵了上去:“段长总说你得管管他们几个自习课跑去体育馆打球的愣子,你还跟着去,就不怕被骂啊?”
“骂就骂呗,三四节本来写得就是自由活动,合着傻蹲教室里是自由活动,去打球就不算啦?”
江导也不客气,结果纸巾抽出一张擦掉多余的汗珠,旋即一屁股坐在了郑毅的桌子上,拍了拍他邻边的桌面:“你这孩子在这种事情上总跟个老爷爷一样,就不能再有点现代青少年的朝气吗?”
郑毅心领神会,也坐了过去。
师生并肩而坐。
“江导,我可该把那个【少】字给去咯。”
“青年也不能这么暮气沉沉啊!”
江导皱了皱眉:“你不记得高一我们刚见面的事啦?”
“哪能忘……”
郑毅一脸哭笑不得。
高一的时候,江导对班级里的大家从个人到家庭都还不怎么了解,可作为一名年轻教师,江导又有着一种青年人特有的干劲,为此还闹出过不少笑话。
其中一件,便是与郑毅有关。
“我只是行事风格偏安稳了些,这么多年的学生生涯,我还真是第一回遇到有老师单凭这个以为我是单亲双子家庭的情况。”
“关于这个确实是我逾越了些……”
江导不好意思的仰起脸,脑后的大马尾蹦来蹦去,调皮得像是猫咪的尾巴,勾拉着不想让人知道的讪讪。
末了,她又忽然重新低下头,面颊上染着些许窗外照进来的霞彩。
“不过,今天会让你留下来,又重提这件糗事,当然也不是无的放矢。”
郑毅闻言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他原以为今天只是和往常一样,江导想找个人聊一聊班级里最近发生的事情。结果这屁股还没坐热,江导就告诉他,今天的聊天的主题其实是他自己。
这让郑毅一下子有种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傍晚的即视感。
那天也是像这样。
夕阳、放学后,只有他与江导的教室,连窗外男孩子们的吵闹声都如出一辙。
仿若昨日再现。
与江导对视片刻,从那对总像是在生气一般的丹凤眼里,郑毅一下子找到了促使江导展开这次谈话的原因。
他挠挠后脑勺,下意识偏开了对视的目光。
“你看,又是这样。”
“……就那么明显啊?”
“就这么明显。”
“好吧好吧,您说您怎么就当了老师,这种侦查力当年报个刑侦什么的不也挺好嘛。”
郑毅叹了口气,决定放弃挣扎。
然而面对郑毅半挤兑半认栽的回应,江导只是嘴角一弯,笑容中带着点狡黠与骄傲:“别贫啦,你不是还要去接小馨吗?”
“在那之前,能说说我都哪不对劲吗?”
郑毅磨挲了一下藏在裤兜里的指环,表情看上去有些低沉。
“简单来说的话,今天的你太热情了。”
斟酌了一下言辞,江导抬起手拍了拍郑毅的肩膀:“虽然你平常也是个热于助人的好孩子,不过唯独今天看上去不太正常。那种对大家的态度,相比曾经显得越发刻意,就像……”
她看着郑毅,神态柔和。
“就像是在确认,自己和大家是否还是朋友一样。”
第十五章:师生
有些话,江导还是没说死。
事实上在江导眼中,今天的郑毅对谁都过于热切,她相信这种异常其实班级里不少人,尤其那些心细的女孩子们多半都有感受到些许。那种像是想通过这种热切来确认双方之间关系性的举动,就如同一只久别后重逢的大型犬,恨不得整个跳到你身上绕着游上几圈一样。
这让江导感到疑惑和担忧。
从她个人的阅历与知识来说,会出现这种情况往往是离家许多时日后,有一天忽然返乡时,面对曾经的亲朋好友才会摆出类似的言行态度。
换言之,今天的郑毅竟是有一种少小离家老大归,乡音无改鬓毛衰的微妙氛围。
这要是出现郑毅转学许久或是成为大学生数年后,那江导不光不含糊疑虑,甚至会眼角含泪强压激动的给郑毅来一个结结实实的紧密拥抱。
但这才不过一个假期啊。
时间上对不准,那就只能从【程度】来考量了。
也就是说,应该是出现了什么足以让郑毅变成如今这副态度的事情。
人际交往?
家庭因素?
或者……
双手抱着胸想,江导突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郑毅。
“臭小子,你得跟我说实话。”
“您说。”
她敛了一下嘴角的弧度:“你现在是恋爱了,还是失恋了?”
“……报告,实际层面都莫得。”
“嘿哟你还实际层面!”
咀嚼了几下郑毅这句话的含义,江导面色微妙的瞪了一眼讪笑的郑毅:“翅膀硬啦?”
“哪敢,这不实话实话嘛。”
盯着郑毅的五官沉默片刻,江导兀然收起了那副佯装的不悦,眉眼间流淌得只剩下纯粹且直观的无奈。
“就是因为知道你真的是实话实说,我才感到更为难过啊……”
她叹了口气,搭在郑毅肩上的手向上攀登,温柔得抵在郑毅的发丝里磨挲。
望着有点不明所以的郑毅,江导的笑容看上去脆弱得像是闪闪发光的玻璃,透着一层夕阳的薄霞。
“我真的宁愿你小子真的只是因为恋爱,才会流露出这副不争气的模样。”
“……抱歉,江导。”
郑毅微微垂落眼帘,随后又轻轻掀动眼波,对着自己的恩师莞尔一笑。
“也谢谢您,江导。”
除了道歉与道谢,他真的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江导会感受到这种异样,郑毅此前确有做过心理准备。可实际上真的遇到被江导揭穿并毫不留情指出的情况时,他才发现自己能应对的举措少之又少。
庭院之事,便是说了,大抵也会被江导认为是在消遣她。
哪怕百分之一,在郑毅认真态度的加成下江导真的相信了这回事,可那又能对现状有什么实际帮助吗?
不,郑毅认为除了让江导在无能为力中更加倍受煎熬之外,不会有太多现实意义的帮助。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徒增他人烦恼?
他朝着江导竖起拇指,爽朗一笑。
“您放心,没问题的!”
……你看。
对上郑毅的笑容,在那紧接起来的道歉与道谢中,江导的五指稍稍用了些力道,摇了摇郑毅的脑袋。
又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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