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骑士，使命必达！ 第146章

最后拢了拢郑毅被自己弄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江导收回手掌撑着桌面一挪身子，重新站到了地面上。

郑毅一愣。

“江导？”

“还傻愣着干啥，不去接你妹妹啦？”

侧过脸来，江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甩了郑毅一眼：“收拾一下书包把垃圾带上，锁好教室门我们就走了，你还想留下来陪隔壁八班晚自习呀？”

这次郑毅听明白了。

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紧接着面色一转，看上去似乎又带着点对江导的惭愧与感激。

就像是把毕业典礼上师生将要分别时的情感，通通展露在此时此刻一般。

没有让这神态在面上残留太久，郑毅手法略重的揉搓了几下面颊，然后向着江导嘿嘿一笑：“您稍等，我马上。”

“赶紧赶紧，别让小馨等你太久。”

嘴上这么催促着，江导快步走到教室门外。背对着郑毅，她先是望了一眼天边的夕阳，又将视线落到了篮球场上来来往往的男孩们身上。

她不是没想过追根问底。

但每每对上郑毅的笑容时，那种准备追根问底的气势就会被一阵莫名其妙的连打带消。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能做的居然就只剩下选择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又或者选择相信着那份笑容中包含的坚决，相信郑毅这个丁点大的孩子能自己渡过精神与心态上的难关。

想要再开口追问，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那笑容即是抚慰不安的壁垒，也是拒人于外的高墙。

就像一道伫立于精神之上的长城。

人人知长城巍峨雄武，却鲜有人知其砖石沉重历经风雨，挨过了怎样的日日夜夜。

笑容那一边的东西，终究是不愿意给笑容这一边的人们瞧见的。

江导曾经想做一个有勇气翻越过去的人，却发现时至今日，她仍是做不到。

除了去相信郑毅，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手指摸索了一下口袋，指尖空荡荡的触感让江桢樺怔然了一瞬。

都忘了，这可是还在学校。

咂了咂嘴，江导从男孩们挥洒汗水与青春的身影上拽回视线，也一并拉扯回自己的思绪。

她转过身，看向正在锁门的郑毅。

臭小子……

“可别让人失望哦。”

“嗯？江导，你说什么了吗？”

仿佛听到了江桢樺的嘟囔，鼓捣着门锁的郑毅突然扭过头来看向她。

江导两眼一翻，没好气的给了郑毅两个白眼：“我说，你动作再不快一点，我就不开车送你去小馨学校了！”

“别啊！不是说好我留下来陪您聊天，您开车送我和小馨回家嘛！”

“那你还磨蹭！”

“这不是安全起见嘛，我检查几遍门窗就走，很快啦！”

“快快快！”

放学后的廊道里只剩下了尚未离去的江导和郑毅，踩在映照着火烧云色泽的地砖上，师生间的吵闹声伴着广播中轻灵的乐声，流淌在校园的冗沉的岁月中。

“放心吧，我没问题的，老师。”

“嗯？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不，也许是您把广播里的声音和我的弄混了吧。”

第十六章:终究独行

【您睡不着吗？】

“有点。”

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郑毅望着素色的天花板。

今晚的月亮不算圆满，隔着薄纱只有些许昏沉的光亮挥洒在整洁的书桌上。

相较于郑馨个人风格浓郁的房间装饰，郑毅的房间从某种意义上也有着相当独特的个人色彩。放满了书籍的落地书架，摆放着哑铃杠铃和拉力器等多种负荷器械的收纳柜，悬挂于墙面上整齐落有数柄冷兵器的垂阁，以及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在边角留有台灯和笔记本电脑的红木书桌。

房间布置颇为简单，没有如郑馨那般满载着少女风味的软糯可爱，也不张贴某些装饰用的墙纸。整个房间以素白的色泽为主色调，搭配上深黑色的床铺与淡雅的木制家具，呈现出一种以素淡为基调的个人风格。

这就是郑毅的房间。

【是因为您恩师那番话的缘故吗？】

“不……好吧，我想是的。”

郑毅下意识想要否认，可话还没出口几个字，便意识到了自己此举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迟疑了一刹那，他还是肯定了终端的猜测。

回到家的感觉很棒，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景色，熟悉的氛围，熟悉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充盈着人生前十几年来积攒的【熟悉】，似乎怎么也找不到能够让郑毅感到陌生的部分。

可也正是这种熟悉，让郑毅感到陌生。

和平。

安宁。

不需要战斗，也不需要自己这身过分危险的力量。

自己的世界本身，不知为何竟是让郑毅感到了一丝丝陌生。

好在这份陌生并不庞大，它仅仅是占据了那份归乡喜悦中不到百分之一的部分，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似乎只要再多感受一些周遭熟悉的种种，这份若有若无仿如错觉一般的陌生就会烟消云散。

郑毅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便试着这么去做。

于是，就得到了来自恩师的安抚。

郑毅其实看得很清楚，江导那番看似没头没脑的话，其实是站在身为一名教师与友人的立场上，她唯一能给予郑毅的一种安抚。

若是郑毅愿意把心底藏匿的倾诉出来，她或许还有其他方法。

若是郑毅能够更果决的封闭上内心的门，她或许也就察觉不到这些。

可偏偏郑毅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是一份让人无法忽视的脆弱与坚强。

这听上去很矛盾。

可现实往往就是无法背离这蕴含了矛盾的两面。

在爱着他的人们眼中，郑毅的笑容中的坚毅、执着、温柔和沉稳越是深刻，不安、脆弱、痛苦和悲伤也就越是深邃。

谁也不希望自己爱着的人露出那样的笑容。

可谁也没法对露出那样笑容的人失去希望。

所以到最后，江导选择的，是继续信任露出了这份笑颜的郑毅。

“呐，终端。”

【在。】

“你能告诉我，到现在为止，庭院中年纪最大的代行者，已经活了多久了吗？”

【从已有的代行者内根据您提出的疑问进行数据筛选，得出了以下结论：年纪最大的代行者，其年龄可以换算为您所在位面自然时单位下的1322年，需要终端进行再进一步的时间精度报告吗？】

“不，不需要了，谢谢你。”

【职责所在。】

1322年……

盯着暗沉沉的天花板，郑毅眼帘一点点垂落，合上了双眼。

双手乖巧的交叠在腹部上方，郑毅沉默良久，忽然开口询问道：“终端，你能告诉我，就现在的我来说，如果不是战死，能活多久才会出现自然死亡的情况吗？”

【针对您的问题进行分析……】

终端没有马上回答郑毅这次提出的问题，但也没有拖延多少时间。仅仅不到两分钟，终端就平淡的回应了郑毅的疑问。

【如果排除因为战斗等意外状况导致的生命体征消亡，从庭院已有的资料进行分析，最终结果显示，代行者913在满足一般生命活动需求的情况下，不会出现生命体征消亡的现象。换言之――】

“不老……不死。”

【肯定。】

万古以来，帝王将相为之前仆后继绞尽脑汁的不老不死，如今却从终端口中得到了这么轻而易举的肯定。

郑毅如今，拥有的是不老不死的身体。

听到这样的回应，男孩的神态上却没有多少喜悦的成分，甚至你都很难从那眉眼之间寻找到多少讶然的碎屑。

原来如此，我果然也已经是不老不死的家伙了――那安详的面容里，无处不再诉说着这样的语句。

这副平静的模样，显然是对终端的回应有过预料。

他不再说话，平稳且悠长的气息让郑毅看上去像是在谈话间陷入了熟睡。

只是当郑毅真正合上双目，让自己沉浸到那片空荡荡的黑暗中时，却又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他，已经连睡眠都变成了不必要的事情。

几乎感觉不到疲劳。

不会衰老更不会因为衰老而死去。

对郑毅来说，只要自己活着就等同于在不断向自己证明一件事……

自己的身体，不再是人类了。

力量越是增长，这种感受就越发强烈。

郑毅并没有想过要忘却这种感受，只是恩师的一番话，让他得以再次直端的面对这件事。

与此同时，也让郑毅更加确切的明白了一件事。

没错。

与不老不死无关。

和力量强弱无关。

同时间长短无关。

爱上一个人，就像是一场马拉松。那个你爱着、也爱着你的人会与你一起，共同奔走于仿佛望不到尽头的赛道上。可终有一日，或许是你先支撑不住，又或许是那个人先支撑不住，总有一个人会先一步抵达自己竭尽全力也无法再前进一步的【终点】。

对郑毅来说，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他的马拉松，比任何人的规模都要大一些。

他所爱着的人太多。

他将要渡过的时光太长。

所以无论是一同奔跑的人数，还是将要奔跑的路程，规模都要大上一些。

不过没关系，因为……

“终端。”

【在。】

“晚安。”

【……祝您好梦。】

即便终归会是形单影只，郑毅也早就做好了将每一个所爱之人送达终点的准备。

比起让所爱的人们孤零零的继续前行，郑毅更愿意自己孤身一人奔走在名为人生的原野上。

永不停歇。

哪怕这马拉松，真的没有尽头。

第十七章:异次元的遗落者

再一次回到庭院时，距离上一次离开庭院已经是两周左右的时间了。